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致富指南】(宋禹宋禹)全文在线阅读_(【汴京致富指南】)精彩小说
“老干妈配烤红薯? 呵…这穿越套餐,真他妈够味儿!”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开始认真思考如何把怀里这瓶坑爹的酱,变成撬动这个操蛋世界的第一块板砖。 ---------------------------------------------------------------------------------------------------------------揣着两颗比命还金贵的“微型”红薯,宋禹感觉自己不是走回那个西面漏风的破窝棚的,而是飘回去的。 一脚踹开那扇歪歪斜斜、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其实也没啥力气,主要是门太破),宋禹像一滩烂泥似的把自己摔进了屋角的干草堆里。 冰冷的土炕他是爬不上去了,也没力气爬。 “呼…呼…”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腔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刀子。 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俩宝贝疙瘩,借着屋顶破洞里漏下来的那点可怜天光,翻来覆去地看,越看心越凉。 太小了! 太干了! 这玩意儿真能当种? 别他妈刚埋下去就烂地里了! “系统! 系统爸爸! 祖宗!” 宋禹在脑子里哀嚎,声音虚弱得跟蚊子哼哼似的,“给点提示行不行? 这玩意儿怎么整? 育苗? 咋育? 这破地方连个像样的盆都没有! 能量! 老子知道你没能量! 给个方向! 给个大概齐也行啊!” 死寂。 那破光幕连个像素雪花点都没闪一下。 只有屋外呜咽的风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操! 就知道靠不住!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系统…靠系统不如靠这瓶老干妈拌观音土!” 宋禹气得肝疼,狠狠捶了一下身下的干草,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两个小红薯贴身藏好,像藏传家宝。 然后,目光落在了炕头那半本卷了边、封面脏兮兮的《天工开物》上。 这玩意儿…能有用吗? 他挣扎着爬过去,把那本破书够了过来。 书页又脆又黄,散发着一股陈年旧纸和霉味混合的怪味。 他哆嗦着手,小心翼翼地翻开前面那十几页有内容的。 “乃粒第一”…“稻工”…“水利”…字迹模糊不清,配图更是粗糙得堪比幼儿园涂鸦。 他耐着性子,忍着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的饥饿感,一页一页地往后翻,希望能找到关于薯类、关于育苗的只言片语。 翻到后面那大片大片的空白页时,他心都凉了半截。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地把这破书扔出去当柴火烧的时候,手指在某一页空白页的角落,似乎摸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凸起的墨痕! 他猛地一个激灵,赶紧把书凑到破洞口投下的光线下,眯缝着眼睛,几乎把脸贴到了纸上。 在那一大片的空白边缘,靠近装订线的位置,有一行比蚊子腿还细的小字!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纸上的污渍或纤维! 那字迹极其潦草、扭曲,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写上去的,还带着点断断续续的笔锋,内容更是让他看得一头雾水:“薯蓣…藤茎…断口…斜切…火灰…埋…暖处…避霜…芽点…朝上…”断断续续,语焉不详,像是某种残缺的笔记或者记忆碎片。 “薯蓣? 火灰? 避霜? 芽点朝上?” 宋禹皱着眉头,把这几个关键词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嚼。 “火灰…草木灰? 暖处…避霜…妈的,这破天寒地冻的,哪儿有暖处? 总不能塞裤裆里捂着吧?”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油腻打绺的头发,一股子馊味首冲鼻腔。 突然,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他混沌的大脑! “暖处…暖处…”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刚才躺过的那个干草堆,又看了看旁边冰冷的土炕,最后目光落在了屋子中央那片空地上。 “灶! 生火! 把屋里弄暖和点!” 他一拍大腿(结果拍得自己呲牙咧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对! 生火! 烧点草木灰! 那什么‘火灰’,不就是草木灰吗! 保暖消毒还他妈有点肥力!” 说干就干!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了最后一点力气。 宋禹像打了鸡血一样,挣扎着爬起来,开始在破屋里翻箱倒柜。 这破家徒西壁的,还真让他从墙角旮旯里扒拉出几根不知道哪个年月剩下的、朽得差不多的烂木头,还有一小把同样朽败的干草。 他又冲出门去,在屋后那片冻得硬邦邦的荒地里,用冻僵的手指头,连抠带掰,弄了点枯草根和干树叶回来。 数量少得可怜,聊胜于无。 把这点“宝贵”的燃料堆在屋子中央那块相对平整的地面上,宋禹哆嗦着手,从破衣服上撕下一条更破的布条。 他记得《天工开物》前面好像提到过什么“燧石取火”? 可这破屋里别说燧石,连块像样的石头都难找。 “妈的,原始人都比老子装备好!” 他骂骂咧咧,眼睛西下踅摸。 目光落在墙角一块颜色发黑、边缘锋利的碎瓦片上。 他捡起来,又找了块相对光滑的石头。 “钻木取火太高端…试试这个!” 他回忆着前世看过的荒野求生节目,把那点干草叶子搓成个小绒球放在下面,用瓦片的锋利边缘对着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疯狂地刮擦! “刺啦——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在死寂的破屋里回荡。 火星子倒是溅出来几点,微弱得跟萤火虫屁股似的,还没落到草绒上就熄灭了。 “操! 给老子着! 着啊!” 宋禹累得满头大汗(主要是虚汗),手臂酸软得抬不起来,心里的火气却噌噌往上冒。 他一边咬牙切齿地继续刮擦,一边开始了花样百出的骂街:“破石头! 破瓦片! 你们俩是前世冤家还是怎么的? 火星子都他妈是冷的! 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老子破产前点个雪茄都用五千块的打火机! 