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原雪叶叶)免费小说完结版_免费小说免费阅读雪飘原雪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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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坐在公园长椅上，眯眼望着铅灰色的天。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打旋，她脖颈间的羊毛围巾被吹得轻轻起伏，像只慵懒的猫。忽然身侧“咚”地坐下个人影，带着一阵风裹着的哭腔。“姑娘，这是怎么了？”老太太侧过头，见少妇哭得肩膀直颤，眼泡肿得像浸了水的核桃，“拌嘴了？”少妇猛地抬头，泪珠噼里啪啦砸在米白色风衣上，洇出一个个深色圆点。 她声音哽咽得像被堵住的风箱：“我们才结婚半年啊……就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天天吵！ 昨天他摔门走了，一夜没回！”她攥着衣角的手泛白，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突然拔高声音又猛地压低，带着哭腔的气音像根针：“我本来……本来想告诉他我有了啊……”话音未落，她又埋着头哭起来，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老太太没再追问，只是从布包里摸出块手帕递过去。素色的棉布上绣着半朵残梅，针脚已经有些松脱。“先擦擦吧，眼泪这东西金贵，别让风刮干了。 ”少妇接过手帕胡乱抹着脸，抽噎着问：“阿姨，您说……夫妻是不是都这样？
刚结婚时甜得发腻，过不了仨月就成了针尖对麦芒？”“那你觉得，针尖和麦芒就不能凑一块儿了？”老太太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关于我和我们家老头子的。”她顿了顿，望着天边渐沉的暮色，声音轻得像羽毛：“那年我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高中生，每天抱着习题册啃到深夜，偶尔抬头望窗外时，总看见隔壁班那个叫原雪的男生。”“原雪？”少妇愣住，“这名字……像个姑娘。”“可不是嘛。”老太太眼里漾起暖意，“他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清瘦却结实的手腕。不算顶帅气，但笑起来眼角弯弯的，给后桌女生讲题时，声音能柔得滴出水。 ”叶叶那时总躲在香樟树后看他。看他帮食堂阿姨拾掇打翻的餐盘，看他把伞倾向没带伞的同学自己半边身子淋透，看他在运动会上跑三千米，最后一圈被人超了也没皱眉头，冲终点线的老师笑着摆手。“你说怪不怪？ 那么多起哄递情书的女生，他都客客气气地回绝，偏我这种躲在树后偷看的，反倒被他抓了现行。”老太太咯咯地笑，“那天我蹲在花坛边捡钢笔，笔尖刚碰到地面，就听见头顶传来笑声：‘同学，这笔尖要是摔坏了，你又得哭鼻子吧？’”叶叶猛地抬头，撞进双含笑的眼睛里。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金。 她脸“腾”地红透，抓起钢笔就想跑，却被他叫住：“我叫原雪。你呢？”“叶、叶叶。 ”她舌头打了结，“姓叶名叶，两片叶子的叶。”他挑眉笑了，露出颗小小的虎牙：“两片叶子？那我可得记牢了，别让风把你吹跑了。”他幽默地说。 那之后两条平行线像是被人掰弯了似的，总往一处凑。 叶叶发现原雪的数学笔记记得比标准答案还清楚。“高三那年多苦啊，教室里的吊扇转得人头晕，每个人桌上的习题册堆得比脑袋还高。”老太太的声音轻下来，“可只要抬头看见他在对面座位冲我比个加油的手势，我就觉得浑身都有劲儿。 ”有女生在背后嚼舌根，说他俩早恋了。叶叶气得攥紧拳头要去找人理论，却被原雪拉住：“跟她们吵什么？等高考结束，咱们考去同一个城市，让她们羡慕嫉妒恨。 ”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着光，像藏了片星空。叶叶使劲点头，心里偷偷把“同一个城市”换成了“同一所大学”。可命运偏爱开玩笑。成绩出来那天，叶叶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蹦到原雪家楼下，却看见他手里捏着另一所学校的通知书——隔了三座城市的距离。“那天我没哭。 ”老太太望着远处的湖面，“我笑着说‘真好啊，那座城市的秋天肯定很美’，转身下楼时，眼泪砸在台阶上，嗒嗒响。”原雪却在她身后喊：“叶叶！两座城市之间有高铁，一小时就到！”大学生活像本摊开的新书。叶叶忙着参加社团、泡图书馆，原雪的电话总在深夜准时响起。有时是分享实验课上炸了的烧杯，有时是抱怨教授布置的论文太难写，更多时候是沉默着听对方的呼吸声，仿佛这样就能缩短三座城市的距离。叶叶的室友总打趣：“你俩这哪儿是朋友啊，分明是在搞地下恋情。”她每次都红着脸否认，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她偷偷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买了只银色手链，链坠是片小小的银杏叶，想在他生日时送给他。 