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救妹(知凌沈砚秦野)完结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重生救妹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知凌沈砚秦野)
1剧痛撕裂肺腑的窒息感还未散去,眼前翻涌的却是苏府垂花门内那株刺目的西府海棠。 粉白的花瓣簌簌落下,像极了妹妹知凌生产那夜浸透被褥的鲜血。 耳畔婴儿微弱的啼哭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秦野那畜生醉醺醺的狞笑和木盆沉入井底的闷响……最后, 是我自己缠绵病榻时,咳在素白帕子上那抹惊心动魄的黑红, 以及柳氏那张掩在药碗热气后、越来越清晰的、淬毒般的得意面孔。“少夫人,尚书府到了。 ”车夫恭敬的声音穿透梦魇,将我猛地拽回现实。我倏地睁开眼,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锐痛带来一丝清明。沉香木的车厢壁,锦缎软垫, 还有身上这件为了回门特意新制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正是前世我怀着满腔忧虑与愤怒, 回来阻止知凌跳入火坑的那一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不是梦。 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剜心剔肺的悔, 还有柳氏那句临死前才听清的、关于“儿子”和“家产”的恶毒低语……一切的一切, 都真实得可怕。我重生了,重生到了地狱之门前,妹妹命运被彻底碾碎的开端! “大**回来了!”门房殷勤的呼喊传来。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血气, 扶着陪嫁大丫鬟玉簟的手下了马车。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刀尖上。庭院依旧,仆从穿梭, 可在我眼中,这座生养我的府邸,已成了盘踞着毒蛇的华丽牢笼。刚踏入正厅, 便听见柳氏那刻意拔高的、带着无限怜惜的声音:“…我的儿, 那秦公子家世虽比不得宰相府显赫,可也是正经的御林军统领府邸,武将门风,最是爽利。 你嫁过去便是正经的少奶奶,上头没有婆婆压着,进门就能当家, 岂不比嫁入那些规矩森严的高门大户自在舒心?”我的好妹妹苏知凌, 穿着一身娇嫩的鹅黄襦裙,正被柳氏亲昵地揽着肩头。她脸上带着少女天真的红晕, 眼神有些迷茫,显然被柳氏描绘的“自在舒心”打动了。“母亲……”知凌刚开口, 我已一步踏入厅中,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微哑,却异常清晰地响起:“自在舒心?母亲这话, 哄哄三岁孩子便罢了,也敢拿来糊弄我苏家的嫡**?”厅内瞬间一静。 柳氏脸上的慈爱瞬间凝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被打断好事的不悦。 知凌则惊讶地转过头:“姐姐?”我径直走到知凌面前,无视柳氏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目光紧紧锁住妹妹清澈却带着一丝不谙世事懵懂的眼睛。“知凌,看着我。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姐姐,你可知道那秦野, 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姐姐!”柳氏猛地站起身,脸上堆起虚假的惊怒, “你这是做什么?刚回娘家就这般疾言厉色地质问**妹?秦公子乃御林军统领的嫡子, 身份尊贵,品性……”“品性?”我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前世那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母亲所谓的品性, 是指他上月才在‘醉仙楼’为了一个歌姬与人斗殴,打断了礼部侍郎侄儿一条腿? 还是指他前年纵马闹市,踏伤无辜老妪,丢下十两银子便扬长而去?又或者, 是他房里那些来路不明、动辄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丫头?”我一桩桩,一件件, 将前世费尽心机才查到的秦野恶行,如同淬毒的钉子,狠狠钉在柳氏精心编织的谎言上。 知凌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求助般地看向柳氏:“母亲……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柳氏保养得宜的脸上, 那虚假的温和终于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底色。她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苏知若!你放肆!嫁入宰相府才几日?便学得如此刻薄寡恩, 回娘家来搬弄是非,污蔑**妹未来的夫婿!你安的什么心?