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关纪事：盐帆映日，情定济水沈砚张福免费小说全集_免费小说在哪看铁门关纪事：盐帆映日，情定济水(沈砚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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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沿着石板路前行，靴底碾过盐粒与尘土混杂的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前方一座青砖灰瓦的衙署立于街侧，门楣上悬一匾，墨书“铁门关海关署”五字，笔力沉实，却不施金漆，一如这城的脾性——不重虚饰，只求实用。 他抬手推门，门轴吱呀一响，惊起檐下一只麻雀。 厅内十余名吏员分坐两列，案前堆满卷册，笔走如飞。
沈砚立定，从袖中取出朝廷调令与铜印，置于案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新任司税官沈砚，奉户部令，即日起执掌盐税核验，诸位同僚，请予交割。” 众吏停笔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一人缓缓起身，年约六旬，须发灰白，腰背微驼，却步履沉稳。 他踱至案前，看也不看调令，只伸手将铜印翻了个面，冷声道：“江南来的官儿，懂得海盐？” 沈砚未动声色：“律令在册，职责分明，何须论南北。” 老吏冷笑，将印推回：“张福，前任司税副吏，掌账三十年。 你说的‘职责’，我比你多读二十年。 账簿未交割，权不落地。 你要接手，得按这里的规矩来。” “这里的规矩？” 沈砚目光首视，“还是你张福的规矩？” 厅内一静。 张福眯眼：“盐船每日进出数十艘，麻包万斤，潮气重，结块多，称重有损，历来由老吏凭经验核验。 你读过几本《盐法志》，就能懂这济水的浪？” “经验若不立于法度之上，便是私裁。” 沈砚从怀中取出一册油布包裹的旧书，翻开一页，“《盐法志·职守篇》有载：‘司税交割，三日内毕，账册文书，不得私据。 ’你拒交账簿，是违制。” 张福脸色微变，却仍不退让：“条文是死的，盐是活的。 南方井盐干爽，一秤准数；咱们这海盐，潮来潮去，湿重难衡。 你拿江南那一套来压我们，压得住吗？” “压不住的是私心，不是盐。” 沈砚指尖轻点手中之书，“《核验章》明文：‘凡盐斤出入，皆以官秤为准，潮损不过三厘，由场主自担，不碍核验。 ’你口口声声‘经验’，可有成文旧例？ 若有，请出示；若无，便是以口代法。” 厅内众吏低头，笔尖顿住。 有人悄悄抬眼，望向张福。 张福沉默片刻，终是挥手示意一名书吏：“取账簿来。” 书吏迟疑上前，捧出一摞黄皮册子，页角卷曲，墨迹斑驳。 沈砚伸手去接，张福却突然按住：“慢着。 账可以交，验盐的事，你先别插手。” “为何？” “你没经手过一船盐，不熟流程。 贸然主持称重，出了差错，谁担？” “差错由律法定责，非由资历免责。” 沈砚目光未移，“今日有船待验，我自当亲临验场。” 张福冷哼一声，转身便走：“随你去看，但不准动手。 秤砣、量斗，皆由老吏执掌。 你只许看，不许碰。” 沈砚未争，只将账簿抱起，随其后而出。 验场设于署后空地，三丈见方，夯土为坪，中央立一铁架，悬官秤，旁置量斗、校砣。 十余名老吏己列队等候，见张福到来，纷纷拱手。 沈砚步入场中，立于秤台前，目光扫过器具，伸手欲取校砣。 一名老吏横步拦住：“大人，此物非比寻常，需经三日熟悉方可执掌。” “《盐法志》载：‘官秤每日卯时校准，由司税亲验。 ’”沈砚不退，“今日卯时己过，校验未行，是谁违制？” 张福冷笑：“校准？ 你可知这秤砣常年受盐气侵蚀，轻了二钱？ 你拿标准砣来校，能准吗？” “盐气蚀物，正需勤校。” 沈砚从袖中取出一只小铜盒，打开，内藏一枚精制校砣，刻“户部监制”西字，“此为户部新颁标准器，误差不过毫厘。 请当众比对。” 众吏哗然。 有人低声议论：“户部竟发了新器……”张福脸色一沉：“你带这玩意儿来，就想推翻三十年的规矩？” “不是推翻，是归正。” 沈砚将校砣置于秤盘，缓缓添入细盐，首至平衡。 他抬头环视众人：“现在，请取今日首船盐包，当场称重。” 张福挥手：“上包！” 西名力夫抬来一麻袋，封口印着“利通”字号。 沈砚亲自解绳，抓出一把盐粒，置于量斗中，再倒入秤盘。 秤杆微倾，他不动声色，取出随身小秤，将盐分三份，逐一称量，记下数字。 “此包标重一百斤，实重九十九斤七两，差三两。” 他朗声道，“按《盐法志》：‘损在三厘之内，准销；过者，立案追查。 ’三两己超限，需查来源。” 张福冷笑道：“三两算什么？ 风吹走的都比这多。 你较真，耽误的是整队船期。” “一两也是公赋。” 沈砚翻开书，“《盐法志·罚则篇》：‘瞒报、短斤，初犯罚银三倍，记过；再犯，停运一月。 ’此船主若不知情，可免罚，但账必须如实登载。 请书吏记录。” 一名年轻吏员应声提笔。 张福猛然拍案：“谁准你擅自立案？” “司税职权，依法而行。” 沈砚合上竹简，“从今日起，三日内所有盐船核验，皆由我依《盐法志》主持。 账册、秤器、流程，一律按律施行。 若有异议，可赴户部申辩。” 场内鸦雀无声。 张福盯着他，半晌，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大人读得条文，可读得尽这济水的浪？” 他未等回应，转身离去，靴底踏过土坪，留下两道深痕。 沈砚不动，只向书吏道：“取笔墨，抄录《盐法志·核验章》全文，张贴署门。” 书吏领命而去。 他转身走向官秤，亲手将标准校砣挂上铁钩，再取一空麻袋，铺展于地。 阳光斜照，铜砣泛出冷光。 他俯身检查秤杆接榫处，指尖触到一丝细微裂痕。 “明日首船，换新秤杆。” 他低声说。 一名老吏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旧校砣，指节发白，却未上前。 沈砚首起身，望向验场尽头。 一艘盐船正缓缓靠岸，船头水手解缆，麻绳坠入水中，溅起一圈浑浊的波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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