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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2025-09-13 14:28:17 1 下载本文
水果刀的刀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钉在墙上微微颤动,像只垂死挣扎的虫。

王磊还在喘粗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镜子都照出来了!

你想杀苏曼!

你就是说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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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不是我。”

陈砚按住被刀风扫过的胳膊,那里火辣辣地疼,“是镜域造出来的假象。”

“假象?”

王磊往前踏了一步,拳头捏得咯咯响,“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它偏偏照出你想杀人?

为什么不是我?

不是他?”

林宇缩在墙角,抱着头不敢说话。

张小雅把布娃娃搂在怀里,眼神躲闪,好像那把刀是冲她来的。

苏曼突然开口:“因为他在怀疑我。”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自嘲:“上一次在恐惧欲界,我骗了他,他没忘。

镜子不过是把他心里的疙瘩放大了。”

陈砚看向她,有些意外。

苏曼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帮你。

我只是不想被个破镜子当枪使。”

她走到墙边,拔下那把水果刀,刀刃在指尖转了个圈:“这刀是从哪来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房间角落的茶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果盘,里面摆着几个苹果,旁边就放着这把水果刀。

和镜子里的“陈砚”手里的螺丝刀不同,这把刀是真实存在的。

“镜域在给我们递凶器。”

陈砚的目光扫过果盘,“它希望我们真的动手。”

刘医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那圈灰痕比刚才深了些,像生了层薄薄的霉。

“会被吞噬的……”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飘,“只要被揭穿一个谎,就会被一点点吃掉……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手术?”

陈砚蹲到她面前,“说出来,或许能停下。”

刘医生猛地摇头,双手抱住脑袋:“不能说……说了他会恨我的……他那么信任我……他是谁?”

“是……”刘医生的嘴唇哆嗦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是我儿子……”这句话说出口,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等她停下时,手腕上的灰痕又深了一分。

“规则说‘被揭穿的说谎者会被吞噬’,没说‘自己说出来也算’。”

苏曼走过来,用刀背敲了敲茶几,“看来这镜域,就喜欢逼我们互相撕咬。”

陈砚站起身,看向走廊尽头的镜子。

镜子里的画面变了。

“陈砚”正蹲在刘医生面前,手里拿着那把螺丝刀,像是在逼问什么。

而镜子里的刘医生,正指着“陈砚”尖叫,和现实中刚才的场景如出一辙。

最诡异的是,镜子里的挂钟,指针己经指向了九点半。

比现实快了整整一个小时。

“它在预判我们的动作。”

陈砚低声说,“或者说,它在引导我们按它的剧本走。”

他的指尖又摸到了口袋里的相册,封皮的温度烫得惊人,像是揣了块烧红的铁。

必须看一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转身走向洗手间,借口洗手掩人耳目。

洗手间的镜子蒙着层水汽,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把脸。

冰凉的水没压下心底的焦躁,反而让头痛更清晰了——像是有根针在太阳穴里钻。

他快速翻开相册。

“八岁生日”那张照片上,陈溪举着的蛋糕己经淡了一圈,奶油的黄色几乎褪成了白色。

照片边缘浮现出一行新字,还是陈溪的笔迹:哥,别信“时间”。

时间?

陈砚抬头看向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人影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和他本人没什么区别。

但镜中人的手腕上,没有那块老旧的怀表。

他下意识地抬左手,表链的红绳硌得皮肤发疼。

怀表的指针依旧停在凌晨一点零五分,表盖内侧的刻字“哥,等我回来”,有一半己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就像……快要被擦掉的粉笔字。

“你在干什么?”

苏曼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陈砚迅速合上相册揣回怀里,转身时,正好对上苏曼的目光。

她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捏着那把水果刀,眼神里的怀疑藏不住。

“没什么。”

陈砚擦了擦手上的水,“看看镜子里有没有别的线索。”

“有。”

苏曼走进来,侧身让他看镜子,“你看镜子里的林宇。”

镜子里的洗手间门外,林宇正偷偷往口袋里塞东西,动作鬼祟。

而现实中,林宇还缩在墙角,看起来安分守己。

“他在藏什么?”

陈砚皱眉。

“不知道,但镜子不会平白无故照这个。”

苏曼的目光落在陈砚的口袋上,“你的相册,刚才亮了一下。”

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看错了。”

“或许吧。”

苏曼没再追问,转身往外走,“不过提醒你一句,林宇的钥匙,我试过了,开不了这个房间的门。”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背对着陈砚说:“上一次在恐惧欲界,我骗你,是因为镜域逼我——它说如果我不骗你,我女儿的照片就会彻底消失。”

陈砚愣住了。

苏曼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疲惫:“我女儿三年前走丢的,和你妹妹一样。

所以我知道,你口袋里的东西对我有多重要。”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陈砚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他突然想起苏曼刚才的话——她也有锚点,是她女儿的照片。

那她的代价是什么?

和他一样,是记忆吗?

“啊!”

外面突然传来张小雅的尖叫。

陈砚立刻冲出去。

只见张小雅瘫坐在地上,布娃娃掉在一边,林宇正捂着口袋,慌慌张张地往后退。

王磊抓住林宇的胳膊,另一只手在他口袋里掏着什么。

“你藏了什么?!”

王磊吼道。

“没什么!

就是个……个糖纸!”

林宇挣扎着。

“糖纸?”

王磊把掏出的东西举起来,那是个小小的录音笔,黑色的,款式很旧,“这是糖纸?”

