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恋爱脑(盛怀安沈斯年)免费小说_最新小说全文阅读女帝的恋爱脑盛怀安沈斯年
我是个沉迷男色的昏君。 天天被皇夫指着鼻子骂恋爱脑。 我护着身后俊美的刺客,小声道:“朕这不是还没死嘛……”顺便把谋害皇嗣的男妃扶起来,“他长的如此楚楚可怜,寡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错。” 1.我是大济国女帝。 自古以来第一位。 当年我父皇力排众议连废四个皇子,终于将我送上了这个皇位。 然而我却不争气,不仅大权旁落,叫我的叔父权倾朝野,处处牵制我,只是碍于我还有父皇留下来的那只精兵才未同我撕破脸皮。 我还是个老色胚。 天天沉溺男色,恨不能辞了这皇位,去当那南风馆的老鸨。 具体沉迷到什么地步,大概就是现下分明是我那叔父派来的刺客将我重伤,我看了那刺客水月观音似的俊脸,杀令却迟迟不肯下。 皇夫看着我的伤眼眶猩红,几乎要将那刺客当场粉身碎骨。 我却拉住他的手,虚弱的摇了摇头,“虽然他要杀寡人……但寡人这不还没死吗……”皇夫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这副模样,倒不像是要杀那刺客,倒像是要杀我。 我赶紧闭眼接受太医救治。 幸好那刀偏了一寸,没有命中我的心脏,我捡了一条命。 醒来却听见皇夫已将那刺客严刑拷打的消息。 我捂着伤处连袍子都未来得及披上便亲临天牢制止了皇夫。 “陛下!”皇夫眼中翻涌着狠戾,那刺客在他手下已满身鲜血,“再给我半刻,我即能问出幕后指使。” 我第一次对他落了脸子,摆出了帝王的威仪。 “再给你半刻,我的爱妃就死了!”“爱妃?”皇夫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他极有可能是那人派来的……陛下居然要纳他为妃?”“没有根据的事,皇夫还是三思而说。 皇叔待朕不薄,以后不可随意揣度他。” 我心疼的命人将男刺客抬回寝殿,离去前,语气颇有些冷硬的对皇夫道:“怀安,你最近的手伸的太长了。” 盛怀安的脸一下子苍白如纸。 “回去闭门思过。” 说完,我撇下他便急匆匆的回了寝殿。 我的小美人可别死了啊!那张脸,真是我前所未见的漂亮。 亲自守着那刺客一夜,他终于悠悠转醒。 我连忙叫来太医,确认他身体已无恙才放下心来。 太医走后,看见他因为虚弱而显得过分苍白的神色,在原本清冷与神性的气质里平添了一分羸弱与破碎。 真是美得叫我揉断心肠。 我情不自禁地上手要摸他的脸,却被他狠狠拍开。 他警惕地看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皱着眉,有些不知所谓。 “别装了。” 他嗤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派来的么。” 听及此,我豁然开朗的笑了笑,拿出一块玉牌,上面用外族语言刻了个什么字。 看到这块玉牌,他的神色变得激动。 “你那皇夫本来都要搜出来了,你为何先他一步收起来。” 我疑惑地盯着那玉牌看了好一会,“我看不懂上面的字,却认得这是外邦字。 皇夫拷问你必定会搜到此物,这样你是外邦人的身份便会曝光。” 我将那玉牌擦净放到他手心。 “外邦人私入皇城,又刺杀寡人,罪加一等,你必死无疑。” 趁着他拿到玉牌愣神的当下我偷摸将手放到他那张俊美的不似凡人的脸上。 “寡人……对你是一见钟情。 怎么忍心你去死……”他看着我,神色复杂。 2.我封了沈斯年为年妃。 对他百般宠爱。 即使他对我依旧爱搭不理,但我热脸贴冷屁股的很欢快。 为此民间甚至造了一个词来描写朕这种行为——舔狗。 “你分明知道我背景不纯,却依然对我如此……”沈斯年拿着我一刀一刀给刻的木雕,一脸讥诮。 “陛下的美人计,并不高明。” 他沉静地看着我,几乎要将我看穿。 我顿了顿,第一次忽略他的话,兀自将给他刻的木雕对照着他,“朕的手艺太差了,日日照着你本人做,却也只做了个六分像。” 沈斯年皱了皱眉,很是不满我的顾左右而言他。 “陛下!”我拿着木雕,沉默了半晌。 “是云南王派你来的吗。” 我缓缓问出口。 他神色一变,却也没有否认。 “果然是他。” 我神色恍惚,“现在,谁都想要朕的天下……连个外邦王也觊觎朕的位置。” 沈斯年听了这话,神色稍缓了些许。 “朕斗不过他们的……云南王……或者是朕的好叔父。” 