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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2025-09-16 01:42:47 2 下载本文

他为斩天道不公自愿剔仙骨、贬凡尘,轮回十世受尽苦难; 第十世轮回睁眼时,却见九天神女为他褪华裳披战甲; 三界冷笑一介凡胎竟想弑神,她掷出天命书冷笑:“夫君轮回十世皆由我守”; 直到他凡骨斩神,血洗天道,三界才赫然发现——他十世苦难皆是弑神之路的修行……

1 轮回凡骨觉醒

痛。

骨髓被抽空般的痛,灵魂在油锅里反复煎炸的痛。

第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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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视野先是模糊的血红,继而是一片昏沉的暗。腐草和污泥的气味钻入鼻腔,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带着尘世的污浊。每一次轮回伊始,都是这般,极致的痛苦先至,然后才是这具凡胎肉身的触感——脆弱、卑微,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雨水顺着额角的伤口流下,渗入眼角,刺得他眼前发花。他动了动手指,嵌入泥地的指甲盖翻起,带来新一轮细密的刺痛。

呵。

凡尘。

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路。剔仙骨,贬凡尘,十世轮回,世世苦难加身,只为一个妄念——斩那天道不公。

耳边似乎又响起九天之上的嗤笑,那些冰冷而威严的声音,斥责他痴心妄想,蝼蚁也配撼天?

剧痛再次席卷,几乎要碾碎他初醒的神智。他蜷缩在泥泞里,像一条濒死的虫豸。这一世的开端,似乎比以往九世更要不堪。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边缘,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和污言秽语穿透雨幕。

“呸!还没死透?”

“命真硬!哥几个,送这废物上路!”

“敢欠黑爷的赌债不还,活腻歪了!”

几双沾满泥泞的破草鞋围拢过来,粗鲁的踢踹落在他的背上、腿上,伤口被再次撕裂。他试图抬头,却被一只脚狠狠踩回泥水里,腥臭的泥浆灌入口鼻。

凡人的恶意,直接而丑陋,与他记忆中那些神明高高在上的冷漠残忍,本质并无不同。

杀意在他心底弥漫,却无法驱动这具破败的身体分毫。第十世,难道就要这样可笑地终结在一群地痞流氓手里?

他不甘!

就在一根粗糙的木棍带着风声,即将砸碎他头颅的刹那——

天,毫无征兆地亮了。

并非日出东方,而是极高远的苍穹之上,一道炽白的神光撕裂铅灰色的云层,宛如一柄利剑,直刺这片污浊之地。神圣而磅礴的气息瞬间笼罩四野,雨滴在半空凝滞,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那群地痞的动作僵在原地,脸上的狞笑凝固,转为极致的惊骇,仰头望天,如同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神光之中,一道身影缓缓降临。

白衣胜雪,裙袂飘飘,周身流淌着璀璨的神辉,令人不敢直视。那是一位神女,容颜被光晕模糊,唯有通体的威严与高贵,宣示着她来自九天之上的尊贵身份。

地上的蝼蚁们早已吓破了胆,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神女的目光却未曾为他们停留一瞬。

她落在地上,纤尘不染的云履踩在泥水里,却奇异地未曾沾染半分污秽。她一步步走向泥泞中蜷缩的他。

他透过血与雨的缝隙,看着那抹绝不属于尘世的光洁越来越近。是来终结他的吗?九天之上的那些存在,连他这第十世的残喘也不愿容忍了?

也好……这无尽的苦楚,或许早该了结。

他闭上眼,等待最终的审判或是解脱。

预期的毁灭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极其清淡、仿佛雪后初霁的冷香,驱散了周围的腥臭。然后,一件带着体温的、无比轻柔的织物,覆盖在了他几乎赤裸的、布满污秽和伤痕的身体上。

他猛地睁开眼。

看到的景象,让他即便历经十世轮回、看遍世间极苦极痛,心神亦为之剧烈震颤!

