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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辛苦养家,你还背叛我,那谁都别想好过周振柳蔓完结小说大全_免费小说在哪看我辛苦养家,你还背叛我,那谁都别想好过(周振柳蔓)

匿名 2025-09-17 08:08:15 1 下载本文

陈石在工地扛了十年水泥袋,只为给柳蔓一个家。

直到他看见柳蔓挽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酒店,才明白自己是个笑话。

亲子鉴定报告像烧红的烙铁烫穿心脏:养了五年的儿子,血管里流着别人的血。

他捏着柳蔓转移财产的银行流水笑了。当艳照和转账记录贴满柳蔓公司大楼时,他对着崩溃的小三轻声道:“报复才刚开始。

”第一章陈石把肩上最后两袋水泥卸在搅拌机旁边,那玩意儿轰隆隆地响,震得人脚底板发麻。汗珠子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混着脸上沾的水泥灰,在黝黑的皮肤上冲出几道弯弯曲曲的小沟。他直起腰,骨头缝里嘎嘣响了一声,像生锈的合页。工头老马叼着烟卷晃过来,拍了拍他汗湿透、硬邦邦的背心。“行啊石头,今天又扛了头份儿!”老马嗓门大,盖过了机器的轰鸣,“月底给你多算二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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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石咧开嘴,露出一口被劣质烟熏得有点发黄的牙,算是笑了。二十块,够给儿子小海买两盒他念叨了好久的彩色画笔,或者给柳蔓捎半斤她爱吃的卤猪耳朵。

他胡乱用脖子上那条看不出原色的毛巾抹了把脸,毛巾湿漉漉、沉甸甸的,一股子汗酸和水泥灰混合的馊味。“谢了马哥。”陈石的声音有点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下工的哨子尖利地撕开傍晚的空气。陈石跟着人流涌出工地大门,像一群脱了力的泥人。

夕阳把天边染得通红,也把他疲惫的影子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拉得老长。

他蹬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链条哗啦啦地抗议着,载着他穿过弥漫着汽车尾气和路边摊油烟味的街道。家,在城西那片挤挤挨挨的老筒子楼里。

楼道里堆满了各家舍不得扔的破烂,光线昏暗,空气里飘着陈年的油烟和潮湿的霉味。

陈石掏出钥匙,插进那扇漆皮剥落得厉害的绿铁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干涩的“咔哒”声。

门开了,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饭菜香和淡淡洗衣粉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松了下来。“爸!”一个小炮弹似的身影欢呼着冲过来,结结实实撞在他腿上。是儿子小海,五岁的小家伙,仰着红扑扑的脸蛋,眼睛亮晶晶的。

陈石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取代。他弯下腰,粗糙得像砂纸一样的大手一把将儿子捞起来,高高举起,惹得小海咯咯直笑,小手胡乱拍打着他的肩膀。“臭小子,想爸爸没?”“想!可想啦!

妈妈今天给我做了红烧肉!”小海搂着他的脖子,兴奋地报告。厨房门口,柳蔓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探出半个身子。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原本有些清冷的轮廓。她长得是真好,即使穿着最普通的家居服,素面朝天,那股子水灵劲儿也藏不住,像一颗被粗粝蚌壳包裹的珍珠,和这破旧拥挤的环境格格不入。

“回来啦?”柳蔓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家常的慵懒,“洗洗手,准备吃饭。小海,快下来,别缠着你爸,他累一天了。”“哎,不累,抱抱我儿子有啥累的。”陈石嘴上说着,还是把小海轻轻放回地上,顺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他走到狭小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冲在手臂上,带走一层灰黑的泥垢,露出底下被晒得发红的皮肤。

他看着镜子里那张过早被风霜刻下痕迹的脸,眼角深刻的纹路,鬓角夹杂的几根刺眼的白发。

才三十五,看着像四十好几。值得。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说。为了这个家,为了柳蔓和小海,再扛十年水泥袋也值得。饭桌是张折叠的小方桌,支在客厅兼卧室的狭小空间里。一盘油亮亮的红烧肉,一碟清炒小白菜,一碗紫菜蛋花汤。

简单,却是陈石心里最踏实的烟火气。柳蔓的手艺一向不错。“今天活儿重不?