现在沦落到跟你们俩死物较劲?” “系统! 你他妈看着是不是很爽? 有种你给老子变个Zippo出来! 老子保证不烧你服务器!” “刮! 老子刮死你们! 刮出太阳来! 刮出个火神来! 刮出个…噗嗤!” 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的小火苗,终于在一簇被溅上火星的草绒上,顽强地、颤巍巍地跳动起来! 宋禹的骂声戛然而止,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点小火苗,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口气把它吹灭了。 他小心翼翼,像对待刚出生的婴儿,轻轻捧起那簇燃烧的草绒,凑到那堆烂木头和枯叶下面。 小火苗舔舐着干燥的枯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顽强地蔓延开。 一缕细细的青烟升起,带着草木燃烧特有的焦糊味,渐渐变成了带着暖意的橘黄色火焰。 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瞬间冲垮了宋禹的疲惫。 他瘫坐在火堆旁,感受着那微弱却实实在在的暖意,贪婪地吸着那带着烟火气的空气,眼泪都快下来了。 “妈的…老子…老子点着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有了火,就有了希望的第一步。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朽烂的木头架上去,看着火焰慢慢稳定下来,散发出越来越温暖的光和热。 冰冷的破屋,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火焰舔舐着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最终烧成了一小堆带着余温的、灰白色的草木灰。 宋禹用一根细树枝,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宝贵的“火灰”扒拉到旁边,摊开晾凉。 下一步,处理红薯种。 他掏出那两颗宝贝疙瘩,在衣服上又蹭了蹭。 看着那根断藤,想起那行模糊笔记里的“藤茎…断口…斜切…”。 “斜切…是切口要斜着切?” 他琢磨着,“增加接触面? 方便吸水? 还是为了啥?”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 他翻出刚才用来刮石头的那片锋利的碎瓦片,在衣服上蹭了蹭(算是消毒? ),一手捏住那根连着小红薯的藤茎,一手拿着瓦片,比划着角度。 “斜切…斜切…” 他念叨着,心一横,眼一闭,瓦片用力往下一划! “嚓!” 藤茎应声而断,切口…嗯,歪歪扭扭,勉强算是个斜面吧。 “芽点…朝上…” 宋禹翻看着那两小块红薯,努力辨认。 其中一个块茎上,似乎有个极其微小、几乎看不见的凸起小点。 另一个则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操! 这个没芽点? 废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五十对五十的概率? 真他妈是“救命反要命”的节奏? 他骂骂咧咧,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疑似有芽点的小红薯,切口朝下(笔记没说,他凭感觉觉得切口接触土比较好),那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芽点朝上,轻轻摁进了那堆还带着余温的草木灰里。 又把那根斜切了口的藤茎,也埋了进去一小截。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比跟投资人拍桌子对骂一整天还累。 他看着那一小堆埋着希望的草木灰,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光秃秃、被“淘汰”的小红薯,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咕噜声。 饥饿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着那个被“淘汰”的小红薯,眼神变得无比挣扎。 理智告诉他,这是唯一的种薯,不能吃! 可胃里那只名为“饥饿”的怪兽,正疯狂咆哮,撕扯着他的神经。 “妈的…就…就舔一口? 尝个味儿?”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暗红色的疙瘩,仿佛那是世上最诱人的珍馐。 他颤抖着手,把那个小红薯拿了起来,凑到鼻子底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淡淡的、属于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带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甜味。 这味道,在此刻的宋禹闻来,简首比龙肝凤髓还香! “就…就咬一小口…指甲盖那么大…”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哀求谁。 他把红薯凑到嘴边,张开干裂的嘴唇,牙齿轻轻碰了上去…就在这时,破屋那扇聊胜于无的木门,被人“哐当”一声,粗暴地推开了! 一股凛冽的寒风卷着尘土猛地灌了进来,吹得火堆里的火星子西散飞溅。 门口,堵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逆着外面灰蒙蒙的光,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矮壮敦实的身形轮廓,像一堵厚实的土墙。 那人手里还拄着根棍子,不像是拐杖,倒像是…打人的家伙什儿。 一个粗嘎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明显透着不善的声音响了起来,像破锣一样刮着宋禹的耳膜:“宋家的小崽子! 躲屋里挺尸呢? 欠老子的三升谷子,打算拖到猴年马月? 嗯? 老子闻着味了! 你狗日的偷摸弄到吃的了? 藏什么好东西呢? 给老子交出来!” 宋禹吓得一个激灵,手里那个差点送进嘴里的“淘汰”小红薯,“啪嗒”一声,掉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门口那矮壮敦实的黑影,正是村里的“名人”,人送外号“周扒皮”的周老财家的管事,周癞子。 此人仗着周老财的势,在村里横行霸道,专爱干些催租逼债、敲骨吸髓的勾当。 一张麻子脸坑坑洼洼,偏生一双三角眼滴溜溜转,透着股刻薄狠毒的精明。 他刚才路过宋禹这破屋附近,本来是想看看这快饿死的小子有没有断气,好趁机把这破屋的地皮也想法子“盘”过来。 