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贵玉秀《乱世邪修:我真的是来帮忙的!》_(林富贵玉秀)热门小说
“我的儿~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汴京的夜空,一位虚弱的妇人颤抖的伸出手臂,接过己经断了气的尚有余温的刚刚出生的孩儿。 俞婕妤,赵祯的妃嫔,也是这位刚断气的孩子的母亲,抽动的肩膀紧绷,像是一片在寒风中凌乱的枯叶,整个人颤抖着埋在床榻上,怀中襁褓里的婴儿渐渐冷却……北宋景祐西年(1038年)·上元节。 汴京的夜风带着蜡梅香掠过金明池时,梅梢月身上那件樱色襦裙上的银丝梅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她今年十三岁,正好赶上上元节生日。 路上一切都那样绚丽多彩,姑娘们目不暇接,两个小脸也因兴奋变得红红的。 上元节的汴梁城取消了宵禁,全城男女老少都能通宵赏玩。 深街小巷里,家家户户挂着珠帘,不管男女都换上了新做的衣裳,各处都在比谁的打扮更出彩。 汴京城里那座八百丈长的灯山,亮起了万点金光。 灯山上文殊菩萨的琉璃手掌里,正喷出五道清泉,水雾中飘着西域进贡的龙脑香,呛得围观人群里一个穿着皂色短打的汉子首打喷嚏。 “姑娘当心!” 春儿的惊呼声混在踏歌队的鼓点里传过来。 梅梢月正踮着天青色的绣鞋,往彩山左侧挤。 发间垂着的珍珠步摇,扫过新糊的纱灯,仿佛惊醒了灯上画着的、骑着锦鲤的童子。 她刚想嗔怪春儿大惊小怪,就觉得耳后吹过一阵带着草料腥气的热风——回头一看,竟是一匹栗色蒙古马的鼻息都喷到她脖子上了。 她手上雕花蜜煎瞬间飞了出去,梅梢月瞥见蒙古马马鞍上镶金带银的缠枝纹。 一个身形俊朗的男子,穿着深紫色圆领锦袍,外面罩着玄色绸缎披风,腰间系着鎏金蹀躞带。 他滚鞍下马的姿势,活像《西厢记》里张生翻墙的皮影戏。 男子玄色披风甩开时,露出里面的滁州锦缎,月光照在那水波纹的图案上,影影绰绰。 梅梢月一晃神愣了一下,手里的吃食也被惊得掉在了地上,手上的灯也碎了一地。 男子满面歉意,“惊扰了姑娘的吃食,还望姑娘海涵。” 男子拱手抱拳道歉,头也埋在腕间,手上的伽楠香串滑出来半寸,透着幽幽的香气。 梅梢月蹲下身想去捡蜜煎,指尖顿了顿,撇了撇嘴,一时间耳颊绯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青石板上映着走马灯流转的光,竟把这人眼里的歉意,照得像一汪春水,澄澈清明。 她忽然觉得掌心黏糊糊的,原来是蜜煎沾上了刚才文殊菩萨指尖溅落的泉水。 这是从汴河上游引来的“功德水”。 两人间一时间尴尬异常,只听得周围人来人往,万分嘈杂,旁边的蒙古马也不失时机的打了个响鼻。 梅梢月一仰头,甩了甩手臂,率先打破了沉寂。 “食物可不能浪费。” 梅梢月心疼地看着地上沾了土的蜜煎,赶紧弯腰捡起来,可脚下的莲花灯却己被踩碎了一地,怕是无法复原了。 这雕花蜜煎是父亲好友文彦博在今年上元灯节前特地捎来的节礼,说是用“冻梨”做胚子,雕出了“雪压青松”的纹样。 梅梢月不懂这里面藏着什么凌云壮志,她只知道不能浪费食物,尤其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在下肖泽,愿意为姑娘重新买一盏琉璃莲花灯。” 看梅梢月扭过头,盯着手里的蜜煎,嘴巴嘟囔着,小脸都气红了,男子又说,“要不,赔三罐对面樊楼的羊羔酒? 这样可好?” “这灯是我娘托人给我带的,你拿什么赔?” 梅梢月气鼓鼓地说。 见姑娘真有些生气了,男子解下腰间错金蹀躞带上的玉坠子。 灯火透过半透明的和田青玉,在他鼻梁上投下一道晃动的光痕。 “要不,用这个赔你?” 梅梢月突然想起今早厨娘熬的杏酪——也是这样在青瓷碗里晃着粼粼的光。 她别过脸,咬住下唇,却挡不住耳后泛起胭脂色,像极了被灯烛烤化的霞帔金箔。 这时,彩山那边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普贤菩萨的拇指开始喷水,人群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男子的披风角被风带起,轻轻扫过梅梢月腕间的银跳脱,那一瞬间的触感,竟比宫里赏下来的冰蚕丝帕还要轻软三分。 梅梢月先前的怒气,好像也随着汴京的夜风,伴着流光消散了。 “下次可别这么鲁莽了。” 一阵绯红窜上梅梢月的脸颊,拽着春儿的胳膊,小步快跑,消失在人群里。 男子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朗声喊道:“在下肖泽!” 声音很快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淹没了。 “那个公子哥可真俊俏……”春儿拽了拽梅梢月的袖管,仰着脸扭头看向自家姑娘,脸上带着话里有话的表情。 梅梢月似怒非怒地揶揄道:“你个死丫头! 看我不拧你的嘴!” 春儿抱头就跑,“姑娘欺负人!” 两人嬉笑着往家跑,银铃般的笑声在巷子里回荡,惊飞了屋檐上的乌鸦……到了甜水巷,梅梢月远远就看见母亲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 她看了看春儿,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着:“怕是要挨骂了。” “娘,女儿回来了。” 梅梢月低着头,凑到母亲身边。 母亲回过头,拉着她问:“你路上看见你爹了吗?” “爹?” 梅梢月摇了摇头“我和春儿去的庙会,路上没碰见他呀。” 母亲眉头微蹙,握着梅梢月的手,力道比平日大了不少,“他辰时就急匆匆出门了,说尚食局有要事密谈,去去就回。 这都亥时三刻了,人影都没见着。 说好回来用晚膳的,也没捎个信。 你爹从来没让我这么担心过……你说今天这……”母亲说着,又抬头往巷口望去。 “娘,差人去找了吗?” “小豆子带着两个家仆去了一个时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是急死我了。” “娘,天凉,您先回屋吧。 您肺病刚好,可别再着凉了。 我和春儿再去找找。” 梅梢月说着就要转身。 身后的母亲却拽住了她:“你个姑娘家,这么晚了,跟我回去。 晚上再让贼人掳了去! 你要让娘如何是好?!” 母亲攥着梅梢月的手,握得很紧,好像这样才能安心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