那位降临的神女,正在褪去她周身的神光华裳。

象征九天至高身份的神袍悄然滑落,露出其下银光流转的战甲。战甲贴身而凌厉,勾勒出绝美的曲线,却散发着令天地变色的肃杀之气。她摘下璀璨的璎珞,如墨青丝简单束起,神光敛去,唯有那双眸子,清冷如寒潭,坚定如星辰。

她俯身,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将他扶起,用那件残留着她体温与幽香的雪白神袍,仔细地、近乎虔诚地裹紧他颤抖的身体。

“……”

他喉咙嘶哑,发不出一个音节能表达此刻的惊涛骇浪。他认得她!九天之上,执掌王令,地位尊崇无比的她!为何……

她看着他眼中的震惊与茫然,唇角极轻微地弯了一下,似有万语千言,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清晰无比、掷地有声的低语,穿透凝滞的雨幕,也穿透他十世积郁的冰封:

“别怕。”

“这一世,我陪你斩。”

……

消息像野火撞上滚油,瞬间烧遍了九重天,溅落幽冥黄泉,震动了人间山河。

执掌九天王令的至高神女曦光,竟为一个十世罪孽缠身的凡夫俗子,褪神裳,披战甲,公然叛出天庭!

三界哗然,众生皆惊。

“疯了!曦光神女是疯了不成?!”

“一介凡胎,蚍蜉不如的东西,也配弑神?曦光神女竟陪他一起发疯!”

“十世轮回都没磨灭那孽障的痴心妄想,如今竟还蛊惑了神女!”

九天云殿,雷霆震怒。金光万丈的御座之上,天帝的声音冰冷如万古寒渊:“曦光,尔执掌王令,当恪守天规,维护天道纲常。如今尔披甲执刃,意欲何为?真要为了这孽障,背弃尔之神职,与三界为敌么?”

殿内诸神威压如海,纷纷压向殿中那道银甲身影。

曦光却站得笔直,手中神枪顿地,发出清脆铿鸣,荡开层层威压。她昂首,直视御座,毫无惧色:“天道纲常?若天道便是纵容不公,默许强权欺凌弱小,视万物为刍狗,那这天道,背弃又如何?”

“至于他——”她侧首,看了一眼身旁依旧虚弱、却因她的话语而竭力挺直脊梁的他,声音斩钉截铁,“是不是痴心妄想,不由尔等定论。我的夫君,轮回十世皆由我守!尔等——”

她猛地抬手,一道金光璀璨的卷轴凭空出现,展开处神文缭绕,正是制约三界法则的至高契约——天命书!

在满殿神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五指收拢!

“嗤啦——!”

清脆的裂帛声响彻云霄,震撼寰宇!

天命书在她手中,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

“——敢伤?!”最后二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冷冽杀伐,掷地有声!

天命书碎裂的刹那,整个九天云殿剧烈摇晃,法则之光紊乱奔流!诸神脸色剧变,惊呼怒吼交织一片!

“曦光!你竟敢撕毁天命书!”

“反了!彻底反了!”

天帝震怒起身,周身神光爆涌:“拿下他们!”

……

下界,荒芜的赤血崖。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曦光布下的结界之外,风云变色,追兵的神念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着光罩,泛起阵阵涟漪。

体内,第十世凡人的孱弱血脉艰难地流淌着,与沉淀在灵魂最深处的、历经九世极致苦难磨砺出的某种东西格格不入。那东西冰冷、坚硬、充满不甘的戾气与毁灭的欲望,却被这具肉身死死禁锢着。

斩神?拿什么斩?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屈辱、愤怒、还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曦光的庇护像最尖锐的刺,对比出他此刻的可笑与卑微。

一件温暖的斗篷轻轻披在他肩上,带着她特有的冷香。

“别急。”曦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十世轮回,世世磨难,并非徒然消耗。你以为天道为何容不下你?正因你每一世都在‘修行’。”

他猛地回头:“修行?”修这无穷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吗?

曦光蹲下身,与他平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映出他狼狈却狰狞的脸庞:“仙神之力,源于天道,受制于天命书。而你,自断仙根,剥离的是天道的烙印。十世凡尘苦难,磨的不是你的意志,更是为你锻造一副天道无法管辖、天命无法束缚的——”

她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心口,一股奇异的暖流渗入,引动他灵魂深处那冰冷坚硬之物发出细微的嗡鸣。

“——凡骨。”

“真正能斩断天道枷锁的,从来不是天上的神力,而是人间淬炼出的、不屈的魂与骨。”

她站起身,望向结界之外愈发汹涌的暗流:“第一批‘客人’来了。夫君,你的剑,该开锋了。”

话音未落,结界轰然破碎!

阴风怒号,数十名黑袍鬼差显形,锁魂链如毒蛇般射来,为首鬼判官厉喝:“奉天谕!擒拿罪仙溟玦、叛神曦光!”

