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晴，爱恨无痕晓霞张大庄免费小说全集_小说免费完结骤雨初晴，爱恨无痕晓霞张大庄

第一章：枯井藏颜1 第一章：枯井藏颜夜雨敲打着“遗珍斋”的窗棂，淅淅沥沥，没个停歇。苏婉捻亮了桌角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片斗室的黑暗，却驱不散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阴冷。她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一只前朝釉瓷瓶，纤细的指尖下意识地按了按后颈。那里，衣衫之下，一片肌肤正不自然地发烫，甚至微微搏动，像一颗沉睡的、不安的心脏。又来了。每当这种阴湿天气，或者她心绪不宁时，它总是格外躁动。她起身想去添件衣裳，却听得后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塌陷了。她蹙起眉，凝神细听，除了雨声，似乎还有……汩汩的水流声？

不对，后院那口早就废弃的枯井，怎么会有水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提上那盏摇曳的油灯，推开通往后院的小门。雨丝迎面扑来，带着土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铁锈味。院中积水已没过脚踝，而那口枯井旁，泥土果然塌陷了一小块，浑浊的水正从缺口处不断涌出，漫延开来。

但那水色……在昏黄的灯光下，竟隐隐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苏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一步步走近。越近，那股铁锈味越发浓重。是血。井水混合着血水，正从塌陷处不断渗出。她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蹲下身，用灯照向那塌陷的缺口。

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那血水不断涌出。她咬了咬牙，从旁找来一根半长的竹竿，试探着往里捅了捅。竹竿似乎碰到了什么软硬适中的东西。

她手腕用力，想将那物事拨弄出来。几下努力之后，一个裹满污泥和血水的檀木盒子，被竹竿从缺口处勾带了上来，卡在泥水里。那盒子不大，做工却极精巧，即便污秽不堪，也能看出不是寻常人家之物。盒盖上雕刻着繁复的海棠花纹，此刻那花瓣的沟壑里，正填满了暗红色的淤积。苏婉的手指有些发颤。她盯着那盒子，背后的躁动感愈发明显，几乎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奋？那不是她的情绪，是它的。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揭开了那紧扣的盒盖。灯影摇晃。

盒内衬着早已被血水浸透的锦缎，锦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件物事。那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玉石古玩。那是一张脸。一张薄如蝉翼、栩栩如生的美人面皮。眉眼口鼻，清晰无比，甚至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惊惧的神情。皮肤细腻得能看见细微的绒毛，只是毫无血色，在灯光下泛着死寂的青白。苏婉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紧缩。这张脸，她认得。三日前，吏部侍郎的千金柳依依失踪，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那画像上的容颜，与眼前这张面皮，一般无二！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她猛地侧头干呕起来，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急速攀升。

就在这时，前院突然传来急促粗暴的敲门声，几乎要将那扇老旧的木门砸碎。“开门！

大理寺查案！”2门闩被撞断的巨响刺破了雨夜的沉寂。

杂沓的脚步声瞬间充斥了原本寂静的古董铺。火把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也映出来者身上冰冷的铁甲和公服。苏婉下意识地将那檀木盒盖猛地合上，迅速塞进身旁一堆杂乱的旧画轴底下，自己则快步从后院退回前厅，正好与闯入者迎面撞上。

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外罩墨色大氅，并未穿官服，却比周围所有官兵更具压迫感。雨水打湿了他鸦羽般的鬓发，几缕沾在轮廓冷峻的脸侧。

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线薄而紧抿，一双点墨般的眸子扫过来，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目光在苏婉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随即扫过略显凌乱的铺面。“搜。

”他开口，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情绪。官兵们立刻四散开来，翻箱倒柜。

苏婉按住仍在狂跳的心口，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大人深夜莅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旁边一个副官模样的男子厉声道：“四王爷奉旨查案，问你什么答什么！

今夜可在后院发现异常？”四王爷？萧彻？那个掌刑狱、冷面无私、令人闻风丧胆的四王爷？

苏婉的心猛地一沉。她垂下眼睫，避开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民女苏婉，一直在此整理账册，并未留意后院。雨声太大，未曾听见什么异常。”背后，那东西又开始躁动，一股莫名的焦灼感顺着血脉蔓延，让她几乎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

