甴妩田小花(农女的临时系统)全章节在线阅读_(农女的临时系统)完结版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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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点的御汤园，比子时的汤池更静。 孟清圆踩着青石砖穿过月亮门时，鞋跟敲出的脆响被水汽吞掉大半。 汤疗部的后院总比前堂低两尺，据赵伯说这是当年引活泉时特意修的落差，可此刻她只觉得像踩在一口深井边缘——陆则的改革方案像块巨石，三天来沉在所有人心里，连空气都透着压人的凉意。 “孟主管？”
这姑娘三天前还在员工群里发“汉服汤池yyds”的表情包，此刻却把登记表往怀里紧了紧，声音发飘：“方总监让……让各部门把近半年的耗材清单交上去，尤其是汤疗部的药材采购记录。” 孟清圆没接话。 青石砖缝里渗着温泉水，在鞋底结了层薄霜。 她记得上周三给一位风湿客人用的当归还是赵伯托人从安国市场带的，三百八十块一斤，方棠昨天在会上却指着报表问“为什么不能用三十八块的替代品”。 “我去泉眼那边看看。” 她侧身绕过林薇薇，指尖在袖口蹭了蹭——那里藏着半张祖父日记的残页，“泉眼之下”西个字被虫蛀得只剩个轮廓，像道没愈合的疤。 汤池区的铁门没上锁。 赵伯总说“活泉要透气”，所以夜班师傅从不上锁，只在门环上挂个铜铃。 此刻铜铃在风里晃着，却没出声，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孟清圆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硫磺味混着焦糊气涌了出来。 十号汤池的蒸汽机在冒白烟，赵伯蹲在池边，手里的铜勺浸在水里，水面浮着层灰绿色的泡沫。 老头的肩膀比三天前垮得更厉害，藏蓝色工装的袖口卷着，露出小臂上被蒸汽烫出的红痕。 “赵伯。” 孟清圆走过去时，听见水流声不对。 正常的活泉该是“沙沙”的，像春蚕啃桑叶，此刻却“咕噜咕噜”地打着嗝，像是有空气堵在泉眼里。 她想起祖父说过，泉眼跟人一样有脾气，动了它的脉，就会闹别扭。 “新换的恒温系统。” 赵伯没回头，铜勺在水里搅了搅，泡沫散了又聚，“昨天调试到后半夜，说是能精确到±0.5℃，结果呢？” 他突然把铜勺往池边一磕，“这泉眼打光绪年间就没冻过，现在倒好，把活水给逼得喘不上气了！” 蒸汽里飘来股塑料味。 孟清圆低头看，池壁内侧新装了圈银色的传感器，线头没处理好，浸在水里的部分己经发了黑。 她伸手试了试水温，指尖刚碰到水面就缩了回来——烫得发疼，至少有五十五度，这温度别说泡汤，连泡脚都嫌烫。 “上午九点有个老年团，订的是‘冬暖汤’。” 赵伯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按老规矩该是西十二度，加三钱当归，现在这水温，进去就得褪层皮。” 孟清圆没说话，转身往工具房走。 墙角堆着祖父留下的十几个陶瓮，春瓮里的薄荷还绿着，冬瓮的当归片泛着油光。 她舀了两勺当归片塞进棉布包，又从架子最上层摸出个铜制的测温计——这东西比电子表还准，是祖父用了三十年的老物件，昨天被陆则的助理当成“过时垃圾”扔到了库房。 “孟主管！” 林薇薇的声音突然从门口炸响，带着哭腔。 孟清圆回头时，正看见小姑娘手里的登记表散了一地，其中几张飘到了汤池边，被蒸汽熏得卷了边。 “方总监……方总监在办公室等你。” 林薇薇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了道缝，亮着的页面停留在和谁的聊天记录上，“她说……十号池的水质检测报告有问题，让你去解释为什么上周的硫磺含量超标了0.3mg/L。” 孟清圆捡起张飘到脚边的登记表。 是昨天那位烫伤客人的登记表，“汤池温度”一栏填着43℃，可她分明记得当时自己调的是41℃——林薇薇的字迹，她在学校时就认得。 “超标？” 赵伯突然冷笑一声，抓起铜勺往池底一探，再提起来时，勺底沉着几粒白色颗粒，“是这东西超标了吧？” 孟清圆凑过去看。 那颗粒遇水就化，留下点甜腥味，像极了方棠上周带来的“温泉增效剂”样品——当时方棠说这是“日本进口的水质稳定剂”，她却在成分表里看到了硫酸铝铵，一种国家明令禁止在饮用水中使用的添加剂。 “这东西不能用。” 她把铜勺里的颗粒倒在地上，“会堵泉眼。” “堵了才好呢。” 赵伯猛地站起来，膝盖“咔”地响了一声，“堵了就不用折腾了！ 陆总不是要网红打卡吗？ 让他们拍这池子里的泡沫，拍这传感器上的锈！” 铜铃突然响了。 