他,溟玦,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他想要将曦光护在身后——即便他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曦光却退后一步,站在了他的身后。她的声音清晰传入他耳中:“记住这种感觉,记住每一次欺压、每一次不公带来的愤怒。然后,把它们,把你十世积攒的所有,都挥出去!”

锁魂链已至面门!

死亡的寒气刺得皮肤生疼。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啊——!!!”

一声压抑了十世、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终于冲口而出!那不是任何术法,不是任何神力,仅仅是极致的愤怒与不甘引动的、灵魂的共振!

嗡——!

他凡胎肉身的表面,竟浮现出一层极其黯淡、却真实存在的灰白微光!

嗤啦!

那足以锁拿仙魂的锁链,触碰到这灰白微光,竟如同遇到克星,瞬间绷断、消散!

鬼判官大惊失色:“什么?!”

溟玦自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层微光正迅速消退,身体传来被掏空般的虚弱感,但方才那一刻的感觉……

“看到了吗?”曦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稳定,“这只是开始。抓紧我,下一波,不会是这种杂鱼了。”

她握住他的手,神力涌动,瞬间撕裂虚空。

就在他们消失的下一刻,原本所在的空间被一只巨大的、燃烧着金色神焰的手掌彻底抹平!

虚空穿梭,光怪陆离。

溟玦死死咬着牙,感受着体内那奇异而微弱的力量余波,以及更深处,那被稍稍触动了一丝的、浩瀚而冰冷的“积累”。十世苦难……凡骨……

“为什么?”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你?”

曦光握着他的手紧了一下。

前方,虚空尽头,已有恐怖的气息在凝聚,那是真正神将的威压。

她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拉着他,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杀机四伏的神光,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

不。

他们不是飞蛾。

是迟早要焚尽这苍穹的野火。

她的声音混在呼啸的空间乱流里,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

“因为那天道不公之下,最先粉身碎骨的,是我的少年。”

“而这一次,我来晚了九世,绝不会再晚第十次。”

2 逆骨觉醒

虚空乱流如刀,刮过溟玦的脸颊,带来细微的刺痛。曦光的手稳定而有力,牵引着他在光怪陆离的通道中疾驰。她银甲上流转的光辉是这混沌中唯一的方向标。

她的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死寂了十世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的少年?

哪个少年?是他吗?是他剔仙骨、贬凡尘之前?可他记忆里的九天,只有冰冷的天规、诸神漠然的注视,以及他自己离经叛道、最终招致灾祸的狂妄。何曾有过这样一个位高权重、愿为他撕裂天命的神女?

疑问啃噬着他,比身体的虚弱和疼痛更甚。

前方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目,带着灼热的神圣气息——并非温暖,而是充满排斥与敌意的灼烫。

“抓紧!”曦光低喝一声,猛地将他往身后一拽!

轰!

他们刚冲出虚空通道,一道粗壮如天柱的金色神雷便轰然砸落在他们方才出现的位置,将下方一座荒芜的山头瞬间汽化,留下熔岩翻滚的巨坑。

热风裹挟着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半空中,祥云铺展,旌旗招展。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阵列在前,金光闪闪,威压赫赫,几乎遮蔽了半片天空。为首一员神将,金甲耀眼,面如重枣,手持一柄雷光缠绕的巨锤,正是方才出手之人——雷部正神,轰霆将军。

“叛神曦光,罪仙溟玦!”轰霆将军声如洪钟,震得云海翻腾,“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曦光将溟玦护在身后,手中神枪斜指,枪尖寒芒吞吐,丝毫不惧那漫天兵将:“轰霆,凭你也想拦我?”

轰霆将军面色一沉:“神女执迷不悟,就休怪末将无情了!结阵!”

一声令下,身后数千天兵瞬间移动,道道神光交织,结成一座庞大的雷霆杀阵。电蛇狂舞,雷声轰鸣,毁灭性的能量在其中汇聚、压缩,牢牢锁定了曦光二人。

“待着别动。”曦光头也不回地对溟玦低语,下一刻,她身影化作一道银色闪电,主动冲入了那雷霆大阵之中!

“杀!”轰霆将军巨锤挥落。

万千雷霆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咆哮着轰向那一点银芒!

溟玦的心猛地揪紧。那雷霆之威,足以瞬间毁灭一方小世界!她虽强,但方才撕毁天命书,又带着他穿梭虚空,岂会毫无损耗?

