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银杏落满十七岁林野陈屿最新好看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风起时,银杏落满十七岁(林野陈屿)
南方的秋总裹着点缠绵的湿意,十月末的风里还带着香樟的浓绿,只有行政楼前那两排银杏,偷偷把叶子染成浅黄,像给教学楼镶了圈温柔的边。我在这样的秋天里,撞见了陈屿,也撞见了往后一整个青春的心动与遗憾。陈屿的教室在三楼靠窗的位置,我在二楼走廊尽头接水,课间十分钟的距离,足够我用眼角的余光描完他低头做题的侧影——笔杆在指间转得飞快,阳光落在他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连布料上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 他是年级里有名的物理竞赛苗子,作业本上的公式写得比老师还规整,可我记住他,却是因为某次体育课的意外。那天自由活动,他和林野在香樟树下打羽毛球。 林野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小太阳”,性格像夏天的风,豪爽得能把校服外套甩在肩上就跑。 他挥拍太急,羽毛球没飞出去,球拍反倒砸中了枝头的香樟果。 紫黑色的果子“啪嗒”掉在陈屿头顶,汁液顺着额角往下流,染了一撮头发。 林野笑得直拍大腿,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陈屿却没恼,只是抬手挠了挠头,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阳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那瞬间的少年气,像阵带着香樟味的热风,猝不及防撞进我心里。也是那天,我第一次注意到苏晓。她坐在香樟树下的长椅上,手里拿着本画册,正对着落在地上的银杏叶写生。看见陈屿的模样,她没像其他人那样笑,只是递过去一张纸巾,声音轻轻的:“擦擦吧,不然汁液干了不好洗。”陈屿接过纸巾时,她的笔尖还在纸上顿了顿,画册里的银杏叶旁,多了个小小的、带着虎牙的笑脸。从那天起,我的笔记本开始藏起秘密。物理公式旁边会画小小的银杏叶,月考榜抄完排名,会在空白处写“CY”两个字母,又赶紧用修正液涂掉;放学绕远路去陈屿常去的文具店,就为了能偶尔撞见他——他总买最普通的黑色水笔,结账时把硬币一枚枚排在柜台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节奏慢得像在数秒,我躲在货架后,连他指尖的薄茧都看得清楚。 偶尔会碰到苏晓,她也在买文具,手里拿着和陈屿同款的笔记本,看见我时,会笑着点头打招呼,眼底像盛着星星。攒了半学期的勇气,终于在某个周五的自习课上,化成了三页纸的心事。我把纸条叠成银杏叶的形状,荧光笔描的叶脉在阳光下泛着浅黄,趁课间没人,偷偷夹进陈屿的物理练习册——那本封面画着小篮球的练习册,我见过他在课桌上摊开无数次。林野刚好路过,拍了拍我的肩膀:“喂,你往陈屿练习册里塞什么呢?是不是给他的情书啊?”我吓得赶紧缩回手,脸瞬间红透,连说“没有”,他却笑得更欢:“怕什么,喜欢就说啊,咱们班的人可没这么扭扭捏捏! ”以为要等很久才有回应,却在第二天清晨,看见那个浅黄的纸团,躺在教室后门的垃圾桶里。叶脉被揉得模糊,边角还沾了点灰尘,像被人踩过一样。 早读课上,我盯着课本上“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句子,眼泪差点砸在书页上。 林野见我不对劲,偷偷传过来一张纸条:“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找他算账! ”我捏着纸条,摇了摇头,同桌以为我是背不出课文,偷偷塞来一颗橘子糖,橘子的甜裹着薄荷的凉,在嘴里化开来,却苦得我舌尖发颤。后来我才知道,那天陈屿的练习册被林野借去看,纸条掉了出来,林野以为是哪个女生恶作剧,随手揉成了团丢进了垃圾桶。苏晓看见后,悄悄把纸团捡了起来,想展平却怎么也恢复不了原样,最后只能把它夹在自己的画册里,旁边写着:“好像有人很喜欢银杏呢。”从那以后,我把笔记本里有陈屿名字的页面撕下来,埋在香樟树下;不再绕远路去那家文具店;课间接水时,会故意低着头,让刘海遮住眼睛,飞快地走过三楼的走廊。我开始把偷看陈屿的时间,都花在刷题上,数学试卷上的红叉越来越少,校服领口却多了样东西——外婆种的白栀子花。 每天早上摘一朵别在领口,淡淡的香能散一整天,路过风时,连衣角都带着温柔的味道。 月考后的傍晚,我抱着刚发的试卷往教室走,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是陈屿。他穿着那件熟悉的校服,手里攥着颗橘子,指节泛白,耳尖红得像被夕阳晒过:“上次……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林野站在他身后,冲我挤了挤眼睛,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风从楼梯间的窗户吹进来,带着香樟的叶子,落在我们脚边。我捏着试卷的指尖顿了顿,抬头看见陈屿眼底的光,像星星落在水里。 可我突然想起垃圾桶里的纸团,想起林野的玩笑,想起橘子糖的苦味。