她下意识地抬手，假意整理衣领，手指却用力按向颈后那片灼热搏动的皮肤，试图用疼痛让它安分下来。萧彻的目光掠过她整理衣领的手，注意到了她左手缺失的那根小指，以及在她抬手瞬间，衣领遮掩下若隐若现的一抹诡异青黑色瘀痕，那痕迹不像寻常磕碰。他眸色微深，并未追问，只负手而立，看着官兵搜查。突然，后院传来兵士的惊呼：“王爷！井边有血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通往后院的那扇小门。萧彻抬步便向后院走去，经过苏婉身边时，带起一阵凛冽的寒气混合着淡淡的沉水香气息。苏婉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后院火把通明，塌陷的井口和泛着血水的泥洼无所遁形。

官兵正在扩大搜索范围。萧彻蹲下身，查看了井口的血迹和塌陷痕迹，目光锐利如鹰。

他站起身，视线缓缓扫过整个后院，最后落在那堆苏婉刚刚塞进盒子的旧画轴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苏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背后的躁动几乎化为实质的刺痛，催促着她，警告着她。就在萧彻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堆画轴时，一名兵士突然从井口旁的泥水里捡起一样东西：“王爷！发现此物！

”那是一枚小巧的、沾满泥水的翡翠耳坠。款式新颖，绝非寻常百姓所有。萧彻接过耳坠，仔细看了看。副官立刻道：“这似乎是……柳小姐失踪当日戴的耳坠之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耳坠吸引。苏婉暗自松了口气，背后那东西的躁动也奇异地平息了些许。萧彻摩挲着那枚耳坠，目光却再次落回苏婉脸上，她的脸色在火把映照下白得透明。“苏姑娘，”他语气平淡，“看来，你需要跟本王回大理寺，仔细解释一下，贵府后院为何会出现失踪者的耳坠，以及……这些血迹了。”3阴冷潮湿的牢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

苏婉独自坐在草垫上，抱着膝盖，试图汲取一丝暖意。被带入大理寺后，她便被单独关押于此，无人审问，也无人理会。这种未知的等待，最是磨人。

背后的妖皮却异常安静，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仿佛饱餐了一顿——方才的恐惧和紧张，无疑是它最好的食粮。她闭上眼，努力回想柳依依失踪前后的细节，试图理清头绪。那口井……那张脸……究竟是谁做的？

为何要抛入她的后院？是针对她，还是巧合？“九张……”一个极其细微、沙哑模糊的声音，仿佛贴着她耳根响起。苏婉猛地睁眼，浑身汗毛倒竖！牢房里空空如也，只有石壁渗出的水珠滴答落下。是它！是背上的东西在说话！它极少直接发出声音，除非是极度饥饿，或者……极度兴奋。“他要……九张……美人皮……”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贪婪的呓语，每一个字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九张美人皮？苏婉如坠冰窟。

柳依依是第一个？还会有八个受害者？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锁链响动。

方才那位副官去而复返，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难看。他打开牢门，声音干涩：“王爷要见你。

”苏婉被带至一间灯火通明的值房。萧彻坐在案后，面前摊着一卷刚送来的卷宗，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冷峻。“半个时辰前，京兆尹之女李小姐的尸体在西郊被发现。

”萧彻开口，声音里淬着冰，“面部被完整剥去。”又一个！这么快！苏婉指尖冰凉。

“死者怀中，”萧彻抬起眼，目光如利刃般钉在苏婉身上，“发现了这个。”他屈指一弹，一枚小小的木牌滑到案几边缘。那木牌再普通不过，正是“遗珍斋”用来记录当期物品的号牌，背面还刻着一个细微的“婉”字。

苏婉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陷阱！这是一个针对她的、极其恶毒陷阱！“王爷明鉴！

”她急声道，“民女与李小姐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此物定是凶手故意放置，栽赃陷害！

”“陷害？”萧彻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柳依依的耳坠出现在你后院，李小姐的当票在你铺子，如今这号牌又出现在第二具尸体上。

苏姑娘，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他逼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告诉本王，你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或者……你究竟是谁？

”强烈的恐惧和被逼入绝境的窒息感让苏婉几乎崩溃。

背后的妖皮却在此刻疯狂地汲取着她的情绪，甚至发出只有她能感受到的、细微的震颤，仿佛在催促她做些什么。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刺骨的凉意让她短暂清醒。不能承认！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妖皮的存在！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萧彻的目光忽然再次落在她不断试图遮掩的后颈。

那里，衣领因刚才的撞击微微散开，那诡异的青黑色瘀痕更加清晰，甚至……似乎在微微蠕动？他眸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疑虑。良久，他周身冷冽的气势忽然收敛了些许。“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他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审度的意味，“凶手目标明确，手法残忍特殊，绝非寻常凶徒。

