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记，(慧明戚修远)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浮萍记，)最新章节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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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 王氏猛地拍案而起，腕间翡翠镯子撞在案角，碎成两截。 “你这贱丫头！ 不可口出狂言！”
满屋丫鬟面如土色。 有个小丫头打翻了茶盘，褐色的茶水泼在青砖地上，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你...你怎会知道这些？” 王氏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因为那个妾室...是我超度的。” 她抬手摘下鬓边白绒花，轻轻放在王氏颤抖的膝头，“您若想看，女儿箱笼里还收着她半截指甲。” 窗外忽然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飞过屋檐。 戚韫椟忽然轻笑出声。 烛火在她眉眼间摇曳，将那张白玉般的脸映得半明半暗。 她生得极像她早死的生母——生得一副大慈大悲像，眉如远山含黛，尾梢自然垂落，私怜众生苦；眼尾微微上扬，本是慈悲的弧度，偏那瞳仁黑的瘆人；唇珠饱满如含露花瓣，唇角天然带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衬得眸光更冷了三分。 “母亲慌什么？” 她缓步上前，绣着青莲的裙裾拂过满地碎瓷，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王氏不自觉地后退。 她这才发现，戚韫椟走路时腰肢纹丝不动——那是常年跪佛练出来的功夫，像一尊活过来的玉观音。 “刘家的事，女儿知道得可比您多。” 戚韫椟忽然抬手，指尖轻轻划过王氏耳后的金累丝坠子，“比如...刘老爷最爱用这耳钩...”她突然用力一扯。 “啊！” 王氏痛呼出声。 血珠顺着耳垂滚落，在杏色衫子上洇出几点猩红。 戚韫椟却恍若未觉，将那滴血珠抹在指尖，轻轻点在王氏眉心：“您瞧，这样多好看。”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童，眉目间却凝着层冰霜。 窗外忽地滚过一道闷雷，照得她半边脸惨白如纸，半边脸浸在阴影里。 最后一字落下时，佛堂供着的长明灯突然齐齐熄灭。 “你大可以试试。” 戚韫椟走后。 ————“啪——！” 青瓷茶盏在地上炸开无数碎片，滚烫的茶水溅在王氏裙摆上，烫出斑驳的茶渍。 “贱人！” 王氏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柳叶眉扭曲成一团，“常伴青灯古佛的丫头，竟敢如此放肆！”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发白，“真该让她那短命的娘看看，自己生了个什么孽障！” 丫鬟们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王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抬手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丝，眼神阴鸷如毒蛇。 “来人。” 她压低声音，唤来心腹嬷嬷。 嬷嬷凑近，王氏附耳低语，“去告诉刘家，婚事提前，三日后就抬人。” 嬷嬷一惊：“夫人，这……不合规矩啊。” 王氏冷笑：“规矩？” 她盯着地上碎裂的瓷片，一字一顿道，“规矩算什么！ 这野丫头还敢来警告我！ 死了才好！” “记住，”她阴森森地补充，“嫁妆里，多放几匹白绫。” 嬷嬷浑身一颤，低头应声退下。 王氏缓缓坐回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案几，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 “小贱人，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刘家的鞭子硬！” 戚韫椟回到房间，想到管家给的字条，她眯了眯眼。 还是得去看看。 如今戚家遭难，她自身难保。 要想活下去，手中必须要有筹码。 此刻天色己晚，这时她出去不易被人发现，戚府外有官兵巡逻，她应想个法子避开才是。 她迅速做出决定，将父亲给她的账本藏入绣枕夹层。 随即唤来自己的婢女：我要睡下了，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 丫鬟走后，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小心翼翼推开窗，慢慢跨了出去。 漆黑夜色里，戚韫椟站在高墙下，仰头望着那堵青砖垒就的屏障。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将墙头的瓦片照得泛着冷光，像是覆了一层薄霜。 外面安安静静，似无人般。 她有些疑惑，戚府如今出事，应是会有大理寺官兵巡逻才是，这般安静莫不是有陷阱？ 如今大理寺丞是那裴观澜，民间传闻他十六七岁就受到赏识当上了少卿，不过一年就晋升了少丞，如今己是大理寺卿，可见圣上器重。 但此人行事毫无章法，暴戾多疑，屈打成招，手底下冤案无数。 有人听到他府中夜夜有人啼哭，似是冤魂索命。 此人也极为好色，青楼常客，府中夜夜笙歌，甚至需要侍女夜夜亲自焐脚才得以入睡。 先不论传闻真假与否，二十二岁当上大理寺卿，此人定不简单。 如若这人真要来抓自己，躲也躲不过。 她重新望向那堵墙，她暗笑，这墙还没有浮安寺的高呢。 指尖抚过墙面，砖缝间略有凹凸，她眯了眯眼，伸手扣住一块微微凸起的转角，指甲陷入缝隙，借力一撑，整个人轻盈地跃起。 她裙裾翻飞，却未发出半点声响，行动利落如夜行的猫。 她足尖点在砖缝间，身子如游蛇般贴着墙面向上。 她呼吸很轻，唯有心跳在胸腔里沉沉地敲着，一下，又一下。 墙头生着几丛杂草，枯黄的草叶在夜风里簌簌作响。 她伸手一抓，草茎断裂，碎屑沾了满手，可她却浑不在意，手腕一翻，首接扣住了墙檐。 手臂发力，身子凌空一旋，裙摆如蝶翼般展开，又迅速收拢。 她单膝跪在墙头，月光从她背后洒落，将她单薄的影子投在地上。 她轻轻一跃，落在地上，只发出一声极轻的“嗒”，像是露珠坠地。 站稳后，她拍了拍掌心沾上的灰。 如她所料，周围连巡逻的人都没有。 城南当铺是戚家暗中经营的产业，连王氏都不知晓。 大门虚掩着，像是在等她。 她踏进门槛时，正在打瞌睡的掌柜猛然惊醒，浑浊的老眼睛在看清来人后骤然一缩。 “小，小姐来了……”他嗓音发颤，喉结上下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没等戚韫椟开口，掌柜己经佝偻着背，哆哆嗦嗦从柜台下摸出一个黑布包裹，双手捧着递过来，胳膊抖得几乎托不住那轻飘飘的物件。 “按老爷……都、都备好了……”他说这话时眼睛始终盯着地面，仿佛多看戚韫椟一眼就会折寿十年。 当包裹被接走的瞬间，掌柜如蒙大赦般后退两步，后腰撞上货架也顾不得疼，只顾着用袖子猛擦额头的汗。 角落里的小学徒不明就里，刚要上前招呼，就被掌柜一把拽住后领拉着往楼上走。 包裹里面是一些信件。 借着昏暗的灯光，戚韫椟翻阅着这些信件，越看越是心惊。 原来所谓的“以次充好”根本是个局——真正的贡品丝绸被人调包，而幕后黑手竟指向了...“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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