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万世飛鐵工匠小说推荐完本_热门小说大全大秦万世(飛鐵工匠)
始皇離去後的驪山地宮,並未歸於平靜。那低沉的嗡鳴彷彿被無形的手撥動了某根琴弦,不再是最初單調乏味的背景噪音,而是開始蘊含某種極其微弱、卻又無法忽略的…韻律。 它時而如潮汐緩漲緩落,時而又像某種巨大而緩慢的心跳,在這與世隔絕的岩洞中規律地搏動。空氣中的壓迫感並未減輕,反而變得更加複雜難明。 那無所不在的“注視感”依舊冰冷,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形容的“好奇”? 如同一個沉睡的巨人,被螻蟻細微的騷動驚擾,半夢半醒間投來漠然的一瞥。 我靠著冰冷的岩壁,緩緩滑坐在地,虛脫感如潮水般湧來。 掌心被粗糙銅鏡邊緣硌出的紅痕隱隱作痛,提醒著剛才那場刀尖跳舞般的豪賭。贏了,暫時的。但贏來的,卻是更深、更無法測度的囚籠。老工匠依舊癱軟在原地,身體不再劇烈顫抖,只是偶爾發出幾聲壓抑的、夢囈般的抽噎。 始皇的旨意他似乎聽進了幾分,那“優先督造軍械”的命令,像是一根暫時拉回他神智的細線。他掙扎著,極其緩慢地爬向石案,目光卻再也不敢直視那巨大的飛鐵,只死死盯著案上那些被塗改的圖樣,彷彿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力…力臂…支點…”他沙啞地重複著這幾個詞,手指顫抖著撫過炭筆劃出的線條,渾濁的眼中重新凝聚起一絲微弱卻偏執的光。 恐懼並未離開,只是被更強大的、來自帝王和生存的壓力暫時壓制,轉化成了另一種形式的瘋狂。我沒有力氣去理會他。我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嗡鳴聲細微的變化裡。它在“回應”。雖然那回應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雖然那韻律混沌未明,但這變化本身,就是最可怕的信號。 始皇帝想要“測”與“循”這韻律。他以為找到了一條通往掌控力量的道路。 可我卻感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一路蔓延到頭頂。這真的是“共鳴”嗎? 還是…某種更高層次的“誘導”或“模仿”?這天外來物,它真的只是被動地散發著能量,等待被解析嗎?還是說,它本身就擁有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意識”或“目的”,正在憑藉著我們粗淺的嘗試,悄悄地…調整著自己,以便更好地與我們這個維度的“觀察者”進行…互動?甚至,同化?這個念頭讓我如墜冰窟。 青銅巨門再次開啟的間隔,似乎縮短了。這次進來的,不再是沉默送飯的郎官,而是整整一隊十名工匠。他們身著少府匠作的統一服飾,臉上帶著長年勞作的風霜痕跡,眼神卻混合著敬畏、恐懼與一絲被選中的茫然。為首的是一名年紀稍長、面色沉穩的老匠人,他顯然被告知了些許內情,進入後並未像其他人那樣因飛鐵的龐大與詭異而失態,只是極快地掃視全場,目光在我和老工匠身上稍作停留,便恭敬地垂首而立。 蒙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並未踏入,只是冰冷地宣佈:“奉陛下令,此間諸事,由工師卯統領,爾等需全力配合…‘先生’。”他頓了一下,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些彆扭,目光落在我身上,“所需物料,即刻調撥。陛下要盡快看到成效。”他口中的“先生”,顯然指的是我。那隊工匠的目光瞬間集中到我身上,驚疑、探究、難以置信。 我這副年輕而陌生的面孔,在這帝國最核心的秘所被冠以“先生”之稱,顯然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為首的工師卯倒是沉穩,立刻向我躬身行禮:“卯,謹遵令。 請先生吩咐。”壓力瞬間轉移到了我的肩上。我知道,考驗才真正開始。始皇給了我資源,也給了我最後的通牒。如果接下來無法持續產出“成效”,我的下場會比老工匠更慘。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的恐懼與疑慮,站起身。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 我沒有去看那令人心悸的飛鐵,而是直接走向石案,拿起那些被老工匠修改後的弩機圖樣。 “優先復原此弩。”我的聲音盡量保持平靜,指向圖樣上運用齒輪和滑軌替代了扭曲紋路的關鍵部位,“材料需韌性最佳的青銅,齒輪咬合需精準至毫釐。牛筋弦的鞣製之法,也需改良,務求彈性持久。 —這些是我根據記憶和飛鐵那微弱“韻律”感帶來的模糊靈感隨手畫下的:“同時試製這些。 甲片疊壓牽拉之法,或可減輕重量,增強防禦。車軸承若成,轉向靈活,可負重遠行。 ”我的指令清晰而具體,拋開了所有玄而又玄的“天紋”臨摹,完全基於現有材料和人力的極限,專注於實用性的提升。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也是最能保住性命的選擇。工師卯仔細聽著,眼中閃過驚訝與恍然。 他顯然是極有經驗的工匠,立刻明白這些設計背後的實用價值和其中蘊含的、與當前主流匠作思路迥異的“道理”。 