银芒在金色的雷海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异常灵活坚韧。曦光的身姿如鬼魅,在狂暴的雷隙中穿梭,手中神枪每一次点、刺、挑、扫,都精准地击打在阵法能量流转的节点上,引得大阵一阵阵紊乱波动。

雷光无法沾其身,阵法困不住其形。

她不是在硬抗,而是在拆解!以远超轰霆将军的见识与力量,庖丁解牛般瓦解着这座杀阵。

轰霆将军脸色越来越难看,怒吼着不断催动神力,雷威更盛,却始终奈何不了那一道银影。

溟玦死死盯着那片战场,拳头紧握。他看得分明,曦光的动作偶尔会出现一丝极细微的凝滞,虽然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她的神力,并非无穷无尽。

而他自己,却只能像一个废物一样站在这里,被保护着,连一丝余波都可能让他灰飞烟灭。

十世轮回,世世苦难,磨砺出的难道就是这样的无力吗?

不!

曦光说过,那是修行!是锻造凡骨的修行!

他闭上眼,不再去看那惊心动魄的战斗,而是将意识沉入体内,沉入那具被曦光称为“凡骨”的肉身深处。

痛苦、饥饿、寒冷、背叛、欺凌、绝望……十世积累的负面情绪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它们咆哮着,嘶吼着,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他忍受着,引导着,不再试图压制,而是去感受它们的存在,感受它们沉淀后留下的那种冰冷、坚硬、充满戾气的实质。

那是一种“不容”。不容于天,不容于地,不容于这世间既定的规则!

外界,雷霆的爆鸣声、兵将的呼喝声、曦光神枪破空的清音,都变得遥远起来。

他的意识在一片漆黑的“内景”中下潜,再下潜。

终于,他“看”到了。

那是一副黯淡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骨架的虚影,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意识核心。它没有任何神光流转,甚至显得有些粗糙古朴,却透着一股万劫不灭、亘古长存的坚韧。骨架之上,布满了细微的裂痕,那是十世苦难留下的刻印,但每一道裂痕深处,都隐隐闪烁着比黑暗更深沉的光芒。

这就是他的……凡骨?

就在他的意识触碰到那副骨架虚影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悸动从灵魂最深处炸开!

外界,正一枪挑破阵眼,引得雷霆大阵彻底崩溃、反噬得无数天兵人仰马翻的曦光,似有所感,猛地回头看向溟玦。

只见站在原地、一直紧闭双目的溟玦,身体表面再次浮现出那层极其黯淡的灰白微光!

这一次,光芒虽依旧微弱,却不再一闪即逝,而是持续地笼罩着他。一股苍凉、古老、带着极致不甘与愤怒的微弱气息,以他为中心,缓缓弥漫开来。

那气息太弱小了,相比于漫天仙神之威,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但却让所有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天兵天将,没来由地心头一悸,仿佛遇到了某种位阶上令他们本能感到不适的东西。

轰霆将军化解掉阵法反噬的力量,也注意到了溟玦的异样,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垂死挣扎!装神弄鬼!给我拿下那罪仙!”

几名靠近溟玦的天兵立刻挥动兵器扑上。

溟玦骤然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依旧是人类的眼睛,却仿佛倒映着十世轮回的血海尸山,最深重的黑暗里,燃着两点不肯熄灭的幽火。

看着扑来的天兵,他几乎是本能地、遵循着意识深处那副骨架传来的一丝微弱悸动,抬起了手——不是任何仙法神术,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拳,朝着迎面而来的神力光芒砸去!

拳头上,那层灰白微光骤然亮了一瞬!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那名天兵手中的制式神剑,竟被这看似孱弱无力的一拳,硬生生砸得寸寸断裂!

那天兵虎口崩裂,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溟玦自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拳头。指骨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凡胎依旧脆弱。但方才那一瞬间,拳头触及神剑时,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层灰白微光似乎将神剑上蕴含的神力“排斥”开了,甚至……“吞噬”了极小的一部分,转化为一种冰冷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力量,反哺回了他的拳头。

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果然……”曦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她瞬间出现在溟玦身边,一枪扫退另外几名天兵,“你的骨,能排斥乃至吞噬源于天道的神力!这只是本能反应,试着掌控它!”

轰霆将军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一起上!格杀勿论!”

