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误》沈静瑶赵明轩火爆新书_诗书误(沈静瑶赵明轩)免费小说
春日的天气时暖时寒,下了一天绵密细雨,又阴了一天,天终是放晴了。 云清清套上那身月白细棉布直裰,头巾一束,对镜自照。 镜中人眉目如画,英气逼人,俨然一个清俊小郎君。 就是这胸脯子勒得有点紧了,大喘气都费力。 今日宜出门放风,不宜宅家发霉。 母亲盯着她看了半晌,微微摇头,进屋递上一个颇有分量的荷包。 “早些回来,”拿着钱袋的手往后一缩,加重语气,“莫生事端。” 云清清接过荷包在手里掂量掂量,眉毛一挑,做个鬼脸,转身便像解了缰绳的马驹,嗖地从那扇平日看管甚严的角门窜了出去。 门外的空气是另一番天地。新叶的涩香、野花的甜腻,混杂着东市特有的、由无数食肆摊贩人声鼎沸熬煮出的滚烫生气,劈头盖脸地砸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一股畅快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去他的“八字太硬”,去他的“待字闺中”,这活色生香的市井气,才是专治各种不服的良药。 听雨轩二楼,临窗雅座,视野极佳。 跑堂的很快端来一壶碧螺春并几碟茶点。 云清清托着腮,俯视楼下。 这哪里是街市,分明是一条奔腾喧嚣的河流。 胡麻饼在炉上哀嚎着渗出油脂;馄饨在乳白色浓汤里沉浮; 波斯商人手上的银镯与唾沫齐飞;货郎的拨浪鼓是召集孩童的号令; 太平车笨重地挪动,车夫的吆喝声是其动力来源; 青绸小轿则如灵巧的游鱼,在人群中滑出一道道缝隙。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嘴角噙笑,忽然楼下的人流像是被无形的楔子劈开,向两侧微微退涌。 一人一马,突兀地出现在这喧闹的画卷中。 马是罕见的骏马,通体漆黑发亮。 牵马的人,身形挺拔如松,看着年纪不算大却透着股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劲儿。 一身洗得发白的靂蓝箭袖,外罩半旧玄色软甲,腰束革带,鞍旁挂着一柄鲨鱼皮鞘的长刀,形制古朴。 肤色是经风沐雨后的深麦色,面如刀砍斧削,棱角分明。 一双细长杏眼,眼神扫过茶楼时,带着北地风霜淬炼出的冷冽,但那冰层之下,好像又带着没烧完的火星子。 眼神冷峻却没有京城纨绔下巴瞧人的得瑟劲,也没有新人上位的意气风发,反而像一把刚饮过血、擦拭干净便匆匆归鞘的战刀,收敛了锋芒,却藏不住杀过人的煞气。 画本里的英雄人物就该如此,云清清看得全神贯注。 那人走到茶楼正下方,脚步一顿,毫无征兆地就抬起了头。 目光如电,穿透茶烟与人声,精准地钉在了二楼的云清清脸上。 云清清头皮一麻,当年看着不该看的书被母亲当场擒获,也是这感觉。 本能想躲,又觉得那样太丢份儿,先强装镇定,迎上对方的视线。 看本公子给你笑一个。 还未酝酿出假笑,对方竟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仿佛刚刚那只是随意一瞥。 须臾,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咚,咚,咚。 不快,但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踩在木板上发出清晰的闷响,步步逼近。 云清清眼角余光扫去,那靛蓝色的身影正稳步上楼,最终停在了桌旁。 混合着干冷风尘、旧皮革和淡淡金属腥锈的气息弥漫开来。 来人也不说话,就立在那,视线垂落,无声的审视着。 那目光沉得很,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倒像是评估一件突然出现的、略显蹊跷的物件,其中还掺杂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本能的探究。 座上人被压得透不过气儿。 心里拐了十八次弯儿:冲自己来的?为何?多看几眼也有罪? 别看了,想打架公子最好选别人,在下这点三脚猫怕都不够塞牙缝。 好汉不吃眼前亏,装瞎还是求饶,快点选一个吧…… 正思忖如何应对,那人却动了——极其自然地拉开她对面的空椅,水灵灵地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是他预定好的?! 三尺见方的小桌子,两人就面对面坐了。 周围的喧闹一时都退了场。 男人向后靠入椅背,手臂搭上扶手,眼神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她。 眼神倒不凶,甚至带了点“继续看吧”的默许。 云清清脸颊滚烫,看他这态度,倒不想逃了。 不就是个好看的男人么?怕什么。 想到这里云清清抬眼迎上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双手抱拳,声音端得四平八稳。 “在下失礼。将军风仪过于慑人,一时忘形,多有冒犯,海涵。” 说完,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儒雅风流的笑容。 对面,扶手上修长但并不纤细手指微微扣了一下。 没回应。 静得叫人心头发毛。 云清清正欲再次开口,楼梯口炸起两声高喊,打破了这诡异的对峙。 “大哥!真叫我等好找!” “嘿!一转眼的工夫,竟躲到这里吃茶!” 话音未落,两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已旋风般冲了上来,行动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迅捷与张扬。 打头那人,身着宝蓝织金云纹锦袍,面皮白净,生就一双多情桃花眼,活络地转动间自带一股温润与明亮,手里晃着一把洒金折扇,神情热切又带着点敏感的夸张。 后面那位,墨绿暗花直裰,身材高挑,相貌俊朗,眉宇间挂着些懒散,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时刻透着精明的算计,自带少年的风采与锐利。 两人目标明确,直扑这张桌子。 宝蓝袍公子一眼锁定“大哥”,脸上堆起亲近的笑容,几步抢到跟前:“大哥!你可真会寻清静!倒让我们一通好找!”话到嘴边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刹住。 三人关系匪浅。云清清迅速判断。 墨绿直裰的公子也笑着跟上,目光如探针般飞快扫过云清清,在她那过于崭新的缎袍、过于纤细的手指和略显局促的姿态上停留一瞬,眼底立刻闪过“原来如此”的了然,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猫捉老鼠般的趣味。 “哟!”李承焕也注意到云清清,扇子“啪”一合,指向她,“这位小郎君是……?能让我大哥另眼相看,同席而坐,定非寻常人物!瞧着面生得很,大哥新结识的朋友?” 嘴上热情,打量她的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赵峥笑着帮腔,目光在云清清和周琰之间来回逡巡,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正是此理。大哥难得与人同坐。小兄弟,相逢是缘,我等叨扰了?” 根本不待回应,便扬声招呼跑堂,语气熟稔:“伙计,添两副杯箸,再上一壶顶好的雨前龙井,细点挑几样送上来。记我账上。” 跑堂的显然认得这二位,答应得飞快,瞬间添椅加盏,茶点流水般送上。 方桌顿时显得拥挤,气氛也从之前的冷峻对峙变成了古怪的喧闹。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裹挟,云清清脱身不得。 告辞的话到了嘴边,又叫对方热情又隐含压力的笑容堵了回去。 先入座的“大哥”,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李承焕扑过来时,他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似厌其喧哗,却并未阻止。 甚至在两人把焦点引向云清清时,他眼中那锐利的审视反而略略淡化,透出点“麻烦转移”的意味,好整以暇地开始旁观。 二人落座,自如地斟茶,热情招呼云清清。 李承焕率先开启话头,语气热络得像多年老友:“小兄弟贵姓?看你年纪虽轻,却气度沉静,是读书人?” 他笑吟吟地,目光却在云清清脸上细细扫描。 云清清定神,压低声线:“免贵姓云。” “云?”赵峥立刻挑眉,眼底精光一闪,笑容不变,“京城云姓门户可不多了……宣武门福寿巷,可是贵府?”语气笃定,仿佛早已调阅过档案。 云清清心下有不好的预感,早听母亲说父亲在外政敌不少,出来要低调行事,这三人不会就是吧? 表面不动声色:“正是寒舍。” 李承焕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哎呀!原来是云都尉家的公子!失敬失敬!这真是巧了!云老弟!今日定要好好亲近!” 他身体前倾,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兴趣。 云清清不适地稍退。 赵峥见状,唇角笑意更深,亲自执壶为她续茶,动作优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云公子方才独坐于此,观风望景,气度超然,令人佩服。不知对眼下京中这番热闹景象,有何见解?”话锋轻转,已是图穷匕见,带着清晰的试探。 空气再次凝滞。 李承焕也好奇地看过来。 对面一直沉默的周琰,目光也重新聚焦于云清清。 云清清端起茶杯,借氤氲热气争取一瞬思考时间,目光扫过窗外,声音放缓,刻意带上了几分疏离和少年人的耿直: “公子是指……派系之争?”