你对古董珍玩、京城各家女眷饰品习性似乎颇有了解……”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协助本王，侧写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若能阻止命案，戴罪立功，本王可保你性命无忧。”苏婉怔住。协助查案？与这位冷面王爷朝夕相对？

那她的秘密……但眼下，她还有的选择吗？狱外的凶手在盯着她，狱内的王爷在怀疑她。

合作，是唯一的生路。她压下心底巨大的不安和妖皮那难以忽视的存在感，缓缓抬起头，迎上萧彻探究的目光。“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民女……尽力而为。”4值房的烛火噼啪一声轻响。答应了合作，苏婉却无半点轻松之感。背后的妖皮因方才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暂时沉寂，但那种附骨之疽般的威胁感从未远离。萧彻坐回案后，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那份新送来的卷宗：“李小姐的尸体被发现于西郊一处废置的绣坊。

与柳依依不同，她并非失踪后才遇害，而是参加完一场诗会后，在归家途中被掳走，间隔不到两个时辰便被弃尸。”他抬眼：“凶手行事越发大胆急促。

”苏婉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忽略身体的异样：“两位小姐……除了家世显赫、容貌出色，可还有其他共同之处？比如，近期是否都获得过某件特别的珠宝、古玩？

或者参加过某些不寻常的聚会？”她试图从物品和社交线索入手，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切入点。

萧彻示意副官将两份卷宗细节递给她看：“柳依依失踪前三日，曾从一家银楼取回一副新打造的红宝石头面。李小姐在诗会上，曾炫耀其父新得的一幅前朝古画。”“头面……古画……”苏婉喃喃道，心思急转。

这些虽珍贵，却并非独一无二。背后的妖皮毫无反应，显然这些信息并非关键。

它只对强烈的情绪和欲望有反应。

她忽然想起妖皮在牢中的呓语——“表面光鲜、内里溃烂”。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

她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试图将妖皮的感应转化为合理的推测：“王爷，凶手剥去面容，或许并非只因憎恨美貌，而是……而是想撕开某种伪装？民女听闻，柳小姐虽外表温婉，实则对下人极为严苛；李小姐则……则性好炫耀，常与人攀比。

是否……凶手专挑那些外表与内在反差极大，甚至……德行有亏的贵女下手？”她说得含蓄，背后却渗出冷汗。这完全是基于妖皮那邪恶呓语的猜测。萧彻闻言，眸光骤然锐利，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苏婉觉得自己仿佛被彻底看穿。但他并未反驳，只是沉默片刻，对副官道：“去查，细查这两位小姐平日不为人知的言行，尤其是……阴私之事。

”副官领命而去。值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再次凝滞。苏婉感到一阵虚脱，扶住旁边的椅背才站稳。两次惊吓，强行压制妖皮，又与王爷周旋，她的体力已近透支。

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萧彻注意到她的异常，视线在她缺指的左手和不堪一握的手腕上掠过。“看来苏姑娘身体不适。”他语气平淡，“今日到此为止。会有人带你去休息。记住，”他声音微沉，“在本王查清之前，你仍是大理寺的疑犯。”他击掌两下，一名身着劲装、面容冷肃的侍女无声无息地进来。

“带她去厢房，看管起来。”“是。”侍女躬身，然后对苏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却毫无温度。苏婉抿了抿唇，低声道：“谢王爷。”她跟着侍女走出值房，穿过幽深的廊道。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背后的皮肤如同火烧般灼痛。

侍女将她带至一间狭小却干净的房间外，打开门：“姑娘就在此歇息，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

切勿随意走动。”语气公事公办，带着不容置疑的监视意味。门在身后关上，落锁声清晰可闻。苏婉终于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她蜷缩起来，将脸埋入膝间，肩膀微微颤抖。无助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就在这时，那个沙哑模糊的声音，再次贴着她的脊骨响起，带着一丝餍足而又蛊惑的低笑：“小婉儿……你看，你又要用上我了……”“很快……你就会需要我的力量……”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重新隐入血肉深处。窗外，夜雨未停，敲打着这个充满阴谋和血腥的夜晚。而苏婉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第二章：画骨撩心2 第二章：画骨撩心大理寺的厢房清冷简陋，苏婉几乎一夜未眠。背后的妖皮虽暂时沉寂，但那附骨之疽般的威胁感，以及白日里的惊心动魄，让她在黑暗中辗转反侧。萧彻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总在她闭上眼时浮现。天刚蒙蒙亮，门外便传来开锁声。