”柳蔓给他碗里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肥瘦相间,颤巍巍的。“还行,老样子。

”陈石扒拉着米饭,含糊地应着。他不想说扛了多少袋,不想说腰有多酸。他夹起那块肉,没往自己嘴里送,转手放进了小海碗里,“儿子长身体,多吃点肉。

”小海立刻眉开眼笑:“谢谢爸爸!”柳蔓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又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你也吃。别光顾着孩子。”陈石嘿嘿笑了两声,这才把那块肉塞进嘴里,浓郁的酱香在舌尖化开,一天的辛劳仿佛都被这滋味熨帖了。

他嚼着肉,目光落在柳蔓身上。她低着头,小口吃着饭,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灯光下,她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陈石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混杂着满足和一种近乎卑微的庆幸。能娶到她,是他陈石这辈子撞上的最大运气。

当年在老家那个穷山沟,柳蔓可是十里八乡最出挑的姑娘,多少小伙子眼巴巴瞅着。最后,却跟了他这个除了力气啥也没有的穷小子。虽然这些年跟着他吃了不少苦,住在这鸽子笼里,但她从没像别的女人那样抱怨过,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小海也带得懂事可爱。“蔓儿,”陈石咽下嘴里的饭,声音放得格外柔和,“等这个工程结了工钱,我想…带你和儿子去趟市里的海洋公园。小海上次在电视里看到,念叨好几回了。

”柳蔓夹菜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抬起眼,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啊。

不过…那地方门票挺贵的吧?要不…”“贵啥!”陈石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豪气,“挣钱不就是给你们娘俩花的吗?就这么定了!”柳蔓没再反对,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像隔着一层薄雾:“嗯,听你的。”吃完饭,陈石抢着收拾碗筷。柳蔓也没争,抱着小海坐到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打开那台屏幕不大的老电视,调到了动画片频道。小海立刻被吸引过去,看得津津有味。

厨房里,水龙头哗哗地流着。陈石笨拙地洗着碗,塑料盆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听着外面客厅传来的动画片声音和小海偶尔的惊呼,还有柳蔓低低的、哄孩子的声音,心里被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家”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所有的累,所有的汗,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闪烁着冰冷而遥远的光。

筒子楼里各家各户的灯光也亮了起来,像一个个小小的、温暖的蜂巢。

陈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张被生活磨砺得粗糙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这就是他的日子。带着水泥灰的沉重,也带着红烧肉的温热。

为了守护这点温热,他愿意扛起整个世界。第二章日子像工地上搅拌机里的水泥浆,沉重、粘稠,日复一日地旋转着。陈石依旧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带着一身汗水和灰尘回来。

柳蔓也依旧操持着那个小小的家,接送小海上幼儿园,买菜做饭,把狭窄的空间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陈石偶尔会觉得,柳蔓身上那层淡淡的疏离感,似乎比以前更重了些。她看他的眼神,有时会飘得很远,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问她,她总是说“没什么,有点累”。

陈石把这归结为生活的压力。他只能更卖力地干活,把工头老马额外塞给他的脏活累活都扛下来,只为了月底能多拿几张皱巴巴的票子。

这天下午,工地因为等一批钢筋,意外地提前收了工。陈石看着灰蒙蒙的天,想着柳蔓前几天提过一句想吃城东那家老字号的酱板鸭。那家店离得远,平时收工晚根本赶不上。今天正好。他蹬着那辆破自行车,穿过大半个城市。

初冬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他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心里却揣着一团火。想着柳蔓看到酱板鸭时可能露出的惊喜笑容,想着小海啃鸭腿时油乎乎的小脸,蹬车的腿都更有劲儿了。酱板鸭的香味隔着老远就闻到了。

陈石排了十几分钟的队,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包好的鸭子揣进怀里,用体温护着,生怕它凉了。

付钱的时候,看着钱包里又瘪下去一截,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值。揣着这份热乎乎的期待,他抄近路往回骑。这条近路要穿过市中心一片相对繁华的区域,高楼林立,玻璃幕墙反射着下午惨淡的天光,晃得人眼花。他蹬着车,拐过一个街角,前面就是本市一家颇有名气的四星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在灰扑扑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扎眼。