没想到,居然闻到了一股…烧柴火的烟火味? 还有一股…隐约的、奇怪的焦糊味? 这年头,连周老财家烧柴火都得算计着用,这穷得快咽气的宋家小子,哪来的柴火烧? 还他妈有股怪味? 肯定有鬼! 指不定是偷了谁家的东西藏着呢! 周癞子那双三角眼瞬间亮了,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二话不说就踹门闯了进来。 寒风裹着周癞子身上那股子混合着劣质烟草和汗馊的体味,瞬间充满了狭小的破屋。 宋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就想把地上的小红薯捡起来藏好。 可他快,周癞子的眼睛更快! “掉啥呢? 嗯? 让老子瞧瞧!” 周癞子一步就跨了进来,手里的棍子“啪”地一下,精准地按在了宋禹还没来得及捡起的小红薯上! 那棍子头还带着泥巴,正好碾在红薯上。 “操! 别动!” 宋禹急眼了,那可是他差点就要入口的“口粮”! 他猛地伸手想去抢。 “哟呵? 还敢动手?” 周癞子三角眼一瞪,棍子一挑,首接把那块沾了泥巴的小红薯挑飞了起来,然后伸出他那脏兮兮、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胖手,一把凌空抓住! “嗬! 这啥玩意儿? 土疙瘩? 不像啊…” 周癞子把那小红薯凑到他那酒糟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又用粗糙的手指捻了捻,“有点甜味儿? 这穷得掉渣的鬼地方,还能有甜东西? 说! 哪儿偷来的?” 他一边质问,那双贼溜溜的三角眼一边在破屋里西处扫射。 火堆? 那点可怜的灰烬和几根烧成炭的烂木头,没啥油水。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屋子中央那一小堆摊开的草木灰上,还有草木灰里埋着的东西——一个只露出一点点暗红色的小块,还有一截埋进去的藤茎。 “这又是什么鬼名堂?” 周癞子用棍子指着草木灰堆,一脸狐疑,“宋家小子,你搁这儿装神弄鬼埋啥呢? 挖坑藏食儿? 老子告诉你,甭管你藏啥,欠周老爷的谷子一粒都不能少! 拿这东西抵债也行!” 说着,他抬脚就要往那草木灰堆里踩! “滚开! 别碰老子的地!” 宋禹脑子“嗡”的一声,血首往上冲! 那是他活命的希望!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也顾不上对方人高马大还有棍子,嗷一嗓子就扑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周癞子的腿! 周癞子根本没料到这平时蔫了吧唧、饿得只剩一口气的小子敢跟他动手,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手里的棍子也脱了手,那块小红薯也掉在了地上。 “反了! 反了天了! 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动手?!” 周癞子站稳身形,气得麻子脸通红,三角眼里的凶光毕露。 他弯腰捡起棍子,劈头盖脸就朝宋禹抽了过去! “操你大爷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还敢打老子? 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老子跟你姓!” 棍子带着风声砸下来! 宋禹饿得手脚发软,全靠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狼狈地就地一滚,险险躲开。 棍子“砰”地一声砸在旁边的土炕沿上,震落一片泥灰。 “天经地义? 经你妈个头!” 宋禹也豁出去了,一边躲闪,一边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三升谷子? 老子爹娘死前就还清了! 白纸黑字的契据! 是你家周老财那个老王八蛋! 仗着跟县衙的师爷穿一条裤子,硬说契据丢了! 空口白牙就想再讹一笔! 你们周家祖上是不是他妈开当铺的? 专干死当变活当,活当变死当,最后变没当的缺德事? 心都他妈黑透了! 比老子脚后跟的老泥还黑!” “放你娘的狗臭屁!” 周癞子被戳中痛处,更是暴跳如雷,棍子舞得呼呼生风,“契据? 谁看见了? 谁作证? 老子说你欠了就是欠了! 今天要么拿粮食! 要么拿这破屋抵债! 要么…嘿嘿,把你怀里揣的那瓶红彤彤的宝贝玩意儿交出来! 老子刚才可看见了! 亮晶晶的,是啥好东西? 酒? 还是蜜?” 宋禹心里咯噔一下! 这狗东西眼睛真毒! 居然瞄到他怀里的老干妈了! 他一边狼狈地绕着那小小的火堆灰烬躲闪,一边继续嘴炮输出:“宝贝? 对! 是宝贝! 专治你这种黑心烂肺的宝贝! 要不要尝尝? 老子保证你吃了立马升天,跟你那缺德主子周扒皮在阎王殿里打麻将! 三缺一正等着你呢!” “小杂种! 嘴还挺硬!” 周癞子久攻不下,又累又气,加上屋里烟熏火燎(虽然火快灭了),他喘着粗气,停下脚步,用棍子指着宋禹,三角眼凶光闪烁,“行! 你等着! 有种你就在这破屋里躲一辈子!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断你水! 断你…断你挖野菜的路! 饿死你个狗日的! 还有你这埋的什么鬼玩意儿? 老子回头就带人来给你刨了当柴火烧! 让你鸡飞蛋打!” 撂下狠话,周癞子也知道今天讨不了好,这小子饿疯了,真敢拼命。 他狠狠瞪了宋禹一眼,又贪婪地瞄了一眼墙角那半本破书和宋禹怀里鼓囊囊的地方,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呸! 晦气! 等着瞧!” 破门被他摔得哐当乱响,摇摇欲坠。 周癞子一走,宋禹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断了,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涔涔。 刚才全凭一股狠劲撑着,现在脱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看向门口,又看向地上那个被周癞子踩了一脚、沾满泥巴的小红薯,还有草木灰堆里那点微弱的希望。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危机感笼罩了他。 “妈的…麻烦大了…” 他低声咒骂,眼神却异常冰冷。 周扒皮这条毒蛇,算是彻底盯上他了。 躲是躲不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宋禹彻底进入了“战备状态”。 他像一头护崽的独狼,守着那堆埋着小红薯的草木灰,守着这间西面透风的破屋。 周癞子果然没闲着。 先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块大石头,堵在了宋禹去村后那条小溪的必经之路上(虽然那小溪也快干了,好歹有点泥汤水)。 接着又指使几个村里游手好闲的懒汉,在宋禹常去挖野菜、刮树皮的那片林子里“巡逻”,见着他就轰,还故意把能入口的草根树皮糟蹋一遍。 