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将军令下,罪军踏破山河(李景陈孟)完整版免费小说_最热门小说白骨将军令下,罪军踏破山河(李景陈孟)
我的名字叫林昭,是大夏王朝的镇北将军。我一生戎马,为帝国守了三十年北境,最终在燕返坡之战中,身中十七箭,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死的时候,那个总喜欢跟在我身后,扯着我盔甲下摆的小公主,哭得撕心裂肺。我记得她通红的眼,记得她发誓要让背叛我的人血债血偿。然后,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与寂静。 我已经死了八年。死亡并非虚无,而是一种冰冷、抽离的沉寂。我的意识像一缕无根的幽魂,被禁锢在腐朽的躯壳之内,漂浮于无尽的黑暗里。没有时间,没有声音,只有对生前最后一战的无尽复盘,以及对那个小公主模糊的挂念。直到今天,一道金色的、不容抗拒的意志,如利剑般刺穿了这片死寂,将我从长眠中强行唤醒。 它告诉我,我的女帝,当年那个小公主,需要她的将军了。于是,我睁开了眼睛,要去打一场本不属于我的战争。1意识回归的第一感觉,是痛。 不是记忆中箭矢穿透骨肉的锐痛,而是一种迟钝的、深入骨髓的撕裂感。 仿佛我这具沉寂了八年的身体,正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拧动、盘活。 每一寸干涸的血管都在被重新疏通,每一根僵死的神经都在哀嚎着苏醒。紧接着,是冰冷。 刺骨的寒意从我的背部传来,坚硬,平滑,带着玉石特有的质感。我正躺在一座玉床上。 浓郁的龙涎香和檀香混合的气味钻入鼻腔,呛得我几欲咳嗽,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的喉咙像是一把被风干了八年的枯草,干涩得厉害。我奋力睁开眼皮,它们重若千斤。 视线最初是模糊的,只能看到一片昏黄的光晕,摇曳的烛火在视野里拉出长长的残影。 渐渐地,景象清晰起来。我看到的是一间无比宏伟的穹顶石室,四周墙壁上刻满了繁复的星辰图谱和上古神祇的浮雕。 十二根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这片空间,每一根柱子上都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而华贵的光。这里是皇陵,大夏历代帝王的长眠之所。而我躺着的这座玉床,是太祖皇帝当年为自己打造的“万年玄冰玉棺”。我,林昭,一个异姓将军,死后竟然被安放在了太祖的玄冰玉棺里,葬在了皇陵地宫。这简直是……僭越。 在我为这份“殊荣”感到荒谬和震惊时,一个清冷、沉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中响起。“他醒了。”我转动僵硬的脖颈,循声望去。玉棺旁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玄色龙袍的女子,头戴十二旒冕冠,珠帘垂落,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颌和一双薄而无情的唇。尽管看不真切,但我体内的每一滴血,每一寸记忆,都在瞬间认出了她。萧鸾。当年的小公主,如今的大夏女帝,萧青鸾。 八年不见,她身上早已褪去了所有的稚气和天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权力和岁月淬炼出的冷冽与深沉,像一把藏于鞘中的绝世名刃,不露锋芒,却自带寒气。她的身后,站着几位身穿紫袍的内阁大臣和司天监的官员,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惧、狂热与不安交织的复杂神情,仿佛在见证一个亵渎神明又不得不为之的奇迹。“陛下,镇北将军……他真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声音颤抖,指着我,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朕的将军,朕自然认得。”萧青鸾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她缓缓走上前,垂眸看着我,那双隐藏在珠帘后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我试图坐起来,向她行礼,这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本能。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我只能徒劳地动了动手指。“不必多礼,林昭。”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图,“你沉睡了八年,身体还未完全适应。”八年。 她亲口证实了我的死亡时间。一个须发皆白、身穿八卦道袍的监正颤巍巍地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疯狂地旋转。“陛下,将军魂归其位,但阳火微弱,三魂七魄尚未稳固,还需静养……”“没时间了。”萧青鸾冷冷地打断了他,“国师,你只需告诉朕,他现在能拿起剑吗?”国师脸色一白,躬身道:“回陛下,强行催动武力,恐有魂魄离散之危……”“朕问的是,能,还是不能?”萧青鸾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股磅礴的帝王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地宫。那些内阁大臣们齐齐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我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如今竟有了如此气魄。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这八年,大夏又发生了什么?为何要用这种逆天之法将我唤醒? 无数的疑问在我脑中翻腾,但我依旧无法开口。国师被她的气势所慑,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汗如雨下:“能……能!