陈石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冻住了。

酒店那扇沉重的旋转玻璃门里,正并肩走出一对男女。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皮鞋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侧脸轮廓分明,带着一种成功人士特有的从容和优越感。

他微微侧着头,正含笑对身边的女人说着什么。而他臂弯里挽着的那个女人——柳蔓。

陈石猛地捏死了车闸!破自行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轮胎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擦出两道黑痕,差点把他整个人甩出去。他单脚撑地,像一尊骤然被冻僵的泥塑,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咚咚咚,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盖过了街上所有的车流人声。

他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酒店门口那两道身影。没错,是柳蔓。

她今天没穿那件家常的旧棉袄,而是穿着一件他从没见过的米白色呢子大衣,衬得她身形窈窕。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柔顺地披在肩上。她微微仰着脸,听着身边男人的话,嘴角噙着一抹陈石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陌生的温柔笑意。那笑容,曾经只属于他和这个家。她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酒店Logo的精致纸袋。

男人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到脸颊的一缕发丝。柳蔓没有躲闪,反而微微偏头,很受用地接受着这份亲昵。一股冰冷的寒气从陈石的脚底板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得麻木僵硬。怀里那个油纸包着的酱板鸭,原本滚烫的温度,此刻却像一块巨大的冰坨,死死地压在他的心口,又冷又沉,几乎让他窒息。

他看见那男人招了招手,一辆黑色的、锃亮得能照出人影的轿车无声地滑到酒店门口。

穿着制服的司机小跑着下来,恭敬地拉开了后座车门。男人绅士地用手护着车门顶,让柳蔓先上车。柳蔓弯腰坐进去的瞬间,似乎不经意地朝陈石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陈石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低下头,佝偻起背,把自己缩在破旧的自行车后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他不敢看,不敢确认她是否看到了自己。

巨大的羞耻和一种被扒光了扔在闹市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车门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世界的声音重新涌回陈石的耳朵里。汽车的喇叭声,行人的谈笑声,商店门口促销的喧闹音乐…嘈杂得让他头痛欲裂。他僵在原地,维持着那个低头的姿势,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像生锈的机器一样,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酒店门口依旧人来人往,旋转门不停地转动,吞吐着衣着光鲜的客人。刚才那刺眼的一幕仿佛从未发生过。

只有他怀里那个渐渐冷掉的酱板鸭,和他胸腔里那颗被冰锥反复刺穿、正汩汩淌着血的心,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陈石慢慢地、慢慢地推着那辆破自行车,离开了酒店门口那片刺眼的光晕。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无数个念头像失控的野马一样横冲直撞。

那个男人是谁?他们去酒店干什么?多久了?柳蔓身上那件新大衣哪来的?

那个酒店纸袋里装的是什么?她刚才…看到自己了吗?这些问题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勒越紧,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他想起柳蔓最近总是说“有点累”,想起她偶尔飘忽的眼神,想起她对他提议去海洋公园时那模糊的笑容……原来,那都不是累,是心不在焉。是厌倦。破自行车被他扔在楼道里,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他掏出钥匙,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拧开门,家里一片昏暗,只有小海房间里透出一点电视的光亮和动画片的声音。柳蔓还没回来。

陈石像个幽灵一样飘进屋里,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身体一点点滑下去,最后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怀里那个冷透的酱板鸭掉在地上,油纸散开,露出里面酱色油亮的鸭子,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此刻却只让他感到一阵阵恶心反胃。

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门开了。走廊的光线勾勒出柳蔓纤细的身影。她换了鞋,走进来,顺手按亮了客厅的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得陈石眼睛生疼。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咦?你怎么坐地上?