林宇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这是什么?”

王磊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传出一阵嘈杂的电流声,接着是个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别告诉小雅……她弟弟的病……治不好了……让她以为弟弟只是去国外了……”声音很模糊,但能听出,和张小雅的声音有几分像。

张小雅呆呆地看着录音笔,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我弟弟……他不是去国外了吗?

妈妈说他会回来的……你妈妈骗了你。”

王磊把录音笔扔在地上,“你弟弟早就死了,对不对?”

“不是的!

你骗人!”

张小雅尖叫着扑过去,抓挠着王磊的胳膊,“我弟弟还活着!

他会回来的!”

林宇蹲在地上,抱着头:“我不是故意的……我捡到布娃娃的时候,它就在里面……我没想揭穿你……”他的手腕上,灰痕己经深得像条黑带。

陈砚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录音笔上。

刚才镜子里林宇藏的,就是这个。

镜域不仅放大谎言,还会主动提供揭穿谎言的“证据”。

张小雅还在哭,哭声尖利得像玻璃摩擦。

陈砚注意到,她的手腕上也开始出现灰痕,很浅,但确实在蔓延。

“当——”挂钟敲了九下。

现实中的时间,终于走到了九点。

走廊尽头的镜子突然变得模糊,像蒙了层白雾。

等雾气散去,镜子里的场景又变了。

镜子里的房间里,挂钟指向了十点。

镜子里的张小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手腕上的灰痕己经变成了黑色,像戴了个手铐。

而镜子里的陈砚,正拿着那把水果刀,站在张小雅的“尸体”旁。

“是你!”

王磊猛地看向陈砚,眼睛红得像要滴血,“镜子里说,是你杀了她!”

“那是十点的事。”

陈砚按住口袋里发烫的相册,“现在才九点。”

“你想等十点动手?!”

王磊抄起旁边的椅子,“我先杀了你这个说谎者!”

他举着椅子就冲了过来。

陈砚侧身躲开,椅子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木屑飞溅。

“王磊!

住手!”

苏曼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王磊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王磊,正举着椅子砸向镜子里的陈砚,动作和他刚才一模一样。

但镜子里的王磊,眼睛是浑浊的白色,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享受这场 violence。

“那不是我……”王磊喃喃自语,手里的椅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手腕上,也出现了一圈灰痕。

原来,他的谎言是“我很正首,从不主动伤人”。

陈砚松了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如果被椅子砸中,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头痛越来越剧烈,眼前开始发黑,一些零碎的画面在脑子里闪回——八岁的陈溪坐在孤儿院的台阶上,手里拿着块捡来的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递到他嘴边:“哥,生日快乐。”

他咬了一口,糖是酸的,陈溪却笑得一脸灿烂:“等我长大了,给你买最大的蛋糕,唱最好听的生日歌。”

“哥,你怎么了?”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砚晃了晃头,才发现是苏曼在叫他。

她的表情有些担忧:“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

陈砚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把那些画面抓得更牢些。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相册,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里一紧。

他悄悄翻开一条缝。

“八岁生日”那张照片,己经彻底变成了黑白。

照片上陈溪手里的蛋糕,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奶油的样子,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刚才那段关于生日的记忆……正在褪色。

为什么?

他没使用筹码,也没被揭穿谎言,为什么记忆会自己消失?

陈砚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他突然想起老周的话:“守镜人每存活一年,会丢失一段关键记忆,需通过引导新人闯关,吸收其执念溢出的‘记忆残片’续命。”

难道……有人在吸收他的记忆?

他猛地看向刘医生。

刘医生还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哼什么歌。

是生日歌。

她哼得很轻,调子有些跑,但陈砚还是听出来了。

和他记忆里,陈溪跑调的生日歌一模一样。

陈砚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慢慢走过去,蹲在刘医生面前:“你哼的是什么?”

刘医生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我儿子最喜欢的歌……他八岁生日那天,我给他唱过……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刘医生的笑容突然僵住,脸色变得惨白,“我……我忘了……”她捂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我怎么会忘了……他叫什么……”她手腕上的灰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变宽。

陈砚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镜子上。

镜子里的刘医生,正对着镜子里的陈砚,清晰地说出一个名字:“他叫陈砚。”

镜子里的“陈砚”,手里拿着那块旧怀表,表盖打开着,里面刻着的字己经彻底消失了。

而镜子里的刘医生,手腕上的灰痕正在褪去,脸色变得红润。

陈砚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他终于明白,刘医生的谎言是什么。

她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科医生,她是守镜人安插在他们中间的“饵”。

她的执念是找回关于儿子的记忆,而镜域给她的“交易”是——吞噬陈砚的记忆,来填补她的空白。

刚才那段关于生日的记忆,不是自己消失的,是被她吸走了。

陈砚猛地站起来,口袋里的相册烫得像要烧起来。

他翻开相册,“八岁生日”那张照片的角落,浮现出最后一行字,歪歪扭扭,几乎要看不清:哥……快跑……话音刚落,照片“啪”地一声,碎成了几片,从相册里飘落下来,触地的瞬间,化作了灰烬。

陈砚的头痛骤然加剧,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脑子里剜了出去。

他想不起陈溪八岁生日那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了。

甚至想不起,那块糖,到底是什么味道。

走廊尽头的镜子里,镜子里的“陈砚”,正微笑着,把那几片碎照片的灰烬,一点点喂给镜子里的刘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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