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无声的溃堤(苏清沅周砚慈)热门网络小说_最新完本小说暗恋:无声的溃堤(苏清沅周砚慈)
1.高一开学那天,我站在报到处的角落,手指把户口本的边角摩挲得发皱。 户口本的封皮是深褐色的,边缘磨出了白边,像我心里那些被反复嚼碎又咽回去的话。 周围全是喧闹的人声,新生们扎堆笑着,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书包上的挂件叮当作响。 只有我,像被按了静音键,站在人群的缝隙里,像个多余的标点符号。“同学,你的登记表填反了。”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我的桌子,这是一只出奇漂亮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腕子上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我猛地抬头,阳光刚好从走廊的窗户涌进来,把眼前人的轮廓覆上一层淡淡的金辉。他穿着崭新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暖光。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浸在水里的玻璃珠,特别漂亮。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啊……”我慌忙去抢那张填错的表,手指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我像被烫到似的,刚碰到纸角就弹开了。他的手很暖和,触碰到时,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指尖爬上来,在心脏那里炸出一串麻痒的烟花。“对不起。”我几乎是咬着嘴唇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其实更想说的是“别笑了”——他一笑,我就更不敢抬头了,我怕他看见我鼻梁上这副笨重的黑框眼镜,也怕他注意到我卷了两圈还是略长的裤子,这是妈妈穿旧的改的。“没事。”他把表抽过去,手指在纸上轻轻一翻,就到了正确的一面。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笔的姿势很好看。“这里要填监护人电话,忘啦? ”我捏着笔的手指顿了顿。监护人那一栏,我写的是“许梅”——我妈妈的名字。 但电话后面的格子空着,像个张开的嘴,要把我吞进去。妈妈上周换了手机号,收拾行李要搬去那个姓李的叔叔家时,我站在门口问她,她头也没回地说:“以后有事打李叔叔电话。”“我……”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像我此刻的心情,“我记不清了。”他没追问,只是用指尖点了点表格下方的空白处:“先空着吧,回头找老师补。”他把笔递还给我,笔杆上还带着他的温度,“我叫周砚慈,笔墨纸砚的砚,慈爱的慈。你呢?”“许芜,许诺的许,荒芜的芜。”我接过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许芜。”他重复了一遍,尾音轻轻扬起来,像羽毛落在我的心上,“挺好的,我在一班,你呢?”“我也在一班。 ”我有些窃喜。“那太巧了。”他笑起来,梨涡更深了,“我先走啦,拜拜。 ”他转身融进人群中,白衬衫的衣角被风掀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我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支笔。报到处的老师在喊下一个名字,我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眼睛追随着那个渐远的背影,直到他拐进走廊尽头。后来我才知道,周砚慈是这一届的新生代表。开学典礼上,他站在主席台上发言,声音清亮,目光温柔地扫过台下时,像有阳光落在每个人身上。他中考全市第三,篮球打得好,据说小学时拿过钢琴比赛的奖。下课时,班里的女生们总围着他的座位转,有人送他包装精致的糖,有人则假装问问题,其实是在偷看他精致的侧脸。而我,许芜,是那个永远坐在教室后排靠窗位置的女生。成绩中游,脸圆圆的,因为戴眼镜,眼窝有点陷进去。我不爱说话,因为我天生语速慢,说话容易招笑。 我的校服是洗得发白的旧款,袖口还磨出了毛边。家长会那天,全班同学的座位旁都坐着家长,只有我旁边空荡荡的。班主任走过来问我:“你妈妈呢? ”我低下头,盯着桌角的裂缝说:“她在加班。”那天周砚慈的妈妈坐在他旁边,穿着得体的连衣裙,温柔地笑着揉他的头发,说“我们阿慈从小就粗心”。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像一张柔软的网。我知道,我和周砚慈就像两条平行线。他是沿着阳光铺成的路往前跑的,而我,只能沿着墙角的阴影,小心翼翼地走。可那天走廊里的风,偏偏把他的声音、他的温度、他嘴角的梨涡,都吹到了我这里,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原本平静的世界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在文具店买了个新的笔记本。天蓝色的封面,上面画着小小的星星。翻开第一页,我用铅笔轻轻写下“周砚慈”三个字,写了又涂,涂了又写,直到纸面变得毛糙。最后,我还是写下了那三个字,并且还在那三个字旁边画了个很小很小的太阳。2.周砚慈坐在第三排正中间,而我坐在最后一排,在我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周砚慈的后脑勺。从后面看过去,他背挺得很直,头发软软的,发旋像个小小的旋涡。