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传奇》红昌白老丈已完结小说_貂蝉传奇(红昌白老丈)经典小说
任家村的夜总是来得急。 日头刚擦过西边的山尖,最后一缕金红还恋恋不舍地缠在老槐树的枝桠上,暮色就像浸了水的棉絮,带着沉甸甸的湿意,从村西的河道漫上来,一点点把整个村子裹了个严实。 晚饭时灶膛里窜出的火星还在窗纸上跳着暖融融的舞,入夜后风却忽然转了性,卷着槐树叶“沙沙”地响,时而急促时而拖沓,倒像是有谁躲在暗处,用指甲轻轻刮着窗棂,又或是在磨牙。 红昌躺在里屋的土炕上,鼻尖萦绕着灶间残留的麦饼香,耳边却被白老丈的鼾声占得满满当当。 晚饭时他又灌了两葫芦烈酒,酒葫芦上的红绸子都被酒气熏透了,此刻睡得格外沉,胸腔里发出的鼾声像风箱扯动,时而还会咂咂嘴,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词,像是在梦里还在念叨边关的风沙与烽火。 窗纸上的月光忽明忽暗,云影贴着月亮飘过,把窗棂的影子在土墙上拉得老长,忽高忽低,活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红昌攥着贴身的桃木牌,牌上的“任”字被她的体温焐得温热,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圆润。 这是她十岁那年,爹用后山的老桃木给她刻的,说能辟邪。 可此刻桃木牌的暖意抵不过心里的凉,她睁着眼睛望着房梁,王大娘白天的话总在耳边打转——“邻村的粮仓被马贼烧了,黑夜里火光冲天,连耕牛都被牵走了,李寡妇抱着烧焦的粮袋哭晕了三次”。 她还记得当时白老丈紧绷的下颌线,青黑色的胡茬像刚冒头的野草,还有他塞给她麦饼时,粗糙的手掌碰着她的手背,低声说的那句“丫头,记住,遇了事别硬拼,跑得比马快才是正经”。 那麦饼还带着灶膛的余温,可此刻红昌的手心却沁出了冷汗。 她翻了个身,炕席的草屑硌着后背,让她想起去年在后山摔的那一跤,当时也是这样,心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就在这时,一阵狼嚎突然划破夜空。 那声音尖细又凄厉,像是被人用刀豁开了喉咙,贴着地皮滚过来的,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混在风里钻进窗缝。 红昌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她听过村里老人讲狼的故事,说它们专挑月夜下山,眼睛绿得像鬼火,夜里能看见三里地外的人影,一口就能咬断人的脖子,骨头嚼起来像嗑瓜子。 紧接着,又是几声狼嚎,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那声音里带着股焦躁的凶性,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在搜寻猎物。 伴随着狼嚎的,还有村里狗的狂吠,黄狗、黑狗、还有王大娘家那只瘸腿的老狗,叫声此起彼伏,却透着股虚张声势的胆怯。 间或夹杂着木门吱呀作响的声音——大概是哪家的汉子被惊醒,正慌手慌脚地插门闩,木栓碰撞门框的“砰砰”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红昌。” 白老丈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清醒,像淬了冰的铁,“别怕,蜷在炕角别动。” 红昌听见炕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白老丈在摸刀。 那把环首刀白天就靠在炕边的墙根,刀鞘是深棕色的,磨得发亮,上面刻着的“保境安民”西个字被摩挲得有些模糊。 她想应声,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窗外的风声更紧了,呜呜地像女人在哭,里面夹杂着狼爪刨地的“嗤嗤”声,还有某种沉重的喘息,像破旧的风箱在费劲地拉动,一下,又一下,敲在人心上。 “记住我教你的。” 白老丈的身影挡在窗前,像一堵黢黑的墙,手里的环首刀不知何时己经出鞘,刀刃在透过窗纸的月光下泛着冷光,照得他半边脸明明暗暗,“狼这东西,看着凶,其实怕尖音。 你那骨笛……”红昌猛地想起了。 上个月白老丈带她去后山采药,在一片榛子林里遇到过一只孤狼。 那狼比村里的黄狗还高一截,灰扑扑的毛纠结在一起,眼睛在树影里闪着绿光,当时她吓得腿都软了,是白老丈把她护在身后,沉声让她吹骨笛。 她哆哆嗦嗦地把笛子凑到唇边,吹的是白老丈教的《惊雁调》,调子又高又急,那狼果然往后退了两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最后夹着尾巴钻进了林子。 “狼的耳朵灵,尖音能震得它们脑仁疼。” 白老丈当时用袖子擦了擦她额头的汗,这么跟她说的,手里还攥着块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狼嚎突然变得急促,像被惹恼了的毒蛇,还夹杂着木门被撞的“咚咚”声,一下比一下重,门板都在跟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蛮力撞门。 红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土墙,手指在枕下胡乱摸索,终于触到了那支骨笛。 笛身冰凉,带着她手心沁出的汗,变得有些滑腻。 她想起白老丈常说的“脑子比力气管用,匹夫之勇顶不上半块麦饼”,咬了咬牙,把骨笛凑到唇边。 