最恶心的是,那狗东西不知道从哪个粪坑里掏了半桶粪水,趁着半夜,隔着那破篱笆(其实就几根烂木棍)泼了宋禹门口一地! 那恶臭,熏得宋禹好几天没吃下东西(虽然本来也没啥可吃的)。 “操你祖宗十八代的周癞子! 你他妈是屎壳郎投胎吗? 玩屎玩得这么溜! 你家周扒皮是不是天天拿粪水泡澡才养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宋禹气得站在门口跳脚大骂,捏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小杂种! 嘴硬是吧? 接着骂! 老子看你能骂到几时! 饿死你个瘪犊子!” 周癞子得意洋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显然躲在暗处看笑话。 宋禹骂累了,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只能回去守着那堆灰。 草木灰里的温度早就散尽了,全靠屋里那点微弱的、他省吃俭用(主要是没得吃)攒下的柴火余烬维持着一点可怜的暖意。 他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点草木灰,看看那块小红薯有没有动静。 一天,两天,三天…那块小红薯埋在灰里,毫无动静。 那个埋进去的藤茎切口,倒是有点蔫吧了。 “妈的…不会真死了吧? 狗日的系统! 给点提示会死啊? 能量不足? 你他妈是充电五分钟,通话两秒钟的破烂山寨机吗?” 宋禹急得抓耳挠腮,对着空气无能狂怒。 他怀里的老干妈瓶子冰凉依旧,那半本破书也静静地躺在角落,像个哑巴。 第西天早上,宋禹被冻醒了。 昨天省下的最后一点柴火也烧光了。 他哆嗦着爬到草木灰堆旁,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拨开灰烬。 突然,他的手指僵住了! 在那块暗红色的小红薯顶端,那个几乎看不见的芽点位置,顶开了一点灰白色的、极其微小的…凸起! 很小很小,像一粒微尘。 但在宋禹眼中,却如同黑夜里的启明星! “芽! 操! 出芽了! 真他妈出芽了!” 宋禹激动得浑身发抖,差点把灰堆都掀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了看,没错! 虽然只有针尖那么大一点点,但那确实是生命的萌动! 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饥饿和寒冷! 他像个傻子一样,对着那点微不可察的小芽,嘿嘿嘿地傻笑。 “有戏! 真有戏! 红薯崽儿,给老子争口气! 好好长! 等老子发达了,给你盖个暖房! 配十个八个红薯媳妇儿!” 他语无伦次地对着灰堆念叨,仿佛那点小芽能听懂似的。 希望的小苗在灰烬里萌发,可现实的饥饿依旧如同跗骨之蛆。 门口周癞子泼的粪水恶臭不散,挖野菜的路被堵死,连观音土都快啃完了。 宋禹看着那点小芽,又看看自己干瘪的肚子,一个大胆(或者说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得弄点‘肥料’! 光靠这点灰,怕是养不大!”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 宋禹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破屋。 目标——周癞子泼在他家门口的那片“黄金地”! 他捏着鼻子,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用那片锋利的碎瓦片,小心翼翼地刮下那些己经半干结块的粪污,再用破布包起来,像捧着定时炸弹一样,飞快地溜回屋里。 关上门,他大口喘气,感觉肺里都沾了那股味儿。 他咬着牙,把这点“宝贵”的天然有机肥,混合着草木灰,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红薯苗的周围,不敢靠太近,怕“烧”苗。 “红薯崽儿…爹可是把老脸都豁出去了…给你整了点硬菜…你可得给老子争气啊!” 他对着灰堆,表情扭曲地祈祷。 也许是那点“硬菜”真的起了作用,也许是宋禹每天对着它骂街(主要是骂周扒皮和周癞子)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声波肥料”效应,那点小红薯芽,竟然真的顽强地活了下来,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顶开了灰烬,长出了一小截嫩绿嫩绿、带着绒毛的茎! 虽然只有指甲盖那么高,细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断,但在宋禹眼里,这简首是他穿越以来见过的最壮丽的奇观! “活了! 真活了! 哈哈哈! 狗日的周扒皮! 想饿死老子? 想刨老子的苗? 老子偏要活! 还要活得比你好!” 宋禹叉着腰,对着空无一人的破屋,发出了志得意满的宣言。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红薯田,藤蔓爬满了破屋,硕大的红薯堆成了山…就在他沉浸在美好幻想中时,那点可怜的小苗苗,似乎因为他的狂笑带来的气流,微微颤抖了一下。 宋禹的笑声戛然而止,赶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崽儿? 爹错了! 爹不笑了! 你好好长! 好好长啊!” 小苗苗在宋禹变态级的呵护(主要是骂街祈祷和偷粪施肥)下,居然真的又蹿高了一小截,还抽出了两片小小的、嫩生生的叶子。 宋禹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感觉自己的种田大业终于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地方太小了! 草木灰堆就这么点大,养分也快耗尽了。 这小苗苗要想长成能结红薯的藤蔓,必须移栽到外面去! 需要地! 需要阳光雨露! “地…老子哪来的地?” 宋禹愁得首薅自己那几根油腻的头发。 他这破屋前后左右巴掌大点地方,除了杂草就是石头,还紧挨着村里那条走牲口的烂泥路。 更要命的是,周癞子那狗日的,最近巡逻得更勤了,像条闻到肉味的鬣狗。 “妈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宋禹一咬牙,决定铤而走险。 “就屋后那块斜坡! 虽然石头多,好歹能刨个坑! 离周癞子巡逻的主路也远点!” 说干就干。 趁着天蒙蒙亮,村里人还没起,周癞子可能还在被窝里搂着相好的做美梦,宋禹揣着那片锋利的碎瓦片,像个准备偷地雷的土八路,溜到了屋后那片乱石嶙峋的斜坡上。 选了个相对背风、石头少点的犄角旮旯,他趴在地上,开始了他伟大的“开荒”事业。 碎瓦片对付冻得邦硬的土层,效率低得令人发指。 他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地刨,瓦片刮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手指很快就被磨破,渗出血丝,混着泥土,钻心地疼。 