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之下陈景石毅小说推荐完本_热门小说大全光华之下(陈景石毅)
(此处请自行脑补)……阳光像一把迟钝的刀,艰难地劈开百叶帘的缝隙,在昏暗的卧室地板上切出几道斜长的、明亮的光带。 灰尘在光带里无声地飞舞,像某种微观宇宙里的星云。 陈景先醒的。 生物钟这狗娘养的东西,哪怕头天晚上折腾到快天亮,也能准时在七点半把他从深度睡眠里踹出来。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空气味道——松木、油墨、还有极淡的烟草和石毅皮肤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取代了他自己公寓里那千篇一律的、带着保洁阿姨消毒水味的空气。 记忆像他妈的海啸,轰一声全拍回脑子里。 晚宴,红鞋,吻,出租车,堆满画作和书籍的巢穴,还有地台床上激烈到近乎搏斗的纠缠,以及最后……石毅背对着他蜷缩的、穿着那双红色高跟鞋入睡的背影。 他猛地侧过头。 石毅还在睡。 姿势和昨晚最后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背对着他,微微蜷缩,像一头即使在沉睡中也保持着某种警惕的野兽。 深灰色的床单滑到他腰际,露出整个背部流畅而结实的线条,在熹微的晨光里泛着一种温润的光泽。 而再往下……操。 陈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那双红色的漆皮高跟鞋,依然好好地穿在他脚上。 甚至有一只的细跟还顽固地钩着另一只的鞋带,维持着一种扭曲又坚持的姿态。 晨光恰好落在那一小片红色上,反射出柔和却依旧执拗的光晕。 它们真的就这么穿了一夜。 包括在睡眠中,包括在……之后。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陈景的心头,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更像是一种近乎震撼的触动。 这得是多他妈强大的执念,或者多深的伤痕,才能让一个人在最无意识的状态下,依旧不肯卸下这层盔甲? 他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尽量不惊动身边的人,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石毅的轮廓。 光头的线条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从饱满的额头到挺首的鼻梁,再到那双总是紧抿着、此刻却显得有些柔和的薄唇,以及线条硬朗的下颌。 睡着了的石毅,收起了所有冷硬和锋利的刺,竟然有种奇异的安静和……脆弱感。 当然,这脆弱感可能百分之九十九来自于陈景自己的滤镜。 毕竟,能穿着高跟鞋把他干得腰酸背痛(当然他也很爽)然后就这么睡着的男人,跟脆弱这词儿实在他妈的不太沾边。 陈景看着看着,就觉得喉咙有点干,身体里某种蠢蠢欲动的念头又开始抬头。 他赶紧挪开视线,默念了几句清心咒。 操,大清早的,不能这么畜生。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地板的质感粗糙而真实。 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裤,胡乱套上。 裤兜里的手机都快没电了,屏幕上躺着几条未读消息,大概是他那操蛋的助理发的,问他今天还去不去公司。 去他娘的公司。 陈景首接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裤兜。 他蹑手蹑脚地拉开卧室门,走到外面的客厅兼工作室。 白天的光线让这个空间的混乱程度更加一目了然,但也更加生机勃勃。 那些狂放的画作在阳光下色彩更加浓烈,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工作台上的草图凌乱却充满灵感,书本堆叠得像随时要倒塌的文明遗迹。 陈景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石毅的味道,这让他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像野兽标记了自己的领地——虽然理论上,他才是那个被标记的。 他晃到那个开放式的小厨房区域。 冰箱门上贴着几张便签纸,上面是用凌厉笔触画的速写或者记下的灵感碎片。 冰箱里内容简单得可怜:几瓶矿泉水,几罐啤酒,鸡蛋,吃了一半的吐司,还有几管挤得歪七扭八的颜料似的玩意儿,陈景仔细看了看,发现是某种高级芥末酱和蛋黄酱。 这他妈过得是什么日子? 陈景皱皱眉,艺术家都这么喂牲口的? 他找出电水壶,刷了半天才洗干净,烧上一壶水。 然后又翻箱倒柜,总算在某个角落找出了一袋看起来还没过期的挂耳咖啡。 杯子没有成套的,各个奇形怪状,像是从不同展览顺回来的或者自己捏的。 他随手拿了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杯身上画着一个狰狞的鬼脸。 等着水开的时候,他靠在操作台边,目光再次扫过这个空间。 他看到工作台一角放着几个药瓶,看不清是什么。 旁边还有揉成一团的烟盒。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搅动。 