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铜钱陈处长周薇完本完结小说_无弹窗全文免费阅读染血的铜钱(陈处长周薇)

1 铜钱血案小镇深夜发生离奇命案，尸体旁散落三枚染血铜钱。 作为镇上唯一的女警，我偷偷摸出祖传的六爻卦盘。 老刑警嗤之以鼻：“封建迷信能破案？

” 直到我根据卦象指向水库，捞出锈迹斑斑的证物箱。

队长突然按住我掏罗盘的手：“省厅专家马上到，把你那套收起来。

” 我这才惊觉——他镜片反光的倒影里，正映出卦象显示的下一个死者。

一九七九年的秋夜，连风裹着的都是煤渣和铁锈的味儿。清河镇小，从东头到西头，不过一支烟的功夫，偏就这巴掌大的地界，夜里静得能听见渭河支流那点微弱的水声，还有远处厂区永不歇止的沉闷喘息。周薇蹬着二八大杠，车轮压过石板路，颠得车铃自个儿叮当响。她刚从老棉纺厂那边巡逻回来，眼皮子有点沉。这女警当得，镇上人明里不说，背地里都嘀咕，女人家，还是找个车间统计员的活儿安稳。她攥紧车把，指关节微微发白。冷不丁前方一阵乱响，人影慌慌张撞破夜色，是镇东头的二牛，脸白得像是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圆乎：“…薇薇、周公安…死…死人！河、河滩子那边！”周薇心猛地一沉，车头一拐：“带路！”河滩离得不远，一片乱石滩涂，紧挨着渭河那条瘦弱的支流。

几道手电光柱 already 在那里胡乱划拉着，提前赶到的片警小赵扶着膝盖干呕，另一个老些的扶着帽子，脸色难看地朝她摇头。空气里一股新鲜的泥腥气，混着别的、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味道。死者是个男人，面朝下趴在乱石堆和水流的交界处，看衣着体型，年纪不大。一滩深色在他身下洇开，手电光照上去，才看清那水色暗得发黑。

真正让周薇后颈汗毛炸起来的，是尸体旁边的东西。三枚铜钱。

老旧的、边缘磨损得厉害的圆形方孔铜钱，在冷白手电光下，泛着污浊暗沉的光。

它们被刻意摆成了一个极规整的等边三角形，尖角正正指着尸体的后心口。

每一枚上都沾染着浓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甚至有一道黏腻的血线，正顺着石块的缝隙，缓缓地、缓缓地朝河里爬。“保护现场！都退开！别踩了！

”周薇厉声喝道，自己却往前踏了一步，靴子边缘几乎要沾上那血线。她盯着那三枚铜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地撞。这不是第一起。两个月前，下游邻县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身旁散落两枚染血铜钱。案子没破，成了悬案。当时内部通报传阅，老刑警们只当是凶手故弄玄虚。现在，是三枚。“怎么回事？

”低沉带着痰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派出所指导员张建国来了，裹着件旧警用大衣，眉头拧得死紧，身后跟着几个睡眼惺忪却强打精神的干警。他是部队转业，作风硬朗，最信眼见为实。现场立刻有了主心骨，拍照的，拉隔离带的，初步勘验的，忙碌起来。

张建国打着手电，上上下下照了一遍尸体和那三枚铜钱，鼻子里哼出一股白气：“装神弄鬼！

查社会关系！最近镇上有没有外来人口？仇杀？情杀？都动起来！”他的目光扫过周薇，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小周，你负责记录，跟进证据链。”周薇张了张嘴，把那句“铜钱摆放有问题”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知道张指导的态度。

现场勘查持续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尸体被抬走，铜钱作为重要物证被镊子小心夹起，装入证物袋。周薇看着那三枚铜钱被收走，袋口封上，标记时间地点，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回到派出所那间充斥着烟草、旧报纸和汗味儿的小办公室，忙碌和喧嚣更衬出某种无头绪的焦躁。初步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后心一处锐器伤，直贯心脏，干脆利落。身上没有明显搏斗伤，财物也没少。像是熟人下手。