我神色落寞道。 沈斯年一惊,“陛下!”他脸上倒出了几分责怪,似乎是怪我如此不知轻重,竟能将这话告知于他。 “没事的。 朕从小愚钝,如今使个美人计也被人一下子看穿……可是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朕其实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个位置。” 我自嘲的将那木雕放在阳光下看了又看。 沈斯年看了我半晌,但最终没有接话。 过了一旬,我终于是将那木雕完成,有些珍重的放在熟睡的沈斯年床边。 我看着他如往常一般冷漠的脸,“连睡觉也无法对朕卸下心防吗。” 有些落寞的摸了摸他的脸,我靠着那金丝楠木床席地而坐,疲惫的叹了口气。 “朕连爱一个人,都要掺杂算计……”我低低啜泣了起来,身后沈斯年几不可闻的动了动。 我就如此靠着他的床,坐到了天亮。 我对沈斯年的特别到底是招来了其他男妃的嫉妒。 他们翌日在后花园大打出手。 还是群殴。 男妃不同于女妃,他们最直接的宫斗方式就是打。 更何况,沈斯年还来历不明,没有世家撑腰。 等我赶到时,皇夫已经将他们分了开来。 他向来是个合格的后宫之主,罚的罚,禁的禁,男妃离开后,只剩沈斯年嘴角沁血的跪在地上。 我急忙将他扶起来,眼里满是心疼。 “谁干的!”若是仔细听,不难发现我的语气有几分颤抖。 “陛下,我已经对那些男妃做出惩罚。” 盛怀安提醒我为首之人是云南王的侄子,我动不得。 沈斯年也早已料到,并不争执什么,只是将打斗中滚落在地的那个木雕捡了起来。 我看着他如此愈发心疼,一股血腥气涌上喉咙,“为首者打三十大板,其余各领二十大板,跪在金銮殿门口一个时辰。” “陛下!”盛怀安颇为不赞同,正要劝阻我,却突然噤了声。 他看见了沈斯年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木雕。 我派人将沈斯年送回金銮殿好好医治,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盛怀安,我冷声道:“就算是云南王的侄子,入了宫便是宫里的人,自然要守宫规。” “陛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成亲时你亲手送我的那个木雕。” 他完全答非所问:“你说,身为帝王,你不可避免的要分成千千万万个你,但你的真心却只会……”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盛怀安,你无权无势却能成为朕的皇夫,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盛怀安的脸一下子苍白如纸。 “你要听话。” 我敲打了他最后一句,便去了金銮殿。 夜里耳鬓厮磨之时,沈斯年眉眼染上情欲,可眼底深处,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我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斯年,朕给你个孩子,好不好。” 他瞳仁一颤,随后敛下眸子,“连皇夫都尚未有陛下您的子嗣……我如何配……”我叹了口气,“这后宫诡谲风云,我忙于朝政,对你只怕鞭长莫及,你有个子嗣傍身,也算叫我放心些。” 沈斯年避开我的视线,声音嘶哑,“我……何德何能。” “天下不安久已,朕也不知这条命到底会落在我叔父还是云南王……或者别的贵胄手上……”我握着沈斯年的手,神情怅然。 “朕不怕死,只怕你孤身一人来,孤身一人的活,朕最不希望的便是你天地之大,却无一人可依靠。” 说到动情处,我眼睫染上泪意,沈斯年忽然一把将我抱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髓里。 他动情时肩胛处显露了一个藏青色的图腾,我只淡淡一瞥,便移开了目光。 3.翌日中秋宴上,叔父苦口婆心劝我说,因为我前些日子为了沈斯年罚云南王侄子的事,云南王方已经对我诸多不满。 云南王要求交出沈斯年,不然就要举兵来犯。 我勃然大怒。 “举兵来犯?难道我大济还会害怕不成?”我神色殷切地看向座下的王将军,他却转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座下群臣无一人应我。 