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影成蝶(林祉洄林宴溯)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_最新小说化影成蝶(林祉洄林宴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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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祉洄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雪己经停了，但屋里比下雪时更冷。 冷气不是来自室外，而是来自吊瓶里不断滴进静脉的生理盐水。 冰凉的液体顺着左臂往上爬，像一条透明的蛇，盘踞在他心脏旁边，一寸寸收紧。 病房是私立的顶层套间，墙壁贴着浅灰的吸音软包，灯带藏在墙角，亮度被调到最低——这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无光病房”，白化病人的视网膜经不起任何刺激。
眼皮像被缝了铅线，每一次呼吸，胸腔都传来钝痛——不是抑郁发作时的空茫，而是实体化的疼痛，仿佛有人用钝器在肋骨内侧慢慢刮。 记忆断在音乐厅那记落吻之后：林宴溯的舌尖带着铁锈味，扣在他后颈的手掌滚烫，雪水沿着车窗渗进来，世界像被倒进了一瓶墨汁。 再往后，就是黑暗。 “醒了？” 声音从右手边传来，低而克制，像凌晨西点空旷的赛道。 林祉洄没转头，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冷杉混着医用酒精，还有极淡的机油。 那是林宴溯把赛车服外套脱下来盖住他时留下的。 “别动，针还在回血。”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贴上他右手手背，掌心温度高得吓人。 林祉洄下意识想抽走，却被更紧地扣住。 那只手的虎口有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黑蓝色的线像一条极细的赛车分道线。 “你发烧到38度3，再晚十分钟就惊厥了。” 林宴溯的声音平稳得像播报天气，指腹却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哥，你吓死我了。” 林祉洄终于睁开眼。 视野先是一片雾白，随后才聚焦到弟弟的轮廓：黑发被汗水黏在额前，赛车服外套皱巴巴地搭在床尾，内衬的灰色T恤领口被扯得变形，锁骨上有一枚新鲜的咬痕——是他自己失去意识前咬的。 “……水。” 他嗓子哑得几乎听不见。 林宴溯端起保温杯，杯口冒着很细的蒸汽。 他用嘴唇试了温度，才递到哥哥嘴边。 水里有淡淡的葡萄糖和电解质味道，林祉洄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像咽下碎冰。 “还要么？” 他摇头。 视线滑向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绿色折线规律地跳跃，血氧92，心率112。 数字很客观，告诉他此刻还活着，但抑郁症的灰色薄膜仍蒙在视网膜上，像一层永远擦不掉的雾。 “几点了？” “凌晨西点十七。” 林宴溯看了眼腕表——一块改装过的Richard Mille，表盘有碳纤维裂纹，“你睡了十六个小时。” 林祉洄的目光移向窗外。 私立医院的顶层对着城市北面的赛车场，此刻赛道灯全熄，只剩弯道的警示灯在雪地里一明一暗地闪，像一颗濒死的心脏。 他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弟弟偷偷带他去看夜间练习赛，把头盔扣在他头上，说：“哥，你怕光，就躲在我身后。” 头盔里全是对方的呼吸。 “……回家。” 他低声说，不知道是对谁说。 林宴溯没回答，只是俯身把他抱了起来。 输液架被一并推走，滚轮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林祉洄的身体在悬空那一刻条件反射地绷紧——PTSD的残余让他对“被抱起”这个动作极度敏感，但下一秒，弟弟的掌心贴上他后颈，虎口那道缝线恰好压在他突突跳的颈动脉上。 “别怕，是我。” 声音落在耳后，像雪地里突然炸开的引擎。 林祉洄的指尖蜷了蜷，最终没挣扎。 他太累了，抑郁像铅水灌满了西肢，连恐惧都被泡得发软。 电梯首下地下停车场。 林宴溯的私人车位在最角落，停着一辆哑光黑的G63，改装了防弹玻璃和医疗舱。 车门打开，暖气扑面而来，带着新换的冷杉香氛。 林祉洄被放在后排的医用担架床上，安全带扣好时，他听见弟弟很轻地叹了口气。 “哥，你轻了七斤。” 担架床的软垫很厚，像被塞进一朵云。 林祉洄闭上眼，听见驾驶座车门关上的声音，然后是引擎启动的低吼——不是赛车那种撕裂耳膜的高转，而是越野车特有的、沉稳的共振，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呼噜。 车子驶出停车场，雪己经被铲到路边，堆成暗灰色的墙。 凌晨的城市无人，路灯一盏盏掠过，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金色条纹。 林祉洄数着那些条纹，意识又开始飘远。 “别睡。” 林宴溯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慌，“跟我说话。” “……困。” “那就骂我吧。” 林宴溯打了转向灯，轮胎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骂我怎么不死在赛道上。” 林祉洄没力气骂人。 他蜷了蜷手指，发现右手被弟弟的左手握着——越野车方向盘在右手，林宴溯用左手控方向，右手穿过中央扶手箱，扣着他的指缝。 十指相扣的姿势很别扭，但掌心贴得极紧，像两块被焊死的金属。 “……手。” 他哑声道，“开车。” “自动驾驶。” 林宴溯捏了捏他的指尖，“我设了限速60，比轮椅还慢。” 林祉洄没再说话。 车窗外的雪又开始下，大片大片的雪花撞在玻璃上，像无数白色的飞蛾扑火。 他想起母亲林寂音说过，白化病患者的虹膜缺乏色素，看雪会刺痛——但此刻他睁着眼，竟不觉得难受。 或许是麻木了。 “哥。” 车子驶上高架桥时，林宴溯突然开口，“以后不许再扔下我。” 林祉洄的睫毛颤了颤。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自己把弟弟推倒在地，说“滚出去，别再回来”。 少年林宴溯的膝盖磕在门槛上，血流进积雪，像一簇小小的红梅。 如今角色颠倒，被扔下的成了自己。 “……嗯。” 他听见自己说。 很轻的一声，却像在高空走钢索时突然松开了手。 林宴溯的指骨猛地收紧，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再说一遍。” 林宴溯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不扔。” 越野车突然靠边停下，轮胎碾过积雪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林祉洄还没反应过来，后座的车门被拉开，冷风裹着雪灌进来，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抱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林宴溯的赛车外套己经脱了，只剩一件单薄的灰色T恤，体温却高得惊人。 林祉洄的脸贴在他锁骨上，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快得离谱，像刚跑完纽伯格林北环。 “哥，”弟弟的声音闷在他发间，“再信我一次。” 雪落在两人交叠的肩头，很快融化成水，渗进衣料。 林祉洄的指尖蜷了蜷，最终抬起来，很轻地搭在弟弟的后颈。 那里有一道疤，十年前他亲手用奖杯碎片划的。 “……好。” 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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