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泊宴的大脑一瞬宕机,有好几秒甚至忘记了呼吸。 晏茵宁要他走…… 他抓着晏寒的手收紧,声线变了调:“为什么?” 晏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小姑作出的决定,向来没有人可以改变。 他转回头直面温泊宴,字字真切:“不管为什么,泊宴,我也不想再看着你这么痛苦,我希望你可以为自己活一回。” “我也舍不得你,我也想让你见证我的幸福……可离开这里,是对你最好的选择了。” 而温泊宴咬紧了唇,终是闭上了眼,很久后,他才回答:“我知道了。” 半小时后,市中心医院。 温泊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出神,两个膝盖都已经被医生上药处理好。 晏寒原本说什么也要留下来陪他的,但被他劝了回去。 他说,他想一个人静静。 被攥在手里的那张机票,显示着登记时间是上午八点。 还有十个小时。 这次走了,他大概不会再回来了……那离开前的这十个小时,他应该做些什么呢? 温泊宴觉得很迷茫,于是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 答案五花八门,但每一条的第一句都是:“和家人告别,不要让他们替自己担心。” 家人?父亲和母亲的面孔在温泊宴眼前闪过。 可随之响起的却是那些如针扎一般的话语—— “为什么别人能考第一,你却只能考第三?你为什么这么废物!” “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就是给温家丢脸!出去跪在外面!” “你为什么非要晏茵宁去看你的毕业晚会?为什么当时车撞过来的时候,你不挡在晏茵宁面前?得罪了她,我们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你走吧,以后温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温泊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也敢喜欢她?我看你是疯了!” “……” 字字句句,就像长满了刺的荆棘,一下下打在他的身上,将他划得鲜血淋漓。 他们需要他的告别吗?恐怕得知自己即将离开,他们只会觉得松了口气。 温泊宴眼睛又酸又干,想流泪,却再也没有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温泊宴尝试活动了一下膝盖。 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他便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步挪着往外走。 他并不喜欢被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想着出去拦一辆出租车直接去机场等着。 却怎么也没想到,医院门口停着一辆迈***—— 晏茵宁的迈***。 司机为温泊宴打开了后门:“温先生,请。” 隔着几米的距离,温泊宴并不能看清坐在后车座上的女人。 他第一反应是:她竟然还愿意见他?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坐进车里,他便被似有似无的铃兰香包围。 他不敢转头去看晏茵宁,只喃喃一句:“小姑……怎么会来?” 晏茵宁看了眼腕表,语调冷漠:“送你去机场。” 温泊宴心里咯噔了一下,放在腿上的手止不住一颤。 她是怕凌晨没车,他会错过早上的飞机,从而找理由留下来吗? 他还没那么……不识好歹! 晏茵宁吩咐司机:“开车吧。” 夜幕沉沉,温泊宴垂着头,酸涩在胸腔中积成一团。 直到车停在机场外,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温泊宴深吸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晏茵宁:“小姑,那我就先走了。” 晏茵宁似乎要说什么。 但突然,温泊宴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急促的铃声仿佛昭示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匆匆接起来,就听那边晏寒慌张的声音:“泊宴,出事了!快看新闻!” 新闻?温泊宴又手忙脚乱打开他发来的链接。 只见视频上,学校剧场里昏暗的的灯光下,自己捧着一束花站在晏茵宁面前。 “晏茵宁,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四年前自己的声音,如一根***,狠狠扎进了温泊宴的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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