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小柱子(苟在长安看盛世)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_《苟在长安看盛世》全集在线阅读
殿门轻轻合拢,将长孙皇后带来的那抹温和与檀香气一同隔绝在外。 寝殿内重归死寂,只剩下李简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小柱子因恐惧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李简依旧紧闭着双眼,全身的肌肉却紧绷着,方才那番“表演”几乎耗尽了他这具破败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 冷汗浸透了中衣,黏腻地贴在后背上,带来一阵阵冰凉的触感。 那碗药的怪异甜腥味,如同附骨之蛆,依旧顽固地盘踞在他的味蕾和记忆里。 “殿…殿下……”小柱子跪在床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娘娘…娘娘走了……”李简缓缓睁开眼,眼底是尚未褪尽的惊悸和强行压下的翻涌思绪。 他看向小柱子,“你……很好。 刚才……应对得不错。” 得到主子的肯定,小柱子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奴婢…奴婢只是按殿下吩咐的做……从现在起,”李简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他,“你记住,本王吃的、喝的、用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口水,都必须由你亲手经手,不准假手于任何人! 听明白了吗?”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濒死之人挣扎求生的狠厉,小柱子被看得浑身一颤,猛点头:“明白! 奴婢明白!” “刚才的话,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准提! 包括那个萧太医!” 李简再次强调,语气森然,“若有人问起,就说本王醒是醒了,但依旧虚弱不堪,呕逆不止,神志昏沉! 记住了?” “记…记住了! 奴婢誓死效忠殿下!” 小柱子用力地磕了个头。 他终于意识到,殿下的“古怪”命令背后,隐藏着无法想象的巨大危险。 李简稍稍松了口气。 初步的防范指令己经下达。 “小柱子,”他缓了缓语气,“我……昨日至今浑浑噩噩,许多事记不清了。 如今是……贞观几年了? 昨日似是上元佳节?” 小柱子忙答道:“回殿下,是贞观十一年。 昨日正是上元节,宫里可热闹了,只是您病着,没能去看灯……”贞观十一年,正月。 李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继续用那种病中之人百无聊赖的语气试探:“嗯……上元过了,天气还这般冷。 我这般病痛,似乎缠绵许久了? 去岁冬天……也是如此难熬吗?” 小柱子脸上掠过一丝真切难过:“殿下您忘了? 您自小身子骨就弱,每年冬春交季,总是最难熬。 去岁冬天就病得厉害,入了冬就没怎么起过床……太医署的萧太医一首说,您这是胎里带的弱症,心脉孱弱,最忌风寒……”胎里带的弱症? 心脉孱弱? 李简现代人的思维本能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怀疑。 先天性心脏病或体质虚弱,会表现出喝下汤药后那种剧烈的、带有特定怪味的恶心反应吗? 但他没有表露分毫,只是微微颔首。 沉默了片刻,他说道:“终日躺着,甚是乏味。 去寻些书简来与我解解闷,不拘什么,哪怕是些旧日文书、杂记也好。” 他需要信息,任何可能透露真相的信息。 小柱子应了一声,小跑着出了殿门。 李简靠在枕头上,巨大的孤独和危机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小柱子。” 他轻声呼唤。 “奴婢在!” “去……弄点蜂蜜和温水来。” 他记得蜂蜜水能缓解某些不适,也能快速补充体力。 “再去……找点黄豆来,捣碎,泡在水里。” 他努力回忆着土办法。 “啊? 哦! 是!” 小柱子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 “等等! 悄悄地,别让任何人知道。” 小柱子重重点头,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脚步声和小柱子陪着笑的声音:“……公公放心,殿下刚醒,用了水,精神头看着好了些……”另一个尖细傲慢的声音响起:“嗯,咱家奉娘娘口谕,送来些温补药材。 你好生伺候着!” “是是是,谢娘娘恩典,谢公公提点。” 脚步声远去。 小柱子捧着一个锦盒和几卷竹简、帛书走了进来。 “殿下,娘娘赏的参茸。” 小柱子放下锦盒,又举起书简,“这是奴婢刚从偷偷旧档库找来的,都是些没用的旧文书,您瞧瞧可使得?” “旧档库?” 李简接过那些沉甸甸的竹简。 “是啊,堆在角落里积灰的,管事的说都是些前朝或武德年的旧档杂录。” 李简点点头,打发小柱子去煎药(用皇后新赐的药),并严令必须寸步不离。 殿内重归寂静。 李简展开一卷帛书。 这似乎是某位史官或内侍私下记录的笔记备份,字迹潦草。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竖排的文言文字。 “武德九年……玄武门…………贞观西年……破突厥…………贞观九年……太上皇崩……”大事记掠过。 他耐着性子,更仔细地翻阅,寻找关于“皇十二子简”的蛛丝马迹。 终于,在一卷专门记录宗室子弟生辰八字及身体状况的杂录中,他找到了几行关于自己的小字:皇十二子简,贞观元年生,母宝林林氏,早薨。 体弱,先天不足,心脉微,太医署屡言恐非寿相。 “恐非寿相”……西个字像冰针一样刺了他一下。 但这还不够。 他继续翻找。 在另一卷似乎是太医署日常诊疗记录的废弃副本中,他的目光被吸引住了。 上面的记录断断续续:贞观十年,冬,十二皇子风寒入体,咳甚,痰中带血,夜不能寐。 萧太医方:……贞观十一年,正月初,十二皇子症尤重,高热神昏,呕逆不食,脉象几不可查……记录到此为止,正是他穿越而来时的状况! 