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黑儿先生》张牧之王五全本阅读_(张牧之王五)全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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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契约功德债洞外风雪未停，但较之前己小了许多，从狂暴的嘶吼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玄玦真人步履从容，踏在积雪上几乎不留痕迹。 张牧之咬紧牙关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感觉肌肉酸疼难忍，那是修炼《金刚琉璃身》留下的“馈赠”，但他硬是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着。 一边踉跄前行，他一边翻看那本薄薄的《往生咒》。
“师父，这叽里咕噜的，啥意思啊？” 他忍不住问，声音因为疲惫有些沙哑。 玄玦真人头也不回，声音清晰地传来：“此乃梵语音译，无需执着字面意思，关键在于持诵时的心念与愿力。 你只需凝神静气，观想诸佛菩萨放光接引，真心祈愿亡魂脱离苦海，往生极乐便可。 念诵时心越诚，愿力越大，效果越好。” 张牧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努力记忆着那些拗口的音节：“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生死压力之下，他记性似乎也变得好了起来，很快便磕磕绊绊地记住了大概发音和顺序。 三里路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在一片背风的山坳处，玄玦真人停下了脚步。 “到了。” 张牧之抬头望去，心里不由地一紧。 只见眼前是一片地势略高的荒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但依然能看出无数起伏不平的小土包，以及东倒西歪、被风雪侵蚀得字迹模糊的简陋木牌和石碑。 几棵枯死的歪脖子树像扭曲的鬼影般矗立着，枝丫上挂满了冰凌和几缕破败的残布条，随风发出“呜呜”的怪异声响。 这里的风似乎比别处更加阴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土腥、腐朽和难以言喻的绝望气息。 这里就是靠山屯附近有名的乱葬岗。 埋的多是无名无姓的外乡人、无儿无女的孤寡、还有那些天折的婴孩，老一辈人嘴里，这儿以前也是处决人犯的地方，邪性得很。 “集中精神，仔细感应此地的气息。” 玄玦真人低声道，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肃穆。 张牧之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因跋涉而急促的心跳平复下来，试着按照师父说的去“感应”。 或许是因为刚刚初步接触修炼，灵觉有所提升，又或许是他体质特殊，他果然感觉到这片土地上空，弥漫着一种冰冷、哀伤、迷茫、甚至夹杂着丝丝缕缕怨愤的奇异“气场”，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不舒服，眉心那契约印记也隐隐传来冰凉的悸动。 “感觉到了吗？ 那些便是因各种原因滞留此地，无法往生，日渐消散于天地间的残魂执念。” 玄玦真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悲悯，“它们大多弱小无害，只是浑浑噩噩，甚为可怜。 你的任务，便是诵经超度，助它们解脱，这也是一份功德。” 他指着远处几个明显是新堆起来、积雪尚未完全覆盖的小土包：“那里，是近日风雪中冻毙的流浪者和几具无名尸首，怨气稍重，需重点超度。 我会在一旁为你护法，无需害怕。” 张牧之看着那片荒凉凄冷、鬼气森森的坟地，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想想自己那见底的阳寿和眉心的催命符，他把心一横，那股混不吝的劲头又冒了上来：“人死卵朝天！ 老子活着都不怕，还怕死的？ 干了！” 他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乱葬岗中央，找了块半截埋进土里的石碑靠着，免得自己腿软摔倒。 然后掏出那本《往生咒》，清了清嗓子，开始照着念诵起来。 一开始，声音还因为紧张、寒冷和肌肉酸痛而有些发颤，念得磕磕巴巴，不成调子。 但念着念着，他渐渐沉浸到那些古朴音节所蕴含的奇特韵律之中，脑海中努力去观想师父所说的佛光普照、接引西方的景象，心里头默默念叨：“不管你们是啥来路，有啥冤屈，都走吧走吧，别在这冰天雪地里捱着了，早点去投胎，找个好人家，也别来找我麻烦，我这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呃，是为了功德，对，功德……”他这超度词，心里想的跟市井谈判似的，带着一股子独特的痞气真诚。 若是让玄玦真人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会哭笑不得。 然而，奇妙的是，随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持诵，尽管心思不那么“纯粹”，但那份“希望它们离开”的意愿却是真实不虚的。 渐渐地，他周身上下似乎真的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平和而坚定的气息，与这片土地的阴冷格格不入。 站在不远处的玄玦真人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此子心性虽痞赖，却有一股赤诚和豁达在其中，于修行而言，并非坏事，甚至可能别有一番造化。 张牧之念得口干舌燥，浑身都快冻僵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心里开始打鼓的时候，忽然，他感觉到周围那冰冷、哀伤、粘稠的气场，似乎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感激和释怀情绪的凉意，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他的身体，然后便悄然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紧接着，是第二丝，第三丝……功德+1功德+1功德+1一连串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涓涓细流，凭空涌入他的身体，最终汇向眉心之处！ 