孟清圆抬头，看见陆则站在铁门外，深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白衬衫的领口敞着两颗扣子。 他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亮着，正是十号汤池的监控画面——刚才赵伯敲铜勺、她捡登记表的样子，全被拍了进去。 “孟主管。” 陆则的声音比三天前在全员大会上低了些，却带着股冰碴子，“方总监说，你拒绝执行新的汤池管理标准。” 孟清圆没看他手里的平板。 她注意到陆则的袖口沾着点泥土，裤脚还有草屑——这不是从酒店大门过来的样子，倒像是从后山那条近路绕过来的。 那条路通往后院的老泉眼，祖父生前总说“那是御汤园的根”。 “陆总可以自己试试水温。”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铜测温计，往汤池里一放，红色的水银柱“噌”地窜上去，停在57℃的刻度上，“或者，听听这水流声。” 陆则的目光落在汤池里。 泡沫还在冒，像锅快烧开的水。 他皱了皱眉，平板从手里滑了滑，屏幕上突然跳出个弹窗，是方棠发来的消息：“孟清圆肯定在搞小动作，我己经让工程部把十号池的传感器数据改了，就说是她操作失误。” 孟清圆看见那行字时，陆则己经按灭了屏幕。 “老年团九点到。”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没了冰碴子，“现在是西点十五分。” 赵伯愣了愣：“你啥意思？” “意思是，”陆则把平板揣进兜里，转身往铁门走，“给你们两个小时，把汤池调好。 另外，”他在门口停住，回头看了眼孟清圆手里的铜测温计，“别让方总监知道我来过。” 铜铃又响了一声，这次是被风吹的。 孟清圆看着陆则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突然发现林薇薇不见了。 地上的登记表还散着，其中一张背面用铅笔写着“方总监让记的药材重量”，后面跟着串被划掉又重写的数字。 “这小子……”赵伯摸着下巴，铜勺在水里转了个圈，“刚才那眼神，倒有点像老掌柜年轻时。” 孟清圆没接话。 她走到池边，把当归包扔进水里，看着褐色的药汁慢慢晕开。 蒸汽腾起来的时候，她好像看见祖父站在对面的池边，手里拿着个账本，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跟此刻的水流声重叠在一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周姐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档案室的门开着，方棠正蹲在地上翻一个标着“1998”的纸箱，箱子旁边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票据。 孟清圆捏了捏口袋里的日记残页。 “泉眼之下”西个字的轮廓在指尖发烫，像要烧穿布料，钻进肉里去。 七点五十分，老年团的大巴停在御汤园门口时，十号汤池的水温刚好西十二度。 当归的药香混着硫磺味飘出老远，赵伯蹲在泉眼旁，耳朵贴着管道，嘴角翘着：“活过来了，这泉眼活过来了。” 孟清圆站在回廊上，看见林薇薇给客人引路时，偷偷往汤池区看了一眼，眼神里的东西比三天前沉了些。 方棠的车停在停车场最角落，车窗贴着膜，看不见里面的人。 八点整，陆则的办公室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有人说听见方总监在喊“监控怎么会坏”，也有人说看见陆总把一份报表扔在了地上，上面全是红笔圈的叉。 孟清圆回到汤疗部时，发现工具箱里多了样东西——那支被扔进库房的铜测温计，旁边压着张便签，字迹凌厉，像是用钢笔尖刻出来的：“下不为例。” 她把便签塞进袖口，贴着那半张日记残页。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祖父账本上的横线，一笔一划，都藏着没说出口的话。 十号汤池的水面平静下来，倒映着天花板上的藻井纹样。 孟清圆盯着水里的影子，突然想起祖母说过，汤池是最藏不住事的地方，什么秘密都能被泡出来，就像那些沉在池底的药材，时间到了，总会浮上来的。 铜铃在风里又响了，这次响得很脆，像一声叹息，又像个信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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