我脸色苍白的摔坐在王位上。 叔父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一脸得意。 夜里失魂落魄的回到金銮殿,沈斯年正坐在窗台前迎着月光,握着我送给他的那只木雕出神。 见我来了,他有些落寞的朝我一笑,“陛下,你把我交出去吧……左右我原也是个对你目的不纯的奸细……”我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自怨自艾。 “就算你是云南王的人,我先前对你那般宠爱,现在把你交出去他又能信得过你,饶的了你?”他果然神色闪了闪,敛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我来不及和他细说,只是把他带到金銮殿的一处:“你知道我为何一开始便要你住在这金銮殿么?”他摇了摇头。 我笑着在墙上摸索了一阵,触动了一个按钮。 随着一声窸窸窣窣的响声,一条密道显露在我面前。 “这原先是我母亲的寝殿,我父皇当年四面楚歌,他钟爱我母亲,将通往宫外的密道修在了她寝殿里,为给她争得一线生机。” 沈斯年愣在原地,紧紧攥着手中的木雕,几乎是要将手掌磨出血来。 “这条密道通往宫外……朕知道云南王此次不过是寻个由头来犯,这场战争避无可避。 我叔父绝不会让他主宰我大济,但同样的,叔父也不会放过我。” “这场恶斗,无论是我叔父赢,还是云南王胜,我都再无一线生机。” 尽力把这沉重的话说的轻松点,我不想沈斯年太伤心。 沈斯年还没等我感慨完就关了密道,他捧起我的脸,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绝不会丢下陛下。” 他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半晌一个吻落在我额头,“陛下可想过不做皇上,只和我做一对平凡夫妻。” 我动容的靠在他的怀里,“这皇位,本就是我父皇舍了我的四个哥哥,硬塞到我手里来的。” 他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抱得我更紧了。 “我绝不会让陛下有事。” 听着他的承诺,我没有回应。 后半夜我去了皇夫宫中。 他正端坐在寝殿内,夜色寒凉,月光纱织一般铺在他身上,真像个没有感情的瓷人。 见了我,他也没有如往常一样欢喜的迎上来。 而是有些悲凉的定定地看着我的脚下的影子。 我也不恼,坐在他身边扣住他修长却冰冷的手。 “怀安,你会永远陪着朕吗。” 他的神色更加冷了些,悲意更甚。 “年少夫妻,陛下……我们一起走了很久很久了。” 我满意的摸了摸他如瀑布般散落的青丝,“即使国破城亡,即使共饮鸩酒也不后悔吗。” 他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却自嘲的笑了声,“可是陛下,你却给他留了生路。” 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怀安,你同他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悲哀的落下一滴泪,却将我打横抱起,压入榻中,如野兽一般疯狂的掠夺。 夜正酣,我迷迷糊糊感觉到他替我擦拭着身上粘腻,“陛下……为何你的心同那金銮殿一样,我踏入一分都不得。” 我若有所感的拉住他的手。 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低低笑了声,“罢了,臣随陛下。 虽死无悔。” 4.云南王攻进王城。 叔父也趁乱举兵。 我留在皇宫里的侍卫死了大半。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到金銮殿,将我身边仅有的两个暗卫交给沈斯年。 还有那一块可以号令父皇所留精兵的虎符。 “带着它,走!走的越远越好!”我仓皇将沈斯年推入密道。 沈斯年深深看了我一眼,“陛下!”几乎是关上密道我走出金銮殿的一瞬间,叔父的兵就将我团团围住。 “我的好侄女。” 他踩着我御前侍卫的残肢缓缓走向我,“你那个武功高强的皇夫呢,我将这宫中搜了个天翻地覆,也不见他。” 我恨恨地盯着他,并不作答。 他看我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笑的开怀,“也对。 