他身後的工匠們也紛紛圍攏,低聲議論著,臉上逐漸浮現出專注與興奮。 對於真正的工匠而言,沒有什麼比看到新技術、新思路更能吸引他們了,哪怕身處這詭異之地。“謹遵先生令!”工師卯再次躬身,語氣中多了幾分真誠的敬重。 他立刻轉身,有條不紊地分派任務,指揮工匠們清理場地,清點運送進來的物料工具。 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骊山地宮,第一次響起了熱火朝天的、屬於人間工匠的喧囂聲。 爐火點燃了,帶來一絲暖意,也驅散了些許那無所不在的陰冷。風箱呼哧,鉆鑿叮噹,青銅在坩堝中熔化流淌…我退到一旁,盡量讓自己隱沒在岩壁的陰影裡。我沒有親自動手,我的價值在於“思路”和“指引”,而非具體操作。我更重要的任務,是觀察,是感受。 我閉上眼,將大部分注意力從眼前的喧鬧中抽離,再次沉浸於那飛鐵的嗡鳴聲中。 工匠們的到來,爐火的燃燒,金屬的撞擊…這些人間的聲響,似乎並未干擾到那低沉的韻律。 它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起伏著,彷彿獨立於這片空間之外。 但當工匠們開始捶打那些依照新圖樣製作的齒輪部件時,當某個特定的敲擊頻率偶然響起時…我猛地睜開眼!那嗡鳴聲的韻律,極其細微地…加快了一絲!就像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更小的石子,漣漪的擴散速度產生了難以察覺的變化!雖然轉瞬即逝,很快就恢復了原狀,但我確信我捕捉到了!它…不僅對“觀察”有反應,它對這種基於我所提供的“原理”製造出的實物,對其製造過程中產生的特定聲波或震動,同樣存在著極其微弱的反應!它在“學習”?在“適應”? 還是在…“檢索”和“匹配”與它內部某種規則相符的“資訊”?冷汗再次從額角滑落。 我強壓下心中的驚駭,不動聲色地走向工師卯,低聲吩咐:“叮囑捶打的師傅,盡量保持力道均勻,節奏…可以稍緩一些。”工師卯有些疑惑,但並未多問,點頭應是。 敲擊聲的節奏稍稍放緩了一些。那嗡鳴聲的韻律,似乎也隨之…恢復了之前的緩慢起伏。 驗證了。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絲變化,卻讓我手腳冰涼。這東西,它對外界的感知和反應,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加敏銳和複雜!它就像一個巨大的、沉睡的資訊處理核心,不斷地接收、分析、反饋著來自我們這個世界的任何一絲與它可能相關的“數據”! 我們以為自己在研究它。或許,它也在…研究我們? 時間在這片詭異的“和諧”與暗流湧動中飛快流逝。有了充足的人手和物料,進展快得惊人。 不過數日,第一把完全依照新圖樣製作的“克敵連弩”便擺在了石案上。 它拋棄了所有華而不實的紋路摹刻,線條流暢,結構簡潔而高效。工師卯親自上前試射。 咔哒!嘣!咔哒!嘣!弩箭連珠般射出,速度快、力道猛、卡滯感大大減輕! 雖然還達不到我夢中那些現代武器的水平,但已遠超這個時代任何一種制式弩機! 所有參與制作的工匠都屏息看著,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狂喜!這是他們親手創造的奇蹟! 連一直蜷縮在角落、對周遭一切近乎麻木的老工匠,也忍不住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盯著那噴吐箭矢的弩機,嘴唇無聲地顫動著。成功了。實打實的成功。 蒙毅再次出現,驗收了這把弩機。他試射了幾箭,冰冷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銳光,卻暴露了他內心的震動。他沒有多言,只是讓人帶走了弩機和所有的設計圖樣。我知道,它們將被連夜送往咸陽宮,呈遞給那位渴望著“成效”的帝王。剩下的時間,便是等待。等待始皇的反應,等待下一次的指令。地宮內的工匠們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幹勁更足,開始嘗試製作更多的改進軍械。爐火日夜不息,敲打聲不絕於耳。而我,內心的不安卻與日俱增。那飛鐵的嗡鳴,似乎…越來越“適應”這種環境了。它的韻律起伏,開始與工匠們勞作的節奏,產生某種極其隱晦的、若即若離的同步。當捶打聲密集時,它的嗡鳴會稍稍加快;當聲響停歇,它又會緩緩回落。它像是一個隱形的指揮家,在無聲地調整著這片空間的“頻率”。更讓我恐懼的是,我發現自己…也開始習慣了這種嗡鳴。它不再是令人煩躁的噪音,反而變成了一種背景音,甚至當我專注於思考某個機械難題時,那韻律的起伏會不知不覺地引導我的思路,讓我靈感迸發,一些原本模糊的設計細節會突然變得清晰起來!這種“幫助”細微而隱蔽,卻真實存在。它在…幫助我?用它的方式?為什麼? 是因為我的“思路”符合它的某種“內在規則”,所以它樂於見到我產出更多“數據”? 還是它想通過這種方式,進一步將我…或者將我們所有人的思維模式,拉近到與它同步的頻道上?細思極恐。我嘗試抗拒,嘗試在思考時摀住耳朵,但那嗡鳴直接震顫在骨骼深處,無從逃避。而且,我悲哀地發現,我竟然開始…依賴這種“靈感”了。沒有它的韻律作為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