昨日那名冷面侍女端来清水和简单早膳，语气毫无波澜：“王爷吩咐，请姑娘用完膳后前往书房。”苏婉草草梳洗，食不知味。她刻意穿了一件领口较高的衣衫，将颈后遮得严严实实。书房内，萧彻已端坐案后。他换了一身墨色常服，更显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指间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玄铁扳指。见苏婉进来，他抬眸，目光在她过于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并未多言，直接切入正题：“你昨日的推测，并非全无道理。”他推过几页密报，“柳依依苛待婢女致其投井之事，已被压下多年。

李月明京兆尹之女则暗中放印子钱，逼得数户家破人亡。表面光鲜，内里溃烂——这八字，倒是贴切。”苏婉心中一震，既惊于妖皮感应的准确，更骇于凶手挑选目标的诡异标准。这绝非寻常仇杀。“凶手似乎在执行某种……‘净化’，或者说是惩罚。”苏婉谨慎道，“但他需要她们的脸皮……这更像是一种……收集。

”她想起妖皮的呓语——九张美人皮。萧彻颔首，眼神锐利：“而且他的速度在加快。

从柳依依失踪到发现面皮，间隔三日。李月明从被掳到弃尸，不足六个时辰。他在赶时间。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叩响，副官匆匆而入，面色凝重：“王爷，刚收到消息，三日后，首辅林大人府上举办百花宴，京中大半贵女皆在受邀之列。”他顿了顿，“根据现有线索，林大小姐林玉致……性情骄纵，曾有纵马踏伤平民、却以权势压下的旧事。

其妹林玉瑶虽名声不显，但……”副官略一迟疑，“但属下查到，她私下常接济城外流民，与乃姐截然不同。”线索似乎指向了林玉致。萧彻指尖敲击桌面，沉吟片刻：“百花宴……人多眼杂，确是下手良机。但林家戒备森严，凶手如何混入？

又如何精准掳人？”苏婉沉默着，背后的妖皮却在此刻微微发热，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恶意指向，透过她的感知蔓延开来——并非针对那名声不好的林玉致，反而隐隐指向那位名声不显的林二小姐林玉瑶！这感觉模糊却执拗。

妖皮对负面情绪和隐秘欲望最为敏感。“王爷，”苏婉忽然开口，声音因不确定而微微发紧，“或许……凶手的目标，并非林大小姐。”萧彻目光扫来：“为何？

”“直觉……”苏婉无法解释妖皮的感应，只能硬着头皮道，“凶手挑选目标如此刁钻，或许更倾向于隐藏更深、反差更大的人？林二小姐的善行若是刻意隐藏，反而更符合‘表面’与‘内里’的反差？”她的话自己听着都觉牵强。萧彻盯着她，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良久，他才道：“本王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林家姐妹。

但为防万一，需有人能贴身跟随，时刻观察异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婉身上：“苏姑娘，你需要一个能合理进入百花宴、靠近林家女眷的身份。

”苏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王爷的意思是？”“听闻遗珍斋时常出入高门，为女眷鉴定古玩。本王会为你安排一个‘古董鉴定女师’的身份，随王府女眷入场。

”萧彻语气不容置疑，“但这还不够。若要寸步不离，最好能易容成贴身侍女。”“易容？

”苏婉心脏猛地一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民女……不会此道。”“本王知你不会。

”萧彻从案下取出一只小巧的檀木盒，打开，里面是些肤蜡、颜料等物，“大理寺自有精通此道之人。但时间紧迫，细节难以完美。你需要做的，是观察和传递消息，并非长久伪装。”苏婉暗暗松了口气，若只是普通易容，尚可接受。

只要不动用妖皮……然而，这个念头刚落，背后的灼热感骤然加剧，一股强烈的渴望和兴奋感汹涌而来，几乎要冲破她的皮肉！它在催促，在叫嚣，想要出来，想要“帮忙”！不！绝对不行！苏婉脸色瞬间煞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2百花宴当日，林府门前车水马龙，香风鬓影，一派繁华盛景。苏婉以王府聘请的“鉴定师”身份，跟在一位王府侧妃身后，低眉顺眼地步入林府花园。她穿着不起眼的藕色衣裙，努力降低存在感，手心却一直沁着冷汗。宴席未开，女眷们三三两两在园中赏花说笑。

