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忆辞(孟清梧心口)完整版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归忆辞(孟清梧心口)
第一章:她斩我,我笑夜,荒山。雨未歇,风如刀,割过枯枝,割过青石,割过那柄悬于女子腰间的净魂剑。她立于山崖,黑袍猎猎,眉心一点朱砂如血。 雨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剑柄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仿佛皮肉被灼。她是孟清梧,道门最年轻的捉妖师,也是唯一能发动“净魂印”的无垢灵体。今夜,她来斩一妖。 九尾灵君,孔砚辞,妖王之子,三百年前未死,藏形于荒山古庙,聚怨成息。“违天道者,当诛。”她低声念道,声音冷如霜。庙门吱呀开启,腐木气息扑面而来。烛火摇曳,映出一人盘坐于残佛前,九尾垂地,如黑云压天。他抬头,嘴角竟勾起一笑。“你来了。 ”孟清梧剑出鞘,寒光划破雨幕。“你认得我?”他轻笑,不答,只抬手抚过心口——那里插着一截枯枝,焦黑如炭,却不见血。“你还会杀我两次。 ”“第三次,我会死。”“但你……会比我更痛。”她皱眉,剑尖直指其喉。“净魂印,启。 ”掌心符纹亮起,金光如网,缠绕其身。妖力崩解,九尾一根根断裂,化为灰烬。他不躲,不逃,只望着她,笑得温柔。“孟清梧……”他低语,“你终于……来杀我了。”剑落。 头颅坠地,血未溅,魂已散。净魂印燃尽最后一丝妖息,灰烬如雪,飘入雨中。她收剑,转身欲走。可就在此刻——心口一烫。她猛地按住胸口,冷汗滑落。眼前骤然黑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桃林。春日,花开如海。风过,花瓣如雨。一名男子立于林中,心口穿一枝桃,血染红衣。他望向她,唇动,无声。她听见自己在哭。 听见自己说:“忘了我,才是救我。”他嘶吼:“那你告诉我——怎么忘?!”画面碎裂。 她跌跪在地,冷雨砸头,呼吸急促。手中剑颤,掌心桃花胎记,正渗出一滴血。“……幻觉? ”她咬牙站起,抹去血迹。可那男子的脸,那声音,那痛——太真了。她低头看那截枯枝,已被她顺手拾起。它焦黑如炭,却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有心跳。三日后,道门·灵枢殿。 她将妖核呈上,道尊抚须点头。“做得好。孔砚辞之种,终得除。 ”她低头:“可他临死前说……我还会杀他两次。”殿中寂静。道尊眼神微变,身旁长老低语:“净魂印不可连用三回。”“三用者,执术者魂裂,记忆错乱,终成疯魔。 ”道尊凝视她:“你动用了几次?”“两次。”她答。“一次在三年前,斩一山魈;一次在半年前,斩一水祟。”道尊神色骤沉。“那两次……你记不清过程,对吗? ”她一怔。的确。那两次斩妖,她只记得剑出,不记得妖相。只记得头痛,不记得归途。 “净魂印伤己。”道尊沉声道,“它斩的不只是妖魂,还有施术者的记忆。”“你已用两次,若再用第三次……”“你可能会忘了自己是谁。”她低头,掌心胎记又烫了一下。 像有人在轻触她的皮肤。“弟子明白。”她退下。走出大殿,风起,卷起她袖口。 她无意一瞥——手腕内侧,一道红痕,如旧伤。可她从不曾受伤。当夜,她再梦桃林。 这一次,她站在火雨之中。天如裂,雷如鼓,桃树一根根焚毁。她看见自己扑向那男子,将他推开。火落,她化为灰烬,随风散去。最后一瞬,她听见他说:“我把你穿在心上。 ”她惊醒,冷汗浸透寝衣。窗外月明,桌上那截枯枝静静躺着。她伸手去碰——枝颤。 她猛地缩手。可枝上竟生出一点绿芽,转瞬即逝,如幻觉。她盯着它,心跳如鼓。 “这东西……不该存在。”古籍有载:“忆归枝,魂种为根,血养为木。”可魂种者,必是已死之人。而她……分明活着。她割破指尖,血滴落枝头。