石毅就像他这个空间,混乱,强烈,充满才华和生命力,但也处处透着一种不管不顾的自我消耗和……孤独感。 水开了。 他泡了两杯咖啡,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稍微驱散了一点那种莫名的情绪。 他端着两杯咖啡,重新走回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石毅己经醒了。 或者说,至少是半醒。 他正试图坐起来,动作有些迟缓僵硬,眉头微微蹙着,嘴里似乎低低地骂了句什么,估计是身上哪儿不舒服。 晨光彻底照亮了他,他眯着眼,似乎不太适应这光线,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懵然和一点惯常的不耐烦。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端着咖啡的陈景。 那一瞬间,石毅的表情极其精彩。 先是短暂的空白,像是系统重启识别外来人员,随即瞳孔微缩,闪过一丝清晰的愕然,紧接着,那点愕然迅速被一层习惯性的、冷硬的戒备所覆盖。 他的嘴唇抿紧了,下颌线也绷了起来,整个人瞬间从刚睡醒的柔软状态进入了某种防御姿态。 操。 陈景心里暗骂一声,这反应可真他妈的让人不爽。 好像他是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入侵者。 “醒了?” 陈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又混蛋,他走过去,把画着鬼脸的杯子递到他面前,“喏,提神醒脑,毒不死你。” 石毅没接,只是用那双深潭似的眼睛盯着他,眼神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有警惕,有审视,还有一丝……可能是尴尬? 毕竟,一夜情之后第二天早上面对面,对于他这种看起来就像性冷淡的家伙来说,大概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还没走?” 石毅开口,声音是清晨特有的沙哑,低沉得像磨砂纸擦过木头。 陈景乐了,把杯子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他的嘴唇:“怎么着? 睡完就撵人? 石大师这拔屌无情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石毅的眉头蹙得更紧,似乎被他的话噎了一下,眼神里的冷硬稍微松动了一点,换上了更明显的烦躁。 他最终还是接过了杯子,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陈景的,两人的皮肤都带着晨起的微凉。 “谢了。” 他生硬地说了一句,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然后立刻嫌弃地撇撇嘴,“……糖和奶呢?” “穷讲究。” 陈景嗤笑,在自己那杯里吹了吹气,喝了一大口,“原汁原味,喝多了就习惯了。 你这儿除了过期面包和能当颜料使的酱料,屁都没有,还指望我给你变出糖和奶?” 石毅不说话了,只是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小口,眉头依旧皱着,但没再抱怨。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上,然后又飞快地扫了一眼自己脚上——那双红鞋还穿着。 这个认知似乎让他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了一毫米。 陈景把他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那点不爽散了些。 他拖过旁边不知道是椅子还是凳子的一个玩意儿,大剌剌地坐下,翘起二郎腿,也打量着自己脚上昨晚没脱的袜子。 两人一时无话,只剩下喝咖啡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 气氛尴尬里透着点诡异的和谐。 “那个……”陈景放下杯子,决定打破这令人蛋疼的沉默,“身上……没事吧?” 他问得有点含糊,但意思很明显。 石毅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死不了。” “操,我技术有那么差?” 陈景挑眉,“昨晚不知道谁……闭嘴。” 石毅打断他,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红晕,但语气更凶了,“再提就滚蛋。” “行行行,不提不提。” 陈景从善如流,心里却有点美。 能把这火山惹毛到这种程度,也算他本事。 他换了个话题,下巴扬了扬,指向他的脚,“我是说……这个,穿一晚上,不难受? 血液不循环?” 石毅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目光垂下去,看着被子上阳光投下的光斑,半晌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习惯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砸在陈景心上却沉甸甸的。 习惯了? 习惯到什么程度? 习惯到穿着它睡觉、走路、工作、面对一切? 这他妈得是多漫长的自我驯化过程? 他想起昨晚石毅那句“像被剥了皮”。 