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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芙蓉烬(赵王沈未央)_赵王沈未央热门小说

匿名 2025-09-17 08:19:47 4 下载本文

1 面具下的杀机金陵城的夜是泡在胭脂缸里的。河面上飘着画舫,舫上挂着灯笼,灯笼底下坠着流苏,流苏扫过歌女们雪白的腕子,腕子上的银铃叮当响,混着娇笑声顺着水波荡出去老远。空气里腻着桂花头油的香气,甜得发齁,偏生又掺了酒气和汗味,搅和成一种专属于秦淮河畔的、奢靡又腐朽的味道。

锦瑟楼就立在这片醉生梦死的最中央,三层高的朱漆木楼,飞檐上蹲着鎏金的貔貅,每夜都亮如白昼。此刻正厅里乌泱泱坐满了人,达官贵人、文人骚客、富商巨贾,眼睛都跟钩子似的,黏在台子正中央那个抱着琵琶的身影上。沈未央坐在那儿,半张脸隐在一副精巧的银丝面具后面,只露出线条清冷的下颌和一双过分沉静的眼。

她穿的不是寻常歌姬喜爱的浓艳色彩,而是一身素白,只在裙摆和袖口用墨线绣了大片折枝海棠,墨色晕染,像是泪痕斑斑。灯火煌煌,照得她周身泛着一层冷光,与这满楼的热闹喧嚣格格不入,倒像是一尊误入红尘的玉雕。

指尖拨过琴弦,淙淙流水般的琵琶音便泻了出来。不是软绵绵的淫词艳曲,而是铿锵激越的《十面埋伏》。金戈铁马之气从她纤细的指间奔涌而出,杀伐决断,听得台下众人一时忘了喝酒调笑,竟有些怔忡。“啧,到底是未央姑娘,这琵琶弹得……煞气重啊!”一个脑满肠肥的商人摸着下巴感叹。

旁边摇着折扇的公子哥儿嗤笑:“不然怎么是头牌?光有张脸有什么用,得有点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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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目光贪婪地在那截白皙的脖颈和玲珑的身段上逡巡,试图穿透那碍事的面具,“就不知这面具底下,又是何等风光?”老鸨林妈妈扭着水蛇腰穿梭在席间,听着这些议论,脸上堆满了笑,心里却直打鼓。这沈未央是她三年前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来的,当时她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唯独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看得人心里发毛。养好了伤,才发现她弹得一手绝妙的琵琶,很快便声名鹊起。可这丫头性子太冷,从不摘面具,也从不卖身,规矩大得很。偏偏恩客们就吃这一套,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难耐。

林妈妈是又倚重她,又怵她。一曲终了,满堂寂静,片刻后才爆发出轰然的叫好声。

银锭、玉佩、金瓜子雨点似的往台上扔。沈未央起身,微微颔首,算是谢过,脸上没什么表情,抱着琵琶就要退下。“未央姑娘留步。”二楼雅间传来一个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瞬间压下了满场的嘈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雅间珠帘半卷,一个身着玄色暗纹锦袍的男子凭栏而立。他面容极其俊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手里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通身的气度华贵雍容,却又透着几分疏懒,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深沉。是靖王萧临渊。当今圣上最年轻的皇叔,也是金陵城里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权贵。说他纨绔吧,他从不参与朝政,终日只知流连声色场所;可若说他真是个废物,偏偏圣宠不断,连几位炙手可热的皇子都对他礼让三分。林妈妈一看是他,腿肚子都软了,连忙小跑上前,谄笑道:“王爷有何吩咐?可是未央哪里伺候得不好?”萧临渊没看她,目光始终落在台下那抹素白的身影上,慢条斯理地道:“琵琶弹得不错。

只是这《十面埋伏》……杀气太重,听得人心慌。”他顿了顿,唇角笑意深了些,“不如,换一曲《广陵散》如何?”话音落下,满场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广陵散》?

