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小雨《前妻，请你别回头》_(李芸小雨)热门小说

我数出三十沓钱摞在茶几上，红得刺眼。“欠条。”我对坐在沙发另一头的李芸说。

她今天穿了一条我没见过的裙子，很衬她的身材。李芸没看钱，眼睛死死盯着我，像要把我烧穿。“纪燃，三年，你躲了整整三年！现在突然冒出来，就为了还这点钱？

”她的声音有点抖，不是激动，是气的。“本金二十万，利息十万，按当年的规矩，一分不少。”我语气没什么起伏，从背包里又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那堆钱旁边，“这是三万，算是...这三年的补偿。”她猛地站起来，昂贵的真皮沙发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补偿？你以为钱能补偿什么？

补偿我像个傻子一样替你担惊受怕？补偿我被那些追债的堵在家门口泼油漆？

补偿我因为你这个‘前夫’的烂账，在公司里抬不起头？”她越说越快，胸口起伏着，“纪燃，你当初是怎么求我签离婚协议的？你说你不想连累我！好，我签了，我放你走！

你现在又算什么？”客厅的水晶吊灯很亮，照得她精心描画过的眉眼格外清晰，也照得我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更加寒酸。

我能看到她眼底深处那点极力想掩饰的、被重新揭开伤疤的痛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是啊，我现在这个样子，在她眼里，大概跟三年前那个走投无路的废物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糟。“欠你的，我认。

”我避开她质问的目光，只盯着那堆钱，“钱还清了，我们两清。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两清？”李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纪燃，你还是这么天真！

你以为还了钱，过去那些事就能抹掉？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抓起那个装了三万的信封，狠狠摔在我脚边，“拿着你的臭钱滚！我不稀罕你这点补偿！

滚！”信封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几张粉红的票子散落出来。我弯腰，一张一张捡起来，塞回信封，重新放回那堆钱上。动作很慢，但没停顿。“钱放这儿了。

”我直起身，拉上背包拉链，“欠条，你撕了或者留着，随你。”说完，我转身就走，没再看她一眼。防盗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她可能爆发的所有声音，也隔绝了那间曾经属于我的、如今只剩下昂贵陌生感的房子。走进老式居民楼昏暗的楼道，霉味混合着油烟味扑面而来。这里和我刚才离开的高档小区，像两个世界。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拿出来一看，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我按了接听。“喂？纪燃？

”一个油滑的男声传来，带着点地方口音，“我阿彪啊，龙哥手底下办事的。

听说你回江城了？够低调的啊。”我的心往下沉了沉。龙哥，放高利贷的。躲了三年，还是被他们闻着味找来了。“彪哥。”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有事？”“哎哟，没事就不能问候问候老兄弟了？”阿彪在电话那头嘿嘿笑着，“是这样，龙哥知道你回来了，挺‘惦记’你的。当年那笔账，算上这三年的利滚利……嘿嘿，数目可不小啊。龙哥说了，给你个机会，明天下午三点，‘悦来茶楼’，老地方，当面聊聊，把账捋一捋。

你可别让龙哥失望啊。”他加重了“失望”两个字，透着一股子阴冷。“知道了。

”我挂断电话，手心有点黏腻。该来的总会来。推开家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弥漫在小小的两居室里。“哥？”里屋传来妹妹纪小雨虚弱的声音，“是你回来了吗？”“嗯，是我。”我快步走进妹妹的房间。她半靠在床头，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只有那双大眼睛在看到我时，才亮起一点微弱的光。

三年前那场几乎要了她命的怪病，虽然控制住了，但一直靠昂贵的药吊着命，把她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折磨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感觉怎么样？”我坐到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老样子，没事的哥。”小雨努力挤出个笑容，目光落在我肩头蹭的一块灰，“你去哪儿了？衣服都脏了。”“出去办点事。”我含糊过去，不想让她担心，“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手术费，哥凑齐了。”小雨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凑…凑齐了？哥，你哪来那么多钱？那可是五十万！

” 她记得清清楚楚，为了给她治病，家里早就掏空了，亲戚朋友借遍，最后哥哥才铤而走险去借了高利贷，也因此彻底毁了婚姻。这三年，哥哥一直在外面拼命打工，但五十万，对他们来说依然是天文数字。“别管哥怎么弄的。

”我拍拍她的手，冰凉，“跟医院联系好了，下周三就安排手术。

这次请的是省里最好的专家，一定能行。”“哥…”小雨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紧紧抓住我的手，那只曾经弹钢琴的手如今瘦得硌人，“都是我…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我，你和嫂子也不会…”“胡说什么！”我打断她，语气有点重，“小雨，你听着，你是我亲妹，救你，天经地义！以前是哥没本事，让你受苦了。现在钱有了，手术一定能成功，你好好养着，别胡思乱想。至于…李芸，”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们分开，不全是钱的事。”这话我说得有点违心。