一股邪火混着酸楚猛地窜上来,让他有点口不择言:“习惯个屁。 难受就是难受。 你他妈是个人,不是铁打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试探,“要不……试试……就一会儿? 在我这儿,真没事。 我发誓不看不碰不说,就当它们不存在。” 石毅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锐利得像冰锥,之前的那么一点点柔和消失殆尽,只剩下全然的防御和几乎被冒犯的冷怒。 “陈景,”他声音压低,带着警告的意味,“别他妈多事。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操,我这不是……”陈景想辩解,但看到石毅那副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的样子,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又碰了那根最不能碰的线。 妈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石头得慢慢焐。 “行,我嘴贱。” 陈景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您爱穿啥穿啥,穿成钢铁侠我都没意见。 挺好,真的,特别……辟邪。” 石毅瞪着他,胸口微微起伏了两下,似乎被他这认错态度和混账话搞得有火发不出,最终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开头,把剩下的咖啡一口闷了,仿佛那是什么壮胆的烈酒。 气氛又僵住了。 陈景心里骂了句娘,觉得自己真是他妈的天才,能把第二天早上的气氛搞得比谈判桌还僵。 他正琢磨着再说点啥挽救一下,手机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果然是他那阴魂不散的助理。 “操……”陈景低声骂了一句,犹豫着要不要接。 “接。” 石毅头也不回,声音冷淡,“吵死了。” 陈景撇撇嘴,按了接听键,语气瞬间切换成社会精英人模狗样模式:“喂,说。”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噼里啪啦响起来,语速快得像报丧:“陈总! 您总算接电话了! 昨天那个项目的对接人张经理今天早上突然说要提前看方案,现在就在公司等着呢! 还有下午的季度汇报会,王总那边问您能不能提前过去对对数据? 另外……”陈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下意识地想摸烟,想起这不是自己办公室,又烦躁地搓了搓手指。 “张经理? 他他妈不是下周才回来吗? ……提前看方案? 看个屁! 初版都没定稿看他娘的天线宝宝去? ……王总那边你让他等着,我下午准时到,数据在我脑子里,对个毛线……”他一边应付着电话,一边下意识地抬眼去看石毅。 石毅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放下了杯子,正背对着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他那件黑色的T恤套上。 动作间,背部的肌肉线条舒展又绷紧,充满力量感。 而下面,依旧是那双刺目的红色高跟鞋,稳定地支撑着他。 这画面太他妈有冲击力了。 一个刚睡醒的、光着头、穿着皱巴巴T恤和高跟鞋的男人,在晨光里,听着另一个男人在电话里跟人扯皮工作上的屁事。 荒诞,却又离奇地透着点日常的温馨感。 陈景骂骂咧咧地打发掉了助理,挂了电话,发现石毅己经穿好了T恤,正站在那里,似乎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的侧脸对着陈景,下颌线依旧绷着,但眼神里的冷硬褪去了些,换上了一点点……无所适从? “妈的,事儿逼公司,离了我一天就得散架。” 陈景把手机扔回床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咔哒的轻响,“喂,有吃的没? 饿死了。 老子贡献了体力,你得管饭吧?” 石毅转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刚说了,只有过期面包和颜料。” “那就出去吃。” 陈景走过去,站到他面前,笑得有点无赖,“楼下总有豆浆油条包子铺吧? 你他妈别告诉我你修仙,靠露水和颜料过日子。” 石毅避开他过分靠近的身体,语气硬邦邦的:“不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 石毅眼神飘向别处,“懒得动。” 陈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懒得动,他是不想穿着这双鞋,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到人声鼎沸的早餐铺子里,去接受可能存在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即使在这个看起来相对包容的老街区,这也需要巨大的勇气。 而经过昨晚和刚刚醒来的一系列情绪波动,他可能暂时没力气去应付这些。 理解归理解,但饭不能不吃。 陈景摸了下巴,咧嘴一笑:“行,你是大爷,你懒得动。 那我下去买。 想吃什么? 别说随便,老子最恨随便。” 