社会关系排查迅速展开。死者叫孙志刚，镇造纸厂的青年工人，平时老实巴交，没啥不良嗜好，也没听说跟谁结仇。排查了一圈，线索寥寥。

张建国对着黑板上的关系图发火，烟灰缸里很快就堆满了烟头。周薇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假装整理现场记录，手指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描摹着口袋里那几枚冰冷坚硬的轮廓——不是证物，是她自己的三枚乾隆通宝，磨得温润光亮。趁办公室没人留意，她闪身进了后院那间堆放杂物的储藏室。关上门，尘埃在从高窗透下的微光里浮动。

她靠在满是霉味的旧档案袋上，深深吸了口气，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油光沉静的枣木卦盘，还有那三枚温热的铜钱。

2 卦象之谜外婆偷偷塞给她时苍老的叮嘱言犹在耳：“薇薇，这法子险，是向看不见的东西问路，折福折寿…不到万不得已，别用…”她闭上眼，将孙志刚的姓名、死亡时辰、发现地点在心里默念数遍，摒除杂念。铜钱在掌心摇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后被她郑重地抛落在卦盘上。叮铃。铜钱落定。她睁开眼，低头看去。

卦象显现的刹那，她倒抽一口冷气，后背猛地撞上身后的档案架，灰尘簌簌而下。卦盘之上，爻象交错，竟显出一个极为凶险躁动之兆。坎为水，险险重重；兑为泽，阴寒积聚。

坎上兑下，困卦！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爻辞更是凶险，直指“入于幽谷”。

幽谷…深水之地？而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卦象中那强烈的水象所指的方位——西北。

镇子西北，只有一个地方——红星水库！那是大跃进年代挖的，废弃多年，水深泥厚，平时根本没人去。“周薇！躲这儿偷懒呢？”门猛地被推开，小赵探头进来，一脸疑惑。

周薇手忙脚乱地将卦盘铜钱一把搂进怀里，心脏狂跳，脸上强作镇定：“…找、找点旧资料对比一下。”小赵嘟囔着走了。她攥紧手里的枣木卦盘，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去水库？就凭一个虚无缥缈的卦象？张指导会怎么骂？

所有人会怎么看她？可那困卦，那幽谷，那冰冷的水象…还有证物袋里那三枚染血的铜钱…像冰冷的针，一下下刺着她的神经。去！

她咬咬牙，趁着午休人少，推上自行车就往外走。刚出派出所大门，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张建国。他正送一个县局的技术员出来，回头看到周薇，眉头习惯性地皱起：“慌里慌张的，又干什么去？”“张指导，我…我觉得…是不是该查查红星水库那边？”周薇声音发紧，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是基于理性的推测，“凶手会不会把凶器什么的扔那儿了？

那边偏僻…”“红星水库？”张建国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来，带着审视，“依据呢？

你现场发现什么指向水库的线索了？”“没、没有…”周薇喉咙发干，“就是一种感觉…或者说，直觉？”“直觉？”张建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耐烦，“周薇！我跟你强调过多少次！办案要讲证据！讲逻辑！

讲严谨的科学态度！感觉？直觉？那是封建迷信！是歪门邪道！你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趁早给我收起来！再多想一下都是错误！”他手指差点戳到周薇鼻尖：“回去！

把孙志刚的社会关系给我再捋三遍！找不到突破口就别下班！”周薇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当众扇了一巴掌。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警裤裤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张建国训斥完，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院子。3 水库惊魂周薇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那股灼热的耻辱感慢慢被更冰冷的决心取代。她抬头望了望派出所那扇陈旧的大门，猛地调转自行车头，不再犹豫，蹬车直奔镇外西北方向。土路颠簸，越来越荒凉。