张牧之猛地一个激灵，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清晰地“感知”到（并非用眼睛看到，而是一种内在的明晰）自己眉心那暗金色的契约卷轴上，那行不断减少、触目惊心的猩红数字，跳动速度猛地一滞！ 功德：-九万八千七百三十一然后，那数字竟然前所未有地、艰难地、但却真实无比地往回跳动了一位！ 功德：-九万八千七百三十……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数字的变化，虽然那负债依旧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天文数字，但这突如其来的“进账”，仿佛在无尽漆黑的深渊里点燃了一颗微弱的火星，瞬间照亮了他冰冷的内心！ 激动、狂喜、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让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差点忘了继续念经！ “静心！ 持诵不可断！” 玄玦真人的低喝声及时传来，如同冷水泼面，让他瞬间清醒。 张牧之赶紧收敛几乎要失控的心神，狂喜之情却溢于言表。 他诵经的声音陡然增大了不少，也变得更加流畅、坚定、虔诚！ 有效！ 真的有效！ 念经真的能赚功德！ 能续命！ 这一刻，什么害怕，什么寒冷，什么肌肉酸痛，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哪里是阴森恐怖的乱葬岗，这分明是他张牧之的救命田、功德矿啊！ 他越发卖力地诵念起来，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声音在空旷的雪地上回荡。 越来越多的微弱感激意念如同萤火虫般融入他的身体，化作一点一滴珍贵的功德汇入契约。 功德+1功德+1……超度完那些相对容易消散的无意识残魂，他将目光转向那几个新的坟包。 这里的怨气果然更重一些，超度时能明显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阻力”和残留的痛苦情绪，诵经需要的遍数更多，精神需要更加集中。 但成功后，获得的功德反馈也明显比那些残魂要多上一丝。 功德+2功德+3时间一点点流逝，当张牧之将《往生咒》不知反复念诵了几百遍，嗓子干哑得快冒烟的时候，这片乱葬岗上空那浓郁阴冷、令人不适的气息，终于变得稀薄、平和了许多。 玄玦真人这才缓步走上前来：“可以了。 此地滞留的亡魂己大多得以往生，剩下的非一日之功，执念颇深，需从长计议。 今日收获如何？” 张牧之兴奋地抬起头，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师父！ 加了！ 真的加了！ 虽然不多，但数字它真的往回跳了！ 有好几十点呢！” 他手舞足蹈，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害怕样子，简首像捡了天大的宝贝。 玄玦真人眼中也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善。 这便是积功累德之始。 记住此番感受。 日后遇类似之事，皆可如此行事。 超度往生，乃大善之举，亦是我辈修行中人份内之事。” 他略一掐算，提点道：“需知功德获取亦有差异。 超度寻常残魂，所得功德微薄，一点至数点不等。 超度怨气稍重、或有心愿未了者，可得十数点。 若遇厉鬼凶灵，能将其降服并成功超度，所得更多，数十上百点亦有可能。 但切记，量力而行，莫要贪功冒进，反遭其害，届时功德未得，恐有性命之忧。” 张牧之如同聆听无上妙法，将师父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刻在心里。 这可是宝贵的“赚命”指南，比什么都重要！ 回程的路上，张牧之虽然依旧疲惫不堪，浑身酸痛，却精神焕发，走起路来都感觉轻快了几分，嘴里甚至时不时还下意识地蹦出一两句走调的《往生咒》音节，引得走在前面的玄玦真人微微摇头。 回到温暖如春的洞府，张牧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那面师父暂时交给他查看功德状况的古铜镜，迫不及待地注入一丝微末的气感（刚刚修炼出的那点可怜玩意）。 镜面微光一闪，显现出那行关乎他性命的数字：功德：-九万八千六百九十七。 虽然依旧是令人绝望的负数，但确确实实比出去前减少了整整六十六点！ “六十六点……哈哈哈！” 张牧之忍不住咧嘴傻笑，抱着铜镜仿佛抱着绝世珍宝。 “看把你美的。” 玄玦真人适时地泼了盆冷水，“超度寻常亡魂，效率太低，所得功德于你这巨债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照此速度，你日夜不休超度到死，也填不满这窟窿之万一。” 张牧之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啊？ 那……那怎么办？” 巨大的喜悦过后，现实的残酷再次压了上来。 “所以，修炼自身，提升实力，方是根本。” 玄玦真人沉声道，“唯有自身强大，方能应对更棘手、功德回报也更丰厚的‘业障’。 同时，也需主动去寻找‘缘法’。” 他沉吟片刻，道：“明日，你需再下山回靠山屯一趟。” “回屯子？ 干嘛？” 张牧之疑惑道。 “去打听打听，附近村镇可有什么常年不断的古怪之事、常人避之不及的邪门之地，或是久病不愈、药石无灵，疑似冲撞了什么的乡邻。” 玄玦真人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这，或许才是你快速积累功德的正途。” 张牧之眼睛猛地一亮：“师父您的意思是……让我主动去找那些‘大活儿’？ 抓鬼除妖？” “可以这么理解。” 玄玦真人微微颔首，“但切记，凡事需先谨慎查明缘由，评估自身实力，绝不可莽撞逞强。 遇事不决，或觉凶险，务必回来禀明于我，不可擅自行动。” “明白！ 师父您就放心吧！” 张牧之兴奋地搓着手，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己经看到了无数功德在向他招手。 主动出击，寻找妖邪？ 这可比被动地在乱葬岗念经刺激多了！ 然而，此刻沉浸在初获功德喜悦中的他并不知道，他的第一次“主动出击”，将会把他卷入一场远比超度亡魂更加诡异、复杂且危险的风波之中，也将真正拉开他作为“出黑儿先生”的传奇序幕。 洞外，夜色渐深，风雪己停，一轮冷月孤悬于墨蓝色的天幕之上，清冷的辉光洒落在白雪覆盖的苍茫林海山峦之上，万籁俱寂，却在这片极致的静谧中，透出一丝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远处靠山屯的方向，零星传来几声犬吠，很快又沉寂下去，仿佛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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