这曲子早已失传多年,据说极难弹奏,非心境超然者不能领会其精髓。更有人说,这曲子带着不祥,多年前,那位名满天下的太傅谢邈之女谢知微最擅此曲,可谢家……后来不就满门抄斩了吗?靖王此刻点这曲子,是什么意思?林妈妈的脸唰地白了,冷汗直冒:“王、王爷……这《广陵散》……”“怎么?”萧临渊挑眉,眼神淡淡扫过来,“锦瑟楼的头牌,不会?”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沈未央身上。她站在那里,身形似乎僵硬了一瞬。宽大的衣袖垂下,遮住了她骤然攥紧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的刺痛让她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面具后的眼睛猛地收缩,视线如同淬了冰的针,刺向二楼那个慵懒含笑的男人。《广陵散》……多少年了?五年?整整五年,再未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三个字。那是她作为谢知微时,最骄傲的资本,也是谢家倾覆后,最刻骨的禁忌。父亲书房里缭绕的茶香,兄长在一旁舞剑的身影,她指尖流泻出的苍凉悲壮的琴音……破碎的画面裹挟着血腥气,瞬间冲撞着她的脑海。

他到底是谁?是巧合?还是……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古井无波。她微微屈膝:“王爷恕罪,《广陵散》乃绝世名曲,民女技艺微末,不敢玷污。”婉拒了。众人面面相觑,敢当面驳靖王面子的人,这金陵城里可没几个。

萧临渊却也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醇厚,带着几分玩味:“是不敢,还是……不会?”他往前倾了倾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那副银丝面具上,“又或者,是怕弹了这曲子,想起什么不该想的人,什么事?”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沈未央旧日的伤疤上。她感觉右脸那狰狞的疤痕似乎在面具下隐隐发烫,那是烙铁留下的印记,是仇恨的徽章。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声音依旧平稳无波:“王爷说笑了,民女愚钝,只是不会罢了。”“哦?

”萧临渊拖长了语调,忽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将玉杯往栏外一抛——那价值不菲的杯子直直朝着台下沈未央的面门坠去!事出突然,台下响起一片惊呼!电光火石间,沈未央几乎是本能地偏头一躲。动作幅度不大,却极其迅捷。那玉杯擦着她的耳畔飞过,“啪”地一声脆响,在她身后摔得粉碎。

然而就是这一躲,系着面具的丝绦似乎被杯沿勾了一下,骤然一松!

那副银丝面具歪斜了几分,险些滑落!沈未央心头巨震,猛地抬手按住面具,指尖冰凉。

她能感觉到有一小片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中,也能感觉到二楼那道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如同鹰隼,牢牢锁定了她面具边缘那若隐若现的、凹凸不平的疤痕。

萧临渊看着她慌乱按住面具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光,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甚至还带着两分轻佻:“哎呀,手滑了。吓着姑娘了?

”他作势要下楼,“本王扶你……”“不劳王爷。”沈未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和抗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她猛地后退两步,死死按着面具,指节泛白。那瞬间迸发出的戒备和敌意,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整个锦瑟楼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看看靖王,又看看反应异常激烈的未央姑娘,大气不敢出。萧临渊停在原地,看着她那双终于不再平静、而是充满了惊怒和警惕的眼睛,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慢慢加深,眼底却越发幽深难测。他缓缓收回手,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既然姑娘不愿,那便罢了。”他转身,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兴之所至的一场玩笑,“林妈妈,好生照看你家姑娘,这般受惊,本王可是会心疼的。”说完,竟真的不再纠缠,施施然坐回雅间,自顾自斟起酒来。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沈未央却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台下众人草草一福,抱着琵琶,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走向后台。绣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空洞的响声。身后那些探究的、疑惑的、贪婪的目光如芒在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二楼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帘幔之后。一进入无人的回廊,她的腿就软了一下,慌忙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站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得她肋骨生疼。他一定是故意的!那杯酒,那《广陵散》,那些意有所指的话……他认出她了?不可能!谢知微早就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死在乱葬岗。现在活着的,只是怀着仇恨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沈未央。

