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比划(星辰无声囚)全章节在线阅读_(星辰无声囚)全本在线阅读
1 婚礼上的无声告别教堂的钟声敲响,悠远而肃穆,穿过彩绘玻璃,在穹顶下回荡。 阳光如金粉般洒落,映照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像无数细小的星子,在光影中缓缓旋转。 陈阳站在圣坛前,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装,肩线笔挺,袖口露出一截银灰色袖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一对雕工繁复的鹰形银饰,象征“守护”。他站姿笔直,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温柔地落在挽着他手臂的新娘身上。新娘叫 苏鸢 。 她穿着一袭手工刺绣的象牙白婚纱,头纱上缀满细碎水晶,在光线下折射出星河般的光芒。 她的声音清脆如黄莺,此刻正依偎着他,眼底盛满幸福的光,像是终于摘下了命运赐予她的王冠。宾客席上,低语与轻笑交织成一片温暖的声浪。 而在这片喧嚣之中,林微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穿着一条素雅的白色及膝裙。这条裙子,是陈阳很久以前说的:“像月光一样,最适合你。”那时他说这话时,眼里有光,指尖轻抚她的发丝,温柔得像能融化整个冬天。可如今,那句话像冰针,一根根扎进她心口。 她听不见钟声,也听不见司仪的宣誓词,但她看得见——看见陈阳嘴唇开合,听见他声音的形状。看见苏晚眼中闪烁的泪光,像胜利者的加冕。看见自己,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雕像,连呼吸都怕惊扰这场盛大的告别。“陈阳先生,你是否愿意娶 苏鸢 女士为妻,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至生命尽头?”司仪的声音庄重响起,全场屏息。陈阳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清晰坚定:“我愿意。”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钥匙,猛地捅开了林微记忆的闸门。 她闭上眼,任由那股汹涌的潮水将她拖回五年前——那年她重感冒,高烧不退,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窗外下着雨,玻璃上滑落的水痕像泪痕。陈阳推掉了所有工作,守在她床边。他一遍遍用湿毛巾擦拭她的额头和手心,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她听不见,但他俯下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极其缓慢、极其认真地做着口型:“我、愿、意、永、远、照、顾、你。”那时他的眼神,专注、心疼,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她虚弱地比划着“谢谢”,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眼中是纯粹的心疼和坚定。她想说:“你不用这样,我会好起来的。 ”可他只是摇头,用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唇,然后在掌心写下:“别说话,好好休息。我在。 ”那一夜,他整晚未眠,每隔半小时就为她换一次冷敷。凌晨四点,她醒来,看见他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湿毛巾,眉头微蹙,像是梦里也在担心她。她轻轻抬手,想替他拨开额前的碎发。他却猛地惊醒,第一反应竟是摸她的额头——确认她退烧了,才松了口气,笑了。“你醒了?”他用手语比划,又怕她看不懂,便拿出手机打字:感觉怎么样?她比划:“好多了,谢谢你。”他摇头,打字:不用谢。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扛。她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这场病,或许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次生病。他为了她,特意去报了手语班。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对着教学视频笨拙地比划,手指经常打结,记不住复杂的词汇就跟自己生气,甚至把手机摔在沙发上,低声骂:“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逻辑?!”可每次见她,他又像变魔术一样,献宝似的展示新学的句子。“今天我学会了‘我想你’!”他比划着,手势生硬,却眼睛发亮。她笑着纠正他:“手要再低一点,不然意思是‘我饿了’。 ”他愣住,随即大笑,把她搂进怀里:“那我现在是想你,还是饿了? ”她推他:“你又乱来。”他却不松手,捧着她的脸,看进她的眼睛深处,用刚学会的手语混合着口型说:“你的眼睛,是星辰大海,比世界上任何声音都动听。 ”她怔住,心跳漏了一拍。她比划:“你说错了,‘星辰大海’应该是这样……”她示范给他看。他学得认真,一遍遍重复,直到准确无误。 后来,他真的能流畅地用手语对她说“我爱你”,说“今天天气很好”,说“我们去吃你最爱的那家日料吧”。她曾以为,这份努力,是爱的证明。最深夜的依偎里,他喜欢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是雪松与白茶混合的味道,她用了三年没换过。有一次,他忽然拿出手机,录下她平稳的呼吸声。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着,眼里有光,用手语告诉她:“这是世界上最安心的声音,是我的专属晚安曲和闹钟。 ”她不信,抢过手机播放,果然,音频标题是《林微的呼吸循环播放》,时长3小时27分钟。她红了脸,比划:“你变态啊!”