深秋的风刮在脸上，又冷又硬。红星水库远远出现在视野里，像一大块死气沉沉的铁灰色镜子，嵌在枯黄的杂草和裸露的黄土之间。她在堤坝上停下车，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这么大一片水域，从哪里找起？她再次摸出铜钱，避开风口，心里默念着卦象指引的具体方位。铜钱落下——指向水库东南角，靠近一处废弃的抽水泵房。

泵房大半截泡在水里，木桩腐烂，铁锈斑斑。周薇折了根长长的树枝，试探着在水下的淤泥里搅动。树枝碰到了什么硬物，她用力一拨，一个锈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铁皮箱子被拖拽了出来，箱子上挂着一把同样锈蚀的大锁。

箱子很沉。她用力把它拖上岸边干地，找了块石头，几下砸开那把烂锁。箱盖弹开。

一股浓重的铁锈和水腥味扑鼻而来。里面没有水，只有一些潮湿的痕迹。

箱底躺着几样东西：一把磨尖的、血迹尚未完全擦拭干净的螺丝刀，式样正是造纸厂维修车间常用的那种；一件叠得还算整齐的工装外套，造纸厂”字样和红色编号依稀可辨；还有一本湿漉漉的、页边卷起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周薇用树枝小心翼翼挑起工装。编号是：017。孙志刚的工号就是017。这件外套，是他失踪的那件！凶器，血衣，甚至还有死者的私人物品…证据！铁证！

巨大的兴奋和破案的冲动瞬间攫住了她。她顾不上脏，抱起那沉甸甸的铁皮箱子，跌跌撞撞地扶起自行车，把箱子往车前杠上一架，拼命往回蹬。她几乎是冲进派出所院子的，泥水溅了一身也浑然不觉。“张指导！张指导！找到了！证据！在水库！凶器！血衣！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带着颤抖。院子里的人都惊动了，纷纷围拢过来。

张建国从办公室里快步走出，看着周薇车前杠那个不断滴着锈水的铁皮箱，又看看周薇兴奋得发亮、却满是污泥的脸，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没有去看箱子里的东西，而是猛地两步上前，一把死死按住周薇正要往口袋里伸的手——那里面，揣着她的枣木卦盘。

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冰冷有力，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是惊惧的厉色：“周薇！你干了什么？！谁让你去水库的？！

”周薇一愣，激动的热流瞬间被冻住。张建国不等她回答，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热气喷在她冰冷的耳廓上：“省厅的专家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就是为了这连环案子来的！你赶紧把你那套算命打卦的玩意儿给我收起来！藏严实了！

一个字都不准提！听到没有？！”周薇彻底懵了。省厅专家？连环案？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张建国。他因为激动和压低声音，额头青筋微微跳动。

他戴着那副擦得锃亮的眼镜片上，正清晰地映出她此刻茫然失措的脸。

而就在她那张苍白脸的倒影之后——镜片的反光里，清晰地映出办公室窗户上贴着的、她刚刚亲手更新的最新现场信息栏。那上面，写着下一个需要重点排查的、与孙志刚关系密切的对象的姓名。那个名字，竟然与她方才在杂货间起卦时，卦象除指向水库外，过的、被她暂时忽略的另一个预示——下一个可能受害者的模糊指向——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冰冷的战栗瞬间击穿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浑身僵硬，站在那里，听着张建国压低的、却无比严厉的警告，眼睛却死死盯着他眼镜片上那片冰冷的反光。光里，那个名字无声地浮动着，像一个恶毒的诅咒。而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冷得像铁，纹丝不动。