可是……如果他没认出,方才那一切又是为什么?冰冷的银丝面具贴着她滚烫的疤痕,带来一阵阵战栗。她闭上眼,五年前那个雨夜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冲天的火光,凄厉的惨叫,亲人温热的血溅在脸上的触感,还有那只强行扳过她下巴、戴着翡翠扳指的手,以及那如同毒蛇低语般的声音:“谢小姐这张脸,本王记得最深……”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心脏,窒息般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她猛地睁开眼,眼底只剩下一片猩红的决绝。

不管那个靖王是人是鬼,有什么目的,都绝不能阻挡她。三日后,就是花魁大选。赵王,一定会来。她等了五年,磨了五年,等的就是那个机会。在那万众瞩目之地,她要亲手撕开这伪装,将血淋淋的真相和仇恨,砸到那个仇人的脸上!

指尖再次抚上面具边缘冰冷的疤痕,沈未央缓缓直起身,一步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

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单薄,却又挺直得像一柄即将出鞘的、染血的利刃。

窗外的秦淮河依旧笙歌喧天,而这锦瑟楼的回廊里,却静得只能听到她压抑的呼吸声,和命运齿轮再次开始转动的、冰冷的咯吱声。2 虎符之谜回到那间逼仄的阁楼,沈未央反手插上门闩,背脊紧紧抵着冰凉的门板,才允许自己剧烈地喘息起来。

窗外秦淮河的喧嚣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纱,模糊不清,唯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抬手,指尖颤抖地触碰着那副银丝面具。边缘处,被玉杯刮擦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看似慵懒实则锐利的目光。还有那首《广陵散》……他到底是谁?

是随手点的曲子,还是别有用心?靖王萧临渊……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无声碾过,带起一阵冰冷的疑惧。不,不能乱。大仇未报,她绝不能先自乱阵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梳妆台前。这镜台老旧,漆面斑驳,与锦瑟楼其他地方的奢华格格不入,是她特意要求换的。铜镜模糊,映出她戴着面具的半张脸和苍白失血的唇。手指移到镜台侧面一个隐秘的凸起,轻轻一按,“咔哒”一声轻响,一个暗格弹了出来。里面没有胭脂水粉,只静静躺着一块半掌大小的金属物件。那是一块青铜虎符,却只有一半。断口狰狞,像是被巨力生生掰断。符身沾染着暗沉的血渍和烟熏火燎的痕迹,几乎与铜锈融为一体,沉甸甸的,冰凉的,像一块凝固了五年时光的恨意。这是谢家满门七十三口人命换来的东西。

是那个雨夜,她从那个戴着翡翠扳指、左眉骨有道疤的凶手腰间,拼死扯下来的。

她记得那人的狞笑,记得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谢小姐,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别再生在碍眼的人家……”这半块虎符,是证据,也是她活下去唯一的念想。

她不知道它到底能调动什么,也不知道另外半块在谁手里。她只知道,这东西对那些人很重要,重要到不惜屠人满门。指尖抚过虎符上冰冷的铭文,那凹凸的触感仿佛直接烙在了心上。五年了,她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变成如今周旋在风月场中的青楼头牌,忍辱负重,苟延残喘,等的就是三日后花魁大选那个机会。赵王性好渔色,尤其爱附庸风雅,每年的花魁大选他必定亲临。那是她唯一能接近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他伪善面具的机会。

“爹,娘,哥哥……”她闭上眼,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再等等……就快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林妈妈又急又慌的嗓音:“未央!未央你快开门!了不得了!

”沈未央迅速将虎符收回暗格,敛去所有情绪,才转身打开门。林妈妈几乎是跌进来的,脸上脂粉被汗水冲出一道沟壑,手里捏着一份泥金拜帖,抖得簌簌作响:“赵、赵王府……送来帖子,还、还有聘礼!说、说是请姑娘过府……陪宴!

”她指着楼下,舌头都快打结了,“整整十箱!

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还、还有一柄玉如意,说是前朝的玩意儿!这、这可怎么是好?!

”赵王府?聘礼?沈未央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被一股扭曲的快意取代。来了,他果然按捺不住了?是因为昨夜靖王那出戏,刺激了他?