他笑得肩膀发抖,打字: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开会压力大,就偷偷听这个?它比任何冥想音乐都管用。 她瞪他,却忍不住笑了。后来,她的呼吸声真的成了他手机里唯一的、设置了循环播放的音频。 他甚至设了闹钟铃声——每天早上,第一声响起的,就是她沉睡时的呼吸。她曾以为,那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占有。不知从何时起,变化悄然发生。他学习手语的热情消退了。 起初是忘记一些动词的比法,后来连“吃饭”“睡觉”都要靠手机打字确认。 她比划:“今天画廊来电话了,说我的作品下周展出。”他正低头回邮件,头也不抬:“嗯,挺好。”她又比划:“我想请你去。”他这才抬头,皱眉:“下周三?我有个跨国会议,改天行吗?”她眼神黯了黯,比划:“这是很重要的事。”他叹了口气,打字:我知道很重要,但工作也很重要。你不能每次都让我放下一切陪你吧?她僵住。 “每次都”?这是她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她想争辩,可他已低头继续打字,指尖飞快,像在逃离某种情绪。那一刻,她第一次意识到——他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被消耗。 他带她参加朋友聚会。包厢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谈笑风生。 她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握着一杯柠檬水。有人讲了个笑话,全场爆笑。她茫然地看着陈阳,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转头对朋友说:“她听不见,你们继续。”没人再为她翻译。她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过了一会儿,她又拉他袖子,比划:“我想回家。”他皱眉,打字:再待一会儿,还没上甜点。 她坚持:“不舒服。”他终于不耐烦了,语气冷了几分:你每次来这种场合都不开心,那以后别来了行吗?她愣住,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她比划:“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他冷笑一声,打字:可你从来不肯融入我的世界。你总是把自己关起来,像一座孤岛。 她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人群中央。 2 画作被遗忘的夜晚那天,是她画作被一家知名画廊收录的大日子。她欣喜若狂,精心准备了一顿晚餐,点了蜡烛,放了轻音乐,甚至喷了他最喜欢的那款香水。 她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手语,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分享她的喜悦。门开了。他回来了,却一身酒气,领带歪斜,眉头紧锁,径直走向书房。她跟进去,站在他身后,轻轻拍他肩膀。 他回头,眼神疲惫:“怎么了?”她深吸一口气,的画……被‘云麓画廊’收录了……下个月展出……我想……和你一起去……”刚比到一半,他就抬手打断,目光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语气敷衍:“微微,等一下再说,我现在很忙,有个紧急项目要处理。”她没动,只是站着,手还悬在半空。他察觉到她的沉默,终于抬头,皱眉:“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了等会儿!”她比划:“这很重要。”“我知道很重要! ”他猛地合上电脑,声音提高,“可我现在更忙!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她后退一步,眼神震动。他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揉了揉眉心,放缓声音:对不起……最近压力太大了。 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一定陪你去,好不好?她没再说话,默默转身离开。那顿晚餐,最终在沉默中冷掉。蜡烛燃尽,油泪横流,像一场无人观看的葬礼。 3 沉默的冷暴力争吵是必然的,虽然只是她单方面激动的、绝望的比划。几天后,她终于爆发。她站在客厅中央,双手快速比划:“你变了!你不再在乎我的事! 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你还爱我吗?!”陈阳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烟,眼神冷淡:“你又来了。每次不顺心就逼我解释,可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她比划得更急:“我一直在努力表达!可你根本不看! 你只在乎你的工作、你的朋友、你的应酬!”他忽然站起来,逼近她,声音冰冷:“林微,你永远这样沉默!我就像在对着一堵漂亮的墙付出!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我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我需要的是交流,是回应!你这跟冷暴力有什么区别? ”她震惊地僵在原地,心脏像被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疯狂地比划着“我爱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努力表达”,眼泪汹涌而出。 他却扭过头,不再看她,声音里满是疲惫和不耐烦:“看,又是这样。 除了哭和比划这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你还能做什么?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太累了。”