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绪雾卿著(墨卿赵庭易)完本小说_热门的小说小情绪雾卿著墨卿赵庭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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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彻底吞噬了龙口关。 北境的寒风变本加厉，呼啸着刮过营帐，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呜咽。 李昭然掷下最后一支令箭，案头堆积的军务文书终于处理完毕。 帐内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一种隐隐的不安——近日蛮族的小股骚扰过于频繁，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帐外传来极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带着显而易见的犹豫。 “将、将军……您歇下了吗？” 是那个熟悉又柔软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幼兽的爪子，轻轻挠在寂静的夜的心尖上。 李昭然动作一顿，眉头下意识锁紧。 这么晚了，他又来做什么？ 这份过于执着的“关心”让她有些不适，却又奇异地带不来真正的厌烦。 “何事？” 她的声音透过帐帘传出，比夜风多了一丝温度，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帐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勇气：“我……我见将军帐内灯还亮着……想着您定是又忙到深夜……灶上温了碗小米粥，最是养胃安神……我、我给您送来了……”又是吃食。 李昭然几乎要失笑。 这小公子是把军营当成了太师府的后厨，还是把她当成了需要精心投喂的珍禽异兽？ 她本该让他立刻滚回去睡觉，勒令他遵守军规。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进来。” 帐帘被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掀开一道缝隙，苏念安端着一个简陋的木制托盘，侧身挤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沾了草屑和泥点的月白袍子，外面胡乱裹了件明显过于宽大的、打着补丁的厚棉袄，看起来不伦不类，更加显得笨拙可怜。 他鼻尖和耳廓都冻得通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子，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在案几一角。 上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熬得糯烂喷香的小米粥，旁边居然还配了一小碟切得极其工整细致的咸菜丝，甚至点缀了两颗枸杞。 “将军趁热吃……”他小声说着，手指紧张地绞着粗糙的棉袄下摆，不敢抬头看她，仿佛做错了事等待训斥的孩子。 李昭然的目光扫过那碗看似普通却明显花了心思的粥，最终落在他那双明显又红肿了几分、甚至有几个水泡的手上——看来刷马鞍和提水的后遗症不小，这切菜的功夫也不知是跟谁现学的。 “你做的？” 她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苏念安猛地点头，又迅速摇头，急急解释，像是生怕被误会：“粥是我看着火候熬的……咸菜是求了厨房的婶子给的，我、我切了好久才……才勉强能看……枸杞是我从京城带来的，想着能补气血……”他越说声音越小，长睫毛颤抖着，“我、我就是想着将军深夜劳累，吃些暖和的能舒服点……绝无打扰之意……军营有炊事班，不缺你这点东西。” 李昭然打断他，声音依旧冷硬，但是看到苏念安泪水汪汪的眼睛，斥责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出口却变成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想想怎么把马喂好，或者……把你那手包一下。” 最后一句，说得极快，几乎像是错觉。 苏念安的眼睫迅速垂了下去，肩膀也微微塌下，像是被训斥了的小狗，连那根无形的尾巴都耷拉了下去，浑身散发着失落：“……是。 念安知错。 下次不敢了。”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剩下炭盆里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两人之间某种难以言喻的、流动的张力。 李昭然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又升腾起来，还夹杂着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措。 她不喜欢这种情绪，这种因一个看似单纯脆弱的小公子而轻易产生的波动。 她试图找点别的话来打破这诡异的气氛，目光扫过案几上摊开的北境布防图，以及旁边几枚代表敌军动向的小旗，随口问道，带着几分打发时间和转移注意力的意味：“你看得懂这些？” 苏念安闻言，迅速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些复杂的线条和标记上，眼中闪过一丝与他柔弱外表极不相符的、锐利而专注的光彩，那是一种深埋于温顺皮囊之下的敏锐。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略……略懂一些皮毛。 家父……虽居文职，但家中藏书颇丰，念安自幼体弱，不能习武，便只好多看些杂书……兵戈谋略之类，也曾涉猎一二，只是纸上谈兵，让将军见笑了……哦？” 李昭然倒是真的来了点兴趣，身体微微前倾，“那你看看，此处，”她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向地图上一处名为“黑风坳”的山谷，那里插着两三枚代表小股蛮族骑兵的红色小旗，“蛮族近来在此活动诡谲，若由你驻守，当如何布防？” 她本是随口一问，带点考较和探究，并未期待一个真正有用的答案。 却见苏念安凝神看了那地图片刻，纤细白皙的指尖虚虚点向谷口两侧和后方，声音虽然依旧轻柔，却条理清晰，褪去了几分怯懦，透出一种冷静的分析感：“黑风坳地势险峻，呈口袋状，易进难出。 若只一味固守谷口，虽可阻敌，却极为被动，且无法判断敌军真实意图是骚扰还是试探，或是……另有所图。” 他顿了顿，悄悄抬眼看了下李昭然的神色，见她并无不耐，才继续轻声说道，语气却带上了一丝大胆：“念安愚见……或可……可故意示弱，佯装守备松懈，放小股敌军深入。 同时，提前于两侧山崖密林处设下强弓硬弩和滚木礌石伏兵，断其归路。 再……再派遣一支精锐轻骑，悄然绕至坳后，堵死出口。 如此……或可形成合围，若能擒获活口，或能拷问出敌军近来频繁异动的真实目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太逾越了，又慌忙低下头，恢复了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我、我胡言乱语，妄议军机，将军恕罪……这只是书上看的，当不得真……”李昭然却彻底愣住了。 她再次仔细地、带着审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公子。 