是见不得**妹寻个好归宿, 低嫁安稳,怕她过得比你舒坦吗?”“污蔑?”我寸步不让, 胸腔里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我吞噬,“母亲若觉我污蔑, 何不现在就派人去京兆府尹处查查案卷?去‘醉仙楼’问问掌柜? 去西市打听打听那位断腿的公子和差点丧命马蹄下的老妪?看看是我苏知若空口白牙污蔑, 还是您为了一己私心,要把我亲妹妹往火坑里推!”“你!”柳氏被我逼得哑口, 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她惯用的伎俩便是用孝道和“为你好”的大帽子压人。 她转向知凌,声音陡然拔尖,带着尖锐的煽动:“凌儿!你看看!这就是你嫡亲的好姐姐! 她仗着自己是高嫁的宰相府少夫人,就敢如此目无尊长,诋毁母亲!她哪里是为你着想? 她是怕你嫁了人,分了她的体面!怕你过得比她好!她根本就是嫉妒你!”“嫉妒? ”我几乎要笑出声,那笑声却冰冷刺骨,“我嫉妒她什么? 嫉妒她嫁给一个不学无术、心狠手辣的纨绔?嫉妒她未来可能遭受的拳脚相加,生不如死? 嫉妒她……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眼前又闪过那小小的襁褓沉入深井的画面,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带来尖锐的痛楚才勉强维持住清醒。“住口!苏知若!你给我住口! ”柳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撕下了伪装,指着我的鼻子厉声尖叫,“反了! 反了天了!老爷!老爷您听听!这就是您的好女儿!她是要气死我这个继母啊! 她是要搅得我们苏家鸡犬不宁啊!”她尖利的哭嚎声极具穿透力。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门口传来一声压抑着怒气的咳嗽:“吵什么!成何体统!”父亲苏鸿煊,当朝户部尚书, 一脸疲惫和愠怒地走了进来。他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身形似乎比记忆中佝偻了些。 前世我只道他政务繁忙,如今再看,那分明是慢性毒药侵蚀的征兆!“父亲! ”我和柳氏同时开口。柳氏已抢先一步扑了过去,用沾了姜汁的帕子捂着双眼, 哭得哀哀切切:“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知若她…她一回来就指着妾身的鼻子骂, 说妾身要害死凌儿…把秦公子说得猪狗不如…妾身一心为了凌儿打算, 她怎能如此污蔑妾身啊…”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父亲! ”我压下心头的焦灼与痛楚,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女儿绝非搬弄是非!秦野此人, 品行低劣,恶名昭彰!女儿句句属实,皆有迹可循!妹妹若嫁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一生尽毁!求父亲明察!”苏尚书的目光在我和哭哭啼啼的柳氏之间扫视, 疲惫的眉宇间是深深的不耐与烦躁。 他显然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而非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带来的“耸人听闻”的消息。他重重叹了口气, 带着浓重的责备看向我:“若儿!你如今身份不同,是宰相府的少夫人, 一言一行都关乎两府体面!怎可如此莽撞冲动?回娘家来大吵大闹,对你继母如此不敬? 秦家公子如何,自有为父与***考量!**妹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回你的院子去冷静冷静!”“父亲!”我的心猛地沉入冰窟, 前世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感再次攫住了我。 看着父亲被柳氏搀扶着、带着厌烦转身离去的背影, 被柳氏紧紧攥着手腕、脸色苍白、眼神惊惶无措地看着我又带着一丝怀疑的知凌——那眼神, 像极了前世她被迫上花轿前,最后一次望向我时,那混合着怨怼与绝望的复杂目光。 离心之刃,已然狠狠劈下。我挺直了脊背,指甲掐入掌心的痛楚尖锐而清晰。父亲的不信任, 柳氏的恶毒挑拨,妹妹的摇摆犹疑……这一切,都和前世的轨迹严丝合缝! 巨大的愤怒和滔天的恨意在我胸腔里冲撞、咆哮,几乎要冲破喉咙!柳氏!秦野! 还有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御林军统领秦莽!这一世,我苏知若对天发誓, 定要将你们这些魑魅魍魉,统统打入无间地狱!2宰相府的描金拔步床, 帐顶悬着精致的鎏金熏球,袅袅吐着宁神的苏合香气。我猛地睁开眼,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后背冷汗涔涔,瞬间浸透了轻薄的丝绸寝衣。 不是苏府那场令人窒息的争吵。入眼是熟悉的、属于宰相府少夫人卧房的奢华陈设。 