”柳蔓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看到了地上散开的酱板鸭,“这…你买的?怎么掉地上了?”陈石缓缓放下手,抬起头。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死死地盯着柳蔓的脸,盯着她身上那件崭新的、质地精良的米白色呢子大衣。柳蔓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避开他的目光,弯腰去捡地上的鸭子:“多浪费啊…我去热热…”“不用了。”陈石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生铁。他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他一步一步走到柳蔓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柳蔓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手里拿着那包鸭子,有些无措:“陈石…你怎么了?”陈石的目光从她脸上,慢慢移到她手里那个印着酒店Logo的精致纸袋上。袋子的一角露了出来,里面似乎是一件包装好的礼品。“今天,”陈石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子,“收工早。”柳蔓的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变得煞白。

她抓着纸袋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去了城东,”陈石继续说着,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毁灭性的风暴,“买了酱板鸭。你说想吃。”他的目光再次抬起,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刺进柳蔓的眼睛里:“回来的时候,抄了近路。路过…金茂酒店。

”“金茂酒店”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柳蔓头上。她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手里的酱板鸭和那个精致的纸袋“啪嗒”一声,同时掉在了地上。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小海房间里隐约传来的动画片主题曲,欢快得像个残忍的讽刺。柳蔓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看着陈石那双布满血丝、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和冰冷。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发冷,动弹不得。陈石没有再逼问。他只是弯下腰,捡起了地上那个刺眼的酒店纸袋。他看也没看里面是什么,只是用那双粗糙的、沾满水泥灰的大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那个印着烫金Logo的袋子,撕成了碎片。嗤啦——嗤啦——纸片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第三章撕碎的纸片像苍白的蝴蝶,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陈石做完这一切,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深得像两口即将喷发的火山口,里面翻滚着熔岩般的痛苦和暴戾。

他看也没看僵立在那里、面无人色的柳蔓,径直转身,走进了狭小的卫生间。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柳蔓像是被那关门声抽走了所有力气,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她看着满地的碎纸片和那只孤零零躺着的酱板鸭,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完了。他看见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持续了很久很久。柳蔓蜷缩在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不知道陈石在里面做什么,那持续不断的水声像钝刀子,一下下割着她的神经。她想起陈石刚才的眼神,那是一种彻底心死、只剩下毁灭欲的眼神。她害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停了。卫生间的门打开,陈石走了出来。他换下了那身沾满水泥灰的工装,穿上了干净的旧汗衫和长裤。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上、脖子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

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水汽,眼神却比刚才更加沉静,沉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他看也没看地上的柳蔓,径直走到小海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房间里,小海正趴在床上,托着腮帮子看动画片,看得入神,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陈石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灯光下,小海柔软的头发泛着淡淡的棕色光泽,小小的耳朵轮廓清晰。

陈石的目光贪婪地、近乎痛苦地描摹着儿子的轮廓,仿佛要将这一刻的他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他看了很久,久到小海似乎感觉到什么,疑惑地转过头。“爸爸?”小海眨巴着大眼睛,“你站在门口干嘛呀?快来看,光头强又被熊大熊二揍啦!”陈石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声音放得很轻很柔:“爸爸刚洗完澡,有点累。小海自己看,乖。”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哦。”小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很快又被动画片吸引回去。陈石轻轻带上了房门。

隔绝了里面无忧无虑的童声和外面令人窒息的冰冷现实。他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依旧瘫坐在地上的柳蔓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狂暴,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起来。”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柳蔓像是被惊醒,慌乱地用手撑着地想站起来,腿却软得不听使唤,试了几次才勉强扶着旁边的旧沙发站直身体。她低着头,不敢看陈石的眼睛,手指死死地绞着衣角。陈石走到那张折叠小方桌旁,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柳蔓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走过去,坐下。

两人隔着小小的方桌,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说吧。

”陈石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他是谁?”柳蔓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惨白的脸。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说话!

”陈石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桌上的碗筷都跟着跳了一下。柳蔓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他叫周振…”柳蔓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破碎不堪,“是我们公司…新调来的部门经理…”“多久了?”陈石的声音冷得像冰。

柳蔓的哭声更大了,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快…快一年了…”快一年了。

陈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开。一年!三百多个日夜!

他像个傻子一样,在工地上挥汗如雨,扛着沉重的水泥袋,为了多挣几十块钱累得像条狗,心里还揣着对这个家滚烫的爱意和责任感。而他的妻子,他视若珍宝的妻子,就在他辛苦搭建的这个窝里,在他用血汗换来的安稳日子里,和另一个男人暗度陈仓了整整一年!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陈石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他放在桌下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为什么?”这三个字,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他理解这彻骨背叛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会把他彻底碾碎。

柳蔓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望的辩解:“陈石…我…我对不起你…我知道…可是…可是这日子…你看我们过的什么日子?