三年前那场风暴的核心，就是钱，就是小雨的救命钱。李芸在最开始也拿出了所有积蓄，甚至卖掉了结婚时她父母给的首饰。但当我颤抖着告诉她，我想借高利贷时，她第一次用那种看疯子的眼神看我。“纪燃！那是高利贷！吃人不吐骨头的！借了那个，我们这辈子就完了！”她当时的声音尖利又绝望。“不借，小雨就完了！

”我像一头绝望的困兽，对着她吼，“她才十九岁！你让我看着她死吗？”争吵，冷战，最后是绝望的哀求。我跪在她面前，求她签离婚协议，求她离开我。

“我不能拖着你一起下地狱…李芸，我求你，走吧…”那晚她哭得撕心裂肺，最终还是签了字。我看着她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背影决绝，一次都没有回头。

那二十万高利贷，只够小雨前期的治疗和维持。真正的救命手术，需要五十万。这三年，我像野狗一样活着，一天打三份工，睡桥洞啃冷馒头，就是为了填上这个无底洞。

直到三个月前，那个无数次熬夜到天亮、改了又改的工业设计软件，终于被一家小公司看上，买断了。五十万。我用最快的速度签了合同，拿到了第一笔款子。“哥，你在想什么？

”小雨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没什么。”我摇摇头，扯出一个笑，“饿了吧？

哥给你熬点粥去。”厨房里，看着砂锅里翻滚的白粥，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短信。

纪先生，您预约的专家会诊时间已确认：下周三上午九点，江城中心医院特需门诊。

请带齐病人所有检查资料。费用五十万，请于手术前一次性缴清。 发信人是医院。

五十万。我卡里只剩下二十万出头。明天要给龙哥的“利息”，还悬在头上。

下午三点的“悦来茶楼”，空气里飘着廉价的茉莉花茶香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气味。

最里面的雅间，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龙哥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手里盘着一串油亮的核桃。他剃着光头，脖子上挂着根小指粗的金链子，穿了件花里胡哨的丝绸唐装，眼神像毒蛇一样扫过来。他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背心的壮汉，面无表情，肌肉把衣服撑得紧绷绷的。阿彪坐在龙哥旁边，看到我进来，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哟，燃哥，真准时。坐，坐。”我没坐，站在圆桌对面，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转盘上，转到龙哥面前。“龙哥，这是二十万。

”我看着龙哥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三年前的本金，按当年的利息约定，连本带利，三十万。今天先还二十万，剩下的十万，给我一个月时间。”龙哥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拿起纸袋，解开捆绳，手指沾了点唾沫，开始数钱。一沓，两沓……房间里只剩下他点钞的“沙沙”声，和他手里核桃碰撞的轻响。数完二十沓，他把钱随意地往桌上一推，纸袋空了。他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吹了吹热气，才抬眼看向我，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小纪啊。”他声音不高，带着点长辈似的“语重心长”，“三年不见，出息了啊。能一下子拿出二十万，看来在外面混得不错？”我没吭声。“按理说呢，你当年跑了，这账就该按死账处理。

”龙哥抿了口茶，“不过，道上讲规矩，也讲人情。你主动回来还钱，这份心，我龙某人领了。”他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但是，人情归人情，规矩是规矩。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利滚利下来……你这二十万，也就够还个零头吧？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阿彪立刻接口，阴阳怪气地说：“燃哥，龙哥体谅你，可你也得体谅体谅龙哥的难处啊。咱们这钱放出去，也是担着风险的。三年，光通货膨胀都多少了？龙哥没按最高的行规跟你算，已经是念旧情了。”“龙哥想怎么算？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龙哥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很简单。

本金二十万，月息五分，三年就是三十六个月。按规矩，先息后本。三年利息是三十六万。

再加上你晚还这三年的‘滞纳金’，算你便宜点，每月一万，三年三十六万。加起来，七十二万。”七十二万！这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我胸口。我刚把五十万给了医院！“龙哥，这……”我喉咙发紧。龙哥抬手打断我，脸上又挂起那种虚伪的笑：“别急嘛。

我知道你妹妹等着钱做手术，人命关天。”他手指点了点桌面，“这样，我先收下这二十万，算你表示诚意。剩下的五十二万，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五十二万！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龙哥，这太多了！我实在……”我试图争辩。“砰！