紫檀木的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多宝阁上陈列着价值连城的玉器古玩, 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沉水香特有的、沉稳而清冽的气息。一切都昭示着, 我已离开了那个旋涡中心,回到了暂时的避风港。“少夫人? ”一个温柔而带着关切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是我的陪嫁大丫鬟玉簟。 她正轻手轻脚地放下纱帐,见我醒来,忙俯身过来,用手背轻轻探了探我的额头,“您醒了? 脸色怎么这样白?可是又梦魇了?”梦魇?不,那是比梦魇更真实、更残酷的前世! 苏知凌绝望的眼神,父亲冷漠的背影,柳氏淬毒般的笑容, 还有那井底无声的婴孩……一幕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深处。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从那血色的记忆中挣脱出来。指尖冰凉,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目光落在枕边, 那里放着一只精巧的赤金累丝嵌红宝石的暖手炉,炉身还带着温热——是昨夜我睡下后, 沈砚悄悄进来放的。沈砚……我的夫君,当朝宰相沈崇文唯一的嫡子。前世,他待我极好, 温润如玉,体贴入微。可那时的我,被娘家的噩耗和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拖垮, 沉浸在无尽的悲痛和自责里,对他疏于回应,甚至有些心灰意冷。直到临死前咳出血污, 才看到他眼中那深切的痛楚和***为力的绝望。他并非没有试图帮我, 只是柳氏的手伸得太长,毒下得太隐秘,而父亲……又被蒙蔽得太深。 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涩和迟来的愧疚。这一世, 或许他是我唯一能真正依靠、也必须依靠的力量?“少夫人,先喝口参茶定定神吧。 ”玉簟端来一盏温热的参茶,小心翼翼地递到我唇边。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 带来一丝暖意,也稍稍安抚了狂跳的心。**在引枕上,闭了闭眼,努力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重生……这是上天给我的唯一机会。首要的,是阻止知凌嫁给秦野!其次,是保护父亲, 找出柳氏下毒的证据!最后,也是最关键的, 必须揭开柳氏和秦莽那个肮脏的秘密——秦野的真实身份!柳氏处心积虑,毒害父亲和我, 逼迫知凌,所图谋的,绝不仅仅是钱财,更是整个苏家的根基,是为了让她的亲生儿子秦野, 踩着苏家的尸骨上位!“玉簟,”我睁开眼,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异常清晰, “我昨日……在娘家,是不是失态了?”玉簟眼神闪烁了一下, 带着一丝心疼和忧虑:“少夫人……您也是太过担心二**了。 只是……尚书大人似乎……有些动气。夫人(指柳氏)那边,怕是也……”“动气是必然的。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弧度。父亲被柳氏蒙蔽至深,又刚愎自用, 岂会听信我这个“泼出去的水”?“你去打听一下,我昨日离开后, 府里……尤其是二**那边,有什么动静?柳夫人……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是, 少夫人。”玉簟应下,立刻转身去安排心腹的小丫鬟。她是我从苏家带来的, 是母亲留下的老人,绝对可靠。房间内只剩下我一人。窗外晨曦微露, 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光洁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伸出手, 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前世,就是回门后不久,我诊出了身孕。那时满心欢喜, 以为新生命的到来能冲淡妹妹不幸带来的阴霾。可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身体便莫名地开始衰弱,最终那个孩子……也无声无息地流掉了。现在想来, 那所谓的“体弱”、“意外”,恐怕正是柳氏毒手的开端!指尖微微发颤。这一次, 绝不能让悲剧重演!柳氏的毒,必须尽快找出来!“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 一身月白锦袍的沈砚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书卷气的温润, 此刻却笼着一层淡淡的担忧。他看到**坐在床头,脸色苍白,立刻快步走近,在床沿坐下, 温热的大手自然地覆上我的额头。“手怎么这样凉?”他眉头微蹙,声音低沉悦耳, 带着真切的关怀,“听玉簟说你夜里睡得不安稳,可是昨日回府累着了? 还是……岳父大人那边,让你受委屈了?”他的目光敏锐, 显然已从玉簟或别的途径得知了苏府发生的不快。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担忧, 前世临死前他痛楚的眼神再次浮现。一股酸涩直冲鼻尖。 