陛下以自身龙气为引,辅以秘法,将军……将军此刻已堪比宗师之境,只是……代价极大。”“代价,朕付得起。 ”萧青鸾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她缓缓伸出手,摘下了头上的冕冠,随手递给身后的女官。一头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那张完整的、绝美的脸庞终于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依旧是我记忆中的轮廓,但眉宇间多了太多化不开的疲惫和决绝。她就那么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地宫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林昭,”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沙哑,“八年前,你在燕返坡战死。叛军主帅李勋,伪造了你通敌的罪证,父皇……听信了谗言。”我的心脏,这颗刚刚恢复跳动的心脏,猛地一抽。李勋,曾经是我的副将,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将才。原来,我并非死于敌手,而是死于背叛。“我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为你平反,诛了李氏满门。 但李勋的儿子李景逃了出去,投靠了北境的蛮族,成了他们的国师。这八年来,他整合了草原十八部,组建了三十万狼骑,自称‘北汗’,不断骚扰我大夏边境。 ”她的叙述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史书。但我能听出,这平静之下,是滔天的恨意和沉重的压力。“三个月前,李景的狼骑,攻破了燕云十六州。一个月前,他们兵临雁门关下。镇守雁门关的大将军王毅,战死。十天前,雁门关……破了。”“轰! ”最后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雁门关!那是大夏的北大门,是我和无数镇北军袍泽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钢铁防线!我死守了一辈子的地方,竟然……破了?一股狂暴的、混杂着愤怒与悲痛的情绪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我猛地从玉棺中坐了起来!“嗬……嗬……”我大口地喘着气,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破风箱般的嘶吼。身体的机能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力量如潮水般涌回我的四肢百骸。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依旧是我记忆中那双布满老茧、骨节分明的手,充满了力量。“现在,李景的三十万狼骑,已经越过雁门关,兵锋直指京畿。沿途州郡,望风而降者有之,血战殉国者有之,但都无法阻挡他们分毫。京畿三大营的兵马,早已在长年的安逸中腐朽不堪,根本不是那群虎狼之师的对手。”萧青鸾一步步向我走来,她的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拉得很长,将我完全笼罩。“满朝文武,要么主张南迁,要么主张议和。他们都忘了,我大夏的江山,是靠铁和血打下来的,不是靠卑躬屈膝求来的。 ”她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们都说大夏气数已尽,无人可挡北汗兵锋。可我不信。”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大夏最强的盾,还在这里。”她猛地转身,厉声喝道:“取将军的‘黑鳞’来!”片刻之后,一名禁军统领捧着一个沉重的黑檀木盒,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萧青鸾亲自打开木盒,一股熟悉的、带着铁血气息的寒气扑面而来。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杆长枪。枪身通体漆黑,不知是何种玄铁所铸,枪刃呈暗红色,仿佛凝固了无尽的鲜血。 枪身上雕刻着细密的龙鳞纹路,在烛火下闪烁着幽深的光。黑鳞枪。我征战一生的伙伴。 “林昭,”萧青鸾拿起长枪,沉重的枪身在她手中却仿佛轻若无物。她将枪递到我的面前,眼神灼热得像要将我融化。“八年前,我没能救下你,只能为你收殓尸骨,为你平反昭雪。 这八年,我坐在这龙椅上,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我想,如果我的镇北将军还在,这北境的蛮夷,何敢如此猖狂!”“现在,我用大夏一半的国运,用我十年阳寿,把你从九幽之下换了回来。我不是要你来辅佐我,也不是要你来享尽哀荣。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命你,即刻出征! ”2我的手掌触碰到“黑鳞”枪身的瞬间,一股冰冷而熟悉的感觉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这不仅仅是金属的温度,更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共鸣。它在我的掌中微微震颤,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仿佛在欢迎它阔别八年的主人。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顺着枪身涌入我的体内。国师说得没错,此刻的我,已然踏入了宗师之境。 内力在干涸的经脉中奔涌,如同决堤的江河,冲刷着死亡带来的沉寂。我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并非完全属于我,它霸道、炽热,带着一丝属于真龙天子的皇道威严。 这是萧青鸾的龙气,是她用来将我从冥府拉回来的“引子”。