林大小姐林玉致被一群贵女簇拥着，言笑晏晏，明媚张扬。

而林二小姐林玉瑶则安静地坐在不远处的水榭边，看着池中游鱼，神情温婉，甚至带着一丝怯懦。苏婉暗中观察，背后的妖皮却异常安静，对那众星捧月、负面传闻缠身的林玉致毫无反应，反而对那看似无害的林玉瑶，传递来一阵阵细微却持续的、混杂着厌恶与贪婪的悸动。这感觉让她心惊肉跳。突然，一名侍女匆匆走到林玉瑶身边，低声禀报了什么。林玉瑶点点头，起身带着两名侍女向后院僻静处走去。机会！苏婉正想找个借口跟上去，不远处异变突生！

一名捧着酒壶的侍女脚下似乎一滑，整壶果酒竟直直泼向了林玉致！虽然大部分被躲开，但那华贵的裙摆还是染上了一片醒目的污渍。林玉致顿时柳眉倒竖，扬手就给了那闯祸的侍女一耳光，骂声尖利刺耳。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而此刻，林玉瑶已快消失在回廊尽头。调虎离山！

苏婉瞬间明了！凶手的目标，果然是林玉瑶！这意外根本就是人为制造，目的就是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那些暗中保护的侍卫！不能再等了！普通易容根本来不及！

苏婉猛地咬紧牙关，趁着混乱快步走向附近一处假山死角。

背后妖皮的兴奋与渴望已几乎要将她吞噬，剧痛阵阵传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皮下游走穿刺。

她颤抖着手，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药瓶，拔开塞子，将里面仅剩的几滴腥苦液体倒入口中。

这是她平日里压制妖皮的药，药力猛烈，副作用极大，但此刻她需要保持清醒！药液入喉，如同火烧，背后的躁动被强行压下片刻。她靠在冰冷的假山石上，闭上眼，集中全部意念，与那附骨的妖物做最艰难的交换。“帮我……这次……”她在心中默念，带着无尽的屈辱和绝望。“如你所愿……小婉儿……”那沙哑的声音带着得逞的快意响起。

下一刻，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背部蔓延至全身！苏婉死死捂住嘴，才抑制住脱口而出的痛呼。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的皮肤在蠕动、剥离，一股粘稠冰冷的物质顺着她的脊柱滑下，覆盖上她的脸颊、脖颈……幻化的过程如同凌迟，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碾碎重塑。

冷汗瞬间浸透她的衣衫，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几息之后，剧痛潮水般退去。

苏婉虚脱地喘着气，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光滑，五官已然大变。

她从怀中摸出一面小铜镜照去，镜中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属于林玉瑶身边一个圆脸侍女的容颜。妖皮易容，天衣无缝，甚至能模拟细微的表情。但代价是剧烈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虚弱，以及……对宿主精气更深的汲取。她不敢耽搁，迅速将换下的外衣藏好，整理了一下新面容上的表情，低着头，快步朝着林玉瑶消失的方向追去。

3苏婉易容成的“侍女”很快便在通往更衣处的回廊追上了林玉瑶一行人。“小姐，”她压低声音，模仿着侍女的口吻，“大小姐那边出了点事，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她找了个最不易被拒绝的借口。林玉瑶果然不疑有他，轻轻“啊”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担忧，便转身跟着苏婉往回走。另外两名侍女自然也紧随其后。

苏婉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将人带回了人多眼杂的区域。她一边引路，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妖皮易容后，她的感知似乎也敏锐了些许，能隐约察觉到几道隐蔽的视线——应是萧彻安排的护卫。宴席即将开始，女眷们陆续向花厅走去。人流稍显拥挤。就在经过一片人稍少的紫藤花架时，异变再生！

一阵极轻微、却异常古怪的笛声，不知从何处幽幽飘来，旋律奇特，不成调子，却带着一种让人心神恍惚的魔力。林玉瑶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变得有些空洞迷离。

而苏婉背后的妖皮，在这笛声响起的刹那，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不再是兴奋，而是传递来一种极其强烈的、混杂着恐惧与暴怒的情绪！仿佛被触犯了领地的野兽！