我下意识地反手握住了他覆在我额上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依靠。“夫君……”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强忍着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的冲动。重生之事太过骇人听闻,此时说出,他即便信我, 也只会徒增担忧,打草惊蛇。“我……我做了个噩梦。 梦见……梦见妹妹她……过得极不好……”这并非完全的谎言。沈砚轻轻叹了口气, 将我冰凉的手拢在他温暖的掌心,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带着安抚的力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心系妹妹,难免忧思过重。”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却认真, “若儿,苏家的事,你若实在忧心,我或可寻个机会,向岳父大人委婉提一提那秦家公子? 只是……岳父的性子,你也知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莫操之过急, 反倒伤了你们父女情分。”他愿意帮我!哪怕只是“委婉提一提”,在这以夫为纲的时代, 已是极大的支持和表态。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间,冲淡了些许寒意。我看着他温润的眸子, 点了点头,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最深处。“嗯,我明白。让夫君费心了。”我垂下眼帘, 掩去眸中凌厉的寒光。从长计议?不,时间不多了。柳氏的动作只会更快!但沈砚的支持, 是我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在揭开那惊世骇俗的真相之前,我需要他绝对的信任和助力。 “只是……我心中总是不安。夫君,我……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务必隐秘。”“哦? 查谁?”沈砚神色微凝。“御林军统领,秦莽。”我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 “查他的履历,查他的根基,查他……与我继母柳氏,是否有任何……旧日的关联。 ”秦莽,柳氏阴谋的另一个核心!只要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秦野的身世之谜, 便有了突破口!沈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将矛头指向秦莽这个看似不相干的外人。但他并未多问, 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无言的信任。他握紧了我的手, 郑重颔首:“好。交给我。”3几天后,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再次踏入了苏府的门槛。 这一次,我敛去了所有的锋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归宁女儿的温婉笑容。 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食盒, 里面装着特意从“桂香斋”带来的几样知凌素日爱吃的精巧点心。“姐姐! ”知凌得了通报,从她的“揽月轩”里迎了出来。几日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些, 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依赖,有委屈,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怨怼。“凌儿。”我笑着拉住她的手,触感微凉,“瞧你, 几日不见,怎么像是瘦了?可是没好好用饭?姐姐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莲蓉水晶糕和玫瑰酥。 ”我将食盒递给她的贴身丫鬟春桃。知凌任由我拉着,随我走进她布置得清雅温馨的闺房。 窗边的琴案上,一架焦尾古琴蒙着素锦,显然已许久未动。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有些沉闷的熏香味道。“姐姐……”知凌屏退了丫鬟,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姐妹二人。她绞着手中的帕子,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母亲……母亲昨日又与我提了秦家的事。她说……她说姐姐那日的话,是……是嫉妒我, 怕我低嫁过得舒坦,抢了你的风头……还说秦公子已亲自向她保证,日后定会敬我爱我, 绝不让我受半分委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迷茫和挣扎,“姐姐, 秦公子他……他当真如你所说那般……不堪吗?”