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梅辞宫墙下的未了约萧彻沈凝免费完本小说_小说推荐完本烬梅辞宫墙下的未了约(萧彻沈凝)
一大雍王朝,元启二十三年,冬。长信宫的雪,比别处落得更急。 沈凝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抵着地面,能清晰地感受到地砖透过单薄衣衫渗来的寒意,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进骨头里。殿门被寒风撞得“吱呀”作响,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扑在她脸上,疼得她睫毛颤了颤。“说,是不是你推了淑妃?”御座上传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萧彻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玄色镶金边的披风垂落在椅侧,金线绣的龙纹在宫灯映照下泛着冷光。他甚至没看她,目光落在手中的奏折上,仿佛问的不是一条人命,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沈凝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发不出半点声音。三日前,淑妃赵氏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失足”坠落,腹中三个月的胎儿没了。所有宫人都指证,当时只有太子妃沈凝与淑妃同行,甚至有人说,亲眼看见她伸手推了淑妃一把。可她没有。 那时淑妃站在假山边缘,笑着对她说:“姐姐,你看这梅花开得多好。只是可惜了,不像我,有龙裔傍身。”说着便要去折最高处的那枝红梅,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像断线的风筝般坠了下去。她甚至没来得及伸手去拉。“臣妾没有。 ”沈凝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萧彻这才抬眼,目光扫过她,像淬了冰的刀子。“没有?”他冷笑一声,将奏折扔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淑妃腹中是朕的皇长孙,你敢说与你无关?”沈凝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殿下明鉴!臣妾与淑妃无冤无仇,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她是镇国公沈家的嫡长女,三年前嫁给还是太子的萧彻,十里红妆从朱雀大街铺到东宫,羡煞京华。那时他虽不热络,却也待她有礼,她以为,日子久了,总能焐热他的心。 直到半年前,他登基为帝,册封赵氏为淑妃,夜夜宿在承乾宫,她这长信宫,便成了被遗忘的冷宫。“无冤无仇?”萧彻站起身,龙靴踩在金砖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淑妃的父亲,可是当年审案的主审官。 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恨?”沈凝的身子猛地一僵,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父亲……镇国公沈策,三年前因“通敌叛国”罪被满门抄斩,只有她因已是太子妃,被保下一条命,却也从云端跌入泥沼。而当年主审此案的,正是淑妃的父亲,如今的户部尚书赵显。 可父亲是冤枉的!她无数次想对萧彻说,父亲手里的兵符从未离身,所谓的“通敌密信”是伪造的,可他从来不听。他甚至在父亲行刑那天,纳了赵氏为侧妃,用一场喜庆,碾碎了她最后一点念想。“父亲是被冤枉的,”沈凝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但臣妾从未想过迁怒淑妃。”“够了。”萧彻打断她,语气里满是不耐,“朕不想听你狡辩。念在你曾是太子妃的份上,朕不废你后位,即日起,禁足长信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他转身就走,玄色披风扫过沈凝的肩膀,带起一阵寒风。殿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只留下满室的黑暗与寒冷。晚翠冲进来,抱着沈凝的身子哭得撕心裂肺:“娘娘! 娘娘您受委屈了!”沈凝没有哭,只是望着紧闭的殿门,眼神空洞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她知道,从今日起,这长信宫,就是她的囚笼,直到死。二禁足的日子,比沈凝想象中更难熬。起初还有宫人送来些残羹冷炙,后来连吃食都断了。 晚翠只能偷偷在宫墙外的雪地里挖些冻僵的野菜,煮成清汤给她喝。沈凝的身子本就弱,经此一折腾,更是日渐消瘦,咳嗽也越来越重,常常咳得整夜睡不着。她时常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想起小时候父亲抱着她在将军府的梅树下转圈,笑着说:“阿凝以后要嫁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护你一生一世。”那时她不懂,只搂着父亲的脖子笑:“阿凝不嫁英雄,要一辈子陪着爹爹。”可父亲食言了,他没能护她一生一世。而她嫁的那个“英雄”,却亲手将她推入了地狱。除夕夜,宫里处处张灯结彩,丝竹声从承乾宫的方向传来,热闹得像另一个世界。 