你将你父皇留下来的唯一活路留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妃子,而非留给他这个陪你同甘共苦的皇夫,说不定他早就跑了。” “我的好侄女。” 叔父朝我伸出手,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竟然是龙袍。 他要取代我的心,竟已如此急不可耐。 “乱臣贼子!”叔父挑了挑眉,“什么叫乱臣贼子?分明是我的好侄女你,要让位给我。” “就算你取代了我,你又抵挡得了云南王几时?”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花,表情更加得意与鄙夷,“毕竟是我那好哥哥亲手铺路的女帝,没见过兄弟厮杀,尔虞我诈,你真是单纯的很啊!”他话中之意,我此刻才恍然大悟,“你已经和云南王勾结了?”他不耐烦地点了点头,“乖乖下退位诏书,我尚可以饶你一命,封你个闲散郡主,让你一生无忧。” 就在这时,西南天倏的爆开一朵红色烟花。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来报叔父,他在皇城外的兵,全部被拿下了。 我踢开地上碍事的头颅。 那是叔父杀鸡儆猴杀的一个男妃。 数名精装黑衣暗卫将叔父的兵团团围住。 叔父目眦尽裂地看着那些暗卫的腰牌,这是传说中我父皇留给我的那三千精兵里最勇猛的一支。 “你不是把虎符给沈斯年了吗!”他猛然醒悟,“你用假虎符诈他?”我理了理刚刚奔跑时被吹乱的袍子,笑的纯良,“是真的。 不过虎符有两块。” “一块见之则杀。 一块见之则随。” 我手上这个,才是能号令精兵的那块。 至于沈斯年手上的,那顶多算是下手的信号。 叔父眸子深沉地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看透。 “你什么时候知道沈斯年是我的人。” 我欣赏着他眉目中的恨意与慌乱,“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他让沈斯年行动的时候带着云南王一脉的印信预防万一。 可是,都是徒劳。 一切都是假的。 对沈斯年宠爱是假,轻信是假。 那个密道,更是假的。 我与叔父对峙的这片刻,又有一批军队于长廊中鱼贯而入。 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了叔父身侧。 “好久不见,小妹。” 啊,是我那被发配到寄州做了闲散王爷的四哥。 “王爷,往日先帝忽视之仇,你今日可报了。” 叔父一见到他便露出了得意的笑。 看见我略有些诧异的脸,他冷笑了声,“陛下,你怕是还不知道,被先皇驱之寄州,只为保你皇位安稳的四皇子如今早已有自己的军队,足以杀光你的那些精兵。” 先是勾结外邦,再是挑起内斗,我看了他得意的神色,有些嫌恶的移开了视线。 “四哥,好久不见。” 我微微笑地看着四哥虔诚的在我面前行了个君臣大礼,“陛下!”叔父的脸早已经铁青一片,“怎么会!你不是……”我取了四哥腰间的刀剑,一步一步将我那叔父逼到了墙角。 “叔父,你还是那么天真,什么话都能信。 你先前斗不过我父皇,又如何自诩能斗过我。” “更何况,你真以为我这皇位是父皇赏给我的?”我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几个哥哥求饶的模样还有我那身中毒药吐血不止的父皇。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瞳仁巨缩,跌倒在地,两胯之间黄水流出。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叔父,是居功甚伟的摄政王!你不能就这样杀了我!”我嫌恶地看着他这副丑态,“居功甚伟?可是刚刚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你亲口承认勾结外邦啊。” 他一脸惊恐与恨毒的瘫倒在地,“你刚刚,是故意的……”我走到他身前俯下身子附在他耳边,森冷的声音带着地狱的冷酷,“放心,叔父,你不会和父皇一样五脏巨腐而死的,那可太痛苦了。 