柳氏果然没闲着!挑拨离间,颠倒黑白, 甚至让秦野那畜生亲自下场哄骗!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只拉着她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我的声音放得极柔, 带着姐姐独有的亲昵和无奈,“姐姐何须嫉妒你?姐姐只盼着你能觅得真正的良人, 一生顺遂无忧。”我顿了顿,话锋微转,带着循循善诱, “至于秦公子为人如何……姐姐空口无凭,说了你或许不信。但凌儿,你想想, 一个人品性如何,不在他如何承诺,而在旁人如何评说,在他平日如何行事。 你可敢随姐姐去个地方?亲眼看看,亲耳听听?”知凌抬起头, 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和犹豫:“去……去哪里?”“西市,‘醉仙楼’附近。 ”我压低了声音,“姐姐听闻,秦公子是那里的常客。我们不需进去, 只在对面茶楼寻个雅间坐坐,看看他平日出入,与哪些人来往, 听听市井之人……又是如何议论这位御林军统领府的公子爷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如何? ”知凌的眼中挣扎更甚。她显然被柳氏描绘的“安稳未来”和秦野的“保证”迷惑过, 但姐姐的警告和那些骇人的传言又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最终, 对姐姐的信任和对真相的渴望占了上风。她咬了咬唇,用力点了点头:“好!我去! ”半个时辰后,我们坐在西市“茗香阁”二楼一间临街的雅间里。窗户半开, 正好能清晰地看到斜对面“醉仙楼”那气派的大门。我让玉簟和春桃守在门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临近傍晚,华灯初上,“醉仙楼”门前愈发热闹起来。车马喧嚣, 脂粉香混着酒气隐隐飘来。突然,一阵喧哗声响起。 只见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簇拥着一个身形高壮、满脸骄横之气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那人一身玄色劲装,腰佩镶着宝石的弯刀,正是秦野!他显然喝了不少,脚步虚浮, 眼神迷离,正搂着一个打扮妖艳的歌姬调笑,举止轻浮放浪。知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抓着窗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呸!又是秦衙内!瞧他那副德行!”楼下街道上, 一个挑着担子卖炊饼的老汉低声啐了一口,对着旁边的同伴抱怨,“前儿个在俺摊子前纵马, 差点撞翻俺的炉子!那马蹄子扬起的灰,扑了俺一脸!连个屁都没放!”“张老哥,小声点! ”同伴连忙拉了他一把,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你不要命了!让秦阎王听见, 砸了你的摊子都是轻的!忘了前头胡同口李铁匠家的闺女了?就是被这煞星看上了, 硬抢了去,没两天就抬了出来,人都没气儿了!李铁匠去告,反被打断了腿丢在衙门口! 这京里,谁敢惹他?”“唉,造孽啊……”老汉叹息着,声音里满是愤懑和恐惧。 这些刻意压低却清晰传入耳中的议论,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知凌的心窝。 她看着楼下秦野那副放浪形骸的丑态,听着市井小民饱含血泪的控诉,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侥幸彻底被恐惧和绝望取代。她猛地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失声痛哭出来。 “凌儿……”我伸手揽住她颤抖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姐姐……”她扑进我怀里,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后怕, “我……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我……”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语无伦次。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玉簟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传进来:“少夫人,二**, 柳夫人……来了!车驾就在楼下!”柳氏?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我心头一凛。看来, 这府里府外,遍布着柳氏的眼线!我迅速擦去知凌脸上的泪痕,低声叮嘱:“别慌, 有姐姐在。”雅间的门被推开。柳氏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脸寒霜地站在门口。 她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知凌红肿的眼睛和我揽着她的手臂。