我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没有呀,可能你记错了。”他愣了一下,手里的橘子差点掉在地上,赶紧用另一只手攥紧。林野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苏晓拉了拉衣角,她摇了摇头,示意林野别出声。我没等陈屿再说话,抱着试卷转身往下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走到一楼时,听见陈屿在楼梯上喊我的名字,声音有点急,可我没回头——心里的那棵银杏,早在纸团被揉碎的那天,就落完了最后一片叶子。后来的日子,我们像两条偶尔交汇的线。 在食堂排队时遇见,会点头说“你好”;在操场跑步时撞见,会错开方向继续跑。 林野总故意制造机会让我们碰面,比如把我的数学试卷“不小心”落在陈屿的桌上,或者在小组活动时把我们分在一组。每次他都拍着陈屿的肩膀说:“你俩都是理科好苗子,得多交流交流,别浪费了天赋!”陈屿会红着脸点头,我却总是找借口躲开。 苏晓偶尔会和我一起回家,她会跟我聊起陈屿,说他物理竞赛又拿了奖,说他帮同学讲题时很有耐心。她说:“陈屿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太会表达。 ”我听着,没说话,手里攥着外婆给的栀子花,花瓣在掌心轻轻颤动。苏晓看着我,轻声说:“如果喜欢,就再勇敢一点吧,青春里的遗憾,比失败更让人难过。 ”我开始在年级榜上崭露头角,数学成绩从班级中游爬到前十,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笑着说:“以后多跟陈屿交流,你们俩都偏理科。”我攥着衣角说好,指尖却掐进掌心——如果早一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十二月的南方终于有了冬天的样子,香樟叶落得满地都是,保洁阿姨每天早上会扫出几大筐深绿的叶子。我的白栀子花换成了干花,夹在语文书里,花瓣压得平整,翻开时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有天放学,我走在回家的小巷里,身后突然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回头一看,是陈屿,林野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冲我咧嘴笑:“我们刚好顺路,带你一段吧!”陈屿停下车,耳尖还是红的,手里拿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颗橘子:“我妈今天买的,挺甜的,给你。 ”林野在后面起哄:“这可是陈屿特意让他妈妈多买的,说你喜欢吃橘子! ”陈屿赶紧回头瞪了林野一眼,林野却笑得更欢:“我说错了吗?你那天在食堂看她吃橘子,眼睛都看直了!”我接过塑料袋,橘子有点凉,隔着塑料袋,能感觉到陈屿指尖的温度,像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暖。“谢谢。”我小声说,想拒绝他们送我,林野却已经跳下车,把我往自行车旁推:“快上来吧,天快黑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陈屿也说:“没关系,我们送你到巷口。”一路上,林野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陈屿偶尔会插一两句话,声音很轻。到了巷口,我下车时,不小心碰掉了口袋里的语文书,里面的栀子花干花掉了出来。苏晓刚好从巷子里走出来,她弯腰帮我捡起干花,笑着说:“这朵花压得真好看,我也有一朵,是上次陈屿帮我捡的。”她的画册里,夹着一朵和我一模一样的栀子花干花,旁边画着小小的银杏叶。那天晚上,我把橘子放在书桌上,没舍得吃。橘子的皮很薄,透着淡淡的清香,像陈屿身上的味道。 我想起体育课上他挠头的样子,想起楼梯口他泛红的耳尖,想起垃圾桶里的纸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空落落的。直到橘子放得有点蔫,我才剥开一个,橘瓣的甜里带着点酸,像十七岁的心事。寒假里,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却在图书馆遇见了他们。陈屿和林野在理科区找资料,苏晓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看见我,林野赶紧招手:“这里有位置!”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陈屿把旁边的椅子拉开,让我坐下,手里拿着本《力学题解》:“你也在准备竞赛吗?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我们并肩坐在书架前,指尖偶尔会碰到一起,又赶紧缩回去。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的墨香,还有点说不清的尴尬。林野和苏晓在旁边讨论题目,偶尔会故意把话题引到我们身上。 陈屿突然开口,声音有点低:“上次……对不起。”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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