更多的天兵蜂拥而上,各种神通道法如同雨点般砸落。

曦光舞动长枪,银光如练,将大部分攻击挡下。但攻势太密集,总有漏网之鱼穿透防御,袭向溟玦。

溟玦咬紧牙关,不再后退。他依循着那玄而又玄的感觉,笨拙地挥动拳脚,迎向那些零星的神光。

噗!一道风刃划过他的手臂,深可见骨。 轰!一团火球在他胸前炸开,焦糊一片。

凡胎的痛苦真实而剧烈,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

每一次受伤,每一次与神力碰撞,他体内那副“凡骨”的虚影似乎就凝实一丝,那灰白微光出现的频率更高,持续的时间也更长一点。他对那种“排斥”与“吞噬”的感觉,也越发清晰。

他甚至开始尝试主动去引导那微光,覆盖向受伤的地方。那些侵入体内、肆意破坏的神力残劲,触碰到微光,竟真的像是冰雪遇到烙铁,被迅速消融、排斥出去,伤口愈合的速度明显加快!

他在学习!在成长!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这具被十世苦难锻造出的身体真正的力量!

曦光护在他身边,压力骤减,眼中欣慰之色愈浓。她的夫君,从来就不是需要永远躲在他人身后的弱者。

轰霆将军越打越心惊。那罪仙明明弱小得可怜,气息却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那种令人不适的“凡俗”气息也越来越明显。不能再拖下去了!

“雷神真身!”他大吼一声,身体骤然膨胀,化作一尊百丈高的雷霆巨人,巨锤引动九天雷煞,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砸向曦光二人!

这一击,远超之前!

曦光面色一凝,正要全力硬接。

忽然,一只染血的手按在了她的枪杆上。

是溟玦。

他上前一步,与她并肩,抬头望向那遮天蔽日的雷霆巨锤。他浑身浴血,伤痕累累,气息紊乱,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眼中幽火燃烧到了极致。

“让我……试试。”

曦光看着他坚定的侧脸,微微一顿,竟真的收回了部分神力,只是保持着戒备。

溟玦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将十世积郁的所有不甘与愤怒,将方才领悟到的那一丝对“凡骨”之力的掌控,尽数灌注到右拳之中。

右拳之上,灰白微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涌现,不再黯淡,反而散发出一种古朴、苍茫、不容亵渎的意味!

他脚下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对着那轰然落下的雷霆巨锤,一拳轰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神光对撞。

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金石交击的巨响!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渺小如尘埃的拳头,与庞大如山岳的雷霆巨锤,悍然对撞!

想象中溟玦被轰成齑粉的画面并未出现。

那雷霆巨锤砸落的势头,竟被那只小小的拳头硬生生抵住了!

锤头上狂暴肆虐的金色雷煞,在触碰到溟玦拳头上那层灰白微光时,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疯狂扭曲、闪烁,却无法落下分毫!甚至,有一部分雷煞之力被那灰白微光强行撕扯、吞噬,转化为一股狂暴的暖流,冲入溟玦体内,震得他五脏六腑几乎移位,鲜血从口鼻中溢出,但他愣是半步未退!

“什么?!”轰霆将军所化的雷霆巨人发出惊怒的咆哮,他感觉到自己锤上的神力正在被对方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抵消、甚至吸收!

虽然相对于他总量的神力来说,被吸收的只是九牛一毛,但那种力量流失的感觉,以及对方那“凡俗”气息对神力的天然压制,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恐惧?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

就在他心神震荡的瞬间——

“破绽!”

曦光动了!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身化银芒,人枪合一,如同撕裂夜空的流星,瞬间绕过巨锤,直刺向雷霆巨人的胸口核心——那里是轰霆将军的真身所在!

“不——!”轰霆将军骇然失色,想要回防已来不及!

噗嗤!

神枪毫无阻碍地洞穿了雷霆巨人胸口的护心神光,贯入其真身体内!

庞大的雷霆巨人猛地一僵,随即发出痛苦的哀嚎,周身雷光疯狂乱窜,身体开始急速缩小、崩溃,最终变回轰霆将军原本的大小,胸口一个透明的窟窿,神血汩汩涌出,眼神涣散,直直地从空中坠落下去。

“将军!”天兵天将们一片大乱。

曦光抽回神枪,看都未看坠落的轰霆将军,一把拉住几乎脱力的溟玦:“走!”