“好啊! 真是我的好女儿!”柳氏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嘴角却勾起一丝刻毒的弧度, 目光如淬毒的针,狠狠扎在我脸上,“苏知若!我道你这两日消停了,原来是憋着坏! 竟敢偷偷撺掇**妹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还教唆她窥视外男?你安的什么心? 是嫌**妹名声太好了,要彻底毁了她才甘心吗?”她几步冲进来, 一把将知凌从我怀里狠狠拽了出去,力道之大,让知凌踉跄了一下,痛呼出声。“母亲! 不是的!是……”知凌试图辩解。“你给我闭嘴!”柳氏厉声呵斥, 扬手就朝知凌脸上掴去!那动作又快又狠,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毒!“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雅间里炸开!时间仿佛凝固了。柳氏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她保养得宜的脸颊上,赫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微红的掌印! 知凌惊得忘了哭泣,呆呆地看着挡在她身前、如同护崽母狮般的我。我收回震得发麻的手掌, 将知凌牢牢护在身后,挺直了脊背,迎向柳氏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目光。 胸中压抑了两世的怒火和恨意,在这一刻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爆发的出口! “这一巴掌,是替我母亲打的!”我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 清晰地割开空气,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打你不配为人母!打你心如蛇蝎, 妄图将我妹妹推入火坑!”柳氏捂着脸, 那双总是装着伪善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怨毒和疯狂,她死死地盯着我, 像一条随时要扑上来噬人的毒蛇。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柳氏粗重的喘息声和我身后知凌压抑的抽泣声。窗外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与柳氏之间那层虚伪的面纱,被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撕得粉碎。 暗流汹涌的宅院之争,终于图穷匕见,露出了狰狞的獠牙。4柳氏捂着脸颊, 那清晰的掌印如同耻辱的烙印,将她精心维持了十几年的“贤良”面具彻底击碎。 她眼中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我。 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雅间里格外刺耳,她身后的两个婆子蠢蠢欲动, 却被我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苏、知、若!”柳氏从齿缝里挤出我的名字, 每一个字都裹着滔天的恨意,“好!好得很!今日之辱,我柳如烟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她猛地一甩袖子,尖利的指甲差点划到被她强行攥着的知凌。“母亲!放开我! ”知凌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却鼓起勇气挣扎,“姐姐没有错! 秦野他……”“闭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柳氏厉声打断,力道更大, 几乎是拖着知凌往外走,“跟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站住!”我上前一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那是前世在宰相府浸***多年、今生被恨意淬炼出的气势。 玉簟和春桃也下意识地挡在了门口。“柳夫人,你今日若敢伤我妹妹分毫, 我苏知若对天发誓,定让你后悔莫及!明日,我便请京兆府尹的夫人过府‘叙叙旧’, 好好聊聊这‘醉仙楼’外的所见所闻,聊聊秦衙内的‘丰功伟绩’,看看这满京城, 谁还敢要一个被御林军统领之子当街纠缠、声名受损的姑娘!”我的目光死死锁住柳氏, 一字一句如同重锤:“妹妹的名声若毁了,秦野这个‘好归宿’,怕是也做不成了吧? 您说呢,母亲?”我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嘲讽。柳氏的脚步猛地顿住, 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精彩纷呈。她可以不在乎知凌的死活, 但她绝不能容忍秦野的婚事有半点差池!那是她筹谋了十几年的核心!她死死瞪着我, 胸膛剧烈起伏,最终,那滔天的恨意被一丝忌惮压下。