还是他本就打算在花魁大选前先下手为强?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妈妈慌什么?王爷看得起,是锦瑟楼的福气。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是普通的陪宴吗?这聘礼都抬来了!赵王是什么人?他看上的人,哪有送回来的道理?你这是要……”林妈妈压低了声音,满是惊恐,“你这是要进王府做妾侍啊!那、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沈未央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楼下院子里果然灯火通明,整整齐齐摆着十口沉甸甸的红木箱子,赵王府的家丁穿着统一的服色,倨傲地立在两旁。为首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负手站着,态度轻慢。“妈妈,”她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替我回话,就说未央身份卑贱,不敢高攀王府。厚礼心领,原物奉还。”“你疯了?!”林妈妈尖叫起来,“你敢驳赵王的面子?你不要命,我这锦瑟楼上下几十口人还要命呢!”“那就收下。

”沈未央转身,眸色冷冽,“然后,带我下去‘谢恩’。

”林妈妈被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慑住,一时竟忘了言语。片刻后,沈未央依旧穿着那身素白衣裙,戴着银丝面具,袅袅娜娜地出现在院子里。

她对那管家微微一福:“王爷厚爱,未央愧不敢当。只是未央乃风尘中人,恐污了王府清誉……”那管家眼皮都没抬,哼了一声:“姑娘不必自谦,王爷看上你,是你的造化。收拾收拾,这就跟咱家走吧。”沈未央目光扫过那些打开的箱笼,最后落在那柄被小心翼翼捧着的白玉如意上。那玉如意通体莹白,毫无杂色,雕刻精美,一看就知价值连城。她缓缓走上前,像是被那玉色吸引,伸出手去,赞叹道:“真是好玉……”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如意的瞬间,手腕忽然像是无力般一沉——“啪嚓!”一声极其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彻院落!

那柄价值连城的前朝玉如意,竟从中间摔落在地,生生断成了三截!所有人都僵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赵王府管家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林妈妈“嗷”一嗓子,差点晕过去。

沈未央慌忙后退一步,面具下的眼睛睁得极大,充满了惊慌和无措,声音都带了哭腔:“我、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这、这……”她像是吓坏了,身体微微发抖。管家死死盯着地上断成三截的玉如意,又猛地抬头盯住沈未央,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这玉如意是王爷特意指明要送来的,如今摔碎了……他几乎能想象到王爷的怒火。“好……很好……”管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难看至极,“沈姑娘果然……好得很!咱家一定将姑娘的‘谢意’,原原本本禀告王爷!

我们走!”他狠狠一甩袖,带着一群脸色同样难看的下人,连那十箱“聘礼”都顾不上抬,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迅速离开了锦瑟楼。留下满地狼藉和那断成三截的玉如意,在灯笼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林妈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完了完了!

这下全完了!得罪了赵王,我们都要死了……”沈未央却只是漠然地看着那堆碎片。

摔碎玉如意,足以激怒赵王,暂时绝了他强纳的心思,更能让他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自己身上。很好,她要的就是他的“惦记”。越是惦记,花魁大选那日,他才会来得越稳,看得越“专心”。她没理会哭天抢地的林妈妈,转身默默上了楼。夜更深了。阁楼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沈未央打来一盆冷水,褪去衣衫,用浸了冷水的布巾,一遍遍擦拭身体。水温冰寒刺骨,她却毫无所觉。月光勾勒出她纤细却布满旧伤疤的脊背,那些鞭痕、烫伤、勒痕……记录着这五年非人的遭遇。每一道伤疤,都在无声地提醒她那段血海深仇。水声淅沥。她闭上眼,任由冰冷的寒意渗透肌肤,试图压下心头那躁动不安的杀意和隐隐的恐慌。就在此时,一阵若有似无的箫声,忽然顺着夜风飘了进来。那箫声呜咽低沉,曲调古怪苍凉,是她从未听过的韵律。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牵引力,丝丝缕缕,缠绕人心。

箫声……是从隔壁那栋一直空着的画舫传来的?沈未央猛地睁开眼,抓过衣衫裹住自己,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月色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不远处,一艘原本漆黑的精致画舫,不知何时亮起了一盏孤灯。船头立着一个模糊的玄色身影,衣袂在夜风中飘拂,正执箫而吹。是靖王萧临渊!他怎么会在那里?那空画舫何时成了他的?