你要乖,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阿莞,阿莞,叔父小时候最疼你了,不要杀叔父……”他攥着我的衣袖,苦苦求饶。 我闻言丢了手上的利剑,拍了拍叔父久日身居高位保养甚好的脸,小时候我也是天天捏他的脸玩的。 叔父眼中浮现了一点希望的光亮。 我最后将手移到了他的颈项,一个用力,他便睁大着眼睛再没有了呼吸。 就是因为你小时候最疼我,所以你才能死的这么干脆啊。 我低低呢喃。 我掸了掸龙袍上的灰尘,站起来,淡淡的扫过每一个在场的士兵。 当然,也包括我的四哥。 四哥不敢看我,跪的痛快。 “陛下斩杀奸细,为民除害,万世圣明!”众人也反应过来,又是惊又是惧地看了这一场闹剧,重重拜伏在地上,不停夸赞我圣明。 他们不敢去想,往日和善好色,娇养柔弱的这个女帝,到底存了多少血腥的秘密。 外面关于她的传闻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 我满意地看着四哥跪在地上却仍能看见些许颤抖的手。 就是因为听话,才能活的长久啊。 他是亲眼看见三个哥哥如何死的。 便从此为我为首是瞻,肝脑涂地。 寄州荒凉,但用兵最是合适,他是我埋的最远的种子。 半晌,四哥平复了情绪,抬起头来,“陛下,云南王那边……是否由我现在去围剿。”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四哥,你为何总是慢人一步。” 四哥不解。 我捉住空中飞来的信鸽,摩挲着那张信纸上的“大胜”两字。 云南王这个蠢货,居然真的听信我叔父的话用了六成兵力来攻打我大济。 盛怀安早就得了我的令,携骠骑大将军王守之绕后直取其都城。 “王守之……不是摄政王的人吗?”四哥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叔父,一脸疑惑。 “他儿子非我不嫁。 你说呢。” 四哥裂开了。 我想起沈斯年说的那句:“你的美人计可不太高明。” 从袖中掏出那块从他身上取来的玉牌,我微微用力那玉牌便化为煙粉。 帝王表现的愚笨,看看就得了。 想到沈斯年那张水月观音似的俊脸,我又转身看了眼叔父,“那个拿假虎符的人呢?”真心是假的。 但见色起意却是真的。 5.女帝蛰伏十年江山一统。 乱臣贼子屠戮殆尽。 一夕之间,关于我这个好色,靠老爹保送的女帝谣言顿时偃息旗鼓。 民间全都在传我如何英明。 我听着暗卫的上报,泯了一口茶。 谣言风向这东西,到了一定阶段,就该换一波了。 “陛下。” 盛怀安端着一盘糕点走来,是我最喜欢的薄荷糕。 他定定在我身边站了好一会,才带了些自嘲的开口。 “你对沈斯年真的是假意么。” 我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我在最后一刻才把计划告诉他,他现在心里惶恐也是自然。 “当然。” “陛下,你说的话,现在我不知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 他茫然地看着我,眼中是淡淡的恐惧和无措。 他是亲眼看我如何真心待沈斯年,又是如何将沈斯年骗进密道的。 “怀安,朕告诉过你的。 要听话。” 我卷起一抹他的青丝绕在指尖,“你杀了那么多人走到朕的面前,你是朕的结发夫妻。” 盛怀安想起陈年旧事,脸上又是一白。 “朕是皇帝。” 我看他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你要理解。 可是怀安,朕对你,永远是有一份真心的。 这句话是真的。” 盛怀安没有答话,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 月光如丝,丝丝绕的他心头发麻发疼。 点到为止。 我看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头便去了金銮殿。 沈斯年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瘫倒在冰凉的地上,眼神空洞。 看见我,他冷着脸要我滚。 看他此刻有些癫狂的模样,倒比原来那幅冷硬的模样多了些许生动。 看着他未在战乱中被伤的脸,我心下不禁一阵庆幸。 难为叔父这么大费周章的找了如此的绝色,刺杀不成,还能用美男计。 “斯年。” 我注意到散落在地上的还有我送给他的那只木雕,只是上面浸满了鲜血。 沈斯年的手上全是一道一道的口子,还往外渗着血。 