“呃……”苏婉闷哼一声，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让她头晕目眩，差点栽倒。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混乱间隙，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花架后闪出，直扑林玉瑶！速度之快，远超常人！“小心！”苏婉强忍不适，猛地将林玉瑶往自己身后一拉！那黑影一击落空，似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侍女”反应如此之快。就这片刻的耽搁，暗处的护卫已然惊觉，厉喝声与脚步声迅速逼近！黑影见事不可为，毫不恋战，身形一闪，便欲再次没入花架阴影之中。苏婉岂能让他逃走！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对方衣角，却因妖皮反噬和方才的冲击而手脚发软，只指尖勉强擦过对方腰间。“啪”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黑影腰间被碰落在地。黑影无暇顾及，身形几个起落，便在赶来的护卫合围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诡异的笛声也戛然而止。林玉瑶软软倒地，似是吓晕了过去。侍女们尖叫着围上来。苏婉扶着花架，脸色苍白如纸，背后的灼痛一阵强过一阵。她弯下腰，剧烈地喘息，目光却死死盯住刚才黑影消失的地方，以及……地上那枚从对方腰间掉落的小小物事。

那是一枚用某种黑色枯草编织成的、造型古怪的同心结状符咒。看到那符咒的瞬间，苏婉如遭雷击，脑中“嗡”的一声巨响！

一段被刻意遗忘的、深埋于童年最恐怖记忆深处的碎片，猛地冲破禁锢，、看不清面目的男人……还有散落在地的、与眼前一模一样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枯草符咒！

剧烈的头痛袭来，伴随着妖皮疯狂而恐惧的震颤。她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向前栽去。

预想中摔倒在冰冷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半扶半抱地稳住。一股清冽的沉水香混合着淡淡的药味侵入鼻息。苏婉眩晕地抬头，正对上萧彻近在咫尺的黑眸。他不知何时已然赶到，脸色冷峻，目光锐利地扫过她易容后苍白汗湿的脸，以及她微微散开的衣领下，那因妖皮剧烈活动而愈发清晰、甚至隐隐透出青黑色诡异光泽的颈侧皮肤。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揽在她腰间的手掌温热，却带着一种克制的力道。

“你……”苏婉声音虚软。萧彻的目光从她颈侧移开，落在地上那枚符咒上，眸色骤然一凝。

他并未立刻追问她易容从何而来，只是松开了手，示意赶来的侍女扶住她。

“带走现场所有物证，封锁消息。”他冷声下令，然后才重新看向苏婉，语气听不出喜怒，“苏姑娘，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了。”4林府一间僻静的客房里，闲杂人等已被屏退。林玉瑶只是受惊昏厥，并无大碍，已被妥善安置。

外面的百花宴依旧歌舞升平，仿佛方才的惊险从未发生。苏婉坐在凳子上，身体依旧微微发抖。易容已被她借口整理妆容时，强行催动妖皮褪去——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痛楚。此刻她恢复本来面貌，脸色却比易容时更加难看，唇上毫无血色。萧彻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她。

那名冷面侍女正在仔细检查那枚枯草符咒。“王爷，”侍女查验完毕，神色凝重，“此物确为巫族一种秘传符咒，常用于……操纵心神或标记猎物。早已失传多年。”巫族？

苏婉心头又是一震。那段破碎的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个词闪过。萧彻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苏婉身上：“苏姑娘，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你那精妙绝伦、毫无破绽的易容术，从何而来？

你又如何能先于本王判断凶手 true target 是林二小姐？

以及……”他视线扫过她依旧不自觉护着的后颈，“你似乎对此符咒反应剧烈。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核心。苏婉掌心全是冷汗。

妖皮的存在是绝不能透露的秘密，那只会让她被当作妖物处理。但眼前的局面，若无合理解释，萧彻绝不会再信任她。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间的腥甜，脑中飞速旋转。

“民女……并非有意欺瞒王爷。”她声音低哑，带着真切的疲惫与后怕，“民女幼时……曾被人贩掳走，关押在一处地穴。那里……有许多孩子。掳走我们的人，似乎信奉某种邪术，常用这种符咒……我亲眼见过他用这种符咒让一个孩子变得痴痴呆呆，最后……被带走，再没回来。”她半真半假地叙述，将妖皮带来的感应归咎于童年创伤造成的直觉过敏，将易容术推给那段经历：“至于易容……也是在那地穴里，为了自保，跟一个同样被关押的老乞儿胡乱学的……皮毛。今日情急之下施展，漏洞百出，让王爷见笑了。”她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不堪回首的恐惧与脆弱。

这番说辞，真假掺半，尤其是对符咒的反应和幼年遭遇，情真意切，一时难以找出破绽。

萧彻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在衡量她话中的真假。客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却并未追问易容细节，而是道：“你说你见过使用此符咒的人？可还记得其样貌特征？