他提出的策略并非多么惊世骇俗，但思路清晰，胆大心细，尤其是“故意示弱，诱敌深入”和“擒获活口，拷问目的”这两层，不仅精准地点出了她最近的疑虑，甚至带着一种与她风格不同的、近乎狡猾的敏锐。 这绝不是一个只知风花雪月的纨绔子弟能想到的。 太师府……看来也并非铁板一块，至少这“体弱多病”的小公子，肚子里是有点不一样的货色。 “想法尚可。” 她压下心中的讶异，淡淡评价了一句，没再多说，但眼神里的审视和探究明显多了几分。 她开始觉得，留下他，或许不全是麻烦。 苏念安因为她这句算不上夸奖的肯定，眼睛又悄悄亮了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奖赏，那副纯然喜悦的样子，瞬间又冲淡了方才分析兵法时流露出的那点违和感。 就在这时！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猛烈碰撞的铿锵之声！ “将军！” 陈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和在帐外响起，甚至忘了礼节，“巡夜队在西侧哨塔附近发现数名形迹可疑的黑衣人，身手极为了得，像是冲着我军布防图来的！ 弟兄们己经交上手了，伤亡不明！ 特来禀报！” 李昭然神色骤变，瞬间恢复了那个杀伐决断的边关守将模样，周身气息冷冽如刀：“知道了！ 传令亲卫队，立刻集合！ 我即刻便到！”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佩刀，起身就往外走，动作迅疾如风。 苏念安被她骤然爆发的凌厉气势和帐外传来的血腥消息惊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抱紧胳膊，在宽大的棉袄里缩成一团，看起来像是受惊过度，连呼吸都屏住了，眼中满是惊慌失措：“将、将军……危险……”李昭然疾步走到帐口，脚步却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回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那小公子吓得魂不附体，缩在那里，脆弱得像是一碰就会碎掉。 “老实待在我帐里！ 不准出来！ 否则军法处置！” 她扔下这句冰冷严厉的话，猛地掀帘而出，身影迅速融入凛冽的寒风和远处的喊杀声中。 帐内瞬间只剩下苏念安一人。 远处兵刃交击声、呼喝声、惨叫声隐约传来，更衬得帐内寂静得可怕。 寒风从帐帘缝隙钻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明明灭灭，映照着他苍白失色的脸。 他抱着膝盖蹲在炭盆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身体微微发抖。 他不是害怕可能的危险，他是担心……担心她的安危。 每一次远处的喊杀声都让他的心脏揪紧。 他想象着她冲锋在前、与人搏杀的样子，既为她那耀眼的风姿心折，又为那刀剑无眼的危险而感到窒息般的恐惧。 这种恐惧源于想要表达的爱慕和自身无力保护的绝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再次响起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 苏念安猛地抬起头，紧张地盯着帐帘，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帘子被掀开，李昭然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走了进来，脸色如常，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肃杀后的疲惫，甲胄上似乎沾染了些许尘土，但并无血迹。 “将军！” 苏念安立刻站起身，急切地上下打量她，“您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后怕。 “无事。 几个不开眼的毛贼，己经解决了。” 李昭然言简意赅，将佩刀挂回原处。 她目光扫过案几，那碗粥居然还冒着微弱的热气，显然被人细心温着。 她走过去，端起来，几口便喝完了。 温度恰到好处，糯滑的粥液带着淡淡的甜香，暖意从胃里蔓延开，奇异地抚平了些许杀戮后的紧绷感。 放下碗，她看向还愣在原地、一脸劫后余生般庆幸的苏念安，语气缓和了些许，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粥不错。 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她能感觉到，这小公子的担心是真心实意的。 苏念安听到她说“粥不错”，又确认她安然无恙，还得了她一句类似关怀的话，脸上的担忧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和满足取代，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重重地点头：“嗯！ 将军安然无恙就好！ 您也早点歇息！” 他抱着空托盘，像只被安抚好的、快乐的小兔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大帐，仿佛刚才的惊吓从未发生过。 李昭然看着重新落下的帐帘，摇了摇头，唇角却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 真是个……单纯又好懂的傻小子。 而帐外，快步走回自己那间简陋营帐的苏念安，在确认西周无人后，脸上那纯然快乐的笑容慢慢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深沉的、与外表极度不符的冷静和……一丝隐晦的狂热。 他摊开手心，那里静静躺着一小片从李昭然甲胄肩铠连接处“不小心”勾下来的、极其细微的、属于陌生人的深色布料纤维。 （这是在李昭然回帐时，他急切上前“检查”她是否受伤时，暗中取下的）他的指尖轻轻捏着那点布料，眼神在寒冷的月光下闪烁着幽微的光泽。 方才的袭击……是真的冲布防图来的普通毛贼？ 还是……另有所图？ 这布料，并非北境军中常用，也非普通蛮族所穿。 倒像是……关内某些见不得光的人喜欢的料子。 有人想对将军不利。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缠紧。 将军的光芒太盛，足以吸引飞蛾，也会招来毒虫。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淡的、与他纯良外表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偏执的笑意。 将军，您只需要看着前方就好了。 这些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这些试图靠近您的、不怀好意的人……我会帮您，一个一个地，偷偷悄悄清理掉。 至于方式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柔弱无力”的手，笑容变得有些幽深。 自然是些“不小心”的意外，“恰到好处”的误会，或者……让某些人“自愿”调离的“把柄”。 他小心地收起那点布料，如同收藏起一个甜蜜而黑暗的秘密。 然后，他又变回了那个眼神清澈、人畜无害的苏念安，掀帘走进了自己的营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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