我心疼的捧起他的手,撕下衣袍为他包扎。 他木然地看着我的动作,半晌嗤笑出声,“既然是利用我,既然过往种种全是虚情假意,为何不痛快点将我杀了。”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斯年,我说了。 我对你一见钟情是真。” 他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咳嗽不止,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一见钟情。 只怕你当时一见我就已经谋划好如何榨干我的所有价值了吧。” 突然,他神色更凌冽了些许,“我杀人从无失手,当初刺中你心脏偏一寸也是你……”我笑着替他扶了扶背。 放鱼饵我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他的确武功很好,但是比起我还是差了些许。 他突然一掌打过来,我偏了偏头,轻易便一个回手将他压制在了身下。 “祁莞,你到底……有没有对我说过真话?”他悲凉地看着我。 我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捡起地上的木雕,仔细将它擦了个干净,“至少,这木雕是我亲手所制。 “他悲凉的闭上眼,“当时,我是真的想要带你远走高飞,用我所有的功勋去换摄政王饶你一命。 我真的想要回来找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连我都忍不住动容。 “我知道。” 可我绝不会将命赌在一个自己都身不由己的男人身上。 “那条密道通向城外精兵营,我亮出虎符的那一刻,他们都乖乖的跟着我走,直至我引狼入室,摄政王安在宫外的人全军覆没。” 我冷淡的听着他陈述那天的情景。 最后开口打断他,“斯年,你乖乖的。 你依旧是朕最宠爱的年妃。” 他嘲讽的甩开我的手,“皇夫不够乖吗,不够听你的话么。 听说他是你培养的杀手里唯一活到最后的,他杀了那么多人走到你面前,你对他又有几分宠爱,几分真心呢。” “也对,我和他又如何能一样呢。 至少你能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他……”他的自怨自艾实在是烦人的紧,我厌烦的拂袖而去。 6.这是我夜里第一次梦魇。 梦见我那短命的父皇和母妃。 其实我告诉沈斯年那条密道确实是我父皇留给我母妃的。 我母妃生前就住在金銮殿。 当时通往的也不是什么精兵营。 当时外邦来犯,外族首领对我母妃见色起意,叫嚣交出母妃则息战三日。 短短三日,于四面楚歌之时却是背水一战的机会。 父皇执意不肯交出母妃,让母妃从密道逃生。 母妃穿过了长长的黑暗。 光明处却是面目狰狞的外族首领。 父皇早就和那首领达成协议。 却还要装的情深意重。 当然,虎父无犬女,他当年用的招数如今我也悉数复盘。 后来父皇破釜沉舟,终于险胜外邦,更是接回了母妃。 但是三个月后母妃却怀孕了。 天子的心里是没有信任的。 有的只有千疮百孔的猜忌与嫉妒。 母后就在这样的折磨中疯了。 别人折磨她,她便来折磨我。 她不敢将那九五至尊怎样,便把我视作一生之敌。 我差点死在那无边的黑暗与鞭打里。 只是庆幸的是,最后死的是她。 我将她的血抹在了金銮殿的柱子之上。 “父皇,父皇!母后以死明志,丢下儿臣了!”父皇搂住小小的我,不忍再看母妃的尸身。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一方的血统。 只是现在,父皇相信我是他的女儿,那就够了。 母妃,你死得其所。 父皇从此因为着心里的那点愧疚对我疼爱有加。 可我知道,帝王的疼爱最不长久。 众人皆知四子夺嫡,我背靠父皇,坐收渔翁之利。 所有人都知道,是父皇力排众议,扶我这个阿斗坐上皇位的。 他怎么能不力排众议呢。 半个朝廷都在我的掌控。 他的那三个儿子都死在了他面前。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眼线,而他自己,中毒深久。 他亲眼看着我安排杀手重重包围四哥的寝殿,那是他最后的血脉。 “阿莞!你为何心肠如此歹毒?”我拍了拍他那皮肤松弛的脸颊,笑的漫不经心,“父皇,史上心善的帝王,哪个能够善终。” 父皇老泪纵横。 而四哥在他寝殿睡得正酣。 