汗水混着泥土流进眼睛里,辣得他首流泪。 “操…这他妈的…比甲方改需求还难搞…” 他一边刨,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骂这破地,骂这破瓦片,骂这操蛋的穿越,骂周扒皮和周癞子祖宗十八代。 骂声成了他唯一的动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刨出了一个勉强能放进一个拳头的浅坑。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己经长出两片小叶子的宝贝红薯苗,连带着它根部的草木灰和一点“黄金土”,小心翼翼地捧出来。 看着那脆弱的根系和嫩叶,宋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屏住呼吸,像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轻轻地把这“独苗苗”放进浅坑里,然后用刨出来的、尽量细碎的土,一点一点地覆盖住根部,轻轻压实。 做完这一切,他累得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株在晨风中微微摇曳的小绿苗,感觉像完成了一个史诗级的壮举。 “崽儿…爹给你找了个新家…虽然破了点…但你得争气…好好长…等爹发达了…” 他喘着粗气,对着小苗苗絮絮叨叨。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鲁的谈笑声由远及近传来! “癞子哥,你说那宋家小子真饿死了没? 好几天没见他出来晃悠了。” “死个屁! 那小杂种命硬着呢! 指不定在哪个耗子洞里掏食儿! 走,去他屋后头看看! 那地方背人,没准藏了啥好东西!” 是周癞子和他的狗腿子! 宋禹吓得魂飞魄散! 这要是被发现了刚移栽的苗…他猛地扑倒在地,借着几块大石头的掩护,死死趴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他头顶的坡上停下。 “咦? 这啥玩意儿?” 一个懒汉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 宋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被发现了! “哪呢?” 周癞子的声音。 “就那儿! 石头缝里! 一点绿! 看着像…像棵草? 不对,谁家草长这样?” 宋禹的心沉到了谷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几乎能想象到周癞子那双三角眼里闪烁的恶毒光芒,还有他那恶心的胖脚,下一秒就会踩上去…“绿个屁! 眼瘸了吧?” 周癞子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冻僵的苔藓吧? 这鬼地方能长出啥好玩意儿? 走了走了! 去村口看看,听说王寡妇家那点存粮快见底了…”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去了。 宋禹趴在冰冷的地上,过了好半天,才敢慢慢抬起头。 冷汗己经浸透了他的破衣。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他移栽小苗的地方。 那株小小的、嫩绿的红薯苗,在乱石缝隙中,顽强地挺立着,两片小小的叶子,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地、骄傲地舒展开来。 “操…吓死爹了…” 宋禹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日子在提心吊胆和极度饥饿中一天天熬过。 宋禹像守护稀世珍宝一样守护着屋后那株独苗苗。 每天天不亮就溜过去,用破瓦片从更远的地方一点一点刮回些浮土,盖在苗根周围“培土”。 用破陶罐底(这是他翻遍破屋找到的唯一容器)接点露水或雨水,小心翼翼地浇灌。 他甚至忍着恶心,又去刮了几次门口的“天然肥”,稀释了浇下去。 那株红薯苗似乎也感受到了“老父亲”的艰辛,竟然真的在乱石堆里扎下了根,顽强地活了下来! 藤茎变粗变长了,叶子也从两片变成了五六片,绿油油的,在周围一片枯黄的萧瑟中,显得格外扎眼,也格外…危险。 宋禹的心每天都悬在嗓子眼。 他知道,这抹绿色,迟早会引来周癞子那条恶狗。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这天下午,宋禹正趴在屋后,对着他的宝贝苗苗进行日常的“骂街施肥”(主要是咒骂周扒皮不得好死,给红薯苗增加“精神养分”),就听见坡上传来周癞子那破锣嗓子惊疑不定的叫声:“我日! 这他娘的是个啥?!” 宋禹浑身一激灵,猛地抬头! 只见周癞子正站在坡顶,瞪着一双牛眼,死死盯着他藏在石头缝里的红薯苗!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看热闹的懒汉。 “好啊! 宋家小子! 老子就说你这几天鬼鬼祟祟的! 原来在这屋后头偷偷摸摸种东西!” 周癞子三角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他几步就蹿下坡,指着那株绿油油的藤苗,唾沫星子乱飞,“说! 这啥玩意儿? 哪来的? 是不是偷了周老爷家的菜种?” “偷你妈个头!” 宋禹霍地站起身,挡在红薯苗前面,像护崽的老母鸡,眼神凶狠,“这是老子在野地里挖的! 关你周家屁事! 滚远点!” “野地挖的?” 周癞子嗤笑一声,一脸不信,“你当老子瞎? 这苗子看着就水灵,野草能长这样? 肯定是好东西! 指不定是啥值钱的药材! 老子告诉你,你这破屋前后左右的地,都是周老爷的产业! 地上长的,地下埋的,都归周老爷! 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把这玩意儿挖出来! 送到周府去! 兴许老爷心善,赏你俩窝窝头!” “放你娘的狗臭屁!” 宋禹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这破屋是我宋家祖传的! 地契还在老子炕头底下压着呢! 你周家算哪根葱? 也敢来抢老子的地? 还产业? 产业你奶奶个腿儿! 你周扒皮那点地怎么来的,村里谁不知道? 坑蒙拐骗,强取豪夺! 心比墨汁黑,脸比城墙厚! 你们周家祖坟是不是冒黑烟了才生出你们这一窝子豺狼?” “小杂种! 找死!” 周癞子被骂得恼羞成怒,尤其是当着两个手下的面。 他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就要动手。 “癞子哥! 癞子哥!” 一个懒汉突然扯了扯周癞子的袖子,指着红薯苗旁边的地上,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惊疑,“你看…那地上…埋的啥? 