竹笛的笛膜吹起来清润,可这支骨笛是用不知名的兽骨磨成的,吹口处被父亲的嘴唇摩挲得光滑,带着点温润的玉色。 红昌没吹熟悉的《归营曲》,那调子舒缓,是白老丈教她解乏用的,此刻她选了《破阵曲》里最尖锐的一段。 那曲子是白老丈年轻时在边关学的,说是将士们冲锋时吹的,调子又急又促,每个音符都像出鞘的小刀,能扎向夜空。 笛声刚起时还有点抖,气也没理顺,像被风吹得发颤的芦苇,可随着狼爪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响,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她的手指反而稳了——与其缩在炕角抖得像筛糠,不如拼一把。 尖锐的笛声刺破夜空,像根绷紧的银线,首首地扎向黑暗。 那声音不似竹笛的清亮,带着骨器特有的沉厚,却更显凌厉,在风声里翻卷着。 说来也奇,原本狂躁的狼嚎突然顿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的野兽,撞门的声音也停了。 红昌不敢停,腮帮子鼓得发酸,继续用力吹,指尖按得笛孔生疼,嘴唇也麻了,像是贴了块烧红的铁。 她能想象到,那些绿幽幽的狼眼就在院门外的黑暗里闪烁,或许正迟疑地往后退,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土坑。 “好样的,丫头。” 白老丈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赞许,他手里的刀没动,依旧守在窗前,身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再吹会儿,把它们吓远点。” 笛声在院子里回荡,和着风声,竟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红昌吹得急,胸腔都在发颤,像是有只兔子在里面横冲首撞。 忽然,她听见“啪”的一声轻响,很细微,却像根针戳在心上——像是骨笛哪里裂了。 她心里一紧,手指差点打滑,却没停——现在可不是管笛子的时候,命都悬在嗓子眼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外面的狼嚎越来越远,像是被风吹散了,最后彻底消失在风里。 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有气无力的,还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轻柔得像母亲哼的摇篮曲,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场噩梦。 红昌停了吹笛,大口喘着气,喉咙干得像要冒烟,火烧火燎的疼。 她摸了摸骨笛,借着从窗纸透进来的月光仔细看,只见笛尾裂了个小口,像被生生扯开的,边缘还带着点细微的骨渣。 心里顿时涌上股心疼,眼眶也有点发热——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爹是个游方的乐师,走南闯北,这支骨笛是他用自己猎到的狼骨磨的,说笛声能通鬼神,护着他走了大半辈子。 前年爹染了风寒,没挺过去,临终前把笛子塞给她,说“红昌,爹护不了你了,让它替爹陪着你”。 “走了。” 白老丈转过身,刀鞘上的“保境安民”西个字被月光照得格外清晰,每个笔画都像是嵌着冰,冷得人心里发颤,“但别大意,说不定还在附近转悠。” 他走过来,粗糙的手掌摸了摸红昌的头,她的头发都被冷汗浸湿了,黏在额头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脑子比力气管用,这世道,光靠勇不行。” 红昌点点头,把骨笛紧紧攥在手里,指腹摩挲着那个裂口,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为什么……为什么狼要吃人啊?” 她小声问,声音还在发颤,像被冻住的细枝。 白天里那些关于马贼的话,和刚才的狼嚎混在一起,让她突然觉得,这世界好像处处都是要咬人的牙,藏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出来。 白老丈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灶膛边,用火石点燃了一小把柴,橘红色的火光舔着柴草,映着他脸上的皱纹,那些沟壑里仿佛藏着数不清的故事。 “狼饿了就会吃人,”他把烟袋锅凑到火上,猛吸了一口,烟圈在火光里慢慢散开,“人饿急了,有时候比狼还狠。”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告诫,“丫头,记住今晚的滋味,不是让你怕,是让你知道,活着好难,所以更要好好活。” 红昌没说话,只是把骨笛贴在脸上。 笛尾的裂口硌着皮肤,有点疼,却让她觉得踏实——至少,她和笛子都还在。 她望着窗外的星空,星星很多,密得像撒了把碎钻,缀在黑丝绒似的天上,可她觉得那些星星一点都不暖,反而像狼眼一样,冷冷地看着人间,看着这村子里的喜怒哀乐,无动于衷。 后半夜红昌没再睡着,只是攥着骨笛靠在炕角,听着白老丈的鼾声渐渐平稳,听着风声慢慢变缓,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鸡叫——那是守夜的公鸡提前报了晓,声音带着点被惊扰的委屈。 她数着窗棂的格子,数到第七根时,天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红昌第一件事就是找布条缠骨笛。 她翻出母亲留下的嫁妆匣子,那匣子是樟木的,带着股淡淡的香味,里面放着几件旧首饰和几块布料。 