以四哥的脑子,怕是以为我顾念兄妹情以及他已经投诚才留了他的命。 梦魇中惊醒,四哥正候在殿外。 他最近算是兢兢业业,成熟了些许。 对我也是忠心耿耿。 在他眼里,我只怕还是那个黏着他要糖吃的小孩。 我忽然有些恍惚,留下他,也许并不是全盘利益的选择。 只为他幼时,也曾真心的抱过我。 “陛下,盛……皇夫奉命绞杀云南王余党之时受了重伤……只怕……只怕……”他没敢继续说下去。 但言下之意,我已了然。 盛怀安……我最好的一把刀,如今是真的要生锈了啊……自盛怀安成为我的皇夫以来,他很久没有伤的这么重过了。 当年天字第一号杀手,也有失策的时候。 我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到他的寝殿,只觉得路程太远,太长。 曲折的好像他的一生。 似乎最近,我悲春伤秋的频率高了起来。 7.太医院几乎是倾巢出动。 三天三夜,终于是保住了盛怀安的命。 我将那些伤他的乱党五马分尸。 在门外散了散身上的血腥气,我缓缓走入殿中。 盛怀安支起虚弱的身子看我,眼里有淡淡的惊讶之色。 “我以为你会留着他们慢慢折磨直到说出所有秘密。” 他很聪明,也很了解我。 那当然是我利益最大化的办法。 我替他掖了掖被子,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喂他。 “朕和你说过很多遍了。 怀安,朕对你是有真心的,你对我很重要。” 他眼里攀上了点光亮,“为什么?”“因为你配得上。” 我擦了擦他嘴角的药渍。 他笑了笑,也不再深究,只是迟疑地看了我一眼,“陛下,你是真的不爱沈斯年么。” “怀安,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和帝王,怎么能谈爱。” 他脸色一白,到底是倒了下去。 我喂完了药,也并不多留,云南王和我那叔父的事,还需要我妥善收尾。 但晚上便传来盛怀安病情恶化的消息。 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殿下,“年妃……是年妃在给皇夫的药里做了手脚。” 沈斯年被压过来的时候是嘴角带笑的。 他似是有些疯癫了。 我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他疼得痉挛了一瞬,“是不是你干的?”他眼中带泪,却笑的畅快,“陛下……”我捏住他的脖子,眼里煞气晕染,“我告诉过你的吧,你要听话。” 他却顾左右而言他,“陛下……若是我也被别人重伤,你会将那些人五马分尸吗。” 他遥遥朝我伸出手,好像要触摸得不到的最后一束光亮一般。 我突然读懂他眼睛里的悲哀:陛下,你也会跨过利益……来爱我吗?我手下力道不减反增,“你也配?”一代宠妃,就此殒命。 他轻轻撇过头去,仿佛只是睡着了。 眼里最后一滴泪,怎么也落不下来。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是盛怀安。 “陛下……你何必要杀他?”盛怀安有些悲哀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沈斯年,眸光深深,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扶住他病弱的身子,眉头一皱,“可有大碍?”盛怀安摇了摇头,“只是会让我气血亏上几日。 并不致命。” 说罢,他又歪头看我,“陛下,我若是真的死了……”半晌,我拍了拍他的手,“怀安,我们会一起,君临天下。” 8.礼部侍郎的儿子很漂亮。 同沈斯年一模一样的清冷与疏离。 我只定定看了他几眼,盛怀安便做主把他收入了后宫。 史载女帝祁云澜,小字莞,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天下一统,手段高明,是难得的明君。 其后宫男妃无数,争奇斗艳,只与皇夫盛怀安孕有一女。 驾崩后传位给皇夫盛怀安,盛帝将其女抚养成人后便传位于她,随先女帝而去。 野史记女帝祁云澜与其夫盛帝鹣鲽情深,权势翻涌中彼此扶持,心中唯独对方而已。 9番外盛怀安传我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 一身戾气与武力,如履薄冰的生存于这乱世。 我于乱世中交了个乞丐朋友。 而他却被富家子弟欺辱而死。 