神力再次撕裂虚空,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天兵天将混乱的阵型之前。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的天兵。

以及,那个深深嵌入地面的拳印,和拳印周围,残留着的、一丝令所有神兵神将都感到隐隐不安的灰白气息。

虚空通道中,溟玦剧烈地咳嗽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身体像是要散架一般。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抬起兀自颤抖的、皮开肉绽的右手,看着上面缓缓消退的灰白微光。

“……凡骨。”他沙哑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它们的分量。

曦光看着他,抬手,指尖凝聚柔和的神光,想要为他疗伤。

溟玦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曦光的手顿在半空。

溟玦抬起头,染血的脸庞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探究,直视着她:“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

“那天道不公之下,最先粉身碎骨的,是我的少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虚空乱流在耳边呼啸,映得曦光的侧脸明明灭灭。她沉默了片刻,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终于缓缓浮起一丝深埋了无数光阴的、复杂至极的痛楚与温柔。

她看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眼神却重新燃起火焰的男人,轻轻开口,声音仿佛穿越了万古轮回:

“因为,在你挥剑向天之前……”

“你曾为我,对抗过整个世界。”

虚空通道的光影扭曲不定,将曦光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楚与温柔也拉扯得模糊。溟玦的问题悬在两人之间,比周遭的空间乱流更令人窒息。

她曾为他对抗整个世界?

溟玦试图在那片被十世苦难碾磨得支离破碎的记忆残渣里搜寻,却只捞起更深的迷茫与空洞。他记得九天之上的孤高寒冷,记得自己不容于世的狂悖,记得剔骨剜心之痛,记得轮回路上无尽的沉沦……何曾有过为她?

曦光避开了他灼人的目光,侧耳倾听片刻,神色倏然一凛:“追兵又近了。这次来的……不是雷部那些废物。”

她话音未落,前方虚空通道的壁垒猛地向内凸起,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咔嚓!

脆响声中,通道应声碎裂!

强光与狂暴的能量流席卷而入,曦光一把将溟玦护在身后,银枪横扫,荡开致命的空间碎片。

两人被强行抛甩出去,跌落在一片陌生的地域。

天空是压抑的昏黄色,大地干裂,枯死的黑色树木扭曲着伸向天空,如同无数绝望的手臂。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腐朽的气息,远处传来隐约的、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幽冥隙缝,”曦光声音低沉,警惕地环视四周,“三界交界处的混乱之地,流放者与罪孽的聚集处。他们倒是会挑地方,在这里动手,动静传不出去。”

话音刚落,四周昏黄的光线开始扭曲,一道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他们并非天兵天将的金光闪闪,而是笼罩在浓稠的、仿佛活物般的阴影之中。为首者,身形高瘦,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如同暗夜中的毒蛇。他手中把玩着两团不断尖啸扭曲的灵魂残片。

“影狩……”曦光握紧了枪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天帝的暗刃,专司处理‘不洁’。看来,他是真不打算给我们留半点活路了。”

那被称为影狩的首领发出沙哑的笑声,像是砂纸摩擦着骨头:“曦光神女,久违了。陛下有令,请二位……形神俱灭。”

最后一个字落下,周围所有的阴影瞬间沸腾!数十名影狩化作一道道鬼魅般的黑烟,从四面八方扑来,他们的攻击无声无息,却带着侵蚀神智、污秽仙元的歹毒力量!

曦光银枪舞动,神辉绽放,试图驱散阴影。但这一次,影狩的力量极为诡异,她的神光竟无法完全将其净化,那些阴影如附骨之疽,不断缠绕、消耗着她的神力。

更有一道格外迅疾的黑烟,绕过枪影,直扑向气息尚未平复的溟玦!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溟玦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一股阴寒刺骨、充满恶念的力量直冲面门,要将他灵魂都冻结撕碎!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他体内那副凡骨虚影再次剧烈震颤,灰白微光自主爆发,比之前对抗轰霆时更加凝实几分!

那影狩所化的黑烟撞上灰白微光,竟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嘶鸣,仿佛遇到了克星,黑烟剧烈翻滚着倒卷而回,重新凝聚成人形,只是身上的阴影淡薄了许多,那双幽绿的眼眸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果然……”影狩首领眯起了眼,盯着溟玦,“陛下猜得没错,十世凡尘苦难,竟真的让你炼出了这等‘异物’……能污秽神力,侵蚀仙魂的影之力,竟被你这凡骨排斥?”

溟玦剧烈喘息着,方才那一下自主防御几乎抽空了他刚刚积蓄起的一点力量,浑身骨头都在呻吟。但他抓住了对方话语里的关键——天帝知道?天帝在猜疑什么?

曦光趁此机会,一枪逼退几名影狩,退回溟玦身边,语气急迫:“他们的力量阴毒,专克神魂仙元,但你的凡骨似乎正是其克星!记住刚才的感觉,守住灵台,它们的侵蚀对你效果不大!”