这破房子,冬天冷夏天热,小海连个像样的玩具都没有…你每天累死累活,钱…周振他…他能给我…给我和小海更好的生活…他能带小海去最好的学校…能…”“所以,你就用身子去换?”陈石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柳蔓的心脏。

柳蔓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愤和难堪让她几乎崩溃:“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我是…我是真的…对他有感觉…他懂我…他…”“他懂你?

”陈石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扭曲的弧度,眼神却冷得能冻死人,“他懂你什么?懂你在这个破房子里给他当了一年情妇?

懂你一边花着我的血汗钱,一边躺在他酒店的大床上?”每一个字都像鞭子,狠狠抽在柳蔓身上。她捂着脸,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陈石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和滔天的恨意。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收拾你的东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带着你的‘感觉’,滚。”柳蔓惊恐地抬起头:“陈石!你要赶我走?

那小海…”“小海?”陈石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像刀子一样剜在柳蔓脸上,“你还有脸提小海?滚!立刻!马上!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性的决绝。柳蔓被他眼中的疯狂和恨意彻底吓住了。她知道,此刻的陈石,什么都做得出来。她不敢再停留,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胡乱抓起几件自己的衣服塞进一个旧背包里,连那个掉在地上的酒店纸袋碎片都顾不上看一眼,就仓皇地拉开大门,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门被重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冷风,也隔绝了柳蔓的哭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陈石粗重的喘息声,和小海房间里隐约传来的动画片声音。那欢快的音乐,此刻听在陈石耳中,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他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他像一尊石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投向小海紧闭的房门。那扇薄薄的门板后面,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唯一的温暖和牵挂了。可是…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像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小海…真的是他的儿子吗?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跗骨之蛆,再也无法驱散。柳蔓的背叛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底最深、最黑暗的恐惧之门。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变成了可怕的佐证:小海柔软的棕色头发,和自己粗硬的板寸截然不同;小海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似乎更像…更像今天酒店门口那个男人模糊的侧影?陈石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不…不可能…他需要证据。他需要一个确凿无疑的答案。

否则,这蚀骨的怀疑会把他彻底逼疯。黑暗中,陈石的眼神变得幽深而可怕,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计划,在他被痛苦和恨意烧灼的脑海里,逐渐成形。第四章柳蔓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那个仓皇逃离的夜晚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电话打不通,短信石沉大海。陈石没有去找,他甚至希望她永远别再出现。

那个曾经被他视为港湾的家,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墙壁和无处不在的背叛气息,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小海懵懂地问了几次“妈妈去哪了”,陈石只能僵硬地搪塞:“妈妈…出差了,去很远的地方。”孩子清澈疑惑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只能笨拙地付出更多的陪伴,接送幼儿园,笨手笨脚地做饭,晚上搂着儿子讲故事,直到孩子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只有在儿子睡着后,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睡颜,陈石眼中深藏的恐惧和痛苦才会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他请了三天假。工头老马看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像生了一场大病,也没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批了假。陈石带着小海,去了市里一家权威的亲子鉴定中心。

手续并不复杂,填表,缴费,采集样本。当护士拿着棉签要从小海口腔里采集黏膜细胞时,孩子有些害怕,怯生生地往陈石身后躲。“爸爸…疼吗?”陈石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小小的身体,把脸埋在孩子柔软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疼,小海乖,就像…就像医生阿姨看看你嘴巴干不干,很快就好。”他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巨大的负罪感几乎将他淹没。他觉得自己像个残忍的刽子手,正在亲手斩断某种最纯粹的联系。可那蚀骨的怀疑,像毒藤一样日夜缠绕着他,让他不得安宁。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彻底死心、或者…抓住最后一丝渺茫希望的答案。样本采集完,工作人员告知结果需要五个工作日。陈石牵着小海的手走出鉴定中心的大门。

冬日的阳光惨白地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他低头看着儿子懵懂的小脸,孩子很快被路边一个卖彩色气球的摊贩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安。“爸爸,气球!”小海指着那些飘荡的彩色气球,眼睛亮亮的。“好,爸爸给你买。