阳光从他那边的窗户斜过来,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我常常盯着那片金边发呆,直到数学老师敲黑板:“许芜,这道题你来解。”然后我就会红着脸站起来,看着黑板上那些像外星文一样的函数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这时候周砚慈总会在下面轻轻提醒:“用辅助线,构造直角三角形。 ”他的声音不高,却刚好能传到我耳朵里。我坐下后,就会立马把脸埋在草稿纸后面,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腔。指尖在纸背面无意识地划,等回过神来,已经画满了小小的、不成形的太阳。每个太阳旁边,都有个模糊的背影,背挺得很直,头发上有金边。周砚慈对谁都好,就像太阳的光能温暖到所有人。他会帮同桌带早饭,是巷口那家店的肉包,热气腾腾的,隔着三排座位我都能闻到香味。 他会给前排的女生讲物理题,讲的时候会用笔尖在她本子上点,“这里的受力分析错了”,语气耐心得很。体育课上,他会把自己的买的水让给跑不动的女生,说“我不渴”,其实他刚打完篮球,额头上全是汗。他的好是摊开在阳光下的,坦荡又明亮,像春天的雨,落在每个人身上,不带一点偏心。可我还是会偷偷在心里数,他今天对我笑了几次,有没有比对别人多一次。第一次被那“雨”淋到,是九月月考。考数学的时候,我的铅笔突然断了。不是铅芯,是笔杆从中间裂开,木刺扎进掌心,有点疼。 我急得手心冒汗,考场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我翻遍了笔袋,只有一支没削的2B铅笔,而我的卷笔刀早在开学那天就弄丢了——那天光顾着看周砚慈,把文具袋都给碰掉了。就在我快哭出来的时候,一支削好的铅笔从前面递过来,笔尾抵在我的桌沿上。“用我的。”是周砚慈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大概是刚考完试有点困。我抬头,看见他侧着身子,右手还放在我桌沿上,左手撑着自己的脸。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慌忙去接铅笔,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铅笔“啪嗒”掉在桌子上。“对不起!”我捡铅笔的时候,耳朵肯定红透了。“没事。 ”他笑了笑,转回去坐好,没再看我。那支铅笔我一直藏在笔袋最底层。我一直舍不得用,后来专门买了支一模一样的铅笔来写字,却总觉得不如这支顺手。从那以后,我开始留意他的笔袋。每次他掏笔时,我都会假装看黑板,用余光数他里面的笔——两支黑色水笔,一支红笔,还有一支备用的2B铅笔,削得和借给我的那支一样整齐。有次他同桌的铅笔芯断了,没等人家开口,他已经从笔袋里拿出那支备用铅笔递过去。我盯着自己笔袋里那支他给的铅笔,突然有点明白:他的好不是偶然,是早就养成的习惯,像口袋里随时准备着的创可贴,谁需要,就递给谁。第二次被他的“习惯”照顾到,是下雨天。放学时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响。同学们都在走廊里等家长送伞,我站在角落,手指把书包带攥得变形。妈妈的电话打不通,李叔叔的号码我记不全,其实就算记住了,也未必敢打——上次我发烧给他打电话,他说“你妈妈在忙,自己找点药吃”。雨越下越大,风把雨丝吹进走廊,打湿了我的裤脚。我咬着牙,正准备冲进雨里,一把蓝色的伞突然遮在了我头顶。“没带伞?”周砚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看见他举着伞,半个身子露在雨里,白衬衫的肩膀处已经湿了一片,贴在身上,能看到一点肩胛骨的轮廓。“你家往哪边走?我送你。”他说。“不用了!”我慌忙摆手,“我家不远,跑几步就到了。”其实我家很远,要穿过三条街,跑过去肯定会淋成落汤鸡。 可我不想让他送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家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不想让他知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家里连瓶热水都没有。“不远也会淋湿的。 ”他不由分说地把伞柄塞到我手里,“我家就在隔壁小区,跑回去就行。 ”伞柄上还带着他的温度,暖暖的。没等我再说什么,他已经冲进了雨里。 白衬衫很快被雨水打透,变成半透明的,贴在背上。他跑了几步,又回头冲我挥挥手,笑得像雨里的向日葵,“路上小心!”我站在原地,举着那把蓝色的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伞面上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雨珠落在上面,又顺着伞骨滑下来,像断了线的眼泪。那天晚上,我把伞撑开晾在阳台上,对着它看了很久。 后来,我注意到,班里的文艺委员苏清沅,总找机会和周砚慈说话。苏清沅长得很好看,长发及腰,眼睛像小鹿一样,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她数学不好,总拿着习题册去找江熠,“江熠,这道题我还是不懂”,声音甜得像加了蜜。江熠会耐心地给她讲,讲的时候,苏清沅会托着下巴看他,眼神里的喜欢藏都藏不住。有一次,我去办公室交作业,听见班主任对另一个老师说:“周砚慈和苏清沅这两个孩子还挺般配的。 ”我攥着作业本的手指突然用力,纸页被捏出了褶皱。走出办公室时,正撞见周砚慈和苏清沅一起从走廊那头过来。他手里拿着两袋酸奶,递给她一袋,“刚买的,草莓味的。”苏清沅接过去,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时,周砚慈对我笑了笑,像往常一样打招呼:“许芜,交作业啊?”“嗯。”我低下头,匆匆往前走,不敢看他的眼睛。