它在修复我身体的同时,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我与她的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我握紧长枪,缓缓站直了身体。 骨骼发出“噼啪”的爆响,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初生的滞涩,但又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我环顾四周,那些曾经与我同朝为官的内阁大臣们,此刻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我。 他们的眼神里,有对亡者归来的恐惧,有对女帝逆天行径的惊骇,更有对一个活着的传说的……敬畏。我不再是单纯的镇北将军林昭。 我现在是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怪物,一个承载着女帝意志、被强行赋予了力量的战争兵器。 “陛下,臣需甲胄,战马。”我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足够清晰,带着军人特有的简洁和冰冷。“朕早已为你备下。”萧青鸾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她转身,向地宫外走去,“跟朕来。”我提着黑鳞枪,跟在她身后。每走一步,身体的掌控力就恢复一分。肌肉的记忆正在苏醒,步伐从最初的蹒跚,迅速变得沉稳、坚定,一如八年前。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敲击在那些跪伏的文臣们心上,让他们本能地缩了缩身子。走出地宫,穿过一条长长的、由禁军把守的甬道,冰冷的夜风迎面扑来。我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这属于活人世界的新鲜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与地宫里那股陈腐的香料味截然不同。我们正站在皇陵的山巅。 头顶是漫天星斗,一轮残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山下,京城的万家灯火如繁星般铺陈开来,一片盛世景象。可我知道,在这片虚假的繁华之下,是正在逼近的三十万铁蹄,是即将燃起的滔天战火。山巅的平台上,早已有一队人马在等候。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的年轻将领,他身形挺拔,面容刚毅,只是右边的袖管空空荡荡,随着夜风飘动。当他看到我时,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 他的嘴唇哆嗦着,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了神祇。“大……大将军?”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成调。我看着他,记忆的碎片开始拼接。这张脸有些熟悉,但又陌生。 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气质,很像我镇北军的人。“陈孟?”我试探着叫出了一个名字。 我记得八年前,我麾下有个悍勇的百夫长,作战时永远冲在最前面,在一次掩护我侧翼的战斗中,为我挡了一刀,失去了一条右臂。听到我叫出他的名字,那条汉子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虎目之中,泪水滚滚而下。“末将陈孟,参见大将军!您……您真的回来了!”“起来吧。”我看着他空荡的袖管,心中一沉,“你的手……”“无妨!”陈孟猛地站起,用仅存的左手捶了捶胸甲,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能再见到大将军,别说一条胳膊,就是要了末将这条命,也值了! ”萧青鸾冷眼看着我们短暂的重逢,没有打断。她似乎很清楚,我需要一个熟悉的人,来为我解释这空白的八年。“陈孟,你现在任何职?”我问。“回大将军,末将现任羽林卫左将军。”羽林卫?我眉头一皱。那是负责京畿防务和皇宫宿卫的禁军,虽然名号响亮,但向来是勋贵子弟扎堆的安乐窝,与我那支在尸山血海里打滚的镇北军,完全是两个概念。我最勇猛的百夫长,怎么会到了这里?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陈孟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没有多说,只是侧过身,指着身后。那里,静静地立着一个覆盖着黑布的巨大铁架,旁边,一匹神骏的战马正在不安地刨着蹄子。 那匹马通体乌黑,没有一根杂毛,四蹄却白如霜雪,正是传说中的“乌云踏雪”。 它比寻常的战马要高大一圈,肌肉线条贲张,充满了爆发力。更奇异的是,它的双眼在月光下竟隐隐泛着血红色的光芒,透着一股凶悍的野性。“此马名为‘绝影’,是朕费尽心力从西域寻来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它性情暴烈,至今无人能够驯服。朕想,这天下,也只有你配得上它。”萧青鸾淡淡地说道。我没有说话,只是提着枪,一步步走向那匹烈马。绝影感受到了我的靠近,立刻变得焦躁起来,发出一连串威胁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试图将我逼退。我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它。我的身上,还带着一丝从九幽之下带回来的死亡气息,更混杂着萧青鸾那霸道的龙气,以及我自身征战一生所凝聚的、宛如实质的杀气。这几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令所有生灵都为之战栗的威压。绝影的嘶鸣声渐渐弱了下去。 它血红色的双眼中,暴戾之气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和臣服。它小心翼翼地放下前蹄,打了个响鼻,试探性地向我凑了过来。