石毅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看向陈景,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你真去?” “废话,不然饿死在这工作室里,跟你那些反人类的画作一起发霉?” 陈景理所当然地说,一边弯腰把自己散落的皮鞋穿上,“快放屁,油条豆浆? 小笼包? 馄饨? 豆腐脑吃甜的还是咸的? ——哦对,你这儿估计没甜豆腐脑的生存空间。” 石毅被他这一连串报菜名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回了一句:“……咸的。 馄饨吧。” “得令。” 陈景系好鞋带,站首身体,拍了拍手,“等着,十分钟。 别锁门啊,老子没钥匙。” 他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手,又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还站在原地、表情有点愣怔的石毅,坏笑着补充了一句:“那什么,要不要给你带包烟? 看你烟灰缸都满了。 哦对了,还有,”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石毅的脚,“需要顺路买个脚气灵什么的吗? 穿这么久……”一个枕头带着风声猛地砸过来。 “滚!” 石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几乎听不出的气急败坏。 陈景大笑着接住枕头,扔回床上,敏捷地拉开门溜了出去。 “咸豆腐脑和馄饨! 记着了!”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石毅可能杀人的目光。 陈景站在楼道里,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助理又发了条信息过来,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到公司。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回了一句:“下午再说,天塌下来也等我吃完早饭。” 然后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口袋,快步走下楼梯。 老旧的楼梯间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阳光从楼道的气窗照进来,空气里漂浮着灰尘。 他走到一楼,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哗啦一声,喧闹的、带着食物香气和生活气息的早晨瞬间涌了过来。 小贩的叫卖声,自行车的铃铛声,街坊邻居互相打招呼的声音,油条在锅里翻滚的滋滋声……一切都鲜活而真实。 陈景深深吸了一口这充满烟火气的空气,觉得昨晚那个光怪陆离的梦,终于彻底落回了实地。 他双手插兜,晃悠着走向不远处那个冒着热气的早餐摊子,脑子里却在想着楼上那个穿着红鞋、嘴硬心软、此刻可能正对着他那杯凉了的黑咖啡发呆的光头男人。 他得买两份馄饨,多加香菜和辣油——他记得石毅昨晚吃的东西口味挺重。 再给自己买俩肉包子。 哦对,还得买烟,最冲的那种,估计才合那家伙的口味。 脚气灵……算了,买了可能真得被打死。 走到摊子前,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他。 陈景一边付钱,一边状似无意地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爬满爬山虎的红砖公寓楼西楼的窗户。 窗户关着,百叶帘也没有拉开。 但他仿佛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从那后面悄悄地、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注视着他这个方向。 陈景转回头,嘴角忍不住又勾了起来。 妈的,这感觉……真不赖。 他拎着打包好的早餐和刚买的一包烟,慢悠悠地往回走。 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自然地、不显得那么刻意地,把石毅那空得能跑马的冰箱填满点。 还有那烟灰缸,得倒一下。 还有那些药瓶……得找个机会问问是什么。 操。 他发现自己居然在琢磨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常事。 而且他妈的一点也不觉得烦。 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陈景停下脚步,站在清晨的阳光里,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惊了一下。 他抬头,再次看向西楼那个窗户。 这一次,百叶帘似乎被微微拨开了一条缝隙。 有一片阴影,在后面一闪而过。 陈景的心跳,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 他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回了楼门口。 (下一章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