耳朵里嗡嗡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有点疼。 回到教室,我趴在桌子上,看着草稿纸背面那些不成形的太阳,突然觉得它们有点刺眼。 我拿出橡皮,用力地擦,想把那些太阳、那些背影,都擦得干干净净,可是,纸上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像心里那些擦不掉的失落。那天的日记里,我写:“有些人是太阳,他的光会照亮很多人,但我希望,他不要照得那么均匀。 ”写完又觉得自己很自私,赶紧用修正液涂掉了。修正液的味道很刺鼻,像我心里那点不敢说出口的嫉妒。3.十月底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宣布要开秋季运动会时,周砚慈第一个举手报了1500米。“周砚慈居然报长跑!”“他跑步超快的好吧! ”周围女生的议论声像小蜜蜂似的嗡嗡响,我趴在桌子上,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手指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跑道。体育委员拿着报名表在教室里穿梭,问了一圈,“女子800米”那栏还是空的。“没人报吗?最后一个名额啦!”他敲着讲台喊。 我咬着笔杆,心里像有只小鼓在敲。我体育从来都是勉强及格,跑两步就喘得厉害。 可一想到周砚慈跑1500米时,会很自信地冲过终点线,会有很多人围着给他递水……我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我报。”全班都安静了一瞬。 前排的女生转过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惊讶。其实我也怕,怕跑最后一名被人笑,怕中途摔在跑道上出糗,但我更怕的是,只能坐在看台上,隔着人山人海看他。 我想离他近一点,哪怕只是在同一个跑道上,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运动会前一周,我每天放学后都会绕着操场跑两圈。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跑道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呼哧呼哧的,像破旧的风箱。有一次跑得太急,差点撞到篮球架,膝盖磕在水泥地上,青了一大块。我没敢告诉任何人,只是晚上用热毛巾敷了敷,第二天照样跑。比赛前一天,我蹲在地上系鞋带,手指刚碰到鞋帮,“嘶啦”一声,鞋底彻底裂开了。这双鞋也是妈妈穿旧的,鞋面早就洗得发白,鞋底也磨平了,我用透明胶带缠了又缠,还是没撑住。 我抱着鞋坐在地上,突然有点想哭。妈妈的电话依旧打不通,我翻遍了书包,只有几块零钱,根本不够买一双新鞋。最后只能找到一卷更厚的胶带,一圈圈缠上去,缠得像只笨拙的粽子,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响。运动会那天,天气热得反常。操场上挤满了人,彩旗在风里哗啦啦地飘,广播里放着喧闹的音乐。我站在800米起跑线上,手心全是汗。 不远处的1500米检录处,周砚慈正在做热身运动。他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很明显,白球鞋在阳光下亮得晃眼。苏清沅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毛巾和水,时不时帮他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们靠得很近,苏清沅仰头跟他说话时,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像撒了层金粉。 “各就各位——预备——”发令枪响的瞬间,我跟着人群往前冲。 脚下的胶带很快被汗水浸湿,鞋底开始打滑,每跑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第一圈还没跑完,我的呼吸就乱了,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跑到第二圈弯道时,我脚下一崴,重重地摔在跑道上。膝盖磕在塑胶跑道上,火辣辣地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有人在喊“许芜,加油”,也有人在议论“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趴在地上,脸埋在胳膊里,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丢人。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像无数根细针,扎得我浑身发烫。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们的表情——嘲笑的,同情的,事不关己的。而周砚慈,他会不会也在看? 看我这个笨手笨脚的女生,穿着双破球鞋,在跑道上摔得这么狼狈。“能起来吗? ”一只手突然伸到我面前,手腕上那颗小小的痣在阳光下很清晰。是周砚慈的声音,带着点焦急,不像平时那样轻快。我猛地抬头,看见他蹲在我面前,眉头皱着,眼里全是担心。他的白球鞋上沾了点灰尘,大概是从检录处跑过来的时候蹭到的。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把他的脸照得一半亮一半暗,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看得我心慌。 “我……”我想撑着站起来,膝盖刚一用力,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又跌坐回去。他没说话,直接伸手把我扶起来,一只胳膊穿过我的腋下,半扶半抱地带着我往医务室走。 