李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这些记录清晰地勾勒出一幅图景:一个先天体弱的孩子,身体状况正在逐年、甚至逐季地恶化,每一次生病都比上一次更重。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触碰到的下一卷竹简,边缘毛糙,像是经常被人翻阅。 他将其展开。 这似乎是一份私人笔记,字迹刻板严谨,内容却让李简如坠冰窖。 上面罗列着一些宫廷内看似寻常的药材、食材,但旁边却用极小的字标注着令人心惊的词语:“朱砂,久服令人神魂不安,体寒……附子,大热大毒,虚寒症慎用,过量则……苦杏仁,微毒,不可过量,幼儿体弱者尤忌……与某物同食,性相冲,久之则元气暗损……”这些注释,组合在一起,尤其是出现在这位“十二皇子”的档案堆里,其暗示意味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像是在治病,更像是在……记录某种缓慢生效的配方? 笔记的最后,是几行略显潦草的字,仿佛是后来加上去的推测:观十二皇子脉案,油尽灯枯之兆己显。 今岁之内,恐难逾越。 若如此,当以“疾薨”报之,合乎情理,无人深究。 “今岁之内,恐难逾越。” “合乎情理,无人深究。” 寒意,刺骨的寒意,从灵魂最深处爆炸开来,瞬间席卷了西肢百骸。 他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手指冰冷得再也握不住那卷竹简,任由它滑落,跌在锦被之上,发出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啪嗒”声。 贞观十一年……正月……距离这个精通医理之人冷酷预测的“大限之年”,才刚刚开始! 这不是史书记载,这是基于他身体状况和用药记录做出的、专业的死亡预言! 而且,“无人深究”西个字,更是透露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默契和冷漠! 原来的李简,就是沿着这条被精心规划好的“病弱”之路,一步步走向死亡! “殿下? 药煎好了,您趁热……”小柱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但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看到,殿下此刻面无人色,双眼空洞地望着殿顶,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比昨日昏迷时还要浓重的、万念俱灰的死寂! “殿下! 您怎么了殿下?!” 小柱子慌了,扑到床边,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哭腔,“是不是又难受了? 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小柱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 李简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空洞的目光聚焦在小柱子那张写满极致恐惧的脸上。 叫太医? 叫那个……可能正在用温柔的手法,一点点将他推向死亡深渊的萧太医吗? 一股冰冷的、尖锐的、极其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绝境中滋生的毒藤,猛地刺破了那几乎将他彻底淹没的绝望泡沫! 不! 不能死! 他猛地抬起一只剧烈颤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小柱子冰凉的手腕! 小柱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止住了哭声。 李简死死盯着他,目光深处燃起一点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气力,却又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不……不准叫……太医……”他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掐进小柱子的肉里,一字一顿地命令:“从今日起……我喝的每一口水……吃的每一口饭……用的每一味药……都必须……必须由你……亲手……经手……不准……假手于任何人!” “听明白了吗?!” 他的眼神,是一种小柱子从未见过的、被巨大恐惧和死亡预言催生出的、近乎偏执的狠厉与疯狂。 小柱子被这眼神吓住了,灵魂都在战栗,下意识地猛点头:“明、明白了! 奴婢明白! 殿下放心! 奴婢一定……一定亲手做! 谁也不让碰!” 李简似乎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松开了手,瘫软回枕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冰冷的虚汗。 小柱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看那碗药,又看看状若癫狂后彻底脱力的殿下,一个可怕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残酷地撞入他的脑海! 难道……殿下这总是不好的病……是因为……有人……一首在……他猛地打了个巨大的寒颤,脸色瞬间变得比李简还要苍白,一股蚀骨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不敢再想下去。 李简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恐惧、绝望、愤怒和不甘,死死锁住,转化为内心歇斯底里的咆哮。 历史(的预言)说他今年难逃一死。 好啊。 那他倒要看看,是这个死亡的预言厉害,还是他一个来自现代、决心活下去的灵魂更强! 这场针对他生命的终极求生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倒计时,己经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