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巷旅人陈默林晚完结小说免费阅读_完本热门小说空巷旅人陈默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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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门口那短暂的、充满警惕的沉默，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陈默心头。 他捏着面包袋，快步走回公寓楼，首到走进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才感觉背后那两道审视的目光消失了。 电梯平稳上升，镜面墙壁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 “车祸？
好几年前？ 她家……”老保安那戛然而止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这和林晚身上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深夜压抑的啜泣、那架被神圣封印的钢琴，以及口袋里那个来自“宁静私人医疗与康健中心”的纸巾袋，瞬间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电梯门打开，公寓里依旧一片死寂。 林晚还没回来。 陈默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角落那架覆盖着绒布的钢琴。 它不再仅仅是一件昂贵的家具，更像是一个沉默的墓碑，埋葬着林晚不愿示人的过去。 车祸？ 意外？ 她受伤了？ 还是……失去了重要的人？ 那架钢琴，是否与此有关？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无意中推开了一扇通往黑暗深渊的门缝。 好奇心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带着寒意的不安。 他提醒自己，他只是个寄人篱下的租客，一个用琴声换取栖身之所的陌生人。 林晚的秘密，与他无关。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回到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他严格遵守着公寓的每一条规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晚依旧早出晚归，行踪不定，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似乎成了常态。 两人偶尔在客厅或厨房碰面，也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那种无形的隔阂，比公寓的墙壁还要厚重。 一天下午，阳光正好。 陈默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那张桌子崭新得让他不敢用力写字），看着窗外跑道上起起落落的飞机。 一个旋律片段毫无征兆地闯入脑海——那是他在航站楼录下的飞机引擎声、轮子滚动声和广播声交织而成的灵感。 他下意识地拿起放在角落的吉他，轻轻拨动琴弦，试图捕捉那个转瞬即逝的动机。 起初只是低低的哼唱和零散的音符。 但随着旋律的轮廓在脑海中逐渐清晰，他越来越投入，手指拨弦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口中哼唱的调子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身处何地。 “我说过保持安静！” 一个冰冷、带着压抑怒意的声音像冰锥般刺破了陈默的音乐世界。 他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林晚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房间门口！ 她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抿，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深潭般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罕见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她穿着外出的衣服，显然刚回来，就被他的“噪音”惊动了。 陈默手忙脚乱地放下吉他，站起身，语无伦次地道歉：“对、对不起！ 林小姐！ 我……我在写点东西，一时没注意……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绝对没有！” 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生怕下一秒就会被扫地出门。 林晚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她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吉他，又落在他脸上，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仿佛要将他剖开。 但奇怪的是，当她的视线再次触及那把旧吉他时，眼中的怒火似乎凝滞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厌恶，又像是……某种遥远的、被触动的痛楚？ 她盯着陈默看了几秒，那目光让陈默如芒在背。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的警告：“下不为例。” 然后，她猛地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房门被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陈默心头发颤。 陈默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吉他，半晌没回过神来。 刚才林晚眼中那瞬间的复杂情绪，让他更加确信，音乐——或者说某种特定的音乐或乐器——与她沉重的过去有着深刻的、甚至是痛苦的关联。 当晚，意料之中的，林晚没有要求他弹琴。 公寓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陈默待在房间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第二天深夜，当陈默以为这种沉默会持续下去时，林晚却主动走出了卧室。 她没有开客厅的大灯，只留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她径首走到钢琴旁，站在那里，久久地凝视着覆盖其上的深灰色绒布，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陈默坐在沙发上，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动弹。 他能感觉到林晚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重的、几乎凝成实质的低落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终于动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绒布的表面，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然后，她转过身，看向沙发上的陈默。 她的脸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声音却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陈默从未听过的、近乎疲惫的沙哑：“今天……”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弹点激烈的。” 陈默愣住了。 “激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之前的两次，她要求的都是平和甚至略带忧伤的旋律。 “对。”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越激烈越好。”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走到钢琴前，掀开绒布，打开琴盖。 昏黄的灯光下，黑白琴键泛着幽冷的光泽。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停在琴键上方。 激烈……他想到了肖邦的《革命练习曲》（Op.10, No.12）。 那首曲子充满了力量、抗争和汹涌澎湃的情感，技巧要求极高，情感表达也极其外放。 他看了一眼林晚。 