张建国的手指像焊死的铁钳，死死箍着周薇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碾碎她的骨头。

那冰冷的触感穿透皮肤，直刺进她狂跳的心脏，把方才从水库一路奔涌回来的灼热兴奋瞬间浇灭，只剩下一片寒颤的灰烬。

“省厅专家…连环案…”这几个字在他齿缝间磨得嘶哑低沉，却像炸雷一样滚过周薇的耳膜。

她僵在原地，抱着那还在滴淌锈水的铁皮箱，胳膊又酸又沉，却不敢放下。

院子里其他闻声围过来的同事，脸上的好奇和惊讶，在张建国这突如其来的低压呵斥下，迅速变成了某种茫然的静默和小心翼翼的观望。“还杵着干什么？！”张建国猛地扭头，冲着周围吼了一嗓子，恢复了往常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技术股的人呢？死了？！

过来接手证物！登记！勘验！快！”几个年轻干警如梦初醒，赶紧上前，从周薇手里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箱子，动作谨慎，仿佛那里面装着的是随时会炸开的炸药。

手腕上的钳制感骤然松开。周薇下意识地把那只手缩回身后，指尖蜷进掌心，那小块被枣木卦盘烙得发烫的皮肤，紧贴着冰冷的冷汗。张建国看也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路上偶然搬回证物的一个工具。他大手一挥，指挥着人群：“都把嘴给我管严实了！发现证物的具体地点和过程，严禁外传！

一切等省厅专家到了再说！听见没有？！”“听见了！”众人应着，气氛压抑又紧绷。

周薇低着头，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拉开椅子坐下，假装整理桌上那些早已理过无数遍的现场记录和询问笔录。

纸张的边缘在她微微发抖的指尖下窸窣作响。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好奇的，探究的，或许还有一丝不解和轻微的嘲弄。但她脑子里反复轰鸣的，不是那些视线，也不是张建国异常的严厉，而是他眼镜片上那瞬间的倒影——她自己的苍白脸孔后，信息栏上那个名字！赵永利。孙志刚的同班组工友，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排查社会关系时，赵永利提供了不少情况，表现得很是悲痛和配合，直说志刚老实，不可能得罪人。他的不在场证明也似乎清晰——案发当晚，他声称自己在职工宿舍里跟人打扑克，好几个人都能作证。卦象…下一个…怎么会是他？

还有张指导…他为什么那么紧张？仅仅是忌讳她用了“迷信”的手段？

还是…省厅专家带来的压力太大？或者…另有隐情？

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子被技术股的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周薇也能听到那边传来压抑的低呼。磨尖的螺丝刀，带厂标和血渍的工装，那本湿透的小说…每一样都被镊子夹起，拍照，登记。这些铁证，本该让她感到胜利在望的踏实，此刻却只像投入深潭的石头，沉下去，只留下层层扩散的、冰冷的谜团。一下午，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电话铃偶尔响起，都显得格外刺耳。张建国把自己关在里间办公室，烟一支接一支，门缝里不断溢出灰蓝色的烟雾。周薇坐立难安。卦象和那个名字在她脑子里疯狂盘旋，交织着张建国镜片后冰冷的反光。她试图用理性去分析：赵永利，动机呢？他们关系那么好。

工友打牌证明，似乎也无懈可击。难道是卦象错了？

不…水库证物…卦象指引的分毫不差…她猛地站起来，拿起茶杯假装去走廊尽头的开水房打水。经过内勤办公室时，她状似无意地问了句：“王姐，县局通知省厅专家具体几点到了吗？”内勤王姐从报纸上抬起头，推推眼镜：“没呢，只说就这一两天，让咱们保护好现场，稳定局面。”她压低声音，“听说下游那两个县的案子，并过来了，吓人吧？”周薇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连环案。

打完水回来，经过档案室，她脚步顿了一下。门虚掩着。她左右看看，走廊无人，一闪身钻了进去。档案室里充斥着旧纸和灰尘的味道。她目标明确，径直走向存放内部通报和协查文件的档案柜。很快，她找到了两个月前下游邻县那起“铜钱案”的通报函。通报写得简略：死者男性，三十岁左右，无名氏，被发现于河边浅滩。死因利刃刺穿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