她重复一遍,嘴角扯出个淡笑,有些虚张声势。 “在下看来,朝堂诸公执子弈棋,翻云覆雨,真正垫在棋盘底下的,却是边关告急时流离失所的百姓,是被外族铁蹄踏碎的田舍家园,是再无宁日的平凡生计。” 略顿,看三人的反应,给镇住了。 心里有了些底,饮口茶,继续道:“在下读书杂,近来多翻道家典籍,于儒家经世、法家权谋之术,未曾深研,不敢妄议。若依道家‘无为而治’、‘贵生’之浅见,朝廷首当重待的,必是那些正于边塞苦寒之地,以血肉之躯为国守门、护佑我等在此安坐闲谈的将士。若无他们在前方舍生忘死,拒敌于国门之外,任凭朝中衮衮诸公如何高谈阔论兴邦立国,这京城的繁华、东市的热闹,乃至天下苍生的安稳,皆如沙上筑塔,顷刻可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门若破,万事皆休。此乃在下一点愚见,见识浅陋,三位兄台见笑。” 说完,拱手一礼,自觉这回答到了父亲那边他也无可指摘。 雅间内一时落针可闻。 李承焕微张着嘴,眼中闪过惊讶、思索,最终化为一种单纯的赞赏。 赵峥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急剧闪烁了几下,像是精密算计被意外输入打乱,需要重新评估。 两人不约而同,再次看向对面一直沉默的周琰。 周琰的目光已彻底锁定云清清,那眼神深静,冰冷中带着审视,仿佛能穿透这层伪装,看清内里的真相。 片刻沉默。 “哈哈!”李承焕突然大笑,用力一拍大腿,“云老弟!说得好!痛快!将士们就是最该重待!此言甚合我意!” 这人似乎不经世事,性子简单,容易被人带错了方向。 赵峥也端起茶杯,笑容深邃难测:“云公子思路清奇,心性质朴,佩服。” 话语客气,心思莫测。 云清清顺势举杯,与他轻轻一碰。 “小二,”赵峥摸出碎银抛过去,“去隔壁打几壶上好的竹叶青来。” 云清清暗道不好,正欲寻借口脱身。 李承焕嘴快,已兴奋地凑近:“云老弟,你方才那么说,是不是早看出我大哥是从北边回来的了?眼力不错!再猜猜,我大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眼神热切,宛如分享一件珍宝。 周琰依旧稳坐,大约是默许了李承焕的猜谜游戏。 心知躲不过,云清清索性抬头,目光清亮地看向他,语气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笃定:“将军气度沉凝,威势内蕴,非寻常将领可比。这般年纪,如此气象,又刚从北境归来。京中能有此风采者,除却近日凯旋的定北侯周琰周将军……” “着啊!猜对了!” “旗下……”还有没说出口的两字又被云清清硬生生咽了回去。 李承焕抚掌欢呼,“正是我大哥!云老弟你好眼力!” 赵峥含笑点头,眸中审视之意更重。 是他,那日定北候凯旋入城,全城一半的贵女都站在城楼上去凑热闹,本来云清清也极想去,只看那黑压压的人头,怕被踩扁,就打了退堂鼓。 难怪要问自己对京城形势的看法,父亲是太子的拥护者,而周琰是是赵王的表兄。 朝堂之上斗得最凶的也莫过他们两家。 气氛微妙地“热络”起来了。 李承焕热情更盛,折扇点向自己和赵峥:“云老弟,大哥你猜着了,那我与赵峥呢?可能猜出我二人来历?” 他已自动将云清清纳入可交往范围。 “敢问兄长贵姓?” “免贵姓李” 云清清暗自叫苦,她对京中纨绔谱系所知有限。 现在有了周琰这根藤,她也能试着摸一摸,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看向李承焕用不太确定的语气,犹豫道:“李……李大哥这般……光彩照人,热情豪爽,必是勋贵之后?可是诚意伯府?” “嘿!又中了!”李承焕眼睛放光,“既如此,唤声承焕哥来听!” 云清清从善如流:“承焕哥。” 李承焕满意非常。 她转向赵峥,压力倍增。 皇后的两个大外甥,姐姐们出阁前总说皇后还有个大侄子,最宝贝就是这个侄子。 那这位…… 她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三个字都察院……“赵大哥沉稳睿智,目光如炬,颇有法度气度,想必是清流言官之家?都察院赵大人……” 赵峥眼中锐光一闪,笑容温润:“左副都御史赵瑾玉正是家严。云公子真是……心思缜密。” 一语双关。 云清清拱手:“赵大哥过奖。实是三位兄长风姿卓绝,名动京华,在下想不知也难。” 听了这话,李承焕和赵峥极是受用,难掩喜色。 要不是周琰那双眼睛一直晦暗不明盯着自己,云清清还能再吹上千字,直接把这两小子哄成智障。 酒在此刻送上。 李承焕兴致勃勃,对云清清道:“云老弟,投缘!来,这第一杯,必须与你同饮!” 云清清看着案上酒壶,心知已是箭在弦上。 现在再逃就是要丢家中老父的颜面了。 父亲,女儿今日要给你争口气。 这酒,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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