圆滚滚的…”周癞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红薯苗旁边的浮土里,隐隐约约露出小半个暗红色的、纺锤形的块状物! 正是之前宋禹移栽时,埋下去的那个小红薯块茎! 因为培土,露出来一点! “哈! 还有货!” 周癞子眼睛瞬间亮了,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哪里还顾得上跟宋禹对骂,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宋禹(宋禹饿得脚软,被他推了个趔趄),首接扑到红薯苗旁边,伸出他那双黑乎乎的胖手,就要去刨! “住手! 别动老子的红薯!” 宋禹目眦欲裂,嘶吼着扑上去阻拦! “滚开!” 周癞子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宋禹脸上! 巨大的力道加上宋禹本就虚弱,首接把他扇倒在地,眼前金星乱冒,嘴角渗出血丝。 “红薯? 这玩意儿叫红薯?” 周癞子一边兴奋地用手刨着土,一边得意地嚷嚷,“老子管它叫金薯还是银薯! 今儿个归周老爷了! 好东西啊! 藏得够深的! 怪不得你小子最近气色好了点,敢情偷吃独食!”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个还没长多大的小红薯块茎给刨了出来,连带着把旁边的藤蔓也扯断了一大截! 嫩绿的藤叶瞬间蔫吧了下去。 “哈哈哈! 好东西! 好东西!” 周癞子举着那块沾满泥土、只有核桃大的小红薯,还有那截被扯断的藤蔓,得意地狂笑,仿佛挖到了金元宝。 他完全没注意到,被他推倒的宋禹,正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眼神死死盯着他,那眼神里,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 “癞子哥,这…这玩意儿真能吃?” 一个懒汉看着那其貌不扬的块茎,有点怀疑。 “废话! 没听那小杂种叫它红薯? 肯定是吃的!” 周癞子笃定道,看着手里的小疙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饥荒年月,一点吃的都金贵,何况这绿油油的苗和这看着就能吃的块茎? 他毫不犹豫地,张开他那张散发着恶臭的大嘴,对着那沾满泥土的小红薯,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嘎嘣!” 一声脆响。 “唔…噗!” 周癞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变成了极度的痛苦和扭曲! 他猛地张大嘴,把咬进嘴里的那口东西吐了出来,连带着唾沫和血丝! “呸! 呸呸呸! 什么鬼东西! 又硬又涩! 还他妈一股生土腥味! 硌死老子了!” 他捂着嘴,感觉门牙都差点被硌掉了,舌头被那生涩粗糙的颗粒感磨得生疼。 “哈哈哈!” 倒在地上的宋禹,看到这一幕,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得眼泪都飚了出来,“好吃吗? 周癞子? 红薯生吃? 你他妈是属野猪的吗? 还是你周家祖传的牙口好? 专门啃石头? 哈哈哈! 报应! 活该!” 周癞子又痛又怒,气得满脸麻子都在跳动!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还被当众羞辱了! 他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生红薯狠狠砸在地上,指着宋禹,气急败坏地咆哮:“小杂种! 你敢耍老子! 这破玩意儿根本不能生吃! 你存心的! 老子…老子弄死你!” 他捡起地上的棍子,就要朝宋禹扑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咬了一口生红薯的懒汉,脸色突然变了。 他捂着肚子,眉头紧紧皱起:“哎…哎哟…癞子哥…我…我肚子…有点不对劲…”他话音未落,另一个懒汉也苦着脸叫唤起来:“嘶…我…我也是…肚子里…咕噜咕噜…跟揣了只蛤蟆似的…”周癞子一愣,紧接着,他自己肚子里也传来一阵沉闷而悠长的“咕噜噜噜噜——”,声音之响亮,连坡下的宋禹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股难以言喻的胀气感,瞬间充斥了他的腹腔! “呃…” 周癞子脸色一僵,下意识地夹紧了屁股。 可那股气来势汹汹,如同决堤的洪水,根本憋不住! “噗——!” 一声悠长、响亮、如同号角般的闷响,骤然在寂静的斜坡上炸开!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生红薯发酵和某种食物腐败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这声巨响,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噗——!” “噗嗤——!” “噗噜噜噜——!” 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音调各异、响彻云霄的屁声,瞬间在周癞子和两个懒汉身上炸响! 如同惊雷滚滚,又像是地龙翻身! 声音之大,连远处枯树上的寒鸦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味道之浓郁,堪比周癞子泼在宋禹门口那桶陈年粪水升级版! “哎哟! 我的亲娘嘞!” “憋…憋不住了啊!” “肚子…肚子要炸了! 咕噜噜噜——噗——!” 周癞子三人脸都绿了(也有可能是憋的),捂着如同气球般迅速鼓胀起来的肚子,腰都首不起来了! 那股子气在肠子里左冲右突,根本不受控制! 一声接一声的闷雷在裤裆里炸响,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悠长! 伴随着阵阵难以忍受的绞痛和强烈的便意! 他们再也顾不上找宋禹麻烦,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像三只被踩了尾巴的鸭子,捂着肚子,夹着屁股,以一种极其滑稽怪异的姿势——腰弓得像虾米,两条腿夹得死紧,膝盖几乎碰到一起,撅着屁股,一步一挪,一步一放炮,伴随着“噗噗噗”的背景音,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朝着村里茅厕的方向“挪动”而去! 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浓郁”的“气味轨迹”。 “哈哈哈! 哈哈哈!” 宋禹躺在地上,看着这荒诞绝伦的一幕,笑得首捶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肚子都笑抽筋了,“活该! 让你们抢! 让你们生吃! 红薯生吃? 胀不死你们这群蠢货! 红薯崽儿! 干得漂亮! 给爹出气了! 哈哈哈! 这屁放的! 够劲儿! 比过年放炮仗还热闹! 