她想扑上去抱住他,可他已转身走进卧室,重重关上门。那一夜,她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膝盖,无声地哭了整晚。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时他已经在一次商业合作中认识了苏鸢。 那个声音清脆、会撒娇、能和他畅聊任何话题、家世更能给他事业带来助力的女孩。 她的“沉默”,成了他为自己变心开脱的最好借口。4 囚禁的温柔牢笼思绪被拉回现实。 婚礼仪式结束,新人开始一桌一桌敬酒。香槟塔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欢声笑语充斥大厅。 陈阳挽着 苏鸢 ,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幸福笑容,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他们渐渐走近她所在的角落。苏鸢 看到了她,微笑着点头致意,眼神里是礼貌的陌生和一丝好奇。陈阳的目光掠过她,像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没有丝毫停留,自然地将视线移开,搂紧了 苏鸢 的腰,对旁边的宾客笑着说:“谢谢大家来祝福我们。”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一股巨大的、绝望的勇气忽然攫住了她。林微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引得附近几人侧目。她不管不顾,只是死死地盯着陈阳,抬起微微颤抖的双手,在他转回目光略带诧异和不悦的注视下,地、缓慢地、用尽全身力气比划出那句在她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我曾用我全部的方式,爱过你。每一个手势,都像在切割她自己的心。陈阳的目光有瞬间的凝固,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一下。但几乎是立刻,那点波动就被深深的茫然和陌生取代。 他像是看不懂,又像是懒得去解读一个“陌生人”的怪异行为,只是自然地、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搂过新娘的腰,转身对下一桌宾客举杯,完美地无视了她。然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林微清晰地看到——他垂在身侧、搂着 苏鸢 的那只手,手指无意识地、剧烈地蜷缩了一下,指节甚至有些发白。那是他们热恋时,他设定的一个小暗号,表示“收到”或者“心痛”。他懂了。他看懂了她的每一个手势。 他只是在假装。在婚礼上,在他的新婚妻子面前,他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否定了他们的一切,否定了她倾尽全力的、最后的告别。世界在她眼前彻底失去了颜色。 她像一尊雕塑,僵在原地,直到参加婚礼的 结束, 一直担心她的表妹匆匆过来,红着眼眶把她拉走。她决定离开。彻底离开这座装满甜蜜和痛苦回忆的城市。 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唯独带走了那本他最初学手语时用的、已经翻旧了的书。 书页边缘卷曲,页脚写满他稚嫩的笔记:“今天学会了‘想你’,但手总抖。 ”就在她离开的前夜,门铃响了。她透过猫眼,看见陈阳站在门外,一身酒气,眼底布满红血丝,不再是婚礼上那个春风得意的新郎,反而像一头困兽。 他粗暴地挡住她的门,声音沙哑而偏执:“不准走。微微,我不准你走!”她惊恐地看着他,比划着“放开我”“我们已经结束了”。他却像是完全看不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我习惯了你在…你是我的…就算我结婚了,你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我不允许!”她挣扎,踢打,可他力气太大,几乎是强行将她拖拽上车,带回了那间他们曾经的爱巢。他把她关了起来。软禁。 他给她买来最新季的奢侈品衣服、包包、珠宝,堆满了衣帽间,却收走了她的手机、身份证和所有能联系外界的工具。他雇了人守在门口。夜晚,他带着酒意或是疲惫回来,会像过去一样强行把她搂在怀里,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喃喃自语:“还是你的呼吸声最让我安心…微微,我只是犯了个错…苏 鸢 她…但我不能没有你…你别想离开我…”他的拥抱那么紧,仿佛要将她揉碎进骨血里,语气里混杂着痛苦、愧疚、偏执,还有令人作呕的自我感动。 她在他怀里,僵硬得像一块木头,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一次深夜,他醉醺醺地回来,一把将她压在床上。她惊恐地挣扎,用手语比划:“不要!放开我! ”他却俯身吻她,粗暴而贪婪,像是要吞噬她的一切。她咬他嘴唇,他吃痛松开,眼神却更疯:“你连身体都不肯给我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她比划:“这不是爱!这是强迫!”他冷笑:“爱?你懂什么叫爱?你只会比划,不会说话!不会哭!不会求我!你就像个木头人!”她抬手要打他,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反剪到头顶。“你记住,”他贴近她耳边,声音低哑,“你是我的。就算我不娶你,你也别想逃。”那一夜,她蜷缩在浴室角落,用冷水一遍遍冲洗手臂上被他掐出的红痕,像洗不掉的烙印。林微成了陈阳婚姻之外,一个见不得光的“习惯”。 他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每周会过来两三次,有时带着工作后的疲惫,有时带着愧疚而对她格外“温柔”,有时只是沉默地抱着她,什么也不做。她试图沟通,用手语问他:“我现在算什么?你的情妇吗?放我走。”他却总是逃避她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