话音未落,影狩首领亲自动了!

他不再化作黑烟,而是一步踏出,身形如同瞬移,直接出现在曦光面前,一只完全由阴影构成的手掌轻飘飘地拍向她的额头。那一掌看似缓慢,却封死了曦光所有闪避的空间,掌心中蕴含的污秽与死寂,让周遭的空间都仿佛在哀嚎。

曦光瞳孔骤缩,全力催动神枪格挡!

轰!

神光与阴影猛烈碰撞,曦光闷哼一声,竟被震得倒退数步,银甲上的光辉都黯淡了一瞬!这些影狩的力量,远比看上去更加可怕!

而与此同时,另外几名影狩默契地同时攻向溟玦,阴影如同触手,从各个刁钻的角度缠来。

溟玦瞳孔之中倒映着漫天袭来的阴影触手,死亡的威胁如同冰水浇头。他嘶吼一声,不再去思考什么技巧掌控,只是拼命压榨着灵魂深处每一分历经十世磨砺出的不甘与愤怒,疯狂催动那副凡骨!

轰!

灰白微光再次透体而出,这一次,不再仅限于体表,而是隐隐在他身后形成一副模糊的、顶天立地的巨大骨架虚影!

那虚影无比黯淡,却带着一股撑开地狱、拒斥万法的蛮横意味!

阴影触手撞上灰白光芒与虚影,如同沸汤泼雪,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退散!甚至有一部分阴影之力被那虚影强行扯入,湮灭殆尽!

但影狩的数量太多,力量源源不绝。溟玦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无数根针穿刺,剧痛难当,那凡骨虚影也剧烈晃动,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他的七窍开始渗出鲜血,模样凄惨可怖。

另一边,曦光与影狩首领的战斗更是凶险万分。阴影之力无孔不入,不断侵蚀着她的神辉,她的动作明显迟滞下来,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神血。

“神女,何必为了一个注定毁灭的罪仙,赔上自己万载修为?”影狩首领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试图扰乱她的心神。

曦光咬紧牙关,枪势越发凌厉,却难掩颓势。她看了一眼在阴影围攻中苦苦支撑、鲜血淋漓的溟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猛地虚晃一枪,逼退影狩首领半步,随即竟然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几道阴影触手贯穿了她的肩胛与手臂,神血洒落!

而她则借着这股冲力,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向了溟玦的方向!

“曦光!”溟玦目眦欲裂。

曦光却不管不顾,一把抱住几乎要昏迷过去的溟玦,将自己残存的神力毫无保留地注入他体内,同时捏碎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一枚玉符!

“以我神血,燃尽虚空!走!”

轰隆!

玉符爆开,璀璨夺目的神光瞬间吞噬了两人,一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的空间波动悍然爆发,强行撕开影狩联手布下的阴影结界,裹挟着两人,化作一道血色的流星,撞入混乱的虚空深处!

“追!”影狩首领语气首次带上了怒意,阴影翻滚,立刻撕裂空间追去。

……

剧烈的空间颠簸终于停止。

溟玦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和曦光正躺在一片冰冷的废墟之中。残垣断壁,倒塌的神像,破碎的瓦砾……这里似乎是一处古老神庙的遗迹。空气中残留着极其微弱的、早已消散不知多少年的神圣气息,与死寂混杂在一起。

“曦光!”他猛地坐起,看向身旁。

曦光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银甲破损多处,肩胛和手臂上的伤口漆黑一片,阴影之力如同活物般还在不断蠕动、侵蚀,阻止着伤口的愈合。她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为了带他逃离,她硬受了影狩的攻击,并耗尽了最后的神力催动那枚保命玉符。

溟玦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恐慌蔓延开来。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想碰触那些伤口,又怕加重她的痛苦。

“没……没事。”曦光艰难地睁开眼,声音细若游丝,“只是……神力耗尽,被影力侵蚀……暂时……动不了。”她试图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却牵动了伤口,痛得蹙起眉头。

溟玦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再回想之前她毫不犹豫为自己挡下攻击、燃烧神血带他逃离的画面,十世轮回积攒的冰封心防,在这一刻轰然碎裂。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得厉害:“为什么……要这样?”