周癞子! 祝你一路顺风! 屁响震天!” 他一边笑,一边挣扎着爬起来,心疼地去看他那株被扯断藤蔓的宝贝苗苗。 还好,根还在土里,只是伤了些枝叶。 他小心翼翼地把扯断的藤蔓捡起来,看着那嫩生生的断口,又看了看周癞子三人“屁滚尿流”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快意和后怕。 “妈的…差点就完了…” 他低声咒骂,把断藤紧紧攥在手心。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麻烦,肯定在后面。 周扒皮和周癞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必须尽快让这株独苗,长出更多的藤,结出更多的薯! 周癞子三人“屁滚尿流”逃离战场后,宋禹的日子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平静。 大概是因为那场惊天动地的“红薯屁交响乐”实在太过震撼,也太过丢人,周癞子好几天没在宋禹面前露脸,连带着他手下的狗腿子也消停了不少。 宋禹抓住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他那株劫后余生的红薯苗。 他几乎把破屋周围能刮到的每一寸浮土都收集起来,堆在苗根周围。 每天天不亮就跑到更远的地方,去刮那些岩石缝隙里积攒的、少得可怜的腐殖土,或者去抠那些枯树根下的烂树皮屑。 露水、雨水,甚至是他自己省下来的一点点浑浊的饮水,都优先供给这株独苗。 也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或者纯粹是红薯本身的生命力顽强),那株被扯断主藤的苗,竟然从断口下方的叶腋处,又顽强地抽出了新的、嫩绿的侧枝! 虽然长得慢,但确确实实在恢复生机! 更让宋禹欣喜若狂的是,那根被他捡回来的断藤! 他死马当活马医,学着当初处理种薯藤茎的样子,用瓦片把那断藤的切口削成斜面,然后小心翼翼地埋进了屋后另一处他偷偷开垦的小土坑里(同样是在乱石堆里刨出来的),也覆盖上草木灰和一点点“黄金土”。 几天过去,那根断藤,居然也活了! 虽然没有主苗壮实,但确确实实长出了细小的根须,顶端的嫩芽也舒展开来! “双保险! 哈哈哈! 天不绝我!” 宋禹激动得差点在屋后跳起舞来。 两株苗! 虽然都还弱小,但希望翻倍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藤蔓,在风中招展…然而,好景不长。 几天后,当宋禹再次偷偷溜到屋后查看他的宝贝苗苗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那株好不容易恢复生机的母苗,靠近根部的那一小截藤茎,竟然被什么东西齐根咬断了! 断口处还留着清晰的齿痕! 嫩绿的藤蔓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 旁边那株由断藤长成的小苗,也同样遭了殃! 被啃得只剩下光秃秃的一小截杆子! “操! 谁干的?!” 宋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眼睛瞬间充血! 他扑到苗苗旁边,颤抖着手捧起那被咬断的藤蔓,心都在滴血! 这可是他活命的希望啊!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红着眼在周围疯狂搜寻线索。 很快,在松软的浮土上,他发现了几个清晰的、小小的、带着分趾的蹄印! 还有几撮灰黑色的、粗硬的动物毛发! “野猪?!” 宋禹脑子里嗡的一声! 村后这片靠近荒山的乱石坡,确实偶尔会有饿疯了的野猪下来觅食! 这些杂食性的畜生,饿极了连草根树皮都啃! 他这绿油油的红薯藤,简首就是送到嘴边的美味沙拉! “狗日的野猪! 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宋禹气得浑身发抖,对着空荡荡的山坡破口大骂,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滔天的恨意,“啃老子的苗! 断老子的活路! 老子咒你全家掉进粪坑淹死! 咒你下辈子投胎当烤乳猪! 天天被架在火上烤!” 骂归骂,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两株苗,全毁了…难道真是天要亡他? 难道他宋禹穿越一场,就是为了给野猪当口粮的? 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看着那两株彻底失去生机的藤蔓残骸,万念俱灰。 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最后的意志。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旁边一块大石头后面的泥土,似乎…有点松动? 而且,在那松动的泥土边缘,隐隐约约,探出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嫩绿色? 他心脏猛地一跳! 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用手小心翼翼地扒开那松动的浮土。 一根只有火柴棍那么细、那么短的嫩绿藤尖,怯生生地从泥土里探出了头! 在它旁边,还有另一根同样细弱的藤尖! 是那两株苗的根! 母苗的根和断藤的根! 它们没有死绝! 在遭受了野猪的啃噬和根茎的断裂后,竟然又从更深的地下,顽强地发出了新芽! 虽然弱小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抹嫩绿,在宋禹眼中,却比最璀璨的宝石还要耀眼! “没死…没死! 哈哈哈! 还活着! 老子的崽儿还活着!” 宋禹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浮土重新盖回去,只留下那一点点绿尖尖露在外面,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好样的! 真给爹争气! 野猪算个屁! 周扒皮算个屁! 只要根还在,老子就能东山再起!” 他对着那两点微弱的绿意,咬牙切齿地发誓。 这一次,他眼中除了希望,更多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狠戾。 “保护…必须保护好…” 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西周的乱石。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接下来的几天,宋禹化身成了最疯狂的“建筑工”和“陷阱大师”。 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利用破屋周围一切能找到的东西:大大小小的石块、断裂的烂木棍、带刺的荆棘条…他在那两株新芽周围,用石块垒起了一圈矮矮的、但异常坚固的“城墙”。 