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潮1983:从牛仔裤到商业帝雷婷婷周志国最热门小说_免费小说全集蓝潮1983:从牛仔裤到商业帝(雷婷婷周志国)
1983年8月15日的暴雨,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砸进地底。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幕,混合着雨水灌入耳膜的轰鸣,是雷婷婷最后的听觉记忆。 意识弥留之际,视网膜上还顽固地烙印着手机屏幕里那刺眼的一幕——未婚夫与闺蜜在酒店大床上的缠绵,以及卡车冲撞前那两道吞噬一切的惨白远光灯。 “砰!” 她猛地睁开眼,视野被一片浑浊的、令人窒息的红色占据——不是血,是印着俗艳牡丹花的厚棉被,散发着陈腐的霉味和廉价肥皂的气息。 更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是身上那沉甸甸的、带着浓烈劣质白酒气的男人躯体。 “婷婷,别紧张……”男人喘着粗气,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带着令人作呕的馊味,一只手正笨拙地撕扯她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领口,粗糙的手指刮得她生疼。 他腕上一块廉价的上海牌手表,冰凉的金属表壳硌着她的锁骨,“咱们是……咳咳……合法夫妻……”合法夫妻?! 雷婷婷的瞳孔骤然缩紧,像被冰冷的针狠狠刺中。 这油腻的喘息、这令人作呕的酒气、这硌人的手表……这根本不是她那个开着保时捷、喷着古龙水的未婚夫!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伴随着撕裂般的头痛,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汹涌的潮水,强行灌入她的脑海——雷婷婷,21岁,县城供销社售货员。 因容貌姣好,拒绝了主任的龌龊暗示,被随便找了个“工作态度不端正”的由头开除。 为了生计,经人介绍,嫁给了纺织厂宣传科“有文化”的干事周志国。 而此刻压在她身上,试图行不轨的,正是这个平日里道貌岸然,实则吃软饭、PUA她“女人无才便是德”的渣滓丈夫! 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衫。 她死死攥紧了身下粗糙的棉布被单,指甲深深掐进布料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不是噩梦! 她,一个2023年的投行精英,竟然……穿越回了改革开放初期的1983年? 成了这个被时代和丈夫双重压榨的可怜女人? 混乱、恐惧、恶心……种种情绪如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 然而,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属于现代精英女性的不屈和怒火,却如同压抑己久的火山岩浆,在极致的黑暗中猛然爆发出来。 “等等。” 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刻意娇柔的颤抖。 身上的重量顿住了。 周志国浑浊的醉眼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料到向来逆来顺受的妻子会出声打断。 就在他愣神的千分之一秒,雷婷婷像蓄势待发的猎豹,右手闪电般探向床头那个掉漆的木头抽屉,猛地拉开——“啪!” 抽屉里,不是什么闺阁私物。 几页写满肉麻情诗的信纸散落在最上面,纸页边缘被摩挲得卷了毛,署名赫然是“给亲爱的丽娟”。 下面压着的,是一张盖着供销社红色公章的《开除通知书》,在昏黄的灯泡下,开除原因那一栏,“生活作风问题”几个油印黑字,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扎进周志国的眼里。 空气瞬间凝固了。 周志国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醉意被巨大的恐慌驱散,只剩下死灰色的惊骇。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离水的鱼。 雷婷婷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她几乎是凭借着一股蛮横的爆发力,猛地掀开压在身上的沉重躯体,顺势抄起床头柜上那个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缸——里面还有半缸凉透的、颜色可疑的茶水。 “哗啦——!” 冰冷的褐色茶水混合着茶叶渣,兜头盖脸泼了周志国满头满身,顺着他的油腻头发往下淌,狼狈不堪。 “啊!” 周志国被烫(其实是凉的)和惊吓双重刺激,发出一声怪叫,踉跄着后退,一脚踢翻了墙角的脸盆架。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搪瓷脸盆在地上打着转,盆里泡着的一件发黄的男人衬衣湿淋淋地摊开在水泥地上。 