这曲子……又是什么?箫声不停,像是一只冰冷的手,轻易地探入人的心底,翻搅起那些刻意遗忘的沉渣和隐秘的疼痛。沈未央死死攥着窗棂,指节泛白。

她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盆中的冷水更刺骨十倍。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团迷雾,突然闯进她精心布置的死局里,目的不明,深浅不知。

他的每一次出现,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拨弄,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恐惧的从容。他到底想干什么?箫声还在继续,缠绵不绝,仿佛夜魅的低语,缠绕着这不眠的秦淮河,也缠绕上她越收越紧的脖颈。

3 花魁大选的陷阱接下来的两日,锦瑟楼的气氛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林妈妈吓得称病不出,楼里的事务暂时交给了几个大丫鬟打理。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说话也压着嗓子,生怕触了霉头。那日赵王府管家铁青着脸拂袖而去的模样,谁都看得明白——这事,没完。沈未央却反常地平静。她依旧每日练琴,只是指尖流出的不再是杀伐之音,而换成了缠绵悱恻的江南小调,咿咿呀呀,像是闺中少女的无病呻吟。她甚至主动让丫鬟去取了最鲜艳的胭脂和时兴的衣料,关起门来,似乎在精心准备花魁大选的舞衣。只有夜深人静,对镜梳妆时,她眼底那点冰冷的火焰才会重新燃起。她看着铜镜里戴着面具的自己,手指一点点描摹着那凹凸不平的疤痕轮廓。快了,就快了。隔壁画舫的箫声再未响起,靖王萧临渊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未踏足锦瑟楼。可沈未央却觉得,那双深邃含笑的眼,无处不在。这短暂的平静,反而更像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压抑。花魁大选当日,金陵城万人空巷。秦淮河两岸被围得水泄不通,画舫鳞次栉比,灯烛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锦瑟楼更是被装饰得璀璨夺目,丝竹喧嚣,人声鼎沸。达官显贵们早早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推杯换盏,言笑晏晏,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二楼正中央那间垂着厚重帘幔的雅阁。

赵王来了。他虽未露面,但那独有的、带着沉檀香气的护卫早已将雅阁围得密不透风。

那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威压。林妈妈强撑着病体,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忙前忙后,冷汗却湿透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衫。丝竹声渐歇,全场灯光暗下,只留一束清冷的光,打在舞台中央。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琵琶声先起,依旧是《十面埋伏》,却比往日更添几分悲怆决绝。一袭素白的身影抱着琵琶缓步而出,依旧是半张银丝面具,墨色海棠在裙摆绽开。台下响起些许失望的嘘声。还以为这头牌今日能有什么新花样。

曲至中段,琵琶声陡然一转,变得急促激昂,如同骤雨打芭蕉。沈未央的身影随之舞动起来,水袖翻飞,身姿柔韧却带着一股惊人的爆发力。这不是寻常柔媚的舞蹈,每一个旋转,每一个回眸,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祭奠的味道。

有见多识广的老者皱起了眉:“这舞……看着怎么有点像失传的《祭红妆》?

听说前朝亡国时,宫中最后一位舞姬就是跳此舞后,血溅金銮殿……”议论声还未起,乐声已攀至最高潮!琵琶弦铮铮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尽数崩断!舞姿也随之激烈到了极致!

沈未央一个疾旋,白裙如盛放的优昙婆罗花,在灯光下绽出惊心动魄的凄美。

就在这旋转的顶点,乐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舞台中央。只见沈未央定格在一个仰面向天的姿势,一只手高高举起,指尖正正扣在那副陪伴了她三年的银丝面具上。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二楼雅阁的帘幔似乎无风自动,掀起一丝缝隙。在死一般的寂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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