”陈石的声音干涩。他掏钱买了一个最大的、印着卡通图案的蓝色气球,系在小海的手腕上。

孩子立刻开心起来,蹦蹦跳跳,蓝色的气球在他头顶欢快地飘荡。看着儿子纯真的笑脸,陈石的心却沉入了更深的冰窟。这笑容,这依赖,如果…如果不是他的…他不敢想下去。

等待结果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陈石强迫自己回到工地,用繁重的体力劳动来麻痹神经。扛起沉重的水泥袋时,肌肉的酸痛能暂时压过心口的剧痛。

汗水流进眼睛,带来辛辣的刺痛,反而让他觉得清醒。工友们看他沉默得吓人,干活像拼命,都识趣地不去打扰。老马私下里塞给他一包烟:“石头,心里不痛快就抽两口,别憋着。

”陈石接过烟,哑着嗓子说了声“谢了马哥”,却一根也没点。

他怕烟雾会熏到晚上回家的小海。白天在工地上是麻木的劳作,晚上回到家,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和小海天真的询问,才是真正的酷刑。他翻箱倒柜,像一头焦躁的困兽。

他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也许是想找到柳蔓背叛的更多证据,也许是想找到一丝能证明她曾经真心爱过这个家的痕迹。在一个柳蔓放旧衣服的纸箱最底层,他的手碰到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陈旧的、深蓝色丝绒面的首饰盒。陈石的心猛地一跳。他记得这个盒子,是很多年前,他们刚结婚不久,他咬牙用攒了三个月的工钱,在商场金店给柳蔓买的一条细细的金项链。

那时候金价还没现在这么贵,但对他而言,已是倾尽所有。柳蔓当时高兴得哭了,说这是她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后来,生活拮据,柳蔓很少戴它,说怕弄丢了,也怕在工地上被人看见不好。陈石以为她一直珍藏着。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

里面是空的。只有盒底铺着的深蓝色绒布,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那条细细的、承载着他当年全部爱意和承诺的金项链,不见了踪影。陈石捏着那个空盒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发出咯咯的轻响。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悲凉,瞬间席卷了他。连这个…连这个她都不屑于保留了吗?还是说,早就被她拿去换钱,或者…送给了那个叫周振的男人?他猛地将空盒子狠狠摔在地上!丝绒盒子撞在水泥地上,弹跳了一下,滚到了墙角。“爸爸?”小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从自己的小房间里跑出来,怯生生地看着他。陈石猛地回过神,看着儿子受惊的小脸,巨大的愧疚感瞬间将他淹没。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绝望,走过去蹲下身,把小海搂进怀里,声音沙哑地安抚:“没事,小海不怕,爸爸…爸爸不小心把东西碰掉了。

”他抱着儿子,感受着怀里小小的、温热的身体,心却像掉进了万丈冰窟,冷得彻骨。

那个空的首饰盒,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心中名为“现实”的闸门。柳蔓的背叛,比他想象的更彻底,更决绝。她不仅背叛了感情,更是在一点一点地、无声无息地掏空这个家!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

他猛地想起柳蔓离开时那个精致的酒店纸袋,想起她身上那件崭新的呢子大衣…钱!

她哪来的钱?一个更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陈石轻轻放开小海,走到床边,从床垫最底下摸出一个硬硬的、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东西。那是家里的存折。他平时挣的钱,除了必要的生活开销,大部分都存进了这个折子里,密码只有他和柳蔓知道。

他想着攒够了钱,换个大点的房子,或者给小海存着以后上学用。他颤抖着手,一层层剥开塑料袋,露出里面那本暗红色的存折。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它。

当看到最后一页打印的余额时,陈石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咙!

余额:327.16元。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上个月发工资后,他刚存进去五千块!

存折上原本应该有接近六万块钱!那是他扛了无数袋水泥,省吃俭用,一分一厘攒下来的血汗钱!是他们这个家未来所有的希望!现在,只剩下三百多块!

陈石死死地盯着那串刺眼的数字,眼球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他猛地翻到前面的交易记录。

最近三个月,几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有一笔几千到一万不等的取款记录!

取款地点遍布全市不同的银行网点!取款人签名栏里,赫然是柳蔓那娟秀的笔迹!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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