长信宫只有一盏昏黄的宫灯,在寒风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晚翠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冷馒头,递到沈凝面前:“娘娘,吃点吧,今天是除夕。 ”沈凝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干得咽不下去。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几个太监闯了进来,为首的是萧彻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德全。“皇后娘娘,”李德全皮笑肉不笑地说,“淑妃娘娘身子不适,皇上让奴才来取您当年陪嫁的那支千年人参,给淑妃娘娘补补身子。 ”那支人参是父亲生前寻来的,据说能吊命,是母亲硬塞给她的嫁妆,她一直舍不得用。 “没有。”沈凝将馒头放在桌上,声音平静。 李德全的脸色沉了下来:“娘娘这是不给皇上面子?”“要人参,除非我死。”沈凝站起身,虽然瘦弱,脊梁却挺得笔直。李德全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给我搜! ”太监们翻箱倒柜,将本就简陋的宫殿弄得一片狼藉。 沈凝看着他们将那支用锦盒装好的人参搜出来,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娘娘,东西找到了。”李德全拿着锦盒,得意地笑了,“皇上说了,娘娘识大体,他会记着的。”他们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沈凝冰冷的目光。晚翠扑到她怀里,哭得喘不过气:“娘娘!他们太欺负人了!”沈凝拍着她的背,眼眶终于红了。她不怕吃苦,不怕挨饿,可他们连父亲最后留给她的念想都要夺走,这是要将她逼上绝路啊。那天夜里,沈凝咳得更厉害了,咳出的血染红了雪白的帕子。她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三开春后,沈凝的身子稍微好了些。晚翠在宫墙根种了些蔬菜,勉强能维持生计。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油尽灯枯。可命运似乎嫌她的苦难不够多,又给了她沉重一击。那天,她正在窗前晒太阳,晚翠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惨白:“娘娘! 不好了!镇国公府……镇国公府被掘坟了!”沈凝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你说什么? ”“是赵尚书的命令,”晚翠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说镇国公是乱臣贼子,不配葬在皇陵附近,要把他的尸骨挖出来,扔去乱葬岗……”“不!”沈凝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外跑。晚翠拉住她:“娘娘!您不能去啊!您还被禁足呢!”“放开我! ”沈凝的眼睛红得像疯了一样,“那是我爹!他们不能这样对他!”她挣脱晚翠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出长信宫。守宫门的侍卫想拦她,却被她拼尽全力推开。 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皇宫,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跑去。 街上的百姓看到穿着破旧后服、疯疯癫癫的她,都纷纷避让。她不在乎,她只知道,她要去救父亲,不能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可她还是来晚了。当她赶到镇国公府的墓地时,看到的是被挖开的坟墓,散落一地的白骨,还有赵显带着一群人在旁边哈哈大笑。 “沈策啊沈策,你生前何等风光,死后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赵显用脚踢着地上的白骨,语气里满是得意。“住手!”沈凝嘶吼一声,扑过去护住那些白骨,“不准你们碰我爹! ”赵显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嘲讽的笑容:“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吗? 怎么从你的金丝笼里跑出来了?怎么,想为你那通敌叛国的爹报仇?”“我爹是冤枉的! ”沈凝死死抱着白骨,像抱着稀世珍宝,“赵显,你陷害我爹,不得好死!”“冤枉? ”赵显冷笑一声,“当年的证据确凿,你以为皇上会信你的鬼话?再说了,就算他是冤枉的,又能怎样?现在他是乱臣贼子,你是废后,你们父女俩,就该一起下地狱!”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把她给我拉开!”几个家丁冲上来,想拉开沈凝。沈凝死死抱着白骨,指甲抠进泥土里,鲜血淋漓也不肯放手。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萧彻带着禁军赶到了。 “皇上!”赵显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您来得正好,这废后不知好歹,竟敢冲撞臣,还为乱臣贼子辩护!”萧彻的目光落在沈凝身上,她满身泥土,头发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