彩礼锁半生(蓝秀吴灿)在线阅读免费小说_完整版小说免费阅读彩礼锁半生(蓝秀吴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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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秀十六岁这年，读初二。 教室是土坯房，窗户没有玻璃，糊着旧报纸，风一吹就哗啦响。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课总盯着窗外 —— 窗外是片麦田，春天绿油油的，秋天金灿灿的，可她更想看见的，是乡卫生院墙上贴的 “招工启事”，是同乡打工回来穿的的确良衬衫。 1995 年的农村，外出打工的风气刚兴起。
蓝秀每次听见春燕跟人说 “厂里管吃管住，一个月能挣五百”，心里就首发痒 —— 她知道，五百块钱，够家里买半年的口粮，够给父亲买辆新的二八自行车。 可她还是想读书。 语文老师姓王，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总说 “蓝秀这孩子脑子灵，好好读，能考去县城读高中”。 王老师还把自己的旧笔记本送给蓝秀，让她记笔记，笔记本封面写着 “知识改变命运”，蓝秀把这六个字摸得都快掉色了。 变故发生在麦收后。 父亲蓝建国在地里割麦时，突然咳出血，被人抬回家。 乡卫生院的医生来看了，说是肺上的老毛病，要长期吃药，不能再干重活。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蓝娟己经二十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总不能让姐姐一首在家扛着。 那天晚上，蓝建国坐在堂屋的凳子上，旱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秀儿，别上学了。” 他突然说，声音比平时低，“家里需要人干活，你姐年纪也大了，不能总让她受累。” 蓝秀手里的笔 “啪” 地掉在桌上，墨水洒了满纸。 “爹，我还想读初三，想考高中……” 她的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读高中有啥用？” 蓝建国把烟锅往鞋底一磕，火星子溅在地上，“女孩子家，早晚要嫁人，读再多书，还不是要洗衣做饭？ 你春燕姐没读书，不也能挣钱？ 你留在家里，帮着喂猪、种地，再跟你姐学做针线，以后好找婆家。” “我不想找婆家，我想读书！” 蓝秀第一次跟父亲顶嘴，眼泪掉了下来。 蓝建国猛地站起身，脸涨得通红：“反了你了！ 我供你读到初二，己经够对得起你了！ 你妈走得早，我拉扯你们姐妹俩容易吗？ 现在我病了，你还想着读书？ 你要是不辍学，这个家就散了！” 蓝娟赶紧拉着蓝秀的手，给她使眼色：“秀儿，别跟爹吵，我跟你一起干活，咱们能撑起这个家。” 蓝秀看着姐姐通红的眼睛，看着父亲咳得发颤的肩膀，心里的念想像被浇了盆冷水，瞬间凉透了。 第二天，蓝秀没去学校。 她把课本、笔记本抱回家，放在母亲留下的蓝布包里，藏在箱底最下面。 王老师来家里找过她，劝蓝建国让孩子继续读书，说 “蓝秀是块读书的料”。 蓝建国只是摆手：“家里条件不允许，让她早点学本事，比啥都强。” 王老师叹了口气，给蓝秀留下一支钢笔，走了。 蓝秀拿着钢笔，坐在门槛上，看着远处的学校方向。 上课铃响了，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她想起以前上课的日子，想起王老师讲的课文，眼泪掉在钢笔上，把笔杆都打湿了。 她把钢笔插进笔筒，跟母亲留下的顶针、剪刀放在一起 —— 从今天起，她的身份不再是学生，而是家里的劳动力。 辍学后的日子，比蓝秀想的还苦。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挑水，井在村头，来回要走半里地，她力气小，挑着半桶水都晃得厉害，肩膀被扁担磨得通红，起了一层茧。 白天跟着姐姐去地里干活，割麦、插秧、掰玉米，太阳晒得皮肤脱皮，手上被镰刀划了好几道口子，结了痂又被磨破。 晚上回来还要帮着做饭、喂猪，忙到半夜才能睡觉。 有次她在地里干活，看见村里的学生背着书包去上学，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盯着他们的背影看。 蓝娟看出她的心思，递过来一块红薯：“秀儿，别难受，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咱们再去读书。” 蓝秀咬着红薯，甜丝丝的味道里，却尝出了苦涩 —— 她知道，“再去读书”，不过是姐姐安慰她的话。 1998 年，蓝秀十九岁。 这三年里，她跟着姐姐把家里的地种得井井有条，父亲的病也稳定了些。 村里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春燕又回来过一次，这次带了台黑白电视，说 “厂里效益好，一个月能挣八百”。 蓝秀看着春燕身上的连衣裙，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城市画面，心里又燃起了念想 —— 她想去打工，想挣钱，想看看山外面的世界。 她跟父亲提了想出去打工的事，蓝建国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头：“去就去吧，跟着春燕，别惹事，挣了钱自己存着点，以后嫁人也有底气。” 蓝秀听了，心里像开了花，她赶紧收拾行李，把母亲留下的蓝布包找出来，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又把王老师送的钢笔放进包里 —— 这是她对读书时代最后的念想，也是她对未来的期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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