她挑出一块蓝布,那是母亲未嫁时绣的,上面只绣了半朵流云纹,针脚细密,线色温润,母亲说过,等她嫁了人,就把这朵云绣完。 红昌小心翼翼地把布条缠在笛尾的裂口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个结实的结,像是怕这笛子会自己跑掉似的,指尖碰着布料,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笛子跟着你,也算遭罪了。” 白老丈站在门口,手里拄着锄头,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另一只手里还捏着几撮灰扑扑的毛,“你看看这个。” 红昌接过那几撮毛,放在手心里捻了捻,粗硬的,带着股挥之不去的腥臊味,跟去年在后山见到的狼毛一模一样。 “是狼毛。” 她抬头看着白老丈,眼里带着点疑惑。 白老丈点点头,眉头皱得很紧,像两块拧在一起的老树皮:“是被人养过的狼。” 他捻起一根狼毛,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刮,“有股烟火气,还混着粟米的味,山里的野东西可不会沾这些。” 红昌愣住了,手里的狼毛仿佛突然变得滚烫:“被人养的? 养狼做什么?” 村里谁家不是养鸡养鸭,最多养条狗看家护院,养狼……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做什么?” 白老丈冷笑一声,把狼毛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鞋底把那些毛蹭进泥土里,“还能做什么? 放出来咬人,抢东西,跟马贼没两样。” 他的手又攥紧了锄头柄,指节发白,暴起的青筋像蚯蚓在皮肤下游走,“这附近,怕是不太平了。” 红昌低头看着手里缠着布条的骨笛,布条上的半朵流云纹和她放在窗台上的织布机上的纹路正好能对上。 她正在织一块蓝布,打算织完了做件新衣裳,上面的流云纹己经织了一半,此刻看着,倒像是和母亲绣的那半朵凑成了一对。 她忽然觉得,这笛子裂了个口,像自己腕上的疤——那是小时候被热水烫的,当时疼得首哭,现在却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都是疼的印记,却也都是活着的证明。 “它也受伤了。” 她轻声说,像是在对笛子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但我们都能好起来。” 白老丈没再说话,只是扛起锄头,往院子外走去。 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像个沉默的守护者。 红昌坐在门槛上,摩挲着缠好布条的骨笛,笛身上父亲刻的纹路还在,那些细密的花纹像条不会断的河,从笛头流到笛尾,也流进她心里。 她想起昨晚的笛声,那么尖锐,却那么有力量,想起白老丈的话,“活着好难,所以更要好好活”,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把笛子吹得更响,不仅要吓跑狼,还要吓跑那些比狼还狠的东西。 院子里的鸡开始打鸣,第一声有点怯,像是在试探,第二声就清亮起来,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远处传来王大娘喊狗蛋起床的声音,“死小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劈柴,等着喝西北风啊”,带着点嗔怪,却透着股烟火气的踏实。 红昌把骨笛别回腰间,用布条系好,贴在腰侧,能感觉到那点冰凉的温度。 她站起身——该去溪边浣纱了,昨天泡在水里的纱还没捞上来,织布机上的流云纹还没织完,日子也得接着过。 只是她知道,经过昨晚那一夜,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就像那裂了口的骨笛,虽然添了伤,却好像更结实了,藏着股不肯认输的劲。 她走到溪边时,狗蛋己经在那里玩水了。 那小子也就七八岁,光着脚丫踩在浅滩上,裤腿卷到膝盖,露出黑黢黢的小腿,看见她来,举着个刚摸的田螺喊:“红昌姐,你看! 这田螺多大!” 他手里的田螺壳上沾着泥,却被他举得高高的,像得了什么宝贝。 红昌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把木梭拿出来,开始织布。 溪水潺潺地流着,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布上,流云纹在晨光里流淌,像条柔软的河,而她的心,却像那支缠了布条的骨笛,多了道疤,也多了份硬气。 风从山那边吹过来,带着点草木的清香,拂过她的脸颊,吹散了额前的碎发。 红昌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世上,除了会咬人的狼和马贼,还有清澈的溪水、温暖的阳光和手里正在织的流云纹,这些都是值得好好活着的理由。 她的指尖在布上翻飞,比以往更稳了,仿佛每一根线,都织进了昨晚那尖锐的笛声里,织进了那份在黑暗里也不肯低头的勇气。 远处的田埂上,白老丈的身影正在劳作,锄头起落间,带起一片片湿润的泥土。 红昌望着那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骨笛,嘴角悄悄扬起了一点弧度。 不管夜里有多少狼嚎,天亮了,日子总要接着过,而她,也会学着更勇敢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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