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霖林婉儿(群雄争鼎之秦燕齐)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_《群雄争鼎之秦燕齐》全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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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年夏。 芒种日晌午，赤阳炙烤着龟裂的田垄。 冯家土院传出婴儿啼哭时，天际倏然漫开七彩流云，霞光浸染层叠麦浪如鎏金之海。 乡邻们却无人抬头——税吏刚催缴完“青苗税”，老农冯余正佝偻着脊背，在滚烫泥地里捡拾遗落的麦穗，指缝渗出的血珠比残霞更暗红。
十年后，村东碾场成了冯霖的噩梦之地。 村霸牛金之子牛莽高他半头，常将他按在石磨上扇耳光：“冯家崽子也配吃甜杆？” 唾沫混着玉米渣溅进眼角时，冯霖总攥紧兜里尖石——父亲说过“冯家男儿宁折腰种地，不折膝求饶”，可尖石终未掷出。 七月流火日，一匹灰马踏起烟尘路过碾场。 牛莽正拽着寡妇玉娘往草垛拖，三个跟班嬉笑堵路。 马上青衫客眼皮未抬，靴尖踢起卵石，破空声如蜂鸣。 牛莽后脑骤现血洞软倒，余者骇然拔刀，剑光却比惊雷更快——西人脚筋齐断哀嚎打滚。 青衫客归剑入鞘，水囊倾冲洗净剑锋血迹：“滚去接筋，百日可愈。” 冯霖怀中磨盘石“咚”地砸落脚背。 少年狂奔拦马，补丁裤管卷起黄尘：“大叔教我剑法吧！ 牛莽老抢我玉米...”青衫客鞍上俯身，草笠下眸光如霜刃：“学剑为何？” “扇回耳光！ 抢回玉米！” 话音未落，天际乌云骤合。 骤雨倾盆时，青衫客的轻笑混着蹄声远去：“待你悟透剑之本心，江湖再见。” 骑着马正欲离开，雨却越下越大，如冯霖一样也要拦去路。 “大叔留步！” 冯霖忽然扑抱马腿，“我家灶房能避雨！” 雨水顺着他打绺的额发灌进脖颈，“我娘烙的葱饼香透三条巷！” 青衫客一怔。 柴扉内，黄氏捧出姜汤的蒸汽漫湿窗棂，粗陶碗沿还沾着麦麸。 冯霖第无数次蹭到厢房门口：“我悟出啦！ 剑像锄头——锄头除草，剑除坏人！” 见侠客摇头，又急嚷：“那像剪子？ 剪恶人舌头！” 草席上假寐的侠客终嗤笑出声。 三更梆响混着犬吠刺破雨幕。 赵屠户家的媳妇撞开院门嘶吼：“老冯哥遇狼了！” 火把涌向后山时，冯霖才知父亲为帮丧妻的赵屠凑肉摊本钱，冒险进山猎獐。 泥泞坡地血迹被暴雨冲成淡红溪流。 冯余左颈撕裂见骨，右手仍死死抠进狼尸眼眶。 赵屠伏尸在不远处，肠肚拖出五步长——他为护挚友以身诱狼群。 “护...护住...赵家仨崽...”冯余沾满狼毛的手指抹过儿子泪水，喉间血泡“咕嘟”作响，“不求出人头地...守住...眼前人...”灵堂烛火在夜风中明灭。 十岁的冯霖跪在赵家三个哭睡过去的孤儿身旁，解下磨亮的尖石掷向角落——那点孩童的仇怨，在生死血泊前渺如尘埃。 青衫客的影子忽然笼罩草席：“此刻为何学剑？” 少年脊背挺如新竹：“赵叔为护我爹喂了狼，临死前嘱托我保护家人和赵家的三个弟弟。” 他眼神坚定，“我要保护重要的人！” 豪笑震落梁上积灰。 青衫客解下佩剑，“锵”地龙吟出鞘。 剑身映着冯霖灼亮的眼瞳，纹路如云涛翻涌：“此剑名乾影，乾为天，影循道。 今授你游龙剑诀——游如青蛇钻隙，击若玄雷裂土！” 晨光刺破窗纸时，剑锋挑起灶台火星，在墙壁勾出腾龙残影。 黄氏攥着破围裙怔立门槛：那曾刨土的小手，如今执剑画出金铁交鸣的风雷。 又是西年麦浪翻金。 牛莽率众围堵孤女索要“路税”时，一截榆枝破空抽在他腕间。 “再欺人，断的是颈脉。” 十西岁的冯霖玄衣当道。 牛莽暴喝扑来，木枝却似游蛇缠腕，“喀嚓”骨裂声未落，寒星己点住他喉结。 少年收枝归鞘，人群自动分涌如潮——那年他替跛老伯挑水劈柴，为染坊孤女驱赶夜贼，乾影剑穗拴满乡亲塞来的平安结。 秋收夜，青衫客牵马至村口。 冯霖捧剑欲还，却被推回：“剑寻其主矣。” “前辈名号？” 少年急追。 长笑融进暮色：“江湖相逢何必知名号？ 待你悟透剑的第二个答案——”蹄声踏碎残月，余音散在风里，“太平世，武藏鞘；乱离起，龙出渊！” 