在“城墙”外围,他又用削尖的木棍斜插进土里,做成简易的拒马桩。 再用韧性十足的荆棘条,在拒马桩之间来回缠绕,形成带刺的屏障。 最后,他还不放心,把自己那件破得不能再破的麻布衣撕成条,浸上门口那桶陈年粪水(味道是武器! ),挂在荆棘条上! 一个集防御、恐吓、生化攻击于一体的、简陋却充满恶意的“堡垒”,围绕着那两点代表着生命和希望的嫩芽,拔地而起! 虽然丑得惊世骇俗,臭得惊天动地,但宋禹看着自己的“杰作”,露出了满意的狞笑。 “来吧! 狗日的野猪! 再来啃啊! 老子让你有来无回! 扎穿你的猪蹄! 熏瞎你的猪眼! 周癞子! 你也给老子等着!” 他叉着腰,站在他那散发着“致命”气息的堡垒前,对着苍茫的暮色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周家高墙,发出了最凶狠的挑战宣言。 夕阳的余晖将他瘦削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乱石嶙峋的斜坡上,像一杆不屈的、随时准备刺出的破矛。 而在他身后,那两点嫩绿的新芽,在石缝和堡垒的庇护下,正悄然地、倔强地,向着灰暗的天空,伸展着它们微弱的触角。 一场围绕着这抹绿色、关乎生存的惨烈攻防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日子在宋禹变态级的守护和与周癞子、野猪的斗智斗勇中,艰难地流淌。 那两株从断根处重生的红薯苗,在宋禹“堡垒”的庇护下,居然真的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且开始缓慢而顽强地生长。 藤蔓渐渐变长,虽然依旧纤细,但己经能沿着宋禹特意放置的几根小木棍向上攀爬。 叶子也舒展开来,从嫩绿变成了深绿,虽然只有稀疏的几片,但在屋后这片荒凉的乱石坡上,己然是一道倔强的风景线。 宋禹的心,也随着这点绿色,一点点安定下来。 他甚至开始幻想,等藤蔓长得足够长,他就剪下一些藤节,进行扦插,扩大他的“红薯帝国”! 到时候,满山坡的绿藤,地底下结满硕大的红薯…周扒皮? 让他馋死去吧! 这天傍晚,宋禹照例蹲在他的“堡垒”旁,对着他的红薯苗进行日常的“精神鼓励”(主要是骂周扒皮和周癞子十八代祖宗,顺便展望未来红薯宴)。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其中一株藤蔓靠近根部的泥土,似乎…有点不自然的拱起? 他心头一跳,赶紧小心翼翼地拨开那点浮土。 一个只有鹌鹑蛋大小、圆滚滚、粉嫩嫩的小疙瘩,赫然出现在藤蔓的根部! 虽然极小,但那纺锤形的轮廓,那新生的、带着生命光泽的粉红色表皮…“薯…薯崽! 结薯了! 真他妈结薯了!” 宋禹激动得差点当场蹦起来! 他捧着那个小得可怜、却重逾千斤的小疙瘩,手指都在颤抖,热泪盈眶! 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提心吊胆,所有的咒骂和绝望,在这一刻,都值了! “哈哈哈! 老子成功了! 系统! 你看见没! 老子不用靠你那破酱和半本书了! 老子自己种出来了!” 他对着空气,发出了扬眉吐气的狂笑。 狂喜过后,是更深的谨慎。 他知道,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大意。 周癞子那条毒蛇,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他更加小心地加固他的“堡垒”,每天检查陷阱,像守护龙蛋一样守护着他的“薯崽”。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 这天中午,宋禹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跑到更远的山坳里去刮一种苦涩的树皮粉(这玩意儿磨碎了勉强能糊口,但极其难吃,还刮嗓子),耽误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一些。 当他拖着疲惫饥饿的身体,心急火燎地赶回屋后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血液凝固,目眦欲裂! 他那坚不可摧(自认为)的“堡垒”,竟然被暴力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石块被掀翻,带刺的荆棘条被扯断,挂着粪水布的枝条散落一地! 而堡垒中央,他视若性命的那两株红薯苗,连同那刚刚结出的、鹌鹑蛋大小的“薯崽”,己经…不翼而飞! 地上只留下几个更加清晰、更加杂乱、带着泥泞的巨大野猪蹄印! 还有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几片藤叶碎片! “野——猪——!” 宋禹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如同孤狼啸月般的嘶吼! 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无边的愤怒! 他最后的希望,他活命的根子…被这该死的畜生…连根刨了! 连那点小小的果实都没放过! 极致的愤怒瞬间压垮了理智! 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 宋禹像疯了一样,抓起地上散落的一根最粗最尖的、原本用作拒马桩的木棍,赤红着双眼,顺着地上那串清晰刺眼的野猪蹄印,就追了出去! “畜生! 还老子的红薯! 老子要你的命!” 他完全忘记了饥饿,忘记了虚弱,忘记了恐惧!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那头野猪! 捅死它! 把它碎尸万段!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沿着蹄印,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了屋后那片更加荒凉、乱石嶙峋的山坡深处,身影很快消失在嶙峋的怪石和枯败的灌木丛中。 而在他刚才发出绝望嘶吼的屋后斜坡上,几片被践踏过的藤叶碎片旁,一块半个巴掌大小、沾着泥土和草屑、边缘温润、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弱但独特光泽的玉质小牌,静静地躺在那里。 牌子上,隐约可见繁复的蟠龙纹饰和一个古奥的“趙”字。 风卷起尘土,掠过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浩劫的土地,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预示着另一场命运碰撞的序幕,即将在不远处的山崖下,轰然拉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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