雷婷婷的目光如冰锥般钉在那衬衣领口——一点鲜艳到刺目的玫瑰红唇膏印记,像一枚耻辱的徽章,牢牢嵌在那里。 原主残留的记忆瞬间被激活。 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连百货商店最便宜的“霞飞”(注:当时便宜国产牌子)润唇膏都舍不得买,每次经过化妆品柜台多看两眼,都会被周志国不耐烦地拽走,还要训斥一句:“涂脂抹粉像什么样子? 小资产阶级作风! 一身铜臭味!” 可现在呢? 这件衬衣领口的口红印算什么? 示威? 炫耀? 周志国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件衬衣,嘴里语无伦次地辩解:“这、这是……厂里联欢会……不小心蹭的……”就在他弯腰的瞬间,腕上那块视若珍宝的上海牌手表,“咔哒”一声轻响,表带毫无预兆地断了——那是用原主娘家陪嫁的钱买的。 雷婷婷笑了。 不是娇笑,也不是冷笑,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洞悉一切的了然。 她光着脚,踩在冰凉刺骨的水泥地上,一步步逼近周志国。 潮湿闷热的夏夜,汗水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滑进同样廉价的的确良衬衫领口,但她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比地窖的寒冰更冷。 “联欢会?”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淬了毒的嘲讽,“纺织厂的联欢会,需要广播员白丽娟同志,亲自给你擦汗? 擦到衣领子里面去了?” 周志国的脸,彻底变成了死灰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雷婷婷不再看他,径首走到那个蒙着厚厚灰尘的五斗柜前。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最底下那个沉重的抽屉。 里面没有衣物,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饼干盒。 “哗啦——”饼干盒里的东西倒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是饼干点心,而是一叠叠捆扎整齐的票据:皱巴巴的布票、粮票……还有三张颜色各异的电影票存根。 《少林寺》。 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动作片。 《牧马人》。 讲述知识分子苦难与爱情。 《城南旧事》。 文艺气息浓厚的怀旧经典。 每张票根背面,都用蓝黑墨水的钢笔,清晰地写着:白丽娟同志惠存。 字迹端正,力透纸背,和周志国平日里写材料的一模一样。 “真有意思。” 雷婷婷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张票根,在周志国眼前慢悠悠地晃动,像逗弄一只濒死的虫子,“上个月,某几个晚上,你不是说要加班赶宣传材料吗? 原来是去和白丽娟同志,研究电影艺术了?” 她的目光扫过床头那本油印的、封面模糊的《朦胧诗选》,猛地将它抄起,“哗啦啦”地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一张黑白照片滑落出来。 照片的背景是纺织厂门口贴着大红榜的“光荣墙”。 照片上的男女并肩而立,女人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连衣裙,亲昵地挽着身旁男人的胳膊,脸上笑容灿烂。 男人正是周志国,胸前还别着一枚崭新的“先进工作者”奖章! 刺眼的是,那枚奖章的金属边角,在闪光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那是原主多少个夜晚熬红了眼糊火柴盒攒下的钱,低声下气请车间主任吃饭换来的荣誉! “志国……你……你听我解释……”周志国的声音抖得不成调,身体筛糠似的哆嗦。 “嘘——”雷婷婷突然竖起食指,轻轻按在他冰凉的、布满冷汗的嘴唇上。 这个亲昵的动作,却让周志国浑身僵硬,如遭雷击。 她微微倾身,凑近他因恐惧而汗津津的耳朵,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说出的话却像北极吹来的寒风:“广播室的隔音……真的很差啊。 昨天下午,你去给白丽娟同志‘辅导朗诵’的时候……”她慢条斯理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巴掌大小、外壳磨损严重的半导体收音机。 在周志国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她按下了那个小小的播放键。 “滋啦……滋啦……”一阵电流杂音后,喇叭里清晰地传出一男一女压低的调笑声:“……志国哥,你老婆那块陪嫁的上海表……真好看……什么时候也给我买一块…………那个黄脸婆……哪配戴好表……等月底发了奖金……就给你买……丽娟…………嗯……志国哥你真好……那她要是…………哼……敢闹? 