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逐辰燕之南冰冷完结版小说_完结版小说荒野逐辰(燕之南冰冷)
我的记忆是布满裂痕的琉璃,每一片折射的,都是他们想让我看见的地狱。 ___________________ 2019年6月12日 今天是我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日子,五年,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整整五年,以至于出来的时候闻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还有些不习惯。 雨,像是一场无声的哭诉,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缓缓落下。每一滴雨都像是沉重的泪珠,带着一种深深的哀伤。 母亲和我坐在车里,一路无言。 车子碾过泥泞,终于回到北淮县这栋熟悉又陌生的两层楼房。 墙面有些斑驳,几条细长的裂缝纵横交错,墙脚处长了杂草,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痕迹。 五年的时间仿佛一层无形的隔膜,横亘在我与母亲之间,除了几句必须的交代,便是冗长压抑的沉默。 家中尘埃遍布,仿佛时间在此处悄然沉积。母亲无言地开始清扫,我则踏入自己尘封的房间。 光掠过桌柜,那帧蒙灰的四人合照兀自定格着过往的笑靥。指尖拂过冰冷的玻璃,旧影灼人,我轻轻问出声:“五年没见,他过得好吗?” 脑子里无人应答,唯有窗外淅沥雨声,徒然填补着房间的空寂。 “妈,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我对着母亲的背影说道。她未回头,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仿佛一个无声的影子。 我推门而出,径直走进雨中,朝记忆深处燕之南家的方向走去。 燕之南家的老屋映入眼帘,颓败得令人心惊。 门漆剥落如疮疤,门扉紧闭,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 雨水在坑洼的泥地上积起浑浊的水洼,倒映着这小平房的凄凉轮廓。 我怔怔立在门前,雨点密集敲打在伞面上,如同无数细小的鼓点,擂响着无声的疑问。就在这时,隔壁那扇同样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佝偻的身影缓慢挪出,是燕爷爷。 他费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片刻,倏然亮起微光:“你是……” “爷爷,我是燕之南的同学。”我连忙应道。 老人脸上挤出一点笑纹,招呼我:“进来避避雨吧。” 我跟着他迈进屋内,一股浓重的潮霉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光线昏暗,仅靠一扇蒙尘的小窗勉强透进天光,墙壁上斑驳的水渍蜿蜒如泪痕。旧木桌面上漆皮翻卷,边缘磨损得厉害,几件简单的粗瓷碗盏是仅有的摆设。 燕爷爷颤巍巍地倒了杯水递过来,又端出一盘干瘪的苹果,执意让我吃。 我道了谢,捧住那杯温热的水,暖意却透不进指尖。终于忍不住问:“燕之南……他在家吗?” “燕之南”三字出口的瞬间,老人脸上的残存笑意骤然冻结、碎裂。他深陷的眼窝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珠迅速蒙上了一层水光,眼眶迅速泛红。 老人低下头,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一道深刻的旧痕。 良久,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从身体深处艰难剥离的碎石:“之南他……走了。” “走了?”我下意识地重复,舌尖麻木,仿佛含着一块冰,“去哪了?” “之南……”燕爷爷的视线越过我,空洞地投向门外连绵的雨幕,嘴唇翕动着,终于艰难地挤出那两个字,“死了……” 雨声骤然变得清晰无比,密集地敲打着屋顶、窗棂、院里的瓦罐,汇成一片冰冷的轰鸣。 燕爷爷那句“死了”像块烧红的烙铁,烫进我的耳朵里,留下嘶嘶作响的空洞回音。 “怎么可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又陌生,轻飘飘地浮在潮湿的空气里,仿佛不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 怎么可能?医院门口,他咧着嘴笑了笑: “程野,你好好接受治疗,我等你回来!哪也不去!”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撞在夏天的热风里,笃定得不容置疑。 我心口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拧绞。那痛感带着一种闷钝的绝望,从心脏深处一路蔓延上来,死死地堵在喉咙口。 每一次吞咽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那里卡着一块棱角分明的硬石,磨得生疼。 “唉……”燕爷爷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浸满了疲惫和无法言说的痛楚。他浑浊的眼睛更红了,一层水光覆盖其上,映着屋内昏黄的光线,显得格外脆弱。 “孩子,之南他……命苦啊。”他声音沙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高二那年,查出来……白血病,医生说,已经是晚期了。没……没多少日子了。”老人抬起枯瘦如柴的手,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走得急,也没遭太多罪……”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乱了。 高二就查出来白血病?晚期? 时间线在我混乱的思绪里疯狂地交错。 我每半年都收到了他的信,怎么可能……他那时就已经…… 难怪……难怪那时候他会想着替我顶罪…… 喉咙里的那块硬石仿佛又膨胀了一圈,噎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孩子,你就是程野吧。” 我一愣,不敢看燕爷爷沧桑的双眼,因为我害怕,害怕燕爷爷还是像当年一样,知道我身份后勃然大怒赶我走。 