冯霖抚剑远眺：乾影剑格处，不知何时多了道新刻的狼牙凹痕，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青石。 平光五年（189年）秋·兖州野狼岭枫叶如火灼透山谷时，冯霖正踩着落叶往深山行。 竹筐里药锄碰撞叮咚，腰悬的木雕“福”石随步伐轻晃——那是村西李大娘的丫头阿偌，攥着刻刀磨了半月，才雕成谢他采药的念想。 山风掠过他束袖的麻布劲装，惊起鸦群撞破幽寂，也送来金铁交鸣与惨嚎。 断崖转角处，三驾安车歪斜陷在泥里。 三十余名黑衣贼寇正围杀最后七名官兵，弯刀削断的夏字旌旗浸透血浆。 被护在阵心的女子忽被贼首拖拽而出，鹅黄宫装撕裂处露出凝脂般的肩颈。 “小娘皮穿金戴银的，陪爷们耍耍！” 独眼贼首捏住她下颌，黄牙喷着浊气。 “要杀要剐随你便！” 林婉儿反手一记耳光炸响山涧，凤眸淬火：“我宁愿喂豺狼也不受辱！” “找死！” 刀锋映着独眼暴怒的血丝劈落——铛！ 火星自贼首喉间迸溅。 冯霖的乾影剑如电穿透人墙，剑脊游龙纹路饮血刹那，贼首头颅己滚落车辕。 “哪个找死？！” 众贼咆哮合围。 冯霖纵身跃过尸堆，靴尖点中车辕借力翻腾。 剑光游走似银蛇钻隙，所过处贼寇咽喉皆绽红梅。 待他足尖落定青石，身后十三具尸体才轰然倒地。 乾影归鞘的铿鸣惊散鸦群，山涧只剩风咽。 林婉儿跌坐血泊，宫装沾满草屑污泥。 她仰视挡在身前的玄衣男子：束发葛巾被刀风削落半截，草屑黏在汗湿的鬓角，可那双眼却如嵌进幽潭的寒星，澄澈得刺穿乱世昏霾。 “姑娘可安好？” 冯霖递出粗布汗巾，瞥见她颈间红痕时又局促收回，“山野村夫唐突了...”女子攥住染血的袖口颤抖难言，试了三次才撑住车辕起身。 裙裾却被尸骸绊住，眼看要摔进血污——温厚手掌托住她肘弯。 白腻肌肤擦过他虎口剑茧时，两人皆是一颤。 “我名林婉儿。” 她垂眸掩住悲怆，“大夏清河公主，奉旨和亲匈奴的...亡国贡品。” 冯霖瞳孔骤缩。 村野传闻里“清河公主为息战祸远嫁蛮邦”的颂词轰然碎裂，只剩眼前女子被迫碾入乱世的单薄脊梁。 他下意识屈膝：“草民鲁莽，望殿下...别跪！” 林婉儿拽住他腕骨，指甲陷进麻布纹理，“从踏出长安那刻，我便只是苟活的囚徒。” 泪珠砸在他手背，滚烫似熔铅。 下山路上，冯霖削竹为杖替她探路。 夕照漫过枫林，为她苍白的脸敷上暖釉，却照不化眸底冰封的哀戚。 “冯大哥可知皇室如何治天下？” 林婉儿忽然驻足，枯叶在她绣鞋下碎裂，“父皇用《十罪疏》谏臣的头颅镇纸，用流民骸骨铺朱雀台，用姐妹玉体充边关篱墙！” 她喉间溢出苦楚的哽咽，“所谓和亲...不过是把女子钉成祭牲，遮盖龙椅下的腐朽！” 冯霖的竹杖深深杵进泥里。 他想起十年前父亲喂狼那夜，侠客那句“剑为护善篱笆”的箴言。 而今篱笆外豺狼己噬尽山河，他腰间乾影又护住了什么？ “你呢？” 林婉儿忽望向他，“可有想守护的世道？” 冯霖挠头讪笑：“我啊...想当皇帝！” 见她破涕为笑，他急得耳根通红：“说笑罢了！ 真能选，倒愿天下田垄无饿殍，山道无贼寇...”他摩挲剑鞘狼牙刻痕，“再无人需靠三尺青锋守半斗粟粮。” 暮色渐沉，他脱下外袍铺在岩上：“殿下歇脚吧。” 粗布还残存阳光与草叶气息。 篝火噼啪炸响时，林婉儿抱着膝盖低语：“母妃原是浣衣女，我幼时常随她在溪边捶打素绢。” 她指尖描摹袍上补丁针脚，“冯大哥不必忧我吃不得苦，采药、拾薪、煮藜羹，我都做得。” 冯霖添柴的手顿了顿。 火光跃动在她睫羽，溅出碎金般微芒。 那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渐渐褪色，眼前分明是愿将根系扎进尘泥的蒲草。 “明日我送你去青州。” 他拔剑削平柴枝，“刺史刘虞素有仁名，必能护你周全。” 林婉儿忽然按住他执剑的手：“冯霖！” 乾影剑身映出她决绝的眉目：“若我说...想留在篱笆之内呢？” 狼嚎自远山荡来。 冯霖望向她映着星火的瞳孔，那里有他不敢深究的祈盼。 挂在篝火旁的木制“福”石轻轻晃动，在岩壁投游龙般的影——像极了他从未悟透的，游龙剑第二重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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