她猛地甩开知凌的手, 恶狠狠道:“好!苏知若!你有种!凌儿,跟我回去!”说罢,头也不回地冲下楼去。 知凌被推得踉跄,春桃连忙扶住她。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抖, 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依赖和后怕。“姐姐……”声音带着哭腔。 我上前紧紧抱住她冰凉的身体,感受到她无声的颤抖。“没事了,凌儿,没事了。姐姐在。 ”我轻声安抚,心中杀意更炽。柳氏,你等着!安抚好惊魂未定的知凌, 将她安全送回苏府(柳氏暂时投鼠忌器,不敢明着苛待),我回到宰相府时,已是月上中天。 心头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戾气和焦虑,在看到书房窗棂透出的温暖烛光时,稍稍平复了些许。 推门进去,沈砚正坐在书案后,眉头紧锁,手中捏着几张薄薄的纸笺。 烛光跳跃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映出几分凝重。见我进来,他立刻起身迎上, 自然地握住我依旧冰凉的手。“手还是这么凉。”他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 “事情我都听玉簟说了。柳氏……竟敢如此猖狂!”他温润的眸子里罕见地燃起怒火。 “夫君,”我反握住他的手,汲取着那份温暖和力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秦莽那边……可有消息?”沈砚将我引到一旁的软榻坐下,亲自倒了杯热茶塞进我手里, 才将手中的纸笺递给我。“查到了些东西,有些……出乎意料。”他语气低沉, “秦莽此人,出身寒微,早年曾在北境军中效力,后因军功擢升,调入京中御林军。 这些是明面上的。关键在……他调回京城的时间,恰好是你继母柳氏嫁入苏府的前一年。 ”我的心猛地一跳!时间点对上了!“更蹊跷的是,”沈砚的指尖点在纸笺上一行字, “秦莽的原配夫人刘氏,生产日期记录模糊,语焉不详,只说是‘早产体弱’。 而秦野出生后不久,刘氏便‘病逝’了。秦莽并未续弦,后院由几个妾室打理。”他抬眼, 目光锐利地看着我,“若儿,你让我查秦莽与柳氏的关联……莫非?”我深吸一口气, 前世临终听到的低语、柳氏对秦野超乎寻常的维护、以及那个可怕的猜想和盘托出:“夫君, 我怀疑……秦野根本就不是秦莽原配所出!他极有可能是柳氏与秦莽的私生子! 当年柳氏嫁入苏府前,或许已有身孕!她嫁进来后所谓的‘生下死胎’, 根本就是一场调包的***!她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换进了秦府, 而苏府夭折的那个孩子……恐怕是秦府真正的血脉,或者,根本就是一个死婴! ”饶是沈砚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调换血脉?! 这……这简直匪夷所思!若真如此,柳氏毒害岳父和你,逼迫知凌嫁给秦野, 就是为了……”他瞬间理清了其中关窍,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为了有朝一日, 让秦野以苏家女婿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继承苏家庞大的家业! 甚至……利用岳父尚书的权势和人脉,为秦野铺路!”“正是如此!”我咬牙, 眼中寒光凛冽,“所以,她必须除掉我这个碍事的嫡长女! 也必须让父亲在她掌控中‘病逝’!父亲书房里那盆‘金边瑞香’, 还有他常喝的‘养身参茶’,我怀疑就是柳氏下毒的媒介!她利用父亲对她的信任, 日复一日地投毒!”沈砚的拳头猛地攥紧,骨节泛白。“好一个毒妇!好一个惊天阴谋!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愤怒,更有深深的怜惜和后怕, “若儿……你……”他想问我是如何得知,但最终没有问出口,只是将我的手握得更紧, “你需要我做什么?”“证据!”我斩钉截铁,“我们需要确凿的证据!证明秦野的身世, 证明柳氏下毒!”光有猜测和推断, 不足以扳倒根基深厚的御林军统领和经营多年的尚书夫人!“秦野的身世, 突破口或许在当年为柳氏接生的稳婆,或者为秦府刘氏接生的人身上。”沈砚思路清晰, “时间久远,人可能已经……但我会尽全力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至于下毒……”他沉吟片刻,“岳父那边,你已暗中插手饮食,但想拿到确凿的毒物证据, 恐怕不易。柳氏必然极其谨慎。”就在这时, 书房外传来玉簟刻意压低却带着一丝惊慌的声音:“少夫人!苏府……二**身边的春桃, 偷偷递了东西出来!”我和沈砚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凛。沈砚沉声道:“进来。 ”玉簟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却明显带着污迹的素白帕子。“少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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