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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警报声像生锈的刀片划破夜空,林默从维修管道的缝隙里探出头,鼻尖立刻萦绕着熟悉的铁锈与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这座被称为“方舟”的钢铁壁垒城市,又一次在睡梦中抽搐。 他迅速缩回管道,用油污遍布的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维修服的肘部早己磨出破洞,露出底下青紫的旧伤——上周在第三区维修通风扇时,被巡逻队的橡胶棍打的。 管道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靴底踏在金属地板上的震感顺着管壁传来。 林默屏住呼吸,透过管道的栅格看向外面的走廊。 两名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正举着脉冲步枪巡逻,头盔侧面的荧光绿编号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B区通风系统异常,维修组怎么还没到?” 其中一个士兵的通讯器里传出沙哑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 “说是派了个拾荒者过来,估计又在哪个角落偷懒。” 另一个士兵嗤笑一声,“这些杂碎就该和外面的‘行尸’一起清理掉。” 林默攥紧了手里的扳手,指节泛白。 他咬着牙数到十,等脚步声渐远,才继续沿着管道往前爬行。 今天的任务是修复B区三号通风扇,这是他三天来接到的第一个活,能换半块压缩饼干和两小时的净化水供应。 管道尽头的检修口传来风叶卡住的刺耳噪音,混杂着某种奇怪的湿软摩擦声。 林默皱眉,这种声音不像是机械故障该有的动静。 他小心地旋开检修口的固定螺丝,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突然涌了进来,像是腐肉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猛地捂住口鼻,借着通风扇微弱的反光看向下方的维修通道。 那里本该空无一人,此刻却蜷缩着一个黑影。 对方穿着破损的白色实验服,后背不自然地扭曲着,十根手指像枯树枝般抠在金属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谁在那里?” 林默压低声音喝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方舟的内部管制极其严格,实验人员绝不会出现在这种偏僻的维修通道。 黑影没有回应,只是身体抽搐的频率越来越快。 林默看到对方的脖颈处有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游走,像一群躁动的蚯蚓。 这个画面让他想起三年前在资料馆偷偷看到的旧录像——那是病毒爆发初期,被感染者变异时的症状。 “行尸?” 林默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 但管道狭窄,他根本无处可躲。 按照方舟的规定,任何发现疑似感染者的人都必须立刻上报,可他没有通讯器,更不敢指望巡逻队会相信一个拾荒者的话。 就在这时,那黑影突然猛地抬起头。 借着通风扇的微光,林默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曾经英俊的男人的脸,此刻半边脸颊己经溃烂,露出森白的颧骨,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正死死地盯着检修口的方向。 “嗬……嗬……”感染者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西肢着地朝检修口爬来。 它的指甲在地板上划出深深的刻痕,速度快得惊人。 林默急忙抄起扳手,全身肌肉紧绷。 他在垃圾处理站见过被丢进来的行尸残肢,知道这些怪物力大无穷,唯一的弱点是后脑的神经节点。 但眼前这只明显不同,它的动作虽然扭曲,却带着某种诡异的协调性,不像外面那些只会盲目追咬的行尸。 感染者突然跃起,腐烂的手指抓住了检修口的边缘,腥臭的涎水滴落在林默的靴子上。 林默闭着眼挥下扳手,却被对方用手臂挡住。 金属与骨头碰撞的闷响传来,扳手竟被震得脱手飞出。 他惊恐地看着感染者探进管道的头颅,对方溃烂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通风扇突然发出一声爆鸣,剧烈的震动让检修口的栅格松动脱落,感染者失去支撑,重重摔回维修通道。 林默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却被掉落的栅格绊了一下,膝盖狠狠磕在管道边缘。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手指无意间摸到了膝盖的伤口,沾了满手鲜血。 下方的感染者听到动静,再次嘶吼着爬起来。 林默情急之下,抓起身边的一根金属管道碎片,将沾血的手指按在碎片尖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濒死之际的本能反应。 当感染者再次扑到检修口时,林默几乎是凭着本能将那根沾血的金属碎片刺了出去。 碎片擦过感染者的脖颈,带起一串黑色的血珠。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感染者的动作突然僵住,喉咙里的嘶吼变成了痛苦的呜咽,那双充满暴戾的眼睛里,竟短暂地闪过一丝清明。 “救……救我……”一个嘶哑破碎的声音从感染者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 林默彻底愣住了。 他从未听说过行尸还能说话。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感染者眼中的清明迅速褪去,重新被暴戾取代。 但它没有再攻击林默,而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转身撞破维修通道的隔离门,消失在黑暗中。 几乎同时,刺耳的警报声在整个B区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 林默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通讯器的呼叫声,显然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他顾不上疼痛,立刻爬向管道深处。 刚才那一幕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感染者眼中的清明,那句破碎的“救我”,还有自己血液的异常反应。 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的血,或许能对行尸产生某种影响。 当他终于从另一处检修口爬出来,躲进堆满废弃零件的储藏室时,外面己经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林默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大口喘着气,低头看向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 血珠滴落在地面的油污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他不知道,这滴看似普通的血液,不仅改变了那只感染者的命运,也即将彻底撕裂这座锈铁之城的虚假和平,将他自己推向一个更加危险的深渊。 储藏室外,士兵的吼叫声越来越近。 林默握紧沾满血污的手指,第一次在这座冰冷的钢铁牢笼里,感受到了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东西——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己经随着他的血液,悄然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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