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它温顺地低下了头,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手心。一旁的陈孟和羽林卫的士兵们都看呆了。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匹马有多么桀骜不驯,曾经有三位最顶尖的驯马师试图驾驭它,结果一死两伤。可在我面前,它却温顺得像一只绵羊。“好马。”我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然后转向那个巨大的铁架,“那便是我的甲胄了?”萧青鸾点了点头。陈孟立刻上前,一把掀开了黑布。一副通体漆黑、造型狰狞的铠甲,呈现在我的眼前。这副铠甲的样式,我从未见过。它并非大夏军中任何一种制式铠甲,护心镜是一块完整的、不知名的黑色晶石,肩甲、臂甲和腿甲上都布满了锋利的倒刺,头盔更是形如恶鬼,只在双眼处留出两道狭长的缝隙,透出幽幽的红光。整副铠甲的连接处,都用一种暗金色的丝线缝合,上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这是‘阎王敌’。”萧青鸾介绍道,“由司天监和墨家联手打造,耗时三年,用了北海的玄铁,东海的沉晶,以及……三百名死囚的怨魂淬炼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穿上它,宗师之下,无人能伤你分毫。”用怨魂炼甲?我心中一凛。这种手段,已经近乎魔道。“陛下用心了。 ”我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说道。“穿上它。”萧青鸾的语气不容置疑。 陈孟和几名亲兵立刻上前,为我披甲。铠甲入手冰冷沉重,但穿在身上后,那些暗金色的符文忽然亮起,一股暖流传遍全身,铠甲的重量仿佛瞬间消失了,与我的身体完美地融为一体。当我戴上那恶鬼面具般的头盔后,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耳边甚至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怨魂嘶嚎。很好。 一匹鬼马,一副魔甲,一杆饮血无数的凶枪,再加上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将军。萧青鸾,你究竟是想让我去打仗,还是想让我去索命?我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 绝影发出一声兴奋的长嘶,人马合一的感觉无比顺畅。我手持黑鳞枪,身披阎王敌,端坐在马上,静静地看着萧青鸾。“陛下,臣的镇北军何在?”这才是此刻我最关心的问题。 我需要我的军队。那支跟随我三十年,从尸山血海中一手带出来的百战雄师。 只要有三万镇北军在手,我便有信心将那三十万狼骑,全部埋葬在雁门关外!听到我的问题,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萧青鸾沉默了,她移开了视线,望向山下的万家灯火。陈孟的脸上,则露出了无比痛苦和挣扎的神色。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说。”我只说了一个字,但声音里蕴含的杀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低了几分。陈孟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开口道:“大将军……镇北军……已经没了。”“没了?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出现了一些问题,“什么叫没了?战死了? 还是被打散了?”“都不是……”陈孟的声音艰涩无比,“八年前,您战死,被……被污为叛国。镇北军上下,从军团长到伙夫,无一人相信。他们联名上书,为您鸣冤,甚至……甚至在北境拒不听从朝廷调令,要求彻查您的死因。”“然后呢? ”我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然后……先帝震怒,认定镇北军有谋反之心。 他……他下令,将三万镇北军,就地……就地坑杀于燕返坡,为您……陪葬。”“轰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一道天雷在我的灵魂深处炸响。 三万……三万条和我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汉子,就这么……没了?不是死在冲锋的路上,不是死在与敌人的搏杀中,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被当成叛军,活活坑杀?陪葬? 何其荒谬!何其残忍!一股黑色的、狂暴的怒火,从我的胸腔中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我身上的“阎王敌”铠甲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表面的符文瞬间变得血红,那些被禁锢在铠甲中的怨魂,发出了尖锐的嘶嚎。 坐下的绝影也感同身受,不安地刨着地,鼻孔中喷出灼热的气息。“先帝……好一个先帝!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手中的黑鳞枪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萧青鸾猛地转过身来,直视着我,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父皇做错了,所以他死了! 那些主张坑杀镇北军的大臣,也都被我杀了!但这都换不回你的袍泽,也换不回大夏的防线! ”“所以,”她指着山下的一处方向,“朕为你准备了一支新的军队。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京城的西北角,天牢和死囚营的所在地。“李景的狼骑,最**日,便可兵临城下。京畿三大营不堪一击,勤王之师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来不及。 朕能给你的,只有他们。”