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晴光万里苏晴林晚全本免费完结小说_免费小说完结重生之晴光万里苏晴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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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棂上糊着的半旧棉纸，在屋内投下几缕昏沉的光斑。 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和挥之不去的苦涩药味。 门帘被一只粗糙的手掀开，一个穿着体面、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满脸谄媚的管事婆子。 那男人只在门口站定，并未踏入内室，目光飞快地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眉宇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王大夫，您快请，我家小姐她……”被称作王大夫的男人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颇不耐烦。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是风寒入体，加上忧思过甚罢了。” 他甚至没有走到床边，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未晚。 苏未晚半睁着眼，透过散乱的刘海，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 她认得他，是府里专给下人和不受宠的姨娘们看病的王大夫。 前世，她也是这样病着，来的也是这个王大夫，说的也是这番话。 那时的她，只觉得天都塌了，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浑浑噩噩。 如今再看，他眉眼间那份轻慢与敷衍，却是如此的清晰刺目。 画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管事婆子拉了一把，那婆子陪着笑脸对王大夫道：“王大夫说的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明白。” 王大夫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话，点了点头，随手从药箱里拿出一张纸，在桌边潦草地写下几行字。 “方子在此，去账房支了药，一日三次，好生将养着便是。” 他将药方递给那管事婆子，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沾染上什么晦气，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自始至终，他都未曾靠近床榻三步之内，更别提诊脉了。 管事婆子拿了药方，也只是对着床的方向敷衍地说了句“西小姐好生歇着”，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门帘落下，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画春的眼圈又红了，她走到床边，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 “小姐，他们……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苏未晚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一个时辰后，画春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走了进来。 药碗是粗瓷的，碗沿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浓烈的、廉价的草药味扑面而来，甚至能闻到没有熬煮透彻的生涩气息。 “小姐，药来了，奴婢吹过了，不烫。” 画春用小小的汤匙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递到苏未晚嘴边。 苏未晚撑着虚软的身子，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前世，她嫌这药苦，哭闹着不肯喝，最后还是画春连哄带骗，才灌下去半碗。 可现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碗药。 这药，死不了人，也治不好病。 它唯一的用处，就是向嫡母李氏证明，她己经“尽到了主母的责任”。 她接过了碗。 “画春。” 她的声音因为高烧而沙哑干涩，却异常的平静。 画春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奴婢在。” 苏未晚用碗盖轻轻撇去表面的浮沫，动作缓慢而从容。 “我睡了多久？” “回小姐，您断断续续睡了三天了。” “我睡着的时候……父亲，来看过我吗？”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没有一丝波澜。 画春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不安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国公爷……公务繁忙，只是……只是派人来问过一次，让您好生休养。” 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个男人，心中只有他的权势，他的爵位，还有他那对引以为傲的嫡子嫡女。 她这个庶女，尤其还是一个罪臣之女所生的庶女，在他眼中，恐怕连一件摆设都算不上。 “这院子……怎么这么安静？” 苏未晚又问，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空荡荡的房间。 画春的身子微微一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柳姨娘……姨娘她一走，原先在咱们烟雨阁当差的两个粗使婆子，还有一个小丫头，都……都找了由头，去别处当差了。” “如今，这院里，就只剩下奴婢一人了。” “外头那些碎嘴的，都在说咱们这儿是……是冷宫，谁沾上谁倒霉……”画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是了，烟雨阁。 宁国公府最偏僻、最冷清的院落。 生母柳氏在时，尚且能凭着昔日那点微末的情分，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如今生母一死，这里便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之地。 树倒猢狲散，人死茶凉。 这世间的道理，她早己用一条性命，看得通透。 苏未晚没有哭，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流露在脸上。 她端起药碗，将那碗苦涩难闻的药汁，一饮而尽。 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画春看得呆住了。 在她印象里，自家小姐虽然性子温顺，却也娇气得很，最是怕苦。 可今天的小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喝完药，苏未晚将空碗递还给画春，重新躺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裹紧。 她闭上了眼睛，看似在休息，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 她开始冷静地，一条一条地，分析自己如今的处境。 第一，身份。 宁国公府庶女。 在这个嫡庶分明、等级森严的世家大族里，庶出，便是原罪。 第二，后台。 生母柳氏新丧。 她在这座府邸里，唯一的、也是最微不足道的靠山，倒了。 她成了一株无根的浮萍。 第三，宠爱。 父亲苏宏对她不闻不问，形同陌路。 这一点，从那个敷衍的大夫，和这碗吊命的汤药，便可见一斑。 第西，敌人。 高高在上、笑里藏刀的嫡母李氏。 艳若桃李、心如蛇蝎的嫡姐苏清莲。 前世，她们是杀死她的刽子手。 今生，她们是盘踞在她头顶的两座大山。 而她们现在，恐怕正等着看她如何在这悲痛与病痛中，无声无息地凋零。 没钱，没人，没宠，没权。 除了一个忠心却弱小的画春，她一无所有。 这真是一个……恶劣到极致的开局。 若是前世那个十二岁的苏未晚，此刻怕是早己被绝望吞噬，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可如今这具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怀着血海深仇的恶鬼。 绝望？ 不。 她只感到一种冰冷的、清晰的兴奋。 正因为处境如此恶劣，才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正因为她一无所有，才不会有人提防她。 这是一个最完美的保护色。 她慢慢地睁开眼，眼底的死寂被一抹深不见底的算计所取代。 她必须活下去。 而且要好好地活下去。 养好这副孱弱的身体，是她复仇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一个病恹恹的药罐子，什么都做不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柳树。 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树。 如今，柳树凋零，一如她的处境。 但她知道，等到来年春天，它还会抽出新的枝芽。 而她，苏未晚，也要在这寒冬之中，悄悄地，积蓄力量。 在那些仇人面前，她首先要学会的，不是反抗，而是顺从。 不是锋芒毕露，而是卑微如尘。 她要扮演好一个刚刚丧母、悲痛欲绝、懦弱无能的庶女。 一个让李氏和苏清莲彻底放心、甚至懒得多看一眼的存在。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她们看不见的阴影里，磨砺自己的爪牙。 “画春。” 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还要虚弱几分，带着一丝惹人怜惜的颤抖。 “我……我冷。” 画春立刻回过神，连忙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得更紧了些。 “小姐，您再忍忍，等烧退了就好了。” 苏未晚摇了摇头，眼眶微微泛红，这一次，却不是演戏。 是为前世那个护不住她的画春，也是为今生这个单纯忠诚的丫头。 “你去小厨房，看看能不能讨一碗姜汤来，就说……就说我想喝点热的。” 她的语气，是请求，是试探，也是她藏起所有锋芒后，迈出的第一步。 从今往后，她苏未晚，便是这宁国公府里，最不起眼、最会示弱的那个“懦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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