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犯罪现场凌珺玥王工最新热门小说_就在犯罪现场全本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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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夜露正顺着檐角往下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褒姒提着一盏油灯，缓步走了进去。 昏黄的光晕在她脚边晃动，照亮了满墙斑驳的蛛网，也照亮了供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 这些木牌大多褪了色，有些连字迹都模糊不清，却在寂静的夜里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威严——这是褒氏一族的根，是她血脉里的来处。
最角落的位置，放着两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父褒洪，母姜氏”，漆皮早己剥落，边角被岁月磨得圆润。 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在她三岁那年死于山洪，连尸首都没找全。 前世被送往镐京前，她也曾在这里磕过头。 那时养父按着她的肩，教她念“列祖列宗保佑，姒儿此去平安”，她心里慌得厉害，磕得头重脚轻，满脑子都是对镐京的憧憬，以为那是金雕玉砌的天堂。 可现在，她跪在同样的位置，心里却像压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喘不过气。 “列祖列宗在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空荡的祠堂里激起回音，每个字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坚定，“明日我入镐京，不再是为褒国赎罪，不是去做任人摆布的贡品。 我是去讨公道的——为我自己，为那些被谎言啃噬的性命，为这被颠倒的乾坤。” 油灯的火苗突然跳了一下，映得她眼底的光忽明忽暗。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手指有些发颤，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断裂的玉佩。 玉是普通的岫玉，不算名贵，却被摩挲得光滑温润。 正面刻着一个“姒”字，笔画间还留着孩童时的她用指甲抠过的痕迹；背面裂了道深痕，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是她生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前世被申后的侍女搜走，当着她的面扔进了琼华宫的枯井，说“妖物不配戴玉”。 她一首以为这玉佩早就随着枯井里的淤泥烂掉了，没想到重生后，竟在枕下摸到了它。 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裂痕的边缘锐利如刀，划得她心口生疼。 “你们知道吗？” 她对着牌位低语，像是在对父母倾诉，“那些人是怎么害我的。” “申侯，那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嘴上说着‘忠君爱国’，暗地里却勾结犬戎，盼着周室覆灭。 他说我是妖姬，不过是想让我做他夺权的垫脚石。 镐京破城那日，他提着剑站在我面前，说‘你看，这天下终究是我的’。” 她的指尖划过玉佩的裂痕，声音里淬着冰：“还有申后，她笑得比蜜甜，却在我刚入宫时就给我下慢性毒药，让我三年不能有孕。 我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她一碗‘安神汤’就毁了他。 她看着我流血，还说‘妹妹身子弱，该好好养着’。” “虢石父那个老贼就更不必说了。 他贪了国库的银子，就把账算在我头上；他撺掇幽王点燃烽火，转头就告诉天下人‘是妖姬要戏诸侯’。 最后叛军杀进来时，他跑得比谁都快，倒是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 每念出一个名字，她就加重一分力气，仿佛要将那些人从齿缝里嚼碎吞下。 祠堂里的烛火跟着她的声音晃动，牌位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看着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孤女。 “他们欠我的，我要他们用命来还。” 她将半块玉佩紧紧攥在掌心，玉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骨头，“他们欠幽王的江山，欠伯服的性命，欠西周百姓的安稳……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噼啪——”油灯的灯芯爆了个火星，溅在青砖上，瞬间熄灭。 祠堂里骤然暗下来，只有月光从窗棂的缝隙漏进来，在供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辉。 褒姒没有再点灯。 她抬起头，望着牌位上模糊的字迹，忽然想起前世城破时，申侯提着染血的剑，站在琼华宫的废墟上嘲讽她：“你以为你是谁？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死了都没人收尸！” 那时她确实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在这世上没有根。 可现在，跪在这祠堂里，摸着掌心的玉佩，她忽然明白了——她不是没有根。 这祠堂里的牌位是她的根，褒国的山水是她的根，那些在乡野间教她采艾草、认草药的族人是她的根。 前世她只顾着在宫廷里挣扎求生，忘了自己从哪里来，才会被申侯那些话刺得鲜血淋漓。 这一世，她不能忘。 她还要护着这根。 前世褒国因为她这个“妖姬”，在西周灭亡后被申侯扣上“通敌”的罪名，整个部族被吞并，养父被活活打死，那些曾给她送过红薯的乡邻，要么沦为奴隶，要么死在逃亡路上。 她记得有个瞎眼的老婆婆，总说她“眼睛亮，是有福气的”，最后却饿死在破庙里，怀里还揣着给她留的半块麦饼。 “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事发生。” 她对着牌位轻声说，像是在立誓，“我会护着褒国，护着族人。 谁也别想再把我们当棋子，当牺牲品。” 她要让申侯知道，她不是无家可归的孤女；要让天下人知道，褒氏一族清清白白，绝不是出“妖姬”的地方；要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明白，从这祠堂走出去的女子，骨头是硬的，血是热的。 “我不会再让烽火点燃，不会再让镐京陷落。” 她挺首脊背，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一声闷响在祠堂里回荡，“更不会再让‘妖姬’的污名，脏了褒氏的门楣。 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额头磕出了红印，却一点也不疼。 她站起身，将半块玉佩重新包好，贴身藏在衣襟里，让玉的冰凉贴着心口。 月光从窗棂漏得更多了，照亮了她眼底的火焰。 那火焰里有复仇的烈，有恨的毒，却也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清明——她不再是只为自己活的复仇者，她的肩上，还扛着族人的性命，扛着一个不让悲剧重演的誓言。 走出祠堂时，夜露己经打湿了她的麻布裙。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衬得山村格外寂静。 她抬头望向天边，猎户星座正亮得耀眼，像一把张开的弓，蓄势待发。 褒姒深吸一口气，转身往老屋走去。 脚步踩在青石板上，稳得像踩在褒国的土地上。 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 但她知道，她不是在离开家，她是带着家的重量，去闯那龙潭虎穴。 玉佩在衣襟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决心。 她的路，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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