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时空阅读网时空小说井娘(一种秀芹)免费阅读_热门的小说井娘一种秀芹

井娘(一种秀芹)免费阅读_热门的小说井娘一种秀芹

匿名 2025-09-16 05:05:09 2 下载本文

光绪二十三年秋,暴雨如注,连绵四十日不绝。小湾村处在两座山夹隙的洼地里,三十几户人家依山而建,世代以耕种狩猎为生。村中有口老井,井口围着青石板,深不见底,井水清冽甘甜,滋养着一方人丁。井边有棵老槐树,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都说他小时候树就已经这么大了,不知活了多少年月,枝叶繁茂如盖,夏日里村中老少常聚于树下纳凉闲话。村尾的林家媳妇吴桂兰,是村里出了名的巧手和善心人。她绣的花鸟能引来真蝴蝶,熬的粥米香能飘过半条村。

村中孩童多得过她给的糖块果脯,老人也多得过她帮忙缝补浆洗。洪水来的那夜,她本来已经跟着丈夫林老根和女儿秀芹跑到了高处,听见邻居赵家瞎眼婆婆的呼救声从被水围困的屋里传来,又折返回去,这一去,就再没出来。

山洪咆哮着裹挟巨石断木,轰隆隆冲垮了半个村子。林老根发疯似的在泥淖里刨了三天,十指鲜血淋漓,最后只找到妻子一只被泡得肿胀变形的绣花鞋,上面沾着的丝线,依稀还能看出是年前绣上去的并蒂莲——那是他当年娶她时,聘礼中有一块上好绸缎,她省下来,给自己绣了这双鞋。葬礼那日,乌云压得极低,村里剩下的来参与葬礼的男女老少站在堆起的衣冠冢前,沉默得像一群泥塑。

神婆赵婆子往那小小的土包洒了糯米,哑着嗓子念叨:“怨气重啊,枉死的,不肯走哩……特别是这井里淹死的,阴气沉,最容易缠人……桂兰这孩子心善,但越是这样的,有时候执念越深……”没人接话。幸存的人们眼里除了哀伤,更多是一种被灾难碾碎后的麻木。只有林老根九岁的女儿秀芹,紧紧攥着爹粗糙的手,盯着那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柴炭歪斜地写着“林门吴氏之位”。

她不信娘就在那小小的土堆下面,娘应该是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就像爹最初几天念叨的,也许被冲到了下游,被好心人救了,只是暂时回不来。但希望随着时间流逝,比雨水冲刷过的泥墙消散得还快。村里能走的都拖家带口投奔外乡的亲戚,留下的,不是老得走不动,就是像林老根这样,魂被抽走了一半,整日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或是去村里仅剩的杂货铺,用最后一点家当换些辛辣的苞谷酒,灌醉自己,暂时忘掉那张温婉的脸。林家院子那口老井,往日里甘泉涌动,是桂兰忙碌的身影常伴之处,如今却只剩下一股混着烂泥和腐木的凉气。林老根闷着头清理了井口的杂物,探头看去,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打不上来一滴水。他总觉得那黑洞洞的井口像只冷漠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这个破碎的家。最后,他找了块破旧的磨盘,用粗麻绳捆了无数道,打了死结,死死压在井口上,像是要封住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也封住自己心里那点不该再有的、虚妄的念想。头七那晚,雨又开始下,不大,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像是要把那个天崩地裂的夜晚永远延续下去。秀芹缩在炕上,听着雨水敲打窗棂的声响,心里空落落地疼。爹又喝醉了,倒在隔壁鼾声如雷,偶尔夹杂着痛苦的呓语。屋子里弥漫着劣质酒气和潮湿霉气混合的味道,令人窒息。忽然,一种极细微的声音,穿透雨声和鼾声,钻进她的耳朵。像是风穿过狭窄的缝隙,又像是谁在极远的地方呜咽,音调被拉得很长,扭曲着,听不真切。秀芹猛地坐起身,心脏怦怦直跳,几乎撞疼了她的胸口。是幻觉吗?她太想娘了,想到耳朵出了毛病?