他的胳膊很有力,身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的芳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意外地让人安心。 我几乎是挂在他身上,脸离他的肩膀很近,能看到他脖颈上细细的汗珠,顺着皮肤滑进领口。 “很疼?”他低头问我,声音放得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砸在他的运动背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我不敢看他,只能盯着他胸前的号码布——“7”,他一直用的号码。医务室里,校医掀开我的裤腿时,我下意识地想躲。膝盖上青了一大块,还擦破了皮,血珠正慢慢渗出来,看着有点吓人。 周砚慈站在旁边,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摔得这么狠? ”“不小心……”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校医给我涂碘伏的时候,我疼得浑身发抖,周砚慈突然说:“要不我帮你按住腿?”他的手指刚碰到我的膝盖,我就像触电似的缩了缩,他赶紧收回去,有点尴尬地挠挠头:“那你忍忍。”处理完伤口,他扶我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我脚上那双缠着胶带的破球鞋上。“鞋子坏了怎么不跟老师说?”他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鞋底的胶带,语气里带着点熟稔的关心,就像上次看我笔袋里那支旧铅笔时一样,“这样穿着会不舒服吧?”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没说话。总不能告诉他,我没钱买新鞋。“你等着。”他突然站起来,“我去给你借一双。”不等我回答,他就跑了出去。医务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我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涩。没过多久,他拿着一双粉色的运动鞋回来,鞋面上还画着小小的蝴蝶结图案。“这是苏清沅的,”他把鞋放在我面前,语气带着点轻松,“她今天没报项目,你先凑合穿吧。 ”我看着那双鞋,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涩。是苏清沅的,原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苏清沅。 也是,她和他关系那么好,他自然会先找她。我默默地拿起鞋子,往脚上套。 尺码比我的脚大一点,鞋跟那里还有点松。周砚慈在旁边看着,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两团纸巾,塞进鞋跟里:“这样就不会掉了。”他的手指很灵活,塞纸巾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脚踝。我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脚,他却没在意,还抬头冲我笑:“试试,是不是好多了?”我站起来,走了两步,确实稳多了。我抬起头,想说声谢谢,却看见他正望着窗外,苏清沅的身影在操场上一闪而过——她大概是来找他的。 他的眼神里,有我从没见过的温柔。那种温柔,和他平时对所有人的礼貌不同,是藏在眼底的,像水一样,轻轻晃着。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周砚慈对我的好,就像对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是出于善良,是出于礼貌。他会帮我借鞋,会扶我去医务室,就像他会帮同桌带早饭,会给女生讲题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可他对苏清沅不一样。 他看她的眼神,他跟她说话的语气,甚至是递给她水的动作,都藏着点不一样的东西,是我从来没得到过的。就像此刻,他虽然站在我面前,心却早就飞到了窗外那个人身上去了。 我低头看着脚上那双粉色的运动鞋,突然觉得有点可笑。我拼了命想靠近他,想和他站在同一个跑道上,可到头来,连借双鞋,都要借她的。我的暗恋,大概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4.运动会崴脚之后,我瘸了快两周。每天放学,周砚慈都会把老师留的作业抄在我笔记本上,字迹比我的整齐多了,数字像小士兵似的站得笔直。有次他抄完几何图,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别着急,慢慢养。”我把那页纸折了又折,藏在笔记本最里面,像藏了块会发烫的小太阳。 十二月的风裹着寒气灌进教室,窗户上蒙了层白雾。早读课上,我正对着英语单词呵气暖手,桌子被轻轻碰了一下。“喏,给你的。”周砚慈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一个印着hello kitty的保温杯放在我桌上,“苏清沅的妈妈做的奶茶,她让我分给同学。”保温杯是温热的,隔着杯壁都能感觉到暖意。我抬头看他,他已经转回去看书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谢谢。 ”我小声说,他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我把保温杯抱在手里,手指摩挲着上面的kitty猫。杯盖是粉色的,上面还沾着点奶茶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