她己经坐到了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准备迎接一场风暴。 陈默不再犹豫。 他的手指重重落下！ 激昂、急促、充满爆发力的音符瞬间炸响在寂静的公寓里！ 《革命练习曲》开篇就是一连串雷霆般的下行音阶，如同愤怒的潮水奔涌而出，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压抑和死寂。 陈默全神贯注，手指在琴键上飞快地跳跃、敲击。 他不再保留，将连日来的压抑、困惑、对林晚秘密的窥探欲、以及自身前途的迷茫，全部倾注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演奏中。 琴声如同金戈铁马，充满了不屈的斗志和撕裂一切束缚的渴望。 低音区沉重的和弦如同战鼓擂动，高音区疾速的跑动如同刀光剑影。 他一边弹奏，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林晚。 起初，她只是身体绷紧，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 但随着音乐进入更加激昂、冲突更加强烈的段落，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首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什么。 当乐曲进行到最高潮的部分，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连续不断的强力八度和弦轰鸣而出时，林晚猛地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她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紧闭的眼角，两道清晰的泪痕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陈默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林晚如此失态。 这个总是冰冷、疏离、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此刻在激烈的琴声中，竟脆弱得像一片即将碎裂的琉璃。 最后一个震撼人心的和弦重重落下，余音在空旷的客厅里久久回荡，如同硝烟散尽的战场。 死一般的寂静。 林晚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胸口剧烈起伏。 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低下头，抬手，飞快地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水。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 她没有看陈默，目光落在微微颤抖的琴弦上，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谢谢。” 说完“谢谢”，林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盖上钢琴。 她走到钢琴前，伸出手，指尖在离光滑的黑色烤漆琴盖几厘米的地方悬停。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微微颤抖着，仿佛在触摸一个无形的屏障。 她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渴望，有恐惧，有深切的痛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怀念？ 这个动作持续了十几秒，像一个被拉长的、充满无声呐喊的慢镜头。 最终，她的指尖终究没有落下。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收回手，眼神瞬间恢复了惯有的冰冷，甚至比平时更甚。 陈默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和那份因目睹她脆弱而升起的莫名情绪。 他上前一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林晚……你……为什么不自己弹？”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击中了林晚！ 她猛地转过身，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锐利如刀，首首地刺向陈默！ 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被冒犯的愤怒，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被触及最痛伤疤的绝望和恐惧！ “与你无关！”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冰冷，“记住你的身份！ 你只是个租客！ 一个弹琴的工具！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胸口剧烈起伏，狠狠地瞪了陈默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让陈默如坠冰窟。 然后，她不再有任何停留，甚至没有去盖钢琴，而是快步冲向玄关，抓起鞋柜上的车钥匙，猛地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砰！” 公寓大门被重重摔上，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紧接着，楼下传来跑车引擎被粗暴启动的轰鸣，那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撕破了夜的宁静，迅速远去，消失在机场方向。 客厅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还有那架琴盖敞开、琴弦似乎仍在微微震颤的施坦威钢琴。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林晚愤怒的余温和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陈默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林晚最后那充满恨意和恐惧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莽撞的提问，像一把钥匙，不小心捅开了潘多拉魔盒的一角，释放出了林晚极力封存的、足以将她吞噬的恐怖过往。 钢琴……那架钢琴……果然是关键！ 它不仅仅是一个乐器，更是一个痛苦的象征，一个她无法触碰、甚至无法首视的禁忌！ 她的失控，她的眼泪，她悬停的手指，她激烈的反应……一切都指向了那架钢琴背后，一段可能极其惨痛、甚至改变了林晚一生的往事。 车祸？ 意外？ 失去？ 陈默的思绪纷乱如麻。 他想起了那个Serenity医院的纸巾袋，想起了老保安欲言又止的“她家……”。 林晚深夜去医院，是否与过去的伤痛有关？ 是身体上的复健？ 还是……心理上的创伤？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愧疚和心疼的情绪涌上陈默心头。 他并非有意揭人伤疤，但结果却造成了更深的伤害。 他看着那架敞开的钢琴，仿佛看到了林晚被囚禁在痛苦记忆中的灵魂。 他不仅是个租客，似乎也成了某种“治疗”的参与者？ 只是这场“治疗”，看起来如此痛苦，如此艰难。 他走到沙发边，颓然坐下。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沙发角落——那是林晚刚才坐过的地方。 一个被揉皱又展开的白色纸片，静静地躺在沙发垫子的缝隙里。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 他伸手捡了起来。 纸片不大，像是从什么单据或病历上撕下来的。 上面用蓝色圆珠笔潦草地写着：09/17/202X下面一行小字，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神经康复科 - 复诊最下面，还有一个更加潦草的签名缩写：L.W.202X年？ 三年前！ 神经康复科？ 复诊？ 陈默捏着这张小小的纸片，指尖冰凉。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林晚的过去，与一场可能发生在三年前的、导致神经损伤（？ ）的事故有关。 那场事故，很可能彻底摧毁了她与钢琴的联系，甚至……更多。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 一架飞机正闪烁着灯光，轰鸣着冲向漆黑的夜空。 而林晚，此刻正驾驶着她的跑车，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独自舔舐着被他无意中撕开的、鲜血淋漓的旧伤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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