曦光望着他,眼眸中倒映着这片废墟残破的天空,也倒映着他焦急而痛苦的脸庞。漫长的沉默后,她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

“因为……你忘记了啊。”

她的声音飘忽得像一场梦。

“忘记了你曾是九天之上,最惊才绝艳、也最离经叛道的星辰。” “忘记了你曾指着御座,质问那天道纲常,为何容不下一点真心。” “忘记了你曾为了一个微不足道、受尽欺凌的小神女,挡下了所有责难与刑罚。” “忘记了你被剔仙骨、贬凡尘的那日,对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我说……‘别哭,若天道不公,我便斩了这天,换了这道。十世轮回,等我回来’。”

一滴晶莹的泪,终于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废墟尘埃里。

“溟玦……我不是来保护一个需要我庇护的弱者。”

“我是来赴你十世之前的约。”

“我来……陪我的少年,斩碎这该死的天命。”

溟玦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些话语,如同钥匙,猛地捅进了他记忆最深处的锈锁之中!

一些模糊的、破碎的、却带着剧烈情感冲击的画面,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九天云台,繁星触手可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神袍的小神女,正被几个华服神子推搡嘲笑,抢走她辛苦采集的星屑。是年少时的曦光,那时她还不叫曦光,名字微弱得像尘埃。

然后,一道桀骜不驯的身影出现,挡在了她面前,语气嚣张又明亮:“欺负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东西还来!”

凌霄殿上,众神威压如海。那少年被按在地上,却依旧昂着头,为了一次微不足道的“以下犯上”——他打伤了那几个欺辱她的神子——承受着雷霆鞭挞,血染玉阶。高座之上的天帝冷漠质问,他却大笑:“天规若只庇强权,不论对错,这仙,不成也罢!”

还有……剔仙台。锁链穿骨,神雷加身。他一身白衣被血染透,仙骨被生生剥离,神魂黯淡。台下,那个已经晋升、却依旧 powerless 的小神女哭得几乎晕厥。他回头,隔着遥远的距离,对她扯出一个破碎的笑,嘴唇无声开合。

那口型是……等我回来。

轰——!

记忆的洪流冲垮了堤坝,十世轮回的苦难与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源头。

那不是惩罚。

那是修行。是通往斩神之路的、最残酷也最有效的修行!

他所承受的每一次不公,都在磨砺他的凡骨! 他所经历的每一次绝望,都在淬炼他的意志! 他所失去的一切,都是为了换来——斩断一切枷锁的力量!

“啊……啊啊啊——!!!”

溟玦抱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发出了痛苦又明悟的嘶吼!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汹涌而下。

不是为了痛苦,而是为了那被遗忘的约定,为了这十世孤旅尽头,终于等来的故人与答案!

他猛地看向奄奄一息的曦光,看着她伤口处依旧肆虐的阴影之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心疼,如同火山在他胸腔内爆发!

他的女人,为他受了十世煎熬,如今又为他伤至如此!

“滚出去!”他对着那些阴影之力发出低沉的咆哮,染血的手猛地按在曦光的伤口上!

这一次,不再是本能,而是带着一丝初步觉醒的、源自灵魂深处凡骨的意志!

嗡!

灰白微光自他掌心涌出,不再是简单的排斥,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霸道绝伦的“净化”意味,强行冲入曦光的伤口!

嗤嗤嗤!

那些连曦光自身神力都难以驱除的阴影之力,在遇到这灰白光芒时,竟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凄厉的尖啸,被迅速逼出、消融、化为虚无!

曦光痛苦地蹙紧眉头,却感觉到一股苍凉而坚韧的力量涌入体内,虽然与她自身的神力格格不入,却有效地遏制了影力的侵蚀,带来了久违的轻松感。

她震惊地看着溟玦。

溟玦喘着粗气,额角青筋暴起,全力催动着凡骨之力。这个过程对他消耗极大,但他眼神里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直到最后一缕阴影之力被逼出、湮灭,他才脱力般向后坐倒,汗如雨下。

曦光伤口处的漆黑尽褪,虽然依旧狰狞,却开始缓慢地自主愈合。她挣扎着坐起身,看着溟玦,眼眸中水光流转,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你……掌控了它?”

溟玦抬起头,脸上血泪交织,却露出了十世轮回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一丝冰冷杀意的笑容。

“不止。”

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副与灵魂深度融合的凡骨传来的、饥渴的嗡鸣。它渴望更多,渴望吞噬,渴望毁灭所有源自“天道”的力量!

“它告诉我……”

“那些影狩,那些追兵……”

他看向废墟之外昏黄的天空,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染血之刃。

“都是最好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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