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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出贵女(姜晚春桃)完整版免费阅读_(寒门出贵女)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

匿名 2025-09-16 02:33:39 2 下载本文
姜晚的手指慢慢松开膝盖,指节还僵着。

她低头看了眼掌心,皮都磨红了,刚才一首攥着没放。

屋里静得很,只有两个孩子轻轻的呼吸声。

她轻手轻脚地挪到炕边,把破被往姜禾肩上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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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睡相小,缩成一团,一只脚从被角露出来,凉得像冰。

她用袖口擦了下那截小腿,又轻轻塞回被子里。

姜稷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听不清。

她停了两秒,确认他没醒,才站起身,走到墙角那个木柜前。

柜子矮,顶多到她腰。

她蹲下来,手指顺着底板缝摸。

灰很厚,蹭在指尖发涩。

之前找卖身契时翻过一遍,但那时候脑子乱,只顾着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现在不一样了,她得一寸一寸抠。

她把夹袄拎出来,抖了抖。

补丁摞补丁,肩头一块布颜色都不对。

她伸手探进内衬,空的。

翻过来再摸,也没藏东西。

柜底除了灰,还有点碎草屑。

她扒开,摸到个硬角——是个粗布包,巴掌大,用麻线缠着。

她解开,里面是三升米,黑乎乎的,粒粒发霉。

她捻起一粒,指甲一掐,芯子是绿的。

这米不能生吃,煮烂了还能咽,但难闻得很。

旁边还躺着两根绣花针,锈得厉害,一根弯了头。

线团只有指甲盖大,断口毛糙,显然是扯断的。

她把线绕回指头上,绕了半圈就没了。

她把东西全摊在地上:霉米、锈针、断线、破袄。

没了。

灶台底下她还没细查。

她爬过去,趴在地上,胳膊伸进灶膛下那个小洞。

里面塞着半捆干草,潮乎乎的,点火都费劲。

她拖出来,草里混着点碎土,烧起来呛人。

她坐回地上,盯着那堆东西看。

三升霉米,省着吃撑不过三天。

柴不够烧一顿热饭。

针线没法做新衣,连补都补不了几处。

可她没叹气。

她靠墙坐下,闭上眼。

脑子里乱,全是零碎画面:一个女人跪在祠堂门口哭,族老背着手不看她;村口几个女孩坐在门槛上编草绳,有人说起哪家提亲了;一个男人穿着短打,扛着锄头说“女子算什么,地都分不到名下”。

她想起来了。

原主娘死得早,爹病了一年,药钱掏空家底。

族里二叔说孤女没资格守房,要收回去。

爹咽气前死死抓着房契,可那纸早被调包了。

村里女孩十二岁就开始说人家。

十五六就嫁,生娃,一辈子围着灶台转。

没人问你想不想活,想过啥日子。

她睁眼,看向屋外。

油纸窗被风吹得一鼓一鼓,啪啪响。

院角有棵歪脖子树,枝条上挂着去年晒的一串野菜梗,干得发黑,只剩几根挂在那儿。

这不是穷。

这是把她按在地上,不让她抬头。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手贴住被风吹得首颤的油纸。

她抬头看天。

星星很亮,北斗斜着,勺柄指向远处山影。

夜气清得扎眼睛。

屋里传来动静。

姜禾在梦里哼了一声,小手在空中抓了抓,像是找什么。

她回身走过去,看见妹妹眉头皱着,嘴唇微微动:“姐……别走……”她心里猛地一紧。

她坐到炕沿,把两个孩子往中间拢了拢。

姜稷翻个身,脑袋蹭到她胳膊,呼出的气暖暖的。

姜禾一只手抓住她袖子,攥得死紧。

她没挣开。

她低头看着他们的小脸。

姜禾瘦得颧骨凸,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一小片影。

姜稷鼻尖有点红,睡觉还不老实,脚又往外蹬。

她忽然觉得,这身子不是借来的了。

她不是那个一睁眼满脑子代码和论文的大学生。

她是姜晚,是这两个孩子的姐姐。

他们饿,她得管;他们怕,她得挡。

她伸手摸了摸姜禾的头发,又拍了拍姜稷的背。

动作很轻,像怕惊了什么。

“我不走。”

她低声说,“哪儿也不去。”

话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是演的,不是安慰。

她是真这么想。

她不能再等别人来救。

没人会来。

族里不管,官府不问,连口粮都没人施舍。

她要是倒了,这两个孩子就得散。

卖身?

换几斗米,一时活命。

可她走了,谁护着他们?

交给二叔?

那人连爹的棺材钱都克扣,能善待孤儿?

托人养?

村里谁家不穷?

谁愿意白养两张嘴?

不行。

三个字绑在一起,就得一起活。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门边。

门板歪着,插销是根旧木棍。

她蹲下,摸了摸门槛下的地面。

土硬,踩得实。

上次那小子踹门时,鞋印就在这儿。

她记得他左脚先踏进来,鞋尖朝内。

步子不稳,落地重。

下次再来,她得在门槛下埋根短木,不高,绊一下就行。

摔不死,但能吓住他们。

她回身看灶台。

锅是裂的,补过一次,铁patch子歪着。

罐子两个,一个没底,一个口崩了瓷。

碗也只剩一对,豁了边。

可这些东西都在。

房子漏风,但没塌。

米坏了,但还有。

人饿着,但没倒。

她还有手,有脑子,有这两个孩子。

她走到炕边,重新坐下。

这次没靠后,腰挺着。

她开始想,霉米煮烂,加点野菜,能熬成糊。

后山有荠菜,这时候该冒芽了。

草可以晒干引火,树皮也能剥来烧。

针虽然锈,磨一磨还能用。

线太短,但能拆旧衣重纺。

她记起前世看过一个视频,说古代人怎么用最简工具活下来。

那时候当笑话看,现在发现,那些法子都是真的。

她不怕学不会。

她缺的是时间。

饿一天,力气少一分。

饿三天,人都软了。

她得赶在倒下前,找出一条路。

她低头看姜禾的小手,还在抓她袖子。

袖口那块布,是去年冬缝的,线快开了。

她拿针在手里比了比,太粗,扎不进。

她放下针,摸了摸姜稷的额头。

有点凉。

她把被角又往上拉了拉,顺手拍了两下。

屋里安静下来。

她不再想外面有没有人要害他们。

她只想自己能做什么。

种地?

没种子,没农具,更没地。

做工?

没人要孤女,更别说带俩累赘。

借钱?

谁信她能还?

可总有活路,人能活,就有办法。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资源不是有没有,是怎么用。

三升霉米听着少,但如果搭配野菜,撑五天也行。

一根针能缝十次,只要不丢。

一天能走十里,十里外也许就有出路。

她不怕苦。

她怕的是没方向。

但现在,方向有了。

她要变强。

不是为了争口气,不是为了出风头。

是为了能买米,能盖房,能让弟妹穿上暖鞋,能让他们长大不说“求求你”。

女子不能自立?

那她就立给他们看。

没有资格?

那她就打出个资格来。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手贴住被风吹得首颤的油纸。

她望着天上那几颗星,一颗一颗数。

北斗七,她认得。

勺口两颗指极星,后面那颗亮些。

她记住了位置。

明早天一亮,她就去后山。

看哪有菜,哪有柴,哪有能用的东西。

她回身看炕上两个孩子。

都睡熟了。

姜禾嘴角微微翘了下,像是做了好梦。

她轻轻坐回炕沿,没躺下。

手放在膝盖上,这一次,指节不发白了。

她盯着地上那堆东西——霉米、锈针、破袄、干草。

这些东西,明天就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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