井娘(一种秀芹)免费阅读_热门的小说井娘一种秀芹

她侧耳倾听,屏住呼吸,连爹的鼾声似乎都停顿了片刻。那声音断断续续,飘忽不定,却固执地、一丝丝地往她耳朵里钻,带着一种奇怪的湿气。

“……囡……囡……娘的乖……囡囡”秀芹浑身一颤,手紧紧抓住冰冷的被子。

那声音……好像是娘!但又不完全像,像是隔着一层水,模糊不清,带着回音。

这个时候 声音却消失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得人心烦意乱。她重新躺下,把自己紧紧裹进冰冷而潮湿的被子里,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浸湿了枕头。一定是听错了,是因为太想念娘而产生的幻觉。她这样告诉自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第二天,她顶着红肿的眼睛起来,舀了缸里最后一点积水,想给爹熬点稀粥。米缸快要见底了。

她看见爹已经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佝偻着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口被磨盘压住的井,脸色灰败得像地上的死灰。“爹,咋了?”秀芹走过去,声音有些沙哑。林老根猛地回神,像是被吓了一跳,肩膀一抖,转过身来,眼神有些涣散和躲闪:“没……没有啥。

”他用力搓了把脸,仿佛想搓掉疲惫和某种不安,“夜里……有听见啥动静没?

”秀芹心里猛地一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破旧的鞋尖,摇了摇头:“没,雨声大,没听见别的。”林老根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声音干涩:“…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不再说话,扛起墙角那把已经没什么用处的锄头,佝偻着背,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院门。

地都让泥石流埋了,哪还有什么活计,他不过是去外面发呆,或者去村东头那个半塌的杂货铺,看看能不能再赊点酒喝。

秀芹看着爹的背影消失在泥泞的小路尽头,心里那点疑惑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不安。

她走到井边,磨盘依旧死死地压着,那些粗麻绳捆得结实实,死结牢牢地打着。她蹲下身,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耳朵小心翼翼地凑近磨盘的缝隙。里面只有一片死寂。

一股比空气更阴凉的寒气从缝隙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钻进她的耳朵,让她打了个寒颤。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第二夜,第三夜……那声音夜夜准时而来。不再是模糊遥远的呜咽,而是一天比一天清晰,一天比一天靠近,真真切切地从井口的方向传来,穿透了沉重的磨盘,穿透了持续的雨声,精准地钻进这死寂的屋子,钻进秀芹的耳朵里。是娘的声音。

音色、语调、那温柔的拖腔,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但每一个字都浸泡在一种刺骨的湿冷寒意里,仿佛带着井底的回响和水滴落下的滴答声。

”“囡囡……好孩子……拉拉娘……拉娘上去……”秀芹用那床又破又硬的棉被死死蒙住头,浑身抖得像是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她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腕,不敢哭出声,怕被隔壁的爹听见,更怕被井里的那个“声音”听见。她想娘,想得心尖都疼,胃都绞在一起,可这声音让她怕,怕得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血液都快冻僵了。她的娘,那么温暖明亮的娘,不会这样叫她,不会让她吓得缩成一团,连呼吸都要停止。第四夜,林老根罕见地没有喝酒。他坐在炕沿上,就着昏暗的油灯,手里死死攥着一把生锈的柴刀,眼睛赤红,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死死盯着房门,仿佛外面有随时会冲进来的仇敌。秀芹缩在自己的小床上,连大气都不敢喘。那声音又来了,哀哀切切,绕着屋子盘旋,这次,似乎带上了新的目标。

是我啊……拉我上去吧……水里呆不住啊……好多水草缠着脚……”林老根的身体猛地一震,攥着柴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堵住的呜咽声。突然,他像被电击般猛地蹿起,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赤红着眼睛冲向院子,举着柴刀不顾一切地要劈砍那封井的磨盘!“桂兰!桂兰!你别怕!我来!我来救你!

”他疯狂地吼叫着,柴刀砍在石磨上,迸出几点火星。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