”龙哥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跳起老高，茶水四溅。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狠厉：“纪燃！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跟你好好说话，是看你以前还算个老实人！你以为我在跟你讨价还价？”他身后的两个壮汉立刻上前一步，眼神凶狠地盯着我，拳头捏得咯咯响。龙哥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几乎贴着我。

他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混合着烟臭，令人作呕。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冰锥：“听着小子，要么，一个月后，连本带利五十二万，一分不少给我送过来。”他顿了顿，凑得更近，冰冷的气息喷在我脸上：“要么，我就只能让人去‘照顾照顾’你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宝贝妹妹了。听说手术快做了？啧啧，多可惜啊。你说，要是手术前出点‘意外’，比如不小心摔下楼梯什么的，那五十万是不是就省了？”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一股想要撕碎眼前这张脸的暴怒几乎冲破理智！

龙哥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退后一步，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小：“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好好想想，是钱重要，还是你妹的命重要？嗯？

”他又恢复了那种假惺惺的笑容，“一个月，五十二万。阿彪，送送燃哥。”阿彪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燃哥，请吧？好好筹钱，别让龙哥等急了。

”走出茶楼，午后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龙哥那张狞笑的脸和他威胁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五十二万！一个月！

还有小雨的手术迫在眉睫！五十万已经给了医院，我现在卡里只剩下二十万多一点！

就算剩下的软件尾款下个月能到，也远远不够！怎么办？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那个让我心头发紧的名字——李芸。她找我干什么？钱不是已经还了吗？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喂？”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纪燃。”李芸的声音很冷，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现在有空吗？见一面。就现在。”“什么事？

钱不是……”“不是钱的事！”她打断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云上咖啡’，我等你。

现在！”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我捏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感觉脑子一团乱麻。

龙哥的威胁，小雨的手术，现在又是李芸莫名其妙的召唤。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拦了辆出租车。“云上咖啡”是市中心一家高档咖啡馆。我到的时候，李芸已经到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三年过去，她保养得极好，精致的妆容，得体的名牌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着，和当年那个为柴米油盐发愁的年轻妻子判若两人。她看我的眼神，依旧复杂，但那份居高临下的疏离感更重了。我对面坐下，服务生过来，我只要了杯冰水。

“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李芸没立刻回答，她端起咖啡杯，用小勺轻轻搅动着，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件旧外套上，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半晌，她才放下杯子，抬眼，目光锐利：“纪燃，我们离婚协议里，关于财产分割，写得清清楚楚。房子归我，对吧？

”“对。”我点头。那套我们曾经的爱巢，也是当时唯一值钱的财产，归了她。我净身出户，只背着一身债离开。“很好。”李芸从她那个昂贵的名牌手提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那请你解释一下，这套‘鑫苑小区’B栋1702的房子，是怎么回事？

”鑫苑小区？1702？我完全懵了。我拿起那份文件，是一份房产查询记录。

业主姓名一栏，赫然写着：纪燃。地址：鑫苑小区B栋1702室。登记日期，就在十天前！

我愣住了。鑫苑小区？那是个地段不错的中档小区，一套房子少说也值个两百万。

我什么时候买的房子？我怎么不知道？“李芸，这不是……”“不是什么？

”李芸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被欺骗的愤怒，“纪燃！我真没想到！

你当年口口声声说净身出户，不想连累我！结果呢？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藏了这么大一笔钱！还偷偷买了房？你把我当傻子耍吗？！”她气得胸口起伏，手指用力点着那份文件，“难怪一回来就能还我三十万，这么阔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好糊弄？”“我没有！”我立刻否认，脑子飞快地转着，“这房子不是我买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事！” 我怎么可能有两百万买房子？

除非……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那份软件买断合同！买主是“创科软件”，公司注册地在邻市，老板姓赵，是个四十多岁的技术出身老板，看起来挺实诚。签合同时，他确实提出过一个方案：一次性付清五十万买断，或者，他们公司刚在江城开发的一个新楼盘“鑫苑小区”，可以按内部成本价抵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给我，相当于一百多万的资产，再加三十万现金。

我当时急着要现金给小雨救命，想都没想就选了五十万现金！难道……是赵总那边搞错了？

还是合同有什么我没注意的陷阱？“不知道？”李芸显然不信，她冷笑一声，“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登记日期就在你回江城之后！纪燃，你真行！

当年欠一屁股债跑路，害我替你背锅，现在发达了，偷偷买房，还钱像施舍一样！

你把我李芸当成什么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这套房，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你别想独吞！要么，把房子折价分我一半！要么，我们就法庭上见！

”她的话像冰雹一样砸过来。我看着她因为愤怒而微微涨红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和疲惫。