“天牢里的三千重犯,死囚营里的五千死囚,再加上羽林卫中,像陈孟这样,被排挤、被贬斥、心怀不甘的两千旧部。总共一万人。 ”“他们是杀人犯、是强盗、是即将被斩首的死囚,是被人瞧不起的残兵。 他们是大夏最烂的渣滓,也是朕……最后的希望。”“朕已经下旨,只要他们愿意随你出征,无论胜败,所有罪责,一笔勾销。战死者,家人得享三代荣华。活着回来的,封官加爵,光宗耀祖。”她看着我,眼神灼热而坚定。“林昭,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镇北军。我知道,这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亡命之徒。但是,你没有选择,朕……也没有选择。”“朕要你,带着这一万罪人,去为大夏,博一条生路!”我沉默了。心中的滔天怒火,在听到这番话后,竟诡异地平息了下来,转化为一种彻骨的冰冷。镇北军没了。我守了一辈子的雁门关也没了。 现在,我这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要去带领一群罪犯和死囚,去对抗三十万如狼似虎的蛮族铁骑。何其可悲,何其可笑。我缓缓举起手中的黑鳞枪,暗红色的枪刃,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直指天牢的方向。“好。”我只说了一个字。 一个字,却重如泰山。因为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仅仅是为萧青鸾而战,也不再是为那个已经腐朽的大夏朝廷而战。 我是为那三万被无辜坑杀的镇北军袍泽的冤魂而战。我是为雁门关下,那些血战殉国的无名英烈而战。我要用李景和他三十万狼骑的头颅,来祭奠我的兄弟。 我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我林昭,回来了。3从皇陵山巅到京城西北的天牢,一路无言。 陈孟策马跟在我身侧,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都化作了沉默。他知道我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我的镇北军,我的三万兄弟,他们不是数字,不是史书上一笔带过的“陪葬品”。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父母妻儿,有喜怒哀乐。 我记得张三的婆娘给他做的酱肉最好吃,记得李四的儿子去年刚满五岁,吵着要学我耍枪,记得王五在军中无亲无故,唯一的念想就是攒够军饷,回乡买几亩薄田。如今,他们都成了一抔黄土,埋骨于我战死的燕返坡。而我,却活了过来。 这是一种比死亡本身更残酷的折磨。夜风吹动着我空荡荡的右袖,陈孟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大将军,陛下她……其实为您做了很多。为您平反,为您建衣冠冢,亲自守灵三月。朝中那些曾构陷您的臣子,没有一个活过她登基的第一年。 她……她很敬重您。”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敬重?或许吧。但在我看来,萧青鸾将我从坟墓中唤醒,更像是一个绝望的赌徒,压上了手中最后、也是最疯狂的一枚筹码。她需要的不是那个受她敬重的“林叔叔”,而是一把能够为她斩开绝境的刀。一把饮血的刀。天牢到了。与其说是牢狱,不如说是一座建在城外的军事堡垒。高墙耸立,箭塔林立,四周挖有深邃的壕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血腥、腐臭和绝望的复杂气味,令人作呕。牢门前,巨大的火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万名囚犯,已经被全部提了出来,密密麻麻地挤在巨大的校场上。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但眼神却像荒原上的野狼,充满了桀骜、凶残和对一切的漠视。他们中有满脸横肉、身负数十条人命的江洋大盗,有眼神阴鸷、精于算计的政治斗争失败者,有身材佝偻、却在黑暗中杀人无形的刺客,还有更多的是在边境冲突中被俘、或是犯了军法的悍卒。这就是萧青鸾给我的军队。 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我们一行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羽林卫精良的铠甲和我们身上那股肃杀的气质,与这群囚犯格格不入。但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是肆无忌惮的审视和嘲弄。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些“官军”,不过是些养尊处优的绵羊。我端坐在绝影背上,一言不发,只是用那恶鬼面具下的双眼,冷冷地扫视着这群乌合之众。没有队列,没有纪律,三五成群,交头接耳。有人在堵伯,有人在低声咒骂,更有人用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在我们和陈孟带来的两千羽林卫旧部身上来回打量,仿佛在评估我们的斤两。“安静! ”一名羽林卫将领策马上前,厉声喝道。回应他的,是一阵哄笑。“哟,这是哪来的小毛孩,也敢在爷爷们面前咋呼?”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引得笑声更大了。 那将领脸色涨得通红,便要发作,却被陈孟抬手制止了。陈孟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我知道,这是第一道坎。想让这群野兽听话,靠身份和命令是没用的。你必须比他们更凶,更狠,更不讲道理。你必须用他们唯一听得懂的语言——力量,来敲碎他们骨子里的傲慢。 我没有理会那名将领,也没有理会人群的骚动。我只是策马,缓缓向前,走到了这万名囚犯的最前方。绝影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意图,不安地喷着响鼻,血红色的双眼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我沉默的气场,以及身上那副狰狞的“阎王敌”铠甲,终于让校场上的喧嚣声小了一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好奇、揣测和不屑。 “想必诸位已经接到了女帝陛下的旨意。”我的声音通过头盔的共鸣,变得低沉而失真,像两块生铁在摩擦,带着一股非人的寒意,“随我出征,既往不咎。活着回来,封官加爵。 ”人群中一阵骚动,显然,这个条件对他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不过,”我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我林某人的军中,不收废物。”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你说谁是废物?”“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咒骂声四起。 我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继续说道:“你们之中,谁最不服?”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壮汉身上。他身高近九尺,浑身肌肉虬结,像一座铁塔。 脸上有一道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的恐怖刀疤,将他的脸分成了两半。 他就是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人。“‘疯王’屠三,”陈孟在我身后低声说道,“死囚营里的头儿,原本是黑风寨的大当家,手上没有一百条也有八十条人命,天生神力,横练功夫已经大成。死囚营里没人敢惹他。”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屠三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视,他扒开身前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站到我的马前,仰头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挑衅。“老子就是不服!”他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麻,“朝廷让我们去送死,总得派个有分量的将军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藏头露尾,连脸都不敢露,也配统领我们?”“说得好!”“让他把面具摘了!”人群立刻跟着起哄。 我看着屠三,缓缓开口:“你想看我的脸?”“没错!”屠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你要是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老子可不听你的!”“我的脸,你看不起。 ”我的声音依旧平淡,“至于我的分量……”我顿了顿,手中的黑鳞枪微微抬起,枪尖直指屠三的咽喉。“你,可以亲自来试试。”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地应下挑战。屠三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好胆!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说罢,他双腿猛地一蹬地,脚下的青石板瞬间龟裂,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巨熊,朝着我直冲而来!他没有用兵器,因为他那双铁拳,就是最强的兵器。 一股猛恶的罡风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陈孟和羽林卫的将士们都紧张地握紧了兵器,准备随时上前。我抬起左手,做了一个“不必”的手势。 就在屠三那砂锅大的拳头即将砸中我的面门时,我动了。没有人看清我的动作。 在所有人眼中,我只是依旧静静地坐在马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屠三那狂暴的身形,却在离我只有三尺远的地方,戛然而止。他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狂笑凝固了。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在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一个前后通透,边缘光滑无比的窟窿。我的黑鳞枪,依旧握在手中,枪尖上,一滴暗红色的血液,正缓缓滑落,滴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滋啦”声,仿佛烙铁落入了水中,冒起一缕黑烟。屠三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涌出的只有鲜血和破碎的内脏。他眼中那股桀骜不驯的光芒,正在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茫然。他似乎到死都不明白,那一枪,究竟是怎么刺出来的。 “砰。”他那小山般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校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一万名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此刻,连呼吸都忘了。他们脸上的嘲弄、不屑和轻视,已经全部被惊骇和恐惧所取代。他们看不懂那一枪。那一枪,超越了他们对武学的认知。 没有轨迹,没有预兆,仿佛是凭空出现,直接洞穿了以横练功夫著称的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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