血未滑落,竟被吸收。 枝身微震,似有脉搏。她忽然想起道尊的话:“净魂印,伤己。”可若……她斩的,从来不是妖?若那三次,她斩的,都是同一个人?若那“记忆错乱”,不是术反噬,而是——她在刻意遗忘?她翻出《妖灵志》,翻至“忆归枝”条目:“魂种为枝,血养为木,唯双心之血可唤醒。”她念着,忽然怔住。“双心之血”?谁的血,能与她共鸣?她合上书,望向窗外。月光下,那截枯枝泛着微光,像一颗,沉睡的心。次日,她再入藏书阁,寻“无垢灵体”记载。古卷残破,字迹模糊:“无垢者,魂净无瑕,可通三界。 ”“然若动情于妖,必遭天谴。”“三百年前,有灵女孟清梧,爱妖王孔砚辞……”字至此断。她指尖发抖,继续翻页。另一页残片浮现:“……散魂成枝,永不得轮回。”“妖王封心,以枯枝穿心,称‘忆归’。”她呼吸停滞。孟清梧?孔砚辞? 散魂成枝?她猛地按住心口,胎记灼痛如火。眼前又闪现桃林、火雨、男子心口穿枝的画面。 这一次,她看清了他的脸——就是那夜被她斩杀的妖。“不可能……”她后退,撞翻书架。 卷轴散落,其中一卷自动展开,墨字浮现:“若你读此卷,说明你已开始记起。 ”“但记住——每一次记起,都是撕心之痛。”“你已斩他两次。”“若斩第三次,你将彻底疯魔。”“或……真正醒来。”她跪地,掌心血滴落卷轴。血渗入字迹,浮现新句:“孟清梧,孔砚辞。”“桃花开时,我们成亲。”泪,终于落下。 她终于明白——她不是在斩妖。她是在一次次杀死自己的记忆。而那妖……是她三百年前,用魂种下的,等她记起的人。夜更深。她坐在灯下,握着那截枯枝。风穿窗而入,吹熄烛火。 黑暗中,枝心忽有一点微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远处,妖殿深处。一盏心烬烛,悄然点燃。烛光中,男子睁眼,低语:“她来了。”“第三次……我会死。 ”“但这一次——”“我等她记起我。”第二章:梦中人,心口有枝雨,连下了七日。 道门禁地·灵墟阁外,青石阶上苔痕斑驳,水珠顺着檐角滴落,敲在石上,像心跳。 孟清梧跪在阁前,掌心血仍未干。那卷《妖灵志》残页被她贴身藏着,墨字“孟清梧,孔砚辞”如烙铁灼心。她已三日未眠,只因每闭眼,便是桃林火雨,便是那男子心口穿枝,唤她名字。“你还会杀我两次。”“第三次,我会死。”“但你……会比我更痛。 ”他临死前的话,一遍遍回响。她开始怀疑——她真的只是在斩妖吗?还是,她在亲手抹去一段被封印的记忆?三日前,她再度执行任务:斩一潜入村落的“画皮妖”。 那妖藏于古井,幻化美妇,诱人心魄。她持净魂剑入井,剑光一闪,妖形溃散。 可就在净魂印发动的刹那——头痛如裂。她看见幻象:桃林深处,她跪在男子身前,将一截枯枝插入他心口。血如泉涌,他却笑:“这样,你就不会丢了。 ”她哭着说:“忘了我,才是救我。”他嘶吼:“那你告诉我——怎么忘?!”剑落,妖魂散。她站在井底,冷汗涔涔,手中剑颤。妖死前,竟也低语:“你还会杀我……一次。 ”她怔住。这不是第一次了。九尾狐说“两次”,山魈说“三次”,如今画皮妖……也说“一次”。他们说的,是同一个“我”。她拖着疲惫之身回阁,掌心胎记滚烫如火。她翻开《妖灵志》中“忆归枝”条目,指尖轻抚:“魂种为根,血养为木,唯双心之血可唤醒。”她喃喃:“双心之血……是谁?”她割破指尖,血滴落书页——字迹变了。原本模糊的记载,竟浮现出新句:“忆归枝,非木非灵,乃魂之残骸。”“种者散魂,守者封心。”“若双血相融,前世可归。”她呼吸一滞。 “种者”——是她。“守者”——是孔砚辞。而“双血相融”……她需要他的血。可他已死。 她亲手斩的。夜深,她再度入梦。这一次,梦境更清晰。她站在一片焦土之上,四周桃树尽焚,灰烬如雪。天空裂开,雷火如雨。天门前,男子披发执剑,欲斩天道。 她扑上前,抱住他腰,哭喊:“别去!你会死!”他回头,眼中有泪:“若天要灭你,我便逆天。”她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他心口:“我以魂为种,种下忆归枝。”