夫妻共同财产？我们离婚都三年了！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李芸，你听我说。

这房子我真的不知情！可能是签软件买断合同时，对方搞错了支付方式，我……”“呵，软件？买断？”李芸像是听到了更可笑的笑话，她身体往后一靠，抱起手臂，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纪燃，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编？就你？一个高中文凭，连正经工作都找不到的人，会写软件？还能卖钱？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这房子来路不明是吧？好啊，那我就更要查清楚了！这钱，指不定是怎么来的呢！

”她的目光扫过我洗得发白的衣领，那种鄙夷几乎凝成实质。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三年了，在她眼里，我依旧是那个一无是处、连累她的废物。

连我拼了命挣来的唯一一点成绩，在她看来都是肮脏的谎言。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到李芸身边，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优越感。“芸芸，这就是你那位…前夫？”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拖腔，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嘴角微微下撇，像是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李芸看到男人，脸上的怒气收敛了一些，语气也变得柔软了些：“嗯。周明，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车里等吗？

”“看你这么久没出来，怕你被某些人纠缠。”周明把其中一杯咖啡放在李芸面前，自己则端着另一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打量一件物品，“这位…纪先生是吧？

听芸芸说，你最近手头挺阔绰？刚还了她三十万？啧啧，不容易啊。不过，这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诚信。该分给芸芸的，一分都不能少。不该有的心思，也最好收一收。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桌上那份房产文件。“周明，别跟他废话。

”李芸拉了拉周明的胳膊，似乎觉得跟我多说一句都掉价，“我们走。该说的我都说了，让他自己掂量。”周明点点头，轻蔑地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癞蛤蟆，离我女人远点。他搂着李芸，转身就要走。看着他们亲密的背影，看着李芸在另一个男人怀里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想到龙哥的威胁，小雨在病床上的等待，还有这凭空砸下来、几乎要把我压垮的“房产”纠纷……连日来的压力、屈辱、愤怒，还有那深埋在心底、从未愈合的伤疤被狠狠撕开的痛楚，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李芸！”我猛地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硬和决绝。李芸和周明停住脚步，回过头。李芸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周明则是一脸“你还要怎样”的鄙夷。我拿起桌上那份房产查询文件，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我的目光越过周明，直接落在李芸那双曾经熟悉、如今却写满冷漠和疏离的眼睛上。“第一，”我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却像淬了冰，“这房子，怎么来的，我会查清楚。但不管它怎么来的，跟你李芸，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们离婚三年了！法院的判决书还在我背包里！想分房？

你尽管去告！我等着！”李芸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你…！”“第二！”我打断她，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已久的爆发，“我纪燃是穷！是没本事！三年前是，现在可能也没好到哪儿去！但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是用命熬出来的！

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怀疑来路！”我的目光猛地转向周明，像刀子一样扎在他那张故作高贵的脸上：“还有你！周先生？我跟李芸说话，轮得到你在这里放屁？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你算什么东西？！

”周明被我突然爆发的戾气震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恼羞成怒：“你！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管你是谁！”我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几乎和他鼻尖相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这三年在底层挣扎，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

我的眼神是淬炼过的狠厉，“你再敢对我妹妹的事，指手画脚一句，或者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保证，让你下半辈子，活得比我还像条狗！不信，你试试？

”周明被我眼中毫不掩饰的凶狠和杀气镇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张了张嘴，竟一时没说出话来。李芸也被我从未展现过的这一面惊到了，她看着我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愤怒和轻蔑之外的东西——一丝惊疑和陌生。我不再理会他们，拿着那份房产文件，转身大步离开咖啡馆。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走出咖啡馆，刺眼的阳光让我眯了下眼。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医院的座机号码。心猛地一跳，我立刻接通。“喂？是纪燃先生吗？我是中心医院住院部王护士。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快来医院一趟！你妹妹纪小雨刚刚突然晕倒了！

情况不太好，医生正在抢救！”轰！大脑一片空白！龙哥的威胁言犹在耳！

我疯了一样冲到路边，不顾一切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嘶吼道：“中心医院！快！最快速度！

我加钱！”车子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小雨！你千万不能有事！等着哥！哥马上到！

冲进医院急诊区，浓烈的消毒水味也压不住我心头的恐慌。抢救室外的红灯刺目地亮着。

王护士认识我，看到我跑来，立刻迎上来：“纪先生！你总算来了！”“小雨怎么样？

”我声音都在抖，眼睛死死盯着抢救室的门。“还在里面抢救！

初步判断可能是突发性心脏衰竭！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你快签字！”王护士语速飞快，把一份文件塞到我手里，还有一支笔。病危通知！这四个字像重锤砸在我心口，眼前一阵发黑。我几乎是凭着本能，颤抖着手在签字栏写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