”苏婉努力回想那段模糊而恐怖的记忆，艰难道：“很模糊……只记得他很瘦很高，像根竹竿……声音沙哑得厉害……还有，他的右边耳朵，好像缺了半块……”萧彻眼神微变，对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立刻领命而去，显然是去查证什么。他走到苏婉面前，递过一杯温水。苏婉迟疑了一下，接过杯子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手指。

两人同时微微一僵。苏婉只觉一股极细微的、冰冷的刺痛感从接触点窜入体内，引得背后妖皮一阵不适的躁动。而萧彻则猛地蹙紧了眉，迅速收回了手，指节甚至有些发白，仿佛碰到了什么极其厌恶或痛苦的东西。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握住了那只手腕，袖口下滑，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深可见骨的陈旧疤痕。苏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异常。这位王爷，似乎极其厌恶与人接触？“王爷……”她迟疑开口。“无妨。”萧彻打断她，语气恢复冷硬，将手负回身后，“今日之事，你有功有过。功在及时护住林二小姐，留下线索；过在擅自行动，隐瞒实情。”他顿了顿，道：“凶手此次失手，必不会甘心。

巫族符咒重现，案情远比想象复杂。在查明真相之前，你仍需留在大理寺‘协助’调查。

”这时，房门被敲响，方才离去的侍女返回，对萧彻低声禀报：“王爷，已查实。二十年前，确实有一伙以‘巫医’之名拐掠孩童的匪徒头目，特征与苏姑娘描述相符，人称‘半耳张’。

但其人早已伏法多年。”伏法多年？苏婉愣住。

那今日出现的符咒和凶手……萧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无意外之色：“看来，是有人重拾旧术，故弄玄虚。”他看向苏婉，“你好生休息。符咒之事，暂勿外传。”说完，他便带着侍女转身离去。房门再次被关上。苏婉独自坐在房中，捧着那杯逐渐冷却的水，心乱如麻。半耳张伏法多年，那她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今日凶手与当年掳走她的人有无关联？

萧彻显然知道更多关于巫族的事情，甚至他对自己厌恶接触的反应也透着古怪。

还有背后这妖皮……它对那符咒的剧烈反应，绝不仅仅是恐惧那么简单。

一切仿佛被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笼罩着，而她就站在网中央。她缓缓放下水杯，无意间一瞥，发现杯底边缘，残留着一点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暗红色粉末，正慢慢溶入水中。不是她留下的。是刚才……萧彻递给她杯子时……沾上的？

他手上怎么会有这个？苏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位四王爷，似乎也藏着不少秘密。窗外，百花宴的丝竹声隐隐传来，更衬得这方寸之地的寂静，深不可测。

第三章：旧殇魇语3 第三章：旧殇魇语回到大理寺那间名为休息、实为软禁的厢房，苏婉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并非因为奔跑，而是因为那枚枯草符咒带来的冲击，以及强行催动妖皮两次易容的反噬。背后的灼痛已化为一种持续的、钻心蚀骨的绞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皮肉下啃噬蠕动。颈侧那片皮肤更是灼烫得吓人，青黑色的脉络狰狞凸起，几乎要破皮而出。她颤抖着手从贴身暗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拔开塞子，倒出里面仅剩的三颗朱红色药丸。这是她耗费千金、根据一张残方配制而成，用以压制妖皮躁动的猛药，每次服用都如同饮鸩止渴，会极大损伤元气。

但此刻她已顾不得许多。仰头将三颗药丸尽数吞下，药力化开，一股霸道的冰凉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强行将那肆虐的灼痛压了下去。虚脱感随之而来。

她瘫软在冰冷的砖地上，额发被冷汗浸透，眼前阵阵发黑。妖皮在药力作用下暂时蛰伏，但那枚枯草符咒的模样，却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与童年那些血腥恐怖的记忆碎片交织翻滚。

……残缺的耳朵……沙哑的怪笑……还有散落一地的、同样的符咒……“呃……”她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更多被刻意遗忘的画面汹涌而出。

她想起那个背生巨大肉瘤、形如鬼魅的男人。他并非“半耳张”，他是另一个更可怕的存在。

他称她们这些被掳来的孩子为“皿”，他会在她们身上画满诡异的符文，喂她们吃下各种古怪的药物……有的孩子死了，有的疯了，而她……她记得自己被单独带进一间布满猩红幔帐的石室。