可能除了燕之南还有他的母亲,在他家人眼里,我流着“有罪之人”的血,同样不可原谅。 燕爷爷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大雨,“孩子,当年的事我们都明白和你没关系,可我们还是会把心里的那份怨恨放在你身上。”燕爷爷目光移到我身上,继续说道:“可能人就是这样的吧。” 他微微向前倾身,旧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混着雨声,像一声叹息。 “怨恨一个具体的人,比怨恨命运的无常,要容易得多。即使那个人,是无辜的。” 是啊,不是因为不明白,是因为心里的那份恨,它总得有个地方搁置。 他说完,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转身,慢慢走进了光线更暗的里屋。 不一会儿,他手里捧着一个四四方方、边缘已经有些锈蚀的旧铁皮盒子,盒子上还残留着模糊不清的彩色贴纸痕迹,依稀是小时候流行的动画图案。 “这个……”燕爷爷把盒子递到我面前,枯槁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之南走之前,嘱咐我,说这个盒子,一定要交到你手上。” 我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指尖冰凉,接过了那个盒子。它比想象中轻,却又沉甸甸地压在我的掌心,冰冷的铁皮触感透过皮肤,直抵心尖。 燕爷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悲悯,有惭愧,还有完成嘱托后的空茫。他又低低地叹了口气,没再停留,佝偻的身影再次隐没进那扇昏暗的卧室门后,轻轻带上了门。 狭小潮湿的堂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捧着那个冰冷的铁盒,站在一片凝固的寂静里。 窗外的雨声似乎被放大了,淅淅沥沥,无休无止,敲打着瓦片,也敲打着我麻木的神经。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那股翻涌的剧痛和眼眶的酸胀,手指颤抖着,摸索到盒盖边缘那小小的金属扣。锈迹有些卡涩,用了点力才“咔哒”一声弹开。 盒子里铺着一层薄薄的、已经有些发黄变脆的绒布,下面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个小小的信封。普通的白色信封,没有贴邮票,只在正中用熟悉的、有些潦草却依旧能看出是燕之南字迹的笔触,写着两个字——“程野”。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 右边,是一枚吊坠。鸡蛋黄大小,被精心打磨成温润的泪滴形状。它并非昂贵的宝石,而是一块天然的琥珀。 蜜糖般的金黄底色,纯净通透,最奇妙的是,在它凝固的核心深处,清晰地包裹着一只萤火虫。一条简单的黑色皮绳穿过琥珀顶端的小孔。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指尖不受控制地、带着细微的颤抖,拂过那冰凉的琥珀表面,光滑的触感下,是那只萤火虫清晰而脆弱的轮廓。 心口的绞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闷得我几乎弯下腰去。 指尖触碰到信封粗糙的纸面,像是触碰到了某种滚烫又易碎的东西。 我拆开信: 程野,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和你道别,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死了很多年了吧!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等不到你了……我查出了和我母亲一样的病,白血病,想不到这是家族遗传,我外婆和我母亲都是死于白血病。 当我得知我快死的时候,我准备写很多信放着,然后一封一封的寄给你。可我写到第十封的时候,我坚持不了了……我只希望我这些信能给你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程野,我喜欢你……我喜欢男生,你一定觉得我恶心吧!可我再不说,这个秘密就要烂在我肚子里长蛆了,我可不想让“它”脏了……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去过的一家琥珀店吗?那些琥珀好漂亮,我买了一个,不敢送你,一直放在家里。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就像琥珀里封着的萤火虫,可惜我这块朽木,雕不出盛放光的容器 我想告诉你,你是我生命中的光,即使我即将离去,你的光芒也会永远照亮我的心灵。 答应我,要好好的,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 信纸的末尾,字迹有些虚浮,墨迹洇开了一小片模糊的湿痕,不知是他的汗,还是别的什么。 最后这行字,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压垮了我强撑的堤坝。 汹涌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眶迅速发热、发胀,视线里那扇紧闭的破败木门开始模糊、摇晃,像浸了水的水墨画。 我死死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一丝淡淡的腥锈味,那层水光,固执地氤氲着,让眼前的一切都隔着一层冰冷而晃动的纱。 我紧紧攥着那枚冰凉的琥珀吊坠,坚硬的棱角硌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从那灭顶的窒息中拉回一丝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些。胸腔里那阵剧烈的翻搅终于平复下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绵长的钝痛。 我小心地将信纸叠好,连同那枚琥珀吊坠,一起放回铁盒。冰冷的金属触感再次传来,却不再那么刺骨,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沉重。 我站起身,走到里屋的门边,轻轻敲了敲。 “燕爷爷?”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尽力维持着平稳。 