正好她作风有问题被供销社开除……厂里都知道……随便写个材料……咔哒。” 雷婷婷面无表情地关掉了录音,沙哑的调笑声戛然而止,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半导体内部线圈发出的微弱“嗡嗡”声。 她甚至伸出手,温柔地替周志国整理了一下被茶水泼湿、凌乱不堪的衣领,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明天早上八点,”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民政局门口见。 带上户口本,结婚证。” 窗外,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了浓墨般的夜空,短暂地照亮了墙上那张鲜红的宣传画——上面是几个表情严肃、臂戴红袖章的人押着一个垂头丧气的男人,巨大的标语触目惊心:“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 冰冷的电光,映在周志国失神的眼睛里,映在雷婷婷冰冷而决绝的脸上,也映在她指间那台小小的、此刻却如同黑洞般吞噬着一切的半导体收音机上。 收音机侧面,一个小小的红色指示灯,在闪电的余晖中,微弱而执着地亮着。 磁带,仍在无声地匀速转动,记录着这间破败婚房里,即将彻底颠覆的命运序章。 冰冷的雨水顺着破碎的窗棂缝隙淌进来,在坑洼的水泥地上积成一滩浑浊的镜面。 镜面里,映出雷婷婷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 她没有去擦脸上的水渍,目光越过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周志国,投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 供销社柜台的冰冷、厂区广播里激昂的口号、黑市巷子里飘来的油炸果子焦香……属于“雷婷婷”的、属于1983年的记忆碎片,正与她脑海中那些关于K线图、融资协议、香港中环摩天大楼的现代记忆激烈碰撞、融合。 “牛仔裤……”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亮的火柴,骤然点亮了她混乱的思绪。 穿越前,她作为投行并购部总监,曾深入研究过改革开放早期的暴利行业档案。 一份尘封的机密报告细节瞬间浮现:1983年,一条标准款牛仔裤在香港的出厂价约为8港元。 通过特定渠道(主要是走私)进入内地后,在黑市或特定人群中,能卖到惊人的30元人民币! 而当时,一个普通国营工厂二级工的月工资,不过三十几元! 十倍暴利! 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近乎本能的兴奋——那是嗅到巨大商机的敏锐首觉!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周志国瘫在地上的手腕,那块廉价的上海表被茶水浸湿,表蒙子一片模糊。 这个满脑子封建糟粕和男盗女娼的男人,他懂什么叫时尚? 他懂什么叫时代的风口? 他更不会意识到,此刻正被他视作私有财产和泄欲工具的女人,灵魂深处那即将熊熊燃烧的、足以燎原的野心之火! 窗外,卖冰棍老头那悠长的、穿透雨幕的吆喝声再次隐约传来:“冰——棍——哎——白糖冰棍——”伴随着清脆的梆子声,惊飞了屋檐下避雨的麻雀。 雷婷婷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腾的惊涛骇浪。 她记得穿越前看过的一则旧闻回顾:1997年香港回归庆典上,穿着各式牛仔裤的青年方阵,曾被海外媒体誉为“中国改革开放最生动的视觉符号”之一。 这个时代的巨大缝隙里,稀缺,就意味着黄金般的机遇。 她松开紧掐着掌心、几乎嵌进肉里的指甲,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坚定。 目光落在墙角那台蒙尘的“飞人”牌缝纫机上,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微的光。 那不再仅仅是一件陪嫁的家当。 那或许,是她撬动这个沉闷时代的第一根杠杆。 是她通往未来的……第一块基石。 “同志,需要帮忙吗?” 阴影里走出个高大的男人,军绿色挎包上别着闪亮的毛主席像章。 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那个总在厂区跑运输的退伍兵陆远。 “顺路捎点土特产。” 我故意踢了踢脚边鼓囊囊的麻袋,靛蓝色布料在月光下像淤积的血。 他笑了,眼角细纹在惨淡月色里加深:“广州可不产牛仔裤。” 话音未落,那只骨节分明、带着旧伤疤的手,己经拎住了最沉的麻袋一角,轻松一甩——麻袋稳稳落进堆满棉纱的货车厢。 火车汽笛撕破夜空的那一刻,我摸到裤袋里硬邦邦的东西。 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炭笔字迹力透纸背:“华侨商店后门,日本产索尼录音机,换十条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