那个男人手里托着一个不断蠕动着的、巴掌大小的、类似肉膜般的东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小婉儿，别怕……”男人的声音沙哑而狂热，“这是‘魇’，从此以后，你们便是一体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嘻嘻……”她想挣扎，想尖叫，却被死死按住。那冰冷的、蠕动的肉膜被强行按在了她的背上，瞬间如同活物般钻入她的皮肉！撕心裂肺的剧痛之后，便是无尽的灼热和耳边响起的、第一个沙哑低语……“啊——！”苏婉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仍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已被冷汗湿透。窗外天色已然昏暗。她竟然昏睡了过去，还被拖入了最不堪回首的梦魇。妖皮在药力下安静得出奇，仿佛也在回味那恐怖的过往。

原来……它叫“魇”。原来，它的植入，并非意外，而是人为的仪式。那么，今日出现的符咒，是否意味着，那个可怕的男人……又回来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规律的叩门声，打断了她的恐惧。“苏姑娘，”是那个冷面侍女的声音，“王爷请姑娘前往书房一叙。”2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光线昏黄，将萧彻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悠长而孤寂。他并未坐在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清苦的药味，比之前在他身上闻到的更浓些。苏婉 silently 行礼，垂首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他此次召见，所为何事。是发现了她易容的真相？

还是对那符咒有了新的线索？萧彻缓缓转过身。灯光下，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日更加苍白几分，唇色也淡得近乎无色，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锐利如常。

他的目光落在苏婉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顿了顿，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日略显低沉沙哑：“你幼时被关押之地，除了‘半耳张’，可还见过其他主事之人？

譬如……身形异常者？”苏婉心中猛地一凛。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难道……她强作镇定，摇了摇头：“记忆很模糊……除了看守，似乎只有一个……医生？或者巫师？

他总是穿着宽大的黑袍，看不清样子，很瘦……声音很奇怪……”她谨慎地描述着那个噩梦中的男人，刻意省略了最关键的部分。

萧彻静静听着，眸中神色变幻莫测。待她说完，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解开了右手腕部的护腕和束袖。

一道狰狞可怖的陈旧疤痕暴露在灯光下——那疤痕自手腕内侧蜿蜒而上，没入袖中，颜色深紫，皮肉扭曲，甚至能依稀看到曾经白骨森森的痕迹，显然当年受伤极重，几乎废了这只手。但这并非最令人震惊的。最让苏婉瞳孔骤缩的是，在那可怖的疤痕周围，皮肤之下，竟隐隐透出一种极不祥的、与她颈后相似的青黑色泽！只是那色泽更暗，更沉，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盘踞在他的血脉深处！“本王年少时，曾中过一种奇毒。”萧彻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名唤‘烬欢’。

毒发时如烈焰焚心，却偏生厌恶他人触碰，仿若身陷灰烬，欢愉皆无。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那诡异的青黑上，又缓缓移向苏婉下意识掩住的颈侧。“此毒罕见，据典籍记载，源于前朝巫族，用以惩戒叛徒。中毒者血脉渐枯，受尽折磨而死。”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苏婉震惊的双眼，“而苏姑娘，你身上所中之‘术’，或者说你背负之物，其气息……与本王所中之毒，同源同宗。”轰隆一声！

苏婉只觉得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开！浑身血液都瞬间凝固了！他知道了？他看出妖皮的存在了？

！不，他说的似乎是“术”和“毒”同源……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慌乱攫住了她。

秘密被窥破一角的惊悚，远胜于完全暴露。他到底知道多少？

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躯，萧彻眸色微深，却并未逼迫，反而将衣袖缓缓拉下，重新遮住了那可怕的痕迹。“你不必惊慌。”他语气依旧平淡，“本王告知你此事，并非要挟，而是表明，你我如今，或许站在同一阵线。巫族遗毒重现京城，剥皮案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凶手的目的，恐怕远比我们想的复杂。”他走到书案旁，拿起那枚枯草符咒：“此物并非简单的标记，而是一种古老的音蛊媒介。

凶手以特定音律催动，可短暂操控心神。今日林二小姐突然失神，便是因此。

”音蛊……苏婉想起那阵诡异缥缈的笛声。“所以，凶手很可能精通巫族邪术，甚至可能是巫族余孽？”她声音干涩地问。“或许。”萧彻颔首，“但巫族早在二十年前便已被剿灭殆尽。即便有余孽，如此大张旗鼓，目的何在？

仅仅为了收集美人皮？”他看向苏婉，目光锐利：“苏姑娘，你对巫族之术似乎有超乎常人的感应。本王需要你的帮助。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