门开了,老人站在昏暗中,浑浊的眼睛担忧地望着我。 “爷爷,”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些,“我想……去看看他。您能告诉我……之南在哪里吗?” 燕爷爷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沉淀着太多我无法解读也无法分担的厚重哀伤。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雨雾朦胧的方向,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后山靠西边那片松林坡,新开的那片……半坡上,一棵老松树底下,挨着块青石头的就是之南了。”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路滑,你小心些。” “嗯。”我点了点头,“谢谢爷爷。” 再次踏入雨中,世界被一层灰蒙蒙的水汽笼罩。雨丝细密而冰冷,打在我脸上,带着属于死亡和离别的寒意。 我没有直接去后山,而是去了花店。玻璃窗蒙着水汽,里面陈设简单。我推门进去,风铃声叮咚作响,带着一股混合着泥土和植物根茎的潮气。 老板娘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妇人,抬头看我时,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帅哥,要买花?”她的声音很温和。 “嗯,这个,”我指着那丛粉色康乃馨,声音有些发紧,“麻烦您,包一束。” “康乃馨啊……”老板娘轻声应着,手脚麻利地挑选、修剪、裹上素净的白色棉纸,再用一根深蓝色的丝带系好。她将花束递给我时,好意提醒:“帅哥,后山的路不好走,注意安全啊。” “谢谢。”我接过花束,冰凉的茎秆握在手里。 花瓣上很快沾满了细密的水珠,晶莹剔透,像永远不会干的眼泪。 撑着伞,抱着花,我朝着后山走去。脚下的泥路被雨水泡得松软黏腻,每一步都深陷下去,发出“噗嗤”的声响,再费力地拔出来。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脚边溅开浑浊的水花。路两旁的野草疯长,湿漉漉的叶片扫过裤脚,留下冰凉的水痕。越往上走,空气越发清冷潮湿,松针混合着泥土和腐殖质的独特气息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属于山林墓地的沉寂。 终于,在半山坡,一片明显是新开垦出来的区域映入眼帘。零星的新墓碑矗立在雨中,沉默而冰冷。我一眼就看到了燕爷爷描述的那个位置。 一棵虬枝盘曲的老松树,像一把沉默的巨伞,伸展着墨绿的枝桠。 树下,紧挨着一块未经雕琢的青灰色岩石。就在那岩石的阴影里,一方小小的、光洁的黑色墓碑静静立着。 雨水冲刷着墓碑的表面,使它黑得发亮,清晰地映出上面刻着的名字和生卒年月。那串冰冷的数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再次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原来他离开这个世界,已经那么久了。久到足以让泥土覆盖,让石碑立起,让活着的人开始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我停下脚步,站在几步之外。雨伞微微倾斜,冰冷的雨丝斜斜地打在我的肩头。怀里的花沉甸甸地往下坠。 喉咙里那块硬石似乎又回来了,堵得我呼吸不畅。 雨点密集地敲打着伞面、墓碑、泥土……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单调而冰冷的声响,淹没了所有未出口的话语,所有来不及兑现的诺言。 我一步步走近,鞋底碾过湿滑的草叶和松针,停在墓碑前。 雨水顺着墓碑光滑的表面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黑色的碑面上,“燕之南”三个字被水光映得格外清晰。 我慢慢蹲下身,冰凉的泥水瞬间浸透了裤子的膝盖处,带来刺骨的寒意。怀里的花被雨水浸润,花瓣上凝聚的水珠不断滚落。我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拂去墓碑顶端积聚的雨水和几片被风吹落的细小松针。 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直抵心脏。 照片里的他,面容依旧温柔帅气,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随时会醒来,露出那熟悉的微笑。可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冰冷的幻觉,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燕之南……”我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被雨声吞没。后面的话哽在喉咙深处,像一团浸透了水的棉花,沉重得无法吐出。 墓碑下还放一束紫色的花,看起来好像是……鸢尾花。 应该是燕之南其他朋友也来看他了吧。 我小心地将花束放在墓碑前紧挨着那束鸢尾花的旁边,湿润的泥土立刻在包裹花束的素白棉纸上印下深色的痕迹。 望着墓碑上那个被雨水冲刷得异常清晰的名字,我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干涩嘶哑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了喉咙:“我回来了……” 我顿了顿,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但是我……找不到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微风悄然拂过。它无声无息地轻轻掠过墓碑,掠过那两束静静躺着的花。 两片不同颜色的花瓣仿佛被这无声的叹息惊动了。它们微微颤抖着,脱离了花托的束缚。 它们打着小小的旋,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最终落在墓碑前泥泞的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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