可那手链最终没能送出去。大四那年冬天，叶叶踩着积雪去原雪的城市看他。 她在他宿舍楼下等了两个小时，手脚冻得发麻，却看见他和一个穿红羽绒服的女生并肩走回来。女生笑靥如花，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落雪，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我当时像被人泼了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老太太的声音发颤，“转身就跑，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留。 ”她把那只银杏手链塞进抽屉深处，像埋葬了段见不得光的秘密。直到毕业前夕，叶叶在宿舍整理东西看到那条手链，她思索了一下，决定打电话给原雪，她希望能好好告白。 “喂？”对面响起了原雪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你在忙吗？”她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赶报告。”原雪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有事？”“我问你个事，你得老实说。”“嗯。 ”原雪捏着笔的手紧了紧。她想起他总记得她不吃香菜，想起他把唯一的鸡腿夹到她碗里，想起他在暴雨天背着发烧的她跑了三条街找医院——这些画面在脑海里翻涌。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麻烦？”叶叶紧张地问。“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听到这肯定的回答，叶叶直接打断他后面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叶叶盯着黑屏的手机，眼泪突然汹涌而出。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把那点朦胧的好感熬成了分不开的依赖。她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顶着核桃眼去原雪的城市。 可他宿舍的人说，他昨天就收拾东西走了；打他家里电话，永远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原雪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叶叶毕业后进了家不错的公司，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同事里有个温文尔雅的男生追她，送花请吃饭，样样周到。可叶叶总在他替自己拉椅子时，想起原雪笨拙地把椅子往她这边推的样子；在他递来温水时，记起原雪总把水晾到不烫嘴才给她。“你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男生终于忍不住问。 叶叶愣了愣，笑着点头：“嗯。”回答得很干脆。那天晚上，她接到高中同桌的电话。 对方在那头咋咋呼呼：“叶子，你知道吗？我今天在中心医院看见原雪了！他瘦得脱了形，躺在病床上……”叶叶手里的玻璃杯“哐当”掉在地上，碎片溅到脚背上，她却没感觉到疼。 她疯了似的冲出家门，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司机问她具体科室，她语无伦次地说不出话，眼泪糊了满脸。在服务台报出“原雪”两个字时，她的声音还在发颤。护士查了登记本，抬头看她的眼神带着同情：“原雪？ 他在心胸外科住院五个多月了，先天性心脏病，一直在等合适的心脏源。 ”叶叶踉跄着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躺在病床上，脸颊凹陷，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曾经眼里的光像是被谁掐灭了，只剩下片死寂的灰。 她推开门走进去，蹲在床边握住他的手。那只曾经替她拧瓶盖、替她擦眼泪的手，此刻冰凉得吓人。“原雪。”她轻声叫他，喉咙像被堵住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原雪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清是她时，他先是愣住，随即眼里闪过惊慌，猛地抽回手：“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我不来谁来照顾你？ ”叶叶的眼泪掉在他手背上，“你是不是傻？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怎样跟你没关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