那天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将那富家子弟的手指一刀刀割下来,用他昂贵的衣料来擦我卑贱的刀。 转身正要离开时,一个女孩穿着粉嫩的衣裙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她笑的明媚,眼底却爬满了算计。 “你会被通缉的哦。” 我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时,她笑容的弧度却丝毫没变。 “要不要跟着我。 将来或许,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从此便是无间的炼狱。 杀人,杀人,杀人。 杀包藏二心的王公贵族,杀外邦来犯的刺客杀手。 或者,是杀自己的同伴。 她把所有召集而来的杀手关在一个屋子里。 三天三夜。 最后活下来的是我。 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极致的光明与最浓烈的黑暗一同涌了进来。 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这满地的残肢。 穿着明丽的衣裳,向我伸出手。 我被她领着走,一瞬间不知此路通向地狱还是天堂。 她给我取了个名字。 “盛怀安。” 天下盛世,我心怀安。 她对我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怀安,你要听话。” 她选了我做她的驸马。 他的父皇果然放下心来,一个卑贱的平民奴隶做驸马,是唤醒帝王父爱和抚平他心中猜疑的最好药剂。 我原以为接下来我要陷入无止境的杀戮去保护这娇弱却心机深沉的姑娘。 可我又想错了。 有时候我想她小字不如不要作莞,作剜倒是更合适。 她是一把淬了毒的刀。 见血封喉,杀人剜心。 手足至亲,险些叫她屠戮殆尽。 她踩着她几个哥哥的鲜血和她父皇的命上位的时候,却还是清清白白,天真无邪的。 众人只知,五公主庸碌却深得帝心,大皇子失足落马,二皇子逼宫被杀,三皇子中毒身亡,皇帝力排众议,将最无为的女儿推上皇位。 她亲手操刀,将这局势化为刀俎之鱼肉,一刀一刀,割成了合她心意的模样。 我原以为她登基后会另娶王公贵族做皇夫。 这是对她最有利的局面。 她是那样高明的执棋者,一定懂其中利害。 可是她扶着我上了那长长的宫阶,带我一同俯瞰天下。 她说:“怀安,你要听话。 一直陪着朕。” 我心中亮起的火苗却被另一个清冷如水的男人扑灭。 沈斯年。 陛下不该不知道他是奸细。 我也相信那些宠爱是逢场作戏。 可是日子愈久,我就愈发害怕,她眼中莹莹的爱意,却是假戏真做。 我忍不住去想,她如今对我如此不耐烦,是不是也因为他。 我替她招进来无数的男妃。 她虽然对他们笑,但笑意从来到不了眼底。 可是如今,她好像真的爱上沈斯年了。 她许诺我的真心,一下子分成了两半。 而当她临战前告诉我一切时,并没有让我觉得安心。 她一手就能布置如此大的棋局。 所有人都被她骗了过去。 把怀疑她心机的沈斯年骗上绝路。 把深知她秉性的我都骗得不辨真相。 我感到了比当时亲手杀光同伴时更大的无措与后怕。 她不爱沈斯年。 那她爱我吗。 沈斯年死的时候,从衣袖处掉下一只木雕。 我给他放在棺椁里随他一同下葬。 我有时候想,云澜她在乎什么呢。 我一路走来,看她人挡杀人,魔挡杀魔。 有利者收为己用,拦路者弃尸地狱。 她总说,身为女帝,要走的路本来就比一般皇帝要艰难些。 她一路登天,脚下踩着的早不是信仰与扶持,那是一条残肢拼出的血路。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也有一天变成她脚下的亡魂与阶梯。 而她似乎也察觉到我真的陷入了困境。 我以为我得到的依旧是一句,“怀安,你要听话。” 她却拉着我的手,说的珍而重之,“怀安,我们会一起,君临天下。” 我心中一震,攥紧了她的手。 也许早就从她给我赐名盛怀安的那一刻起,她的真心便有迹可循。 天下盛世,她所最最珍爱。 却愿同我一道……“臣随陛下。 生则相依为命,死必黄泉共赴!”10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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