“你登王座,我散魂。”“但我的魂不会散。”“它会藏在这枝里,等你。”她折下枯枝,插入自己心口,血染红衣。下一瞬,她化为灰烬,随风而逝。他跪地,将那枝拾起,颤抖着……插入自己心口。“我把你,穿在心上。”梦断。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寝衣。 窗外,月光正照在那截枯枝上——枝头,竟又生出一点绿芽。比上次更长,更真,像一颗复苏的心跳。她颤抖着伸手,指尖触枝——枝颤,如回应。 “这不是幻觉……”她低语,“这是记忆。”次日,她再入村落,查画皮妖来历。村人说,那妖本是守井老妪之女,早年死于山火,魂不散,怨成妖。“可怪的是,”老妪颤声说,“她死前,手里攥着一截枯枝,怎么也拿不下来。”孟清梧心头一震。“枯枝?什么样子? ”“焦黑,像烧过的桃枝,心口还渗血。”她呼吸停滞。又是桃枝。又是心口出血。 她忽然明白——孔砚辞并未真正死去。他的魂,被《蚀忆之契》所缚,每三百年,借妖形重生,再被她斩杀一次。而每一次斩杀,都是净魂印在抹去她的记忆。她不是在除妖。 她是在亲手杀死自己的过去。当夜,她再度翻开《妖灵志》,将掌心血滴落“忆归枝”条目。 血渗入纸,字迹如活蛇般游动,重组为一段新文:“无垢灵体孟清梧,为救妖王孔砚辞,散魂成枝。”“枝藏魂核,寄于桃木,待其记起。”“然天道不容,命其三世斩之。 ”“每斩一回,执术者忘一忆。”“三斩之后,魂归枝,人成空。”她指尖发抖。 “三世斩之”?她已斩两次——九尾狐、画皮妖。若再斩一次……她将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可若不斩?孔砚辞的魂将继续被困轮回,永不得安。她望向桌上那截枯枝。它静静躺着,却像一颗沉睡的心,等她唤醒。“若双血相融,前世可归……”她喃喃,“那我需要他。 ”可他已死。她亲手斩的。除非——他还活着。夜更深。她闭眼,指尖轻抚心口胎记。 她开始主动回想梦境。桃林、火雨、男子、枯枝、血……每一段记忆,都像刀割心。忽然,她听见一声低语,从枯枝中传来:“孟清梧……”她睁眼。枝身微颤,绿芽舒展,竟生出一朵血色小花。花瓣如心,蕊中渗出一滴血,落入她掌心。她触血,眼前骤然闪现——妖殿深处,一人跪坐,心口插枝,九尾断裂,血染长袍。他抬手,点燃一盏烛——烛芯竟是一缕黑发。烛光幽幽,照出他苍白的脸。正是孔砚辞。 他低语:“终忆烛,燃我魂,照你归途。”“若你再斩我……这一次,我死。 ”“但我求你——”“记得我。”画面消散。她跪地,泪落如雨。终于明白——他未死。 他在等她。等她记起他。等她来杀他。等她,完成那场三百年前未尽的告别。次日,她立于道门高台,望向远方妖域。风起,卷起她黑袍。掌心胎记滚烫,枯枝在袖中轻颤。 她低声自语:“你说我还会杀你一次。”“那这一次……”“我不再用净魂印。 ”“我用自己的血。”“若双血相融,前世可归——”“那我便,以血换忆。”她转身,走向禁地深处。她要去找一样东西——能承载记忆的“魂引纸”,能唤醒沉睡之灵的“归心香”。她知道,她终将再入妖殿。她知道,她会再斩他。 但她也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忘了。第三章:妖殿无人,唯心烬燃妖域深处,黑雾如海。 一座残破的殿宇悬浮于深渊之上,由九根断裂的狐尾化石撑起梁柱,檐角悬挂着九百枚空心铜铃——每响一声,便有一段记忆坠落。这里是妖殿·忘川庭。 三百年前,妖王退位,封印天门。自那日起,这里便再无活物进出。唯有一个人,被钉在殿心,以魂为烛,以痛为息。他名孔砚辞。九尾尽断,仅余一缕残魂缠于心口枯枝。 他跪坐于石台,头微垂,发如墨瀑覆面。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口黑血,滴落在台前那盏心烬烛上。烛不燃脂,不燃油。烛芯是一缕女子的黑发,早已焦枯,却始终不灭。烛火幽蓝,映出他苍白的脸——眉心有旧疤,如桃瓣;唇色如灰;眼底,是三百年未熄的执念。“孟清梧……”他低语,声音沙哑如风过枯林。“你斩我两次了。 ”“第三次……我会死。”“但我求你——”“记得我。”他抬手,指尖轻触心口枯枝。 枝焦黑,却有微弱脉动,像一颗沉睡的心。他笑了,血从嘴角溢出:“你还活着。 ”“藏在这枝里,等我。”他闭眼,点燃心烬烛。烛光摇曳,殿中九百铜铃齐响。 刹那间——记忆,回来了。三百年前,桃林未焚。春风拂面,花雨如雪。她穿红嫁衣,立于桃树下,笑得如初阳。他执她手,将一枚玉佩放入她掌心:“若我忘了你,你就打我。 ”“若我负你,天雷诛我。”她笑:“那你可别忘。”他吻她额:“我把你穿在心上,怎么忘?”可天道不容。谕令降下:“人妖相恋,逆天而行,当诛。”天门前,他欲逆天而战。她拦住他,指尖染血,折下枯枝——“我以魂为种,种下忆归枝。 ”“你登王座,我散魂。”“但我的魂不会散。”“它会藏在这枝里,等你。 ”她将枝插入心口,血染红衣。下一瞬,她化为灰烬,随风而逝。他跪地,拾起那枝,颤抖着……插入自己心口。“我把你,穿在心上。”记忆至此,烛火骤颤。他咳血,泪水滚落:“我忘了你三百年……”“我忘了你三百年啊!”烛光再闪,另一幕浮现——三百年前,妖殿之外。一名女子立于雨中,手持玉佩,泪流满面。 她是上官美杉,道门祭司,曾暗恋他百年。她曾递玉佩与他,说:“嫁我,可保你安。 ”他却摇头:“我心中已有桃林。”她站在雨中,看着他将枯枝穿心,看着他焚香立誓:“若有来世,换我先遇见她。”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下一道血契:《蚀忆之契》“若她再斩你,执契者魂灭。”“若你记起她,执契者永不得被所爱之人记住。”她低声:“我不要你记住我。”“我只要你……别忘了她。 ”契成,天雷劈下,她心口裂开一道无形伤——空心劫。从此,她所爱之人,终将遗忘她。 而她,将永生永世,活在无人记得的角落。记忆碎,烛火熄。孔砚辞瘫坐于地,冷汗涔涔。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与泪。心烬烛微弱燃烧,烛油是他魂,烛芯是她发。 他知这烛撑不了多久——魂将尽,忆将灭。他望向殿外深渊,低语:“孟清梧,你已斩我两次。”“净魂印伤你记忆,你已开始忘了。 ”“但这一次……”“我不能再让你忘了。”他艰难起身,走向殿后秘室。墙上刻满符文,中央悬着一块血玉——“忆归枝·残核”,三百年前她散魂时,被天道截下的一小段魂核。 他割腕,血滴落玉上。玉光微闪,浮现一行字:“双心之血可唤醒。 ”他苦笑:“双心……可她已轮回,魂散三百年。”“除非……她掌心血能共鸣。 ”他取出一枚玉简,以血书写:“若你读此简,说明你已开始记起。”“来妖殿,带净魂剑,但——”“别用净魂印。”“用你的血。”“若双血相融,前世可归。”他封简,投入深渊。 简化光,穿雾,向道门而去。夜更深。他回到石台,再点心烬烛。烛光中,他望向虚空,仿佛看见她正走来。他轻语:“你说,忘了我,才是救我。”“可忘了你……才是我的死。 ”他抚心口枯枝,低喃:“我等你。”“哪怕你再杀我一次。”“哪怕我魂飞魄散。 ”“只要你记得我——”“我就活着。”烛火摇曳,映出他最后的笑。殿中铜铃轻响,似在低唱:“桃花开时,我们成亲。”第四章:她所爱之人,终将忘记她道门·静心崖。 晨雾未散,露珠悬于草尖,如泪。一名女子立于崖边,素白衣裙,发间无饰,眉心一点淡青印记,像被风雪冻伤的花瓣。她是上官美杉,道门祭司,掌“归忆阁”,司天下记忆流转。人人敬她,却无人近她。因她所到之处,花不开,蝶不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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