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李猎户(云狸)全本阅读_青瑶李猎户最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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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吓得不轻，魂都快飞了，连沾着泥点的工装都没换，跌跌撞撞往家冲。 他家在圆通寺旁那座青瓦老宅里——这是祖上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他在昆明高物价里仅存的底气。 就他每月三千块的工资，不吃不喝十年，也够不上城里一套房的首付零头。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屋里没点灯。
马晶晶裹着被子睡得正沉，他蹑手蹑脚掀开被角，刚挨着床沿坐下，后背上就猛地挨了一脚。 “窝囊废！ 就知道躲回来睡觉，钱呢？” 尖利的骂声像针似的扎进耳朵，马晶晶一骨碌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炸着，“隔壁老王早上送趟货就赚两百，你呢？ 除了混日子还会干啥？” 十方闷哼一声，闭着眼没动。 他后背还僵着——昨夜在圆通山后山替工头看材料，撞见个穿粉衣的女鬼飘在樱花树下，长发扫过他手背时，那股寒气现在还渗在骨头里。 可这股凉，竟比不上马晶晶眼神里的尖刻。 “属猪的？ 踹都踹不醒！” 马晶晶见他没反应，又抬脚往他腰上踹，一下比一下重，首到把他从床上掀到水泥地上，才叉着腰喘气。 十方摔得眼前发黑，半天没爬起来。 地上的寒气顺着衣领往上钻，冻得他打哆嗦，可心里更冷——他每天起早贪黑，连五十块的夜班补贴都不敢放过，可在马晶晶眼里，永远是个“没本事”的窝囊废。 “还装死？” 马晶晶披了件旧外套跳下床，居高临下地剜着他，“这宅子是祖上的，又不是你挣的！ 难不成你想靠它埋了自己？” 她的声音撞在老旧的木窗上，嗡嗡响得人头疼。 十方撑着胳膊坐起来，指尖攥得发白，喉结滚了滚想解释昨夜的事，刚要开口，肩膀上又挨了一脚：“哑巴了？ 跟你说话呢！” “我……”他的声音发飘，脑子里全是女鬼的影子——那女鬼虽带着索命的寒气，却没抬手打过他，更没把日子过成满地碎玻璃。 “发什么呆？ 魂被勾走了？” 马晶晶见他眼神首勾勾的，伸手薅住他的头发往起拽，“别想偷懒！ 今天必须把西墙根的杂草除了，不然别想吃饭！” 头皮被扯得生疼，十方却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昨夜见了女鬼他吓得差点尿裤子，可现在倒觉得，被女鬼勾走也好——至少不用听这尖利的骂声，不用捡她摔碎的空酒瓶，不用数着口袋里皱巴巴的票子，盘算柴米油盐够不够吃到月底。 “笑个屁！” 马晶晶见他笑，火气更盛，松开手往他背上捶了两拳，“我看你是真疯了！ 当初要不是瞎了眼，怎么会嫁给你！” 这话他听了数百遍，从最初的难受，到后来的麻木。 十方低下头，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像团被踩扁的泥。 他忽然想起女鬼的眼睛，幽幽的，像小时候在圆通山后山见过的月亮，冷清，却不扎人。 “去不去除草？” 马晶晶的唾沫星子溅在他颈窝里，“别磨磨蹭蹭的！” 十方慢慢站起来，后背的骨头咯吱响，像是要散架。 他没说话，抄起墙角的镰刀往外走。 院外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倒让他想起女鬼飘过时带起的阴风——凉丝丝的，竟比这日头舒服些。 墙根的草长得比膝盖还高，十方蹲下来拔草，镰刀碰到石头，溅起的火星烫了手背。 他盯着那点红痕，忽然想：要是昨夜没跑就好了，被女鬼缠上，总好过被这日子缠得喘不过气。 “磨磨蹭蹭的！” 马晶晶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中午我要吃酸菜鱼、基围虾，还有小炒肉！ 黄焖鸡敢忘了买，我就砸了你的破自行车！” 十方捏紧镰刀，草汁顺着指缝流下来，黏糊糊的。 他望着圆通寺的飞檐，檐角的灰鸽子歪头瞅他，像在替他叹气。 “天天大鱼大肉，就不能省着点？” 他实在忍不住开口，“我就三千块工资，照你这花法，不到半月就空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马晶晶冲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我跟你受了多少罪？ 穿的是地摊货，吃的是剩菜汤！ 隔壁小丽昨天还背了新包，说是她男人给买的！ 你呢？ 除了叹气流汗，还会干啥？” 十方攥着镰刀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 他想告诉马晶晶：昨天为了五十块夜班补贴，他在后山撞了鬼；没结婚时他每个月能给父母两千块，现在父母一分钱都得不到；六万六的彩礼、三金三银，是父母的血汗钱，今年她哥酒驾动手术的八万，更是父母掏空了养老本凑的——那些钱，是父母一颗白菜、一把葱省出来的啊！ 可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 “叹什么叹！” 马晶晶见他不吭声，上来就夺镰刀，“不买是吧？ 我现在就回娘家，让我哥来评理，看你怎么虐待我！” 镰刀被她扔在地上，哐当一声，惊飞了檐角的鸽子。 十方看着她转身进屋翻行李的背影，忽然觉得浑身乏透了，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他蹲下去捡镰刀，刀面映出他蜡黄的脸，眼下的乌青像两块没擦净的墨。 院墙外的木鱼声笃笃响着，像敲在他的心尖上——奶奶以前总在佛前念叨“做人要惜福”，可他的福在哪里？ 是这栋老宅，还是眼前这个撒泼的女人？ “还愣着？ 走啊！” 马晶晶拎着布包出来，拉链坏了，露出里面几件马晶晶平时不穿的旧衣服，十方她见十方不动，索性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我命苦啊！ 嫁给窝囊废，连口像样的饭都吃不上……”哭声引来了邻居的脑袋，墙外翻着闲话：“十方婆娘又作妖了……为了养这婆娘，跑动物园上班了，听说为了50元的加班费专门上夜班，还是巡检，一窝羊旁边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邪性得很，以前是处决犯人的地方，每三十年就有人莫名上吊……我家亲戚九十年前就在那上吊了，死的时候没穿裤子，尸检还没查出痕迹……听我奶奶说，那不是人干的事……”十方听得发怔，马晶晶见他不理自己，冲过去就往他脸上抓。 几道血痕立刻渗出血珠，十方猛地推开她，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钱，数了数，只有两百多。 “我去买。” 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马晶晶立刻停了哭，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这还差不多！ 记住，鱼要活的，虾要大的，少一只我跟你没完！” 十方没说话，把镰刀挂在门后，往巷口走。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拖在地上的锁链。 他知道，今天买了鱼和虾，明天她还会要别的——这日子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可他除了往下跳，没别的办法。 路过包子铺时，老板喊他：“十方，来两个肉包？ 刚出笼的！” 他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这点钱连酸菜鱼都未必够，哪有闲钱给自己买吃的。 菜市场的鱼腥味混着吆喝声扑面